「什麼天子之尊。」戰天風嘻嘻一笑,知道白雲裳是擔心莫歸邪刀太快,怕萬一傷了他,道:「姐姐你放心,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他比我快,這次我保證比他快。」
「那你不要用鍋子,就用金字,用萬異老前輩教你的法子。」白雲裳仍是擔心他。
白雲裳嘴上和戰天風說話,手中劍並未停下,看似漫不經心的舞動,陽無樂卻無論如何也撲不進來,陽無樂又急又怒,道:「要你這麼擔心,他到底是你男人還是你兒子啊。」
話未落音,眼前劍光忽閃,白雲裳長劍突地到了她嘴前,她嘴唇幾乎已能感覺到劍風的涼意,一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閃身後退。
戰天風手癢,但也不願白雲裳擔心,應一聲:「雲裳姐,你瞧好吧。」一步跨出,美女江山一鍋煮七字齊出,亂哄哄打向莫歸邪。
莫歸邪最沒有把握的,就是戰天風呆在白雲裳身邊,雖然還有一個陽無樂,但莫歸邪看得出來,陽無樂並不能完全牽制白雲裳,關健時刻,白雲裳必然會回劍相護,這種情形下,想殺戰天風,難,他卻沒想到,戰天風竟會離開白雲裳身邊向他殺來,心中狂喜,暗叫一聲:「小子你是找死了。」左手劃圓,將淨塵金字擋開,右手長刀一展,跟上次一樣,一刀便將戰天風七個字盡數劈開,戰天風功力雖然大進,金字也長大了不少,卻仍擋不住他的長刀。
莫歸邪一刀劈開金字,身隨刀進,全身功力盡數運到刀上,暗下決心,誓要一刀便斬了戰天風。
但金字之後,突然就沒了戰天風的身影,正自奇怪,眼角瞟到身側金光一閃,先還以為是淨世呢,卻突地覺出不對,這閃來的金光太濃,不像只是一個字,急轉身,果然是七字齊出,正是戰天風。
莫歸邪無論如何也想不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戰天風到底玩的什麼妖法,一下就到了他側後,心底不信邪,長刀一絞,將七個金字盡數絞滅,挺身復進,眼前一花,卻又沒了戰天風身影,同時身後勁風如箭,直向背心打來,感應那勁風不只一股,莫歸邪反刀急劈,順眼看時,果然又是戰天風,可惜才看到戰天風一片衣角,眼還沒眨呢,又不見了。
莫歸邪一時間驚怒交集:「這小子不但功力大進,更從哪裡學來這般滑溜的身法,難道真是天絕我族?」
看到戰天風如此詭異快速的身法,他剎時便死了心,知道今夜無論如何殺不了戰天風了。
陰無憂陽無樂雖處於下風,卻不像莫歸邪一樣看得明白,陽無樂厲叫一聲,兩人忽地同時後退,身子撞到一起,復又同時旋轉,發出的靈力帶起一股巨力的旋風,剎時間枯草飛揚,泥沙俱起,以兩人為中心,形成一個圓形的風團,風團撕裂空氣,發出怪異的嗚嗚聲,讓人心血下沉。
風團越來越大,忽地一聲異嘯,風團裹著的泥沙枯草如勁箭般往外疾射,現出憂樂雙仙,兩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互相纏在一起,懸停在空中,並且急速的旋轉著,若不是無天佛白雲裳眼光都銳利之極,只怕還真看兩人不清。
白雲裳只看了一眼,立即垂下眼光,無天佛卻是哈哈大笑:「原來你兩個躲在陰陽谷裡,修的就是這個啊,哈哈哈,這到也是我佛門大法,只不過你們好像走火入魔了吧。」
原來憂樂雙仙是以男女歡合的姿勢纏在一起,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兩人下體貼在一起,腳卻又反上來,交互纏著對方的脖子,四手張開,乍看上去,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大肚子蜘蛛。
兩人擺出的這個姿勢,是佛門歡喜禪的一種,事實上憂樂雙仙所修的,就是出自佛門歡喜禪,不過給兩人另摻了魔門邪功在裡面,有些不倫不類。兩人修的這魔功,名為無憂無樂大法,四手張開,輪番進擊,稱為無憂無樂手,兩人憂樂雙仙的名號,也因這無憂無樂大法而來。
在兩人的身周,隨著兩人的旋轉,凝成一個光圈,約有三四丈方圓,光呈暗青色,給月光一照,反射出一種青幽幽的暗光,正宗的歡喜禪,修成時也會發出光團,但即不會是這麼飛沙走石嬌怪作法一樣,光也不是這種暗青色,而是一種純白色,所以無天佛只看了一眼就說他兩個所修走火入魔了。
「是不是走火入魔,你試一下便知道了,且看我們的無憂無樂對你的無天,到底誰強些。」陰無憂哼了一聲,其聲越發嬌柔,到如男女歡愛時女子的嬌吟聲相類似了。兩人一直在旋轉,這時越旋越急,忽一下便向無天佛撞了過來。
「阿彌陀佛,那就讓老僧來超渡你們這些魔門孽障吧。」無天佛高宣一聲佛號,雙掌一合,無天大法全力運轉,身上忽地現出一個彩色光圈。
所謂不怕不識貨,只怕貨比貨,無天佛這彩色光團雖比陰陽怪凝出的光圈要小,只有丈許方圓,但彩光流轉,給月光一照,現出詳雲之色,顯得十分的正大平和,憂樂雙仙的光圈雖大,一對比,顏色可就暗淡多了。
天無佛前迎,兩個光圈剎時撞在一起,憂樂雙仙的暗青色光圈一下子包圍了無天佛的彩色光圈,那情形,就像一張巨嘴一下子把無天佛吞了下去一般,但兩個光圈融在一起,卻更顯出無天佛功力的精純,他的彩色光圈在憂樂雙仙暗青色的光圈裡,越發顯得彩光熠熠。
憂樂雙仙急轉不停,無憂無樂手全力展開,四手四輪如風車般切向無天佛,無天佛無天大法同樣全力運轉,雙掌對四輪,見招拆招,步步後退,憂樂雙仙的無憂無樂大法雖然入了魔道,但威力確實了得,硬碰硬,無天佛還要略處下風。
遠遠的看去,便見是一個巨大的暗青色光圈緊追著一個彩色光圈,時分時合,暗青色光圈急速的旋轉著,時而在前時而在後,時而把彩色光圈吞進光圈裡,時而卻又吐出來,不知道的人,會覺得這兩個光圈分分合合吞吞吐吐好看又好玩,明眼人卻看得出來,三人的靈力都已運轉到極致,一個失手,便要魂歸極樂,絕無半分僥倖。
白雲裳在一邊低首垂眉,她是黃花女兒之身,見不得憂樂雙仙的這種姿勢,但無天佛明顯不敵,她卻又不能不幫手,低宣一聲佛號,手中寶劍突地向天拋出,懸於頭頂丈許高下,她再宣一聲佛號,低聲禱道:「師父,弟子今日要開殺戒了。」
輕禱聲中,身上忽地現出佛光,佛光上移,包住頭頂懸停的寶劍,最後在寶劍周圍也形成一個小小的佛光圈。
「除魔衛道,嬌孽納命。」白雲裳一聲低叱,裹著佛光的寶劍急飛出去,閃電般射進憂樂雙仙的青光圈.
白雲裳寶劍一動,無天佛同時一聲頓喝,雙掌上生出一團巨大的彩雲,猛飛向憂樂雙仙。
兩大頂尖高手,各以畢生絕學合力夾擊,憂樂雙仙同聲慘呼,陽無樂給白雲裳寶劍一劍穿心,陰無憂則給無天佛彩雲擠得口噴鮮血,五內盡碎。
憂樂雙仙屍身入地,白雲裳寶劍轉頭飛回,無天佛宣了聲佛號,對白雲裳道:「白小姐居然練成了佛光飛劍的絕學,果不愧為白衣庵千年才出一個奇才。」
一般人只知元神御劍,因為世人所見御劍術裡,最了不起的就是元神御劍了,能修到元神御劍的,沒有幾個人,而白雲裳的佛光御劍,卻比元神御劍更進一步,當然,她這個其實也還是元神御劍,只是她的元神也帶了佛光,威力因此而成倍增大,而能以元神帶佛光的,世間從所未見,無天佛也算是佛門一代高僧,卻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他素來並不認為自己比白雲裳差,這一會兒卻是真個心服口服。
「大師客氣了。」白雲裳微微一笑:「若不是大師全力相助,我也殺不了他們。」她說話時,氣息微有點不均,以元神帶佛光御劍,極耗靈力,若非憂樂雙仙邪功過強,且那姿勢又實在不雅,白雲裳無法仗劍上去相助無天佛,她也不會用佛光御劍。
無天佛點點頭,看一眼地下憂樂雙仙的屍身,道:「雙怪的無憂無樂大法雖入了魔道,威力也確是了得,他兩個也算得上是有點歪材了。」
憂樂雙仙屍身份開,醜態不堪入目,無天佛知道白雲裳不願看,腳尖往地下一踩,一下子踩進去尺餘深,再一挑,竟連沙帶草挑起丈許方圓一塊地皮,反過來蓋在了雙怪屍身上,宣了聲佛號,道:「無憂無樂,無往無來,但願兩位在西方極樂能修成正果。」
憂樂雙仙一死,莫歸邪慌神了,一聲狂嚎:「大家同歸於盡吧。」左掌擋開淨塵金字,連人帶刀猛向戰天風撲去。
他這其實是以進為退之法,換了別人,說不定就給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唬住了,可戰天風天生就是個鬼,他騙人是常事,別人想騙他就有些難了,一看莫歸邪這樣子,立明真假,到還幫著喝戲,口中叫:「小心了,老小子要拚命。」腳下也往後退,雙手凝印結字,好像是要掩護自己往後退的樣子,全力打出,其實卻留了後手,只打出江山一鍋煮五個字。
莫歸邪聽了他這話再見他往後退,暗喜,更不遲疑,長刀一劃,將戰天風五個金字盡數劃開,再往後一帶,把淨世的金字也斜擋開去,扭身就跑,但就在扭身的同時,他腦子裡突地電光一閃,想到了不對,但哪裡不對一時卻又想不明白,而這時眼角金光閃動,戰天風剩下的美女兩字已打了過來,莫歸邪這才意識到是金字數目不對,少了兩字,可這時才明白有些遲了,擋已不及,一咬牙,氣運後背,同時竭力全掠。
撲撲兩下悶響,美女兩字同時打在莫歸邪身上,一中後背,一中屁股,打屁股上面的還好點,後背上那一下可不輕鬆,打得莫歸邪一口血噴出丈遠,不過這兩下也幫了忙,讓莫歸邪借力一掠百丈,那速度,便是戰天風的玄天九變也要忘塵莫及。
戰天風先還慶幸巧計得售,再一看傻了,莫歸邪跑了啊,他沒去想莫歸邪功力比他高得多,挨上一金字只是受點兒傷呢,可要不了命,自罵一聲:「戰天風,你還真是笨死個南瓜哦。」縱身要追,他就不信受了傷的莫歸邪能在他的玄天九變下跑得了,但白雲裳卻急叫道:「風弟,不要追了。」
所謂窮冠莫追,莫歸邪雖受了傷,快刀還在,戰天風真要追上去,他垂死掙扎,說不定會傷了戰天風,跑了莫歸邪無所謂,別說跑一個,就是跑一百個,白雲裳也不放在心上,卻不願戰天風去冒險。
這時的白雲裳,已再不是先前那個超然於一切之上的佛門仙子,戰天風在她心裡,已比什麼都重。
即然白雲裳說不追了,戰天風也就算了,拍拍手笑道:「給這老小子抱了個美女去,明天討回來。」
他得了便宜賣乖,白雲裳微微而笑,月光溫柔如水,白雲裳的眼光,卻比月光更溫柔。
次日一早,戰天風揮軍直奔野牙城,到城外,卻見城門大開,五犬軍跪了一地,軍前擺了一具屍體,是金狗的。
金狗還想逃進沙漠裡去,絕望的屬下不幹了,殺了他,開城向戰天風投降。
天元五九四0年六月初三,金狗死,五犬絕。
戰天風回師黑狗城,拿出地圖,將五犬之地分與九胡與雪狼,九胡得三犬之地,雪狼國得兩犬之地,戰天風看雪狼王:「這麼分,你服是不服。」
「服。」雪狼王躬身:「天子便是不賜一分地給臣,臣也是心服口服,因為若不是天子神威滅了五犬,我狼族隨時都有被五犬滅掉的可能。」
戰天風哈哈笑:「你即然明白事理,我便許你一點好處。」扭頭對血狂赤虎道:「雪狼與九胡,各守本分,二十年內,我不許九胡一兵一卒越境來打雪狼,你兩個能答應嗎?你兩個若做不得主,讓九大族長來跟我說。」
「遵令。」血狂赤虎抱拳躬身,齊聲道:「二十年內,九胡絕對不會去打雪狼。」
「你兩個真做得了主?」
「那肯定啊。」血狂眼一橫:「戰老大有令,誰敢不聽,誰不聽,那就來試試我的彎刀。」斜眼飄向雪狼王,嘿嘿一笑:「你這匹老狼總算見機得早,這次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雪狼王俯身拜倒,感激涕零,道:「天子天恩,雪狼十族永記心中,臣以狼族至尊的紅狼之名起誓,狼族永為天子不貳之臣,若違此誓,天絕紅狼。」
紅狼是狼族至尊的神,狼族輕易不會以紅狼之名起誓,若以紅狼之名起誓,便絕不會改,戰天風不知紅狼是什麼,也不在意,白雲裳卻是知道的,但她從雪狼王這話裡聽出了貓膩,雪狼王說的是天子不貳之臣,而不是天朝不貳之臣,也就是說,戰天風是天子,狼族永不背叛,但戰天風若不是天子呢?
白雲裳並沒有把這一點說出來,她只是柔柔的看向戰天風,心中是無盡的信任。
雪狼王當然不會把玄信放在眼裡,事實上,不僅是雪狼王,便是血狂赤虎等人,誰又會把玄信放在眼裡,若沒有戰天風,血狂赤虎不會比金狗更仁慈,對於天朝來說,他們都是喝血吃肉的狼。
但只要有戰天風在,這些人永不會背叛,九胡十狼五犬,威脅天朝數千年的胡馬之禍,在戰天風有生之年,永不會發生。
隨後回師西風城,逸參率諸王遠出風口城迎駕,在戰天風馬前拜倒,逸參長呼:「聖天子神勇無敵,胡馬千年之禍,永絕天子腳下。」
是日陽光明媚,關外三十四國數千里江山,萬姓歡騰。
戰天風自己到是沒多大感覺,回到西風城他有些撓頭了,因為發生了一件事,當日玄信下詔讓關外三十四國獻城與金狗,逸參等人雖不敢違命,卻聯名寫了血書上奏,結果戰天風來了西風,撕了詔書,帶兵打五犬去了,那個去歸燕見玄信的使臣卻回來了,帶回了第二道詔書,詔書的內容和第一道一樣,仍令關外三十四國獻城於金狗。
逸參等三十三王終於明白了,坐在龍椅上的那個天子不是他們認識的天子,不是那個曾與他們共患難的天子,不是那個神威無敵打得雪狼王俯首稱臣的天子,於是恍然大悟,於是怒髮衝冠,因為諸王一致認定,是現在坐在龍椅上的假天子派高手搶走了戰天風手中的傳國玉璽然後哄得了關內四大國信任,搶去了天子寶座,這還了得?於是一齊在戰天風面前請令,請戰天風率天軍打回關內去,誅滅假天子,搶回傳回玉璽。
這不是要打內戰嗎?而且戰天風對天子寶座並無興趣,他忙著呢,還要去找蘇晨,難道蘇晨不找,率天軍回關打仗去?他可沒這個心思,但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他可以找個借口溜掉,這次逸參等人認定是假天子搶了真天子的寶印寶座,那是天大的事,戰天風再沒辦法推拖,但一時又不好說明真相,而且就算他說,關外諸王也絕不會信,難道到今天逸參等人還會相信他是假冒的?說下大天來也不會信啊。
戰天風只能找一個借口,大軍征五犬辛苦了,先休養幾天吧,這個借口還管用,諸將整軍備戰,諸王則各調糧草,便是血狂赤虎也磨刀霍霍,唉,這兩小子殺人有癮。
就中惟一明白戰天風真實身份的,只有雪狼王一個,就是李一刀華拙都不明白,他們只知道戰天風曾是七喜國的大將軍後來又是七喜王,但大將軍七喜王和天子,到底哪個才是最終身份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而雪狼王當然什麼都不會說,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戰天風能給他兩犬之地能讓血狂赤虎這兩混小子答應二十年不打他,但反過臉來,也可以輕而易舉滅掉他,打掉他手中所有的一切,他是個很聰明的人,昔日的野心在葫蘆峽外已徹底埋葬,他現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為狼族的生存爭取一切的機會,犯傻的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做,他反而比逸參等人更熱心的請求戰天風揮軍入關,並願請為前鋒,雪狼國壯年男子不多了,戰馬卻仍有很多,他一次就從國內調了十萬匹最優良的戰馬來送給天軍,天軍機動能力本來弱於胡騎,但添了這十萬匹良馬,整體的機動能力立時大大增強,這馬屁香,戰天風因此著實讚揚了雪狼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