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光明見戰天風把糧食全接濟了百姓,道:「二弟,那我再去運一批糧食來。」
戰天風忙搖手道:「不要了不要了,大哥,你再這麼弄下去,陀家要破產了。」
「這叫什麼話?」陀光明急了:「你是陀家二少,現在你領軍,別說這點兒糧食還敗不了陀家,就算真的傾家蕩產,那也是要全力支持你的。」
戰天風知道陀光明的性子,不好再說,笑道:「行了行了,大哥,正因為我是陀家二少,所以不能看著陀家太虧啊,這樣好了,我破五犬得了大批金子,我本來是要派人去買糧食的,但說到做生意,你肯定更拿手,不如就由你代買吧,這樣也免得那些黑心糧商欺生詐我們的銀子。」
他這麼一說,陀光明到是同意了,戰天風便叫逸參撥了三百萬兩銀子給陀光明,軍糧就由陀家船隊負責了。
夜深了,虎威江邊卻仍是燈火通明,歡聲喧天,那是饑民在陀家船隊領糧,慕傷仁一面派人維持秩序,一面廣發通知,讓遠近的饑民都來領糧,得到消息的饑民絡繹於途,有糧食領,又哪管天黑天白,夜深夜淺?
天安城數歷戰火,皇宮也多已殘破,但御花園中的花卻反而開得更好,爭奇鬥艷,異香滿園。
戰天風倚坐在亭子一角,將白雲裳抱在懷裡,白雲裳換了晚裝,如雲的長髮披散著,靜靜的倚著戰天風,聽著虎威江邊的歡鬧聲,回想上次金狗入侵,虎威江邊哭聲震天,前後對比,心中感概萬千。
「雲裳姐,想什麼呢?」戰天風在白雲裳的秀髮間輕輕的嗅著,白雲裳的晚裝較為寬鬆,在他這個角度,可以一直看到白雲裳的衣領裡,峰巒起伏,是無邊的艷色,這讓他又有些蠢蠢欲動。
白雲裳並不理會他伸進衣服裡的怪手,卻輕輕歎了口氣。
戰天風收回手,輕托白雲裳下巴,讓她轉過臉來,看著她眼睛,道:「姐,怎麼了?好端端的又歎什麼氣啊?我惹你不高興了?」
「不是。」白雲裳伸嘴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道:「你雖然是個小壞蛋,但姐姐是不會生你氣的。」
「那是為什麼?」戰天風開心了,也回吻白雲裳。
白雲裳卻又輕輕歎了口氣,把頭埋在戰天風脖窩裡,好一會兒才道:「我是在想,如果現在你是天子,而整個天下都像今夜的情形一樣,徹夜不息的都是歡呼聲,那該是多麼的好啊。」
戰天風的手本來又有些蠢動,聽了這話,再次停止了動作,箍緊了白雲裳的身子,道:「姐,你放心好了,在這次揮兵入關之前,我就想清了,一定要平息所有的戰亂,要讓百姓過點兒太平的日子,那一花一草的清香,晨霧中叮噹的牛鈴,夕陽下飄揚的酒旗,馬大哥那天說的這些話,我當時並沒有太聽懂,就是現在,我也還是不太懂,但我聽得出他話中飽含的深情,還有你,我的好姐姐,當日金狗入侵,你在天安城頭仰天痛哭,我當日也不太理解,我心中只有恨,恨玄信,恨他害死了馬大哥,但現在我對你也多了一點兒理解,我理解了你和馬大哥的心,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你們就是想要天下的太平啊。」
白雲裳抬起頭,深情的看著他,道:「是的,風弟,讓天下太平,讓百姓過點安樂的日子,這就是馬大哥惟一的心願,也是我惟一的心願。」
「我一定替你們做到。」戰天風緊了緊抱著她的手,道:「我不管佛門反對還是不反對,明天我會讓人送信給歸燕王,讓他把玄信送到天安來,然後讓天下諸侯都來天安朝拜,讓所有的王對天立誓,終他們一生,他們的軍隊不能出國境一步,誰違反了這個誓約,我就要他國破家亡。」
「你的意思是——?」白雲裳不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不。」戰天風搖頭:「姐,你不要誤會我會替玄信出力,不可能的,諸侯來朝拜的,不會是玄信,我可以不做天子,但玄信也無論如何不能再做天子,可以在皇親中另選一人做天子,但玄信一定要退位,姐,你說這樣行嗎?」
說到這裡,戰天風仍是有些擔心,看著白雲裳的眼睛。
白雲裳眼裡卻是另一層意思,她輕輕撫著戰天風的臉頰,道:「風弟,你真的不想做天子嗎?」
「那爛天子有什麼做頭,煩得要死。」戰天風哼了一聲,卻又嘻嘻一笑:「不過姐,你若想做我的皇后呢,那我也勉為其難做幾天好了。」
「我會做你的妻子,但不想做什麼皇后。」白雲裳微微搖頭。
「那不就得了。」戰天風笑:「你若不做皇后,這天子還有什麼做頭?」
白雲裳深深的看著戰天風的眼睛,她確信戰天風這話完全出自本心。
「小傻瓜,你真是我的親親小傻瓜。」白雲裳話中是無限的柔情,送上紅唇,深深長吻。
次日,戰天風召集逸參等諸王商議,派人給玄信和歸燕王送信,讓歸燕王把玄信送到天安來,如果歸燕王拒絕送,或者玄信拒絕來,就將發兵歸燕,待玄信來天安後,再發詔給天下諸侯,讓天下諸侯齊來天安朝拜。
諸王自然一體贊同,他們不知道戰天風的真實意思,只以為戰天風是要誅滅假天子把傳國玉璽拿回來,卻不知戰天風只是想換一個天子而已,不過這些話戰天風現在自然不會說。
十天後,使臣沒回來,東海三僧卻來了,不過三僧不是在朝堂上找的戰天風,而是直接進了皇宮,當時戰天風正摟著白雲裳在御花園裡輕聲說笑著,白雲裳忽地抬眼看向遠方道:「東海三神僧來了。」
「他們三個來做什麼?」戰天風哼了一聲:「又是來囉嗦的?」
他看著白雲裳,白雲裳點點頭:「最好能說服三位大師,若真是不能,那也沒有辦法了,天下民生為重,藉著你的力量,現在有了讓天朝重新平定的機會,我絕不會錯過。」
她眼光一般都是平和超然,充滿了圓融的智慧,但這一次,卻少見的顯出了堅毅之色。
宮中護衛統領仍是焦散,但真正坐鎮外宮的卻是無天佛,戰天風下令焦散不必阻攔,放東海三僧進來。
三僧進宮,白雲裳迎上一步,合什道:「阿彌陀佛,三位大師怎麼來了。」
潮音德印還了一禮,破癡卻哼了一聲,沉著張臉,道:「白小姐,戰天風給天子送的那信,到底什麼意思?他想做什麼?」
「師弟。」德印低喝一聲:「說了不要那麼衝動,你怎麼就是捺不住性子。」
潮音宣了聲佛號,對白雲裳道:「白小姐,我們來,是想弄清楚戰施主的真正意思,我們不明白他讓天子來天安,是要奉迎天子,還是另有目地。」
白雲裳點點頭,道:「三位大師,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我弟弟沒有別的意思,他現在做的,就是讓天朝重返平和,讓戰火永遠熄滅,讓百姓從此過上安樂平和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德印兩個疑惑的看著她。
「天子坐鎮天安,天下諸侯朝拜,共約盟誓,從此誠心禮敬天子,絕不允許亂興刀兵,誰若有違誓約,則天下共討之。」
「這又是回到古禮了啊。」德印失聲叫。
「是的。」白雲裳點頭。
「但是——?」潮音有些疑惑。白雲裳明白他的意思,道:「古禮廢馳,乃藩強主弱,天子無力征討,但現在我弟弟手握雄兵,天安城外一戰,我想天下諸侯沒有誰再有膽子敢向天軍挑戰,諸侯因畏而敬,古禮自然可復,戰亂平息,天下自然平定,百姓也就能過上平和安樂的日子了。」
「阿彌陀佛。」潮音德印明白了,齊宣佛號:「戰施主此舉,惠及天下,福莫大焉。」
破癡眼中卻射出懷疑之色,道:「他讓天子來天安,難道真是要奉迎天子?而不是自己要取而代之?」
「是,也不是。」白雲裳點頭又搖頭:「我弟弟不想做天子,讓玄信來天安,不是我弟弟要取代他坐上天子寶座,但玄信失德,卻也不能再做天子,可於皇親之中另選有德之人,立為天子。」
「什麼?」潮音德印失聲驚呼:「另立天子?」
「我就知道。」破癡嘿嘿冷笑:「戰天風到底還是想要做天子。」
「我說了他不會做天子,他就不會做。」白雲裳斷然搖頭,看著三僧,道:「三位大師,我曾和你們說過,我弟弟在西風做過天子,並且得到了關外三十四國的真心擁戴,但後來他卻毫不猶豫的把傳國玉璽還給了玄信,放棄了天子之位,我可以肯定的說,如果他不願交出傳國玉璽,玄信是坐不上天子寶座的,這次也是一樣,我弟弟說了不做天子,那就絕不會做,請三位大師相信我的話。」
她一臉誠懇,三僧到是不能懷疑她的誠意,三僧面面相窺,破癡斷然搖頭:「就算他不做天子,另立天子也絕對不行,天子好好的,為什麼要另立,天下不服。」
潮音德印相視一眼,德印看向白雲裳,道:「白小姐,戰施主即然沒有做天子的野心,為什麼就不能誠心禮敬天子呢,何必一定要換?」
「天子必須要換。」白雲裳斷然搖頭:「因為玄信害死了馬大俠,如果玄信沒有害死馬大俠,那就什麼都好說了,害死了馬大俠,那就不必說了,我弟弟不會替玄信出力的,為天下民生計,玄信只能退位。」
「絕不能更換天子。」破癡厲聲叫:「這是逆天而行,天必譴之。」
白雲裳剎時間脹紅了臉,盯著他道:「我弟弟將會帶給天下無數百姓平和安樂,這是逆天?大師真是荒謬。」
「兩位請不要激動。」德印宣了聲佛號,潮音看了白雲裳道:「白小姐,這件事難道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嗎?」
「除非馬大俠復活,否則沒得選擇。」白雲裳語氣斬釘截鐵,破癡的話,讓她真的怒了。
「更換天子,此乃逆天之行,不論換誰做天子,休想天下人心服。」破癡也是面紅耳赤。
戰天風一直翹著腳坐在亭子裡看天,眼見白雲裳發怒,破癡仍是如此固執,惱了,哼了一聲道:「哪個不服,我打服他。」
「那你就來試試看好了。」破癡怒視著他:「我到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有通天之能。」
「那你就看著。」戰天風霍地站起,厲聲道:「傳旨,整頓三軍,明天一早啟程,發兵歸燕國,掃平歸燕城。」立即有太監傳旨出去。
「白小姐,這——這。」潮音看著白雲裳,卻是不知該如何說。
白雲裳宣了聲佛號,心氣稍平,一臉誠懇的看著潮音,道:「大師,你真的認為天子的名位比天下的和平重要嗎?」
潮音微一猶豫,道:「君為輕,民為重,當然是前者重要,只是,只是天子即位以來,並無大過,更曾為憂民而在朝堂上屢屢大哭,這是仁君啊,突然間要更換天子,難服天下之心啊。」
得,玄信給五犬嚇得大哭,到他嘴裡成憂民了,戰天風給他氣笑了,白雲裳卻是心若死灰,知道再無法說服三僧,事實上這夜的對話和那夜在白虎關外的對話,大同小異,不過上次是四國聯軍未敗,三僧有所倚仗,今夜聯軍已敗,所以白雲裳想趁勢說服三僧,卻不想結果仍是一模一樣,白雲裳宣一聲佛號,道:「佛有三十二像,菩薩低眉,金剛怒目,都是佛像,有時候菩薩心腸,真的不如霹靂手段,三位大師請回吧,不必再說了。」
潮音與德印對視一眼,潮音搖了搖頭,德印道:「即如此,那就不必再說了,不過白小姐,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歸燕王決心誓死護衛天子,歸燕城本是天下雄城,自有歸燕城以來,除了內亂,從來沒有任何人從外面打進城過,且歸燕王更召集了全國之兵,令弟的天軍野戰雖強,但想打進歸燕城,卻也是休想。」
「哈哈哈。」戰天風仰天狂笑,三僧一齊看著他,戰天風收了笑,斜眼看著三僧:「你們還會發動佛門的力量助歸燕王守城是不是?」
德印略一猶豫,點頭道:「是,我們將發動佛門能用到的所有力量,相助守城。」
「嘖嘖嘖。」戰天風嘖嘖冷笑:「厲害,厲害,這樣一來,不但是天下雄城,簡直是天上雄城了。」
「戰施主若覺為難時,不妨及時收手,以免耗費時日,長年戰亂,禍及百姓。」潮音宣了聲佛號。
戰天風卻又是一陣狂笑,豎起一個指頭:「一個時辰。」
潮音一愣:「什麼一個時辰。」
「我大軍到歸燕城下,歸燕王若是不降,我一個時辰之內就要打破歸燕城。」
「什麼?」三僧都是又驚又怒,德印嘿的一聲道:「戰施主,我承認你是天下少有的奇才,但說一個時辰內能打破重兵守護的歸燕城,你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
戰天風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大師不信?」
「當然不信。」德印潮音一齊搖頭,破癡卻只是沉著臉,死死的盯著戰天風。
「那打個賭如何?」
潮音德印想視一眼,潮音道:「打什麼賭?賭什麼?」
「一個時辰之內,我打破歸燕城,便算三位大師輸了,那麼佛門從此不再管玄信的事。」
「若是你輸了呢?」德印看著他。
「很簡單。」戰天風一笑:「照你們說的,迎玄信入天安,讓天下諸侯來拜他,天下安定,我收天軍回關外,天子不換,天下安定,怎麼樣?這個賭注不輕吧?」
潮音德印相視一眼,都是又驚又喜又疑,驚的是戰天風如此狂妄,喜的是若贏了這賭注,那就是最好的結局,疑的是戰天風如此手段,滅五犬敗四國一船掃滅一支艦隊,所有這一切,都遠非常人可以想像,一個時辰打破歸燕城,並不見得比掃滅五犬更難,莫非他真的做得到?兩僧一時都不敢應聲,破癡卻厲聲道:「你說話算數,若輸了不認呢。」
戰天風哈哈一笑,緩步過來,伸手輕輕攬了白雲裳腰肢,道:「這是我最親最愛的人,如果我說話不算數,就讓她永遠離我而去。」
「風弟。」白雲裳心中激情噴湧,他知道戰天風為什麼要打這個賭,戰天風是在為她著想,因為玄信,白雲裳一步步走上與佛門的對立面,但如果贏了這賭注,佛門再不管玄信的事,這種對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好,我跟你賭了。」破癡厲叫。
「師弟。」潮音德印一齊看著他。
「歸燕城天下雄城,歸燕王數十萬大軍,再加上我佛門助力,竟然守不了一個時辰,他若真有這樣通天的本事,那我願賭服輸,這天子就讓他做了。」
潮音德印相視一眼,潮音苦笑一聲,德印看向白雲裳,宣了聲佛號,三僧一聲不吭,縱身而起,出宮去了。
皇宮安靜了下來,外面江邊的喧鬧聲卻反而更加的大了,沒辦法,趕來的百姓是越來越多了,而領了糧的百姓也並沒有馬上就走,很多人就地架起鍋子,煮飯吃呢,吃飽了有說有笑,這聲音能不大。
「風弟,你真的有把握一個時辰能打破歸燕城?」白雲裳擠在戰天風懷裡,看著他的眼睛:「上次我們在城裡可呆了一個多月,歸燕城可確是天下雄城啊,城牆的堅固,較之天安城也相去不遠,歸燕王雖敗,但歸燕是大國,集全國之兵,少也能有一二十萬人,一個時辰怎麼可能打得進去啊。」
「天巧星師父攻城的守段,十倍於守城,我敢這麼說,當然有我的辦法,不過真要一個時辰打進去,也不一定做得到,但輸了也沒關係啊。」戰天風笑:「輸了可以給逸參他們個理由,免得他們死纏著要我做天子,也可以給我自己個理由,幫玄信我是無論如何不幫的,但輸給他就例外,這樣不很好嗎?」
「風弟,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弟弟,謝謝你。」白雲裳情潮激湧,死命的擠進戰天風懷裡去,紅唇如火,激吻著戰天風,她身子雖對戰天風開放,任由戰天風摸索揉搓,但自己卻害羞不肯愛撫戰天風,這會兒卻伸手到戰天風衣服裡去,火熱的愛撫他。
她突然間如此情熱如火,戰天風可就受不了,喘著氣捧了白雲裳臉道:「姐,你今夜怎麼了,再這麼下去,我可真要忍不住了。」
「好弟弟,不要忍了,來吧,要了我的身子,姐姐什麼都給你,什麼都不管了。」白雲裳紅唇噴火,再次吻住了戰天風。
戰天風卻再一次掙開了白雲裳的唇,箍住了白雲裳,激動的道:「姐,謝謝你,不過我還是忍一忍吧,你是我最親最愛的人,我可不想讓你師叔責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