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擔心切皮水軍中有巫功高手,請梅娘六個留在艦隊中,雷電雙鴉則隨他上岸,他雖自信,但絕不莽撞,切皮即請來了巴曼,他就絕不能輕心,雷電雙鴉功力還略在一般一流高手之上,兩人合力,對切皮穩勝,則不論巴曼身手有多高,雪槐都不會讓他搶得北極星位。
聽說讓自己留在艦上,鐵流兒急了,扯了雪槐道:「七弟,你讓我上岸去,我在水裡玩不轉。」
「有什麼玩不轉。」陳子平在一邊大捋袖子:「幫你綁一個壓艙石,沉到海底包你玩得轉。」
「一塊石頭少了點,兩塊最好了,我去搬。」臭銅錢在一邊幫腔。
鐵流兒急得跳腳,閃到梅娘身邊道:「六妹,告訴你個秘密,他兩個都暗戀你的,但你看他們根本就沒有良心,絕不是好人,你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啊。」
陳子平五個都暗戀自己的事,梅娘自然知道,只是大家都不開口,當作是個公開的秘密,不想鐵流兒竟在這會兒說了出來,梅娘一張俏臉剎時脹得通紅,瞪眼嗔道:「你說什麼呀,看來真要把你扔到海裡讓你清醒清醒才行。」
「動手。」陳子平兩個也急了,兩面圍上來,鐵流兒眼見不妙,急掠到另一艘艦上,三跳兩跳,跳猴似的直跳上岸去了,到岸上他得意了,叉了腰召手:「來呀來呀,你們這些傢伙,現在還能把我怎麼樣。」說著一扭身鑽進了土裡,卻又探出頭來,對雪槐叫道:「七弟你慢慢來,我先幫你去打探打探。」言畢往下一縮,不見了。
「這傢伙。」梅娘又氣又笑,看了雪槐道:「不過有他先去打探也是好的。」
雪槐點頭,當即揮軍上岸,為掩切皮耳目,多打旗幟,兩萬人看上去倒有十幾萬人,雪槐也不怕切皮遣巫功高手來看虛實,任何靈力波動都休想瞞得過他,事實上切皮即知木鬼就是雪槐,便絕不敢派巫功高手來探軍,不說要冒被雪槐擒殺的危險,便能逃脫,驚動了雪槐也暴露了他的伏兵,只是他再也想不到的是,他的伏兵早已暴露。
雪槐這一年多來屢創奇跡,很多時候是因他性格中的一點不屈之氣,但天眼神劍可透視未來並提前示警,也確實幫了他的大忙,尤其是在一些關健時候,否則枉自不屈,也只是血戰到死,老天爺是沒有眼睛的,並不是正就一定可以勝邪,還要運氣手段智計,而雪槐並不是特別聰明的人,別的不說,真要在戰場上平手放對,十場裡面敬擎天至少可以贏他七場,敬擎天老謀深算,他無論如何都嫩了點。而今日對切皮此戰,天眼神劍同樣是立功極偉,否則只怕真會上切皮的惡當,則風神八族戰士再勇悍,也是有敗無勝。
軍行三里,前面號炮一響,切皮大軍狂捲而出,喊殺聲一時驚天動地,有如山洪驟發,雪槐早有準備,止住大軍,待切皮軍衝到一里左近,旗號展動,莫猛一萬五千軍馬往左斜走,射天雕石敢當所率十二萬大軍同時狂衝出來。
北斗七星分別是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前四顆星叫「斗魁」,又名「璇璣」;後三顆星叫「斗杓」,也叫「斗柄」。莫猛軍占的是搖光位,屬斗柄,斗柄一轉,七星齊轉,十四萬大軍分佔七星之位,便如一隻巨大的勺子,將切皮十五萬大軍裝在了勺中。
術奇此七星北斗大陣上應天星,似簡而繁,變化極為玄奧,與天上七星不同的是,在天上,北極星是在斗柄的位置,而術奇此陣,北極星位卻在陣中,處於敵人可攻擊的位置,雖然北極星位在不停的游動,由此帶動大陣的變化,但若是懂陣法的或是玄功高手看破玄機,苦纏著北極星位不放,一旦奪占北極星位,大陣也就破了,所以術奇才請雪槐親自鎮守北極星位。此時雪槐根據陣法,再察敵之虛實強弱,北極星位不絕遊走,大陣也就不絕變動,切皮軍就人數來說,還在雪槐之上,但給七星一衝一卷,身不由己便給捲了個七零八落,再不成隊形。
瘋牛國人身高體壯,發起狂時,真就像一條瘋牛,但這時的切皮軍不像瘋牛,而是成了昏牛,昏頭昏腦,四下亂撞,天朝軍體格雖小,卻像一頭機警的獵豹,東一口西一口,一瞬時便將切皮軍這條瘋牛撕得到處血淋淋地。
切皮海戰輸得莫名其妙,認定陸戰雪槐不可能再玩花樣,且自己又是設伏在先,無論如何必能取勝,誰知雪槐不但伏兵於自己身後,又以莫名其妙的戰法讓他摸不著頭腦,一時間驚怒交集,在陣中狂吼亂叫,一雙綠眼瞪得通紅,真像是一頭瘋牛了。
切皮身邊一直跟著個中年漢子,獨眼長髮,雖只一隻眼睛,卻讓人不敢逼視,這人正是巴曼,乃是瘋牛國第一高手,暗魔力登峰造極。切皮十餘萬人,人人皆亂作一團,巴曼卻仿似處於無人之境,獨眼中沒有半點表情,恰於萬古的玄冰,絕對的冷靜,這時眼見切皮狀若瘋狂,巴曼一把扯住他,道:「大人,雪槐戰法,和前日的海戰一樣,都是以陣法為依托,若不識陣法,再狂衝猛殺也破不了陣。」
他這一說,切皮更怒,咬牙道:「又是這種東方的鬼花樣。」看向巴曼,道:「大師以為,我們該怎麼做,才能破得了他們的陣法?」
巴曼獨眼遠望,似乎要把這數十萬人的大戰場看穿,凝神道:「東方術算陣法之學十分玄奧,乃是以天朝數千年古文明為依托,我瘋牛國人想在這方面和他們較量,無異於麻雀和老鷹較量,根本不是對手,揮兵破陣絕無可能,但我剛才默察此陣,卻碰上了一股巨大的靈力,我可以肯定必是雪槐,他一直在陣中遊走,他是主帥,這麼走個不定是為什麼呢?」
切皮能做到瘋牛國的水軍總督,智計終是不凡,立時想到,叫道:「大師是說雪槐是這座陣法的關健?」
「對。」巴曼點頭:「陣法一定是雪槐在指揮,殺了他,應該就可以破陣。」看一眼切皮,道:「我靈力一直鎖著他靈力,但我一個人可能殺不了他。」
「我助你。」切皮概然點頭,命身邊副將代為指揮,巴曼喝聲:「跟我來。」飛掠而起,從千軍萬馬中直指向雪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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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曼靈力鎖定雪槐靈力,雪槐自然知道,先不理他,這時眼見巴曼與切皮飛掠而來,縱聲長笑,迎將上去,切皮第二次與他見著,咬牙切齒,怒叫道:「雪槐,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雪槐呵呵笑:「那就有勞總督大人了,只是我一位夫人曾說我皮很厚,只怕總督大人切不動。」
他有閒心說笑,瘋牛軍正給鎮海軍沖得七零八落,死傷慘重,切皮又如何有心思說笑,狂吼一聲,與巴曼一左一右猛衝過來,他這時用的是一柄重劍,劍一舉,一步跨出,其勢銳不可擋,巴曼卻是空手,左爪往前一伸,直向雪槐胸前抓來,他手爪乾枯黯黑,看上去像一只風乾後的雞爪子,但往前一伸,卻突地生出異象,越變越大,剎時間變成了一隻丈許高的巨爪,這是他的絕學黑巫爪,其實這巨爪只是為掩人耳目,真正的殺手是隱在巨爪後面的右爪。敵手若只顧全力應付他的巨爪,他右爪奇兵突出,往往一爪就能要了敵人性命,但他瞞得過別人,又如何瞞得了雪槐,雪槐微微冷笑,將切皮向雷電雙鴉一指,道:「他交給你兩個。」
「主人放心。」雷電雙鴉大聲應諾,雙雙撲出,立時與切皮斗在了一起。
這時巴曼巨爪已到雪槐面前,兜頭蓋腦抓將下來,雪槐不閃不避,左掌迎著巴曼巨爪便擊了上去,其勢如電,直指巴曼爪心。在外行看來,雪槐小小一隻手掌迎擊巴曼長達丈餘的巨爪,有似螞蟻拼象,其實不然,巴曼巨爪大而力分,雪槐掌小,力卻凝而不散,這一下若是對實,哪怕是功力相若,吃虧的也絕對是巴曼,更何況巴曼較之雪槐還略有不如。
巴曼一看雪槐掌勢,便知不對,巨爪忽地一斜,改直抓為橫撈,右爪卻閃電般從巨爪後穿出來,抓向雪槐胸腹。
雪槐呵呵一笑,展開飛雲掌,左掌斜切巴曼右爪,右掌徑擊巴曼右胸,對巴曼橫掃過來的巨爪卻是不理不睬。
巴曼雖從切皮口中知道雪槐身手極高,先前靈力感應也確證了雪槐了得,但他自視極高,始終認定只要交上手,擒殺雪槐並不太難,此時交手一招,觀感卻完全改變,雪槐功力之強,招法之妙,還遠在他想像之外,再不托大,狂吼一聲,黑巫爪全力展開,狂風驟雨般向雪槐攻去,雙爪時大時小,一時左爪大一時右爪大,一時雙爪皆巨達數丈,一時又瘦小乾枯若雞爪,使盡花樣。
巴曼的黑巫爪變來變去,看上去眼花繚亂,但若真論招法之精妙,卻遠不如飛雲掌,眨眼百招,巴曼一雙巨爪反給雪槐雙掌逼得手忙腳亂,別說攻敵,防守也大感吃力,另一面的切皮情勢倒比他要好些,雖給雷電雙鴉纏得脫不了身,但有攻有守,一時半會倒也不落下風。
巴曼在瘋牛國所向無敵,從不知一個敗字怎麼寫,這時眼見竟要敗於雪槐掌下,如何肯甘心,猛地裡狂吼一聲,身子往後一退,左手從腰間撥出一柄短刀,雪槐還以為他空手拼不過要用兵器呢,卻見巴曼對著自己右手一刀砍去,刷的一下,血光飛濺中,將自己右手齊肘斬斷。
雪槐又驚又奇,不知巴曼這是幹什麼,急忙收手,心中凝思:「難道因為爪上招數不如我,因而自斷手爪?」看向巴曼道:「巴曼大師,你這是做什麼?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就算一時輸招,也不必自己斷手吧?」
他倒惺惺相惜起來,卻聽巴曼一聲狂吼道:「我絕不會輸給你的。」就在他的狂吼聲中,落在地下的右手忽地直跳起來,閃電般射向雪槐,五指戟張,速度太快,風從指縫間掠過,竟發出嗚嗚的聲音,巴曼自己亦同時狂衝過來,剩下的左手又霍地變大,兜頭抓下。
砍下手來攻敵,這樣的奇門怪招,雪槐還真是聞所未聞,不敢大意,運起天星遁魔大法,以飛雲掌小心應對,與巴曼的斷手接了兩招,不免大是驚奇,原來巴曼的斷手力道竟遠比沒斷時要大得多,而且極為靈活,與巴曼本體呼應配合,雖還是巴曼的兩隻手,但這時的情形,卻恍似又多出個巴曼一般,讓雪槐壓力陡然驟增一倍。
巴曼此功,稱為「神之右手」,乃是巫功的最高境界。為什麼叫神之右手呢?這裡面有個說法。人的手本能是沒有神識的,只能由人腦指揮,一旦與身體分開,便與木石無異,再不能動彈,但巴曼此功,右手在與身體分開後,卻反而有了神識,就好像手上面附了神靈的意識一般,所以稱之為「神之右手」。
一斗一,雪槐略強於巴曼,但這時等於多出一個巴曼,雪槐立處下風,心中驚疑:「這是什麼魔功,這等古怪?」雖驚不懼,將天星遁魔大法運到極致,見招拆招,飛雲掌本又善於以巧化拙,最利防守,一時倒也守得穩穩當當,只是再遞不出招去。
鐵流兒一直在地下溜躂,他想偷襲,但巴曼切皮功力都遠高於他,輕易不敢伸手,這時眼見巴曼以斷手復活的怪異巫功壓著雪槐打,大是驚奇:「這獨眼瘋牛好生古怪,手砍下來能打人,我倒是不信了。」雙眼盯著巴曼斷手,身子飛快的跟著移動,窺得一個機會,雙鉤齊伸,猛一下鉤住了巴曼斷手,盡全身之力往地底猛拖,他一門心思要把巴曼斷手拖到地底喂蚯蚓,卻不料巴曼斷手上的力道大得異乎尋常,一感覺到被鉤住立時上彈,兩力相交,倒反把鐵流兒從地底下帶了出來,那情形,就好像雨天撥蘿蔔,用力太大,不但撥出了蘿蔔,還帶出了一塊大泥巴。
鐵流兒措手不及,給帶得直飛上半空中,雙鉤也脫了手,失驚之下,在半空中哇哇大叫:「啊呀七弟,不好了,我要升天了,快拉住我呀。」地底下突然拉出個人來本是一奇,他還這副德行,一時吸引了無數目光——
巴曼斷手雖將鐵流兒反扯了出來,但鐵流兒功力也已接近一流之境,雙鉤也深深的鉤進了巴曼斷手,雪槐眼快,一見巴曼斷手上帶著鐵流兒雙鉤,展開天星遁魔的絕世身法,一掠過去,抓著鐵流兒雙鉤一錯一絞,立時將巴曼斷手絞作三截。
先前巴曼自斷手臂,眉頭也不皺一下,這時斷手給雪槐絞斷,卻猛地長聲慘呼,形若厲鬼。原來巴曼這「神之右手」在用完後是還可以接回臂上去的,但給雪槐這麼絞作三截,便再無法接回去,不但是破了巴曼巫功,更讓巴曼變成了個斷肢的半殘人,所以他這般慘叫。
切皮是知道巴曼這「神之右手」巫功的厲害的,因此他對著雷電雙鴉雖還略處下風,卻是心中篤定,認定只要他能拖住雷電雙鴉,巴曼必能殺了雪槐,再沒想到奇變突生,地底下會鑽出個鐵流兒來,巴曼巫功竟就破了,一時間驚怒到極點,但他反應也是極快,眼見鐵流兒正往下落,重劍霍地橫掃,將雷電雙鴉一齊逼開,身子一閃,一把就掐住了鐵流兒脖子,鐵流兒手腳伸直,再不能動彈,那情形,生似一隻長脖子瘦鴨給切皮提在了手裡。
切皮一制住鐵流兒,立時對雪槐叫道:「雪將軍,住手。」
他身法一動時雪槐便已察覺到了他的企圖,本想來救,卻終是慢了一步,只有停手,眼發威光,盯著切皮道:「你十五萬大軍盡在我七星北斗大陣中,你若敢傷他,我保證你十五萬人沒有半個活人能生出此陣,就是你自己也絕逃不過我的追殺,我的身法你見過的,我若下定決心想殺你,你無論如何都逃不掉。」
雪槐心重鐵流兒,因此毫不猶豫的發出威脅,他威脅的份量也確實很重,切皮見識過他有若鬼魅的身法,在巴曼破功受傷無力相助的情況下,他確是逃都逃不掉,連自己在內十五萬大軍會盡數死在雪槐手中,但切皮狡猾之至,雪槐不這麼說還好,這麼一說,他怕是怕,卻更瞭解了鐵流兒在雪槐心中的份量,這時哈哈一笑,道:「雪將軍,你我都是軍人,見慣死亡流血,你說死亡能嚇住我嗎?」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雪槐倒沒轍了,冷哼一聲,道:「你要怎樣?」
切皮知道僵住了雪槐,暗喜,面上立時換過一種表情,一臉誠懇的看著雪槐道:「雪將軍,我想告訴你,水陸兩戰,我服了,我認輸,我代表瘋牛國承認,你大天朝確實比我瘋牛國強大,我有生之日,願永做大天朝的朋友,我對偉大的巫神發誓,終我一生,絕不敢再打大天朝的主意,並且我還可以向雪將軍保證,在我瘋牛國影響範圍之內,所有的天朝人都會得到尊敬,絕不會再低人一頭。」
他這一番話可把雪槐說愣了,因為這前後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啊,而且他眼中的神情誠摯無比,更以巫神之名發誓,這就更顯真誠,雪槐一時倒不知如何應對了,看了他眼睛道:「你若真能做到這些,我將非常感激,即如此,我們就不必打了。」當即發出旗令止住陣法。
切皮一躬身:「多謝雪將軍。」看向雪槐道:「雖然我軍還在將軍大陣中,但我相信雪將軍的為人。」說著鬆手放開鐵流兒。鐵流兒往地下一鑽,到雪槐腳前探出一個腦袋,對雪槐叫道:「七弟,再發動陣法,不可放過他。」
雪槐微微一笑,不看他,卻看著切皮,道:「我天朝人向來一諾千金,總督大人儘管放心。」
「是。」切皮點頭,也微笑著看向雪槐道:「雪將軍,你肯停戰,是我用這人換來的,我答應你這麼多東西,你是不是也應該讓點利頭給我呢?」
這是雪槐第二次見到切皮討價還價的嘴臉了,一時大笑,點頭道:「好啊,只不知總督大人要點什麼利頭呢?」
切皮也笑,先不提自己的要求,卻道:「我還可以給雪將軍多出點價,與雪將軍聯手,南北夾攻,掃滅矮子國。雪將軍該當知道,矮子國水軍雖元氣大傷,陸軍卻還有二三十萬人,而且我得到情報,因為雪將軍的威脅,矮子國正在擴軍,說是要將陸軍擴充到一百萬人呢,加之又是本土作戰,雪將軍多我這個幫手,絕對是件大好事。」他說得囉嗦,更有不少誇張,但越是如此,就越證明他想要的東西份量很重,雪槐雖沒有他的手腕心機,可不是傻瓜,道:「多謝總督大人,小矮子千年來不斷侵我天朝海韁,所以我大天朝才一怒發兵,憑我大天朝的力量,絕對可以掃滅矮子國,倒不需要誰幫手,當然,總督大人的心意我領了,所謂投桃報李,總督大人要什麼,看在這份心意上,能做得到的,我都會盡量滿足。」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而且非常簡單。」說到這裡,切皮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憋足了勁才說出來,道:「我想請求大天朝允許我瘋牛國派使團到大天朝來學習天朝文化,這種使團每年允許派一個,每個使團最少不低於一千人,並且每個人在天朝呆的時間最短不能短於三年。」
「什麼?」切皮的這個要求完全出乎雪槐意料之外,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
因收了陣,術奇到了雪槐身後,他也懂一點瘋牛國話,一聽切皮的話,臉色大變,上前一步,對雪槐道:「大將軍,不可以答應他。」
雪槐腦中一時有些混亂,沒想好怎麼答,聞聲扭頭看向他,術奇急切的道:「大將軍,絕不可以答應他,矮子國就是前車之轍,想當年我天朝強盛時,小矮子月月遣使,年年來朝,對我天朝的一切,無不頂禮膜拜,無所不學,東海島國數十,無論是人口還是國家大小,矮子國都只是中等,但就是因為學了我天朝文明,從鍛造兵器到行兵佈陣,從學習造船到建成強大的遠洋艦隊,短短百餘年間便躍升為東海首屈一指的強國,而最可恥的,是他們強大後,不但不對我們感恩,反而打起了我們大天朝的主意,千年有事帝國東,千年的慘痛教訓啊,瘋牛國無論人口國土都是矮子國十倍以上,便是較之我大天朝也是相去不遠,而瘋牛人體格更普遍比我天朝人高大,這三天海陸兩戰,瘋牛人一敗再敗,不是瘋牛國國力不如我們,也不是瘋牛人體力不如我們,而是文化不如我們,是敗在他們落後的文明上,但如果讓瘋牛人學盡我天朝文化,則不到百年,必成大害。」——
切皮早召來通譯,聽了術奇的話,切皮急了,叫道:「這位老先生多慮了,我說過終我一生絕不再打天朝的主意,我對巫神發過誓,絕不會違背的。」
「就算你不會,但你的子孫後代呢?」術奇冷眼看他:「你能保證他們永世不打我大天朝的主意嗎?」
先前雪槐腦子裡始終有些混亂,不知該應還是不該應,但聽了術奇這句話,雪槐卻突地裡仰天大笑起來,切皮術奇兩人都看向他,不知他為何發笑。
雪槐看向切皮,道:「總督大人,你這個要求不算太過份,我會請准天子,允許你們派使團來我天朝學習。」
「多謝雪將軍。」切皮狂喜,以手撫胸,深深行禮。
術奇卻是面色大變,雪槐看向他,微微一笑,道:「先生不要心急,聖人說,有教無類,把我們的先進文明盡可能廣的傳播到百夷萬邦,我想這不能算錯,至於先生的擔心,我也認為沒有道理,先生是為將來的事害怕,但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害怕別人,而應該想辦法強壯自己,讓別人學我們的,我們也可以學別人的,取長補短,不斷的發展我們的文明,只要我們不斷進取不斷更新,我們就可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也就不可能有誰敢來打我們的主意。」
術奇本來一臉焦急,聽了雪槐的話,卻是神情一鬆,感歎道:「大將軍胸襟如海,勇略如山,倒是我小心眼了,我大天朝子孫後代若能永保進取之心,人人自強,倒確是不必要怕任何人。」
「會的。」雪槐用力點頭,看向切皮,道:「你們派使團來我大天朝,我們天朝自也可派使團去你瘋牛國,大家可以取長補短。」
切皮點頭,道:「是,我瘋牛國雖遠不如大天朝開化,但也有我們的獨特之處,歡迎大天朝派使團來我國。」
「那就一言為定。」雪槐上前兩步,伸出手去。
切皮不知什麼意思,疑惑的看著雪槐道:「雪將軍,你伸手做什麼,不是說我們不打了嗎?」
雪槐與術奇相視大笑,術奇看了切皮道:「總督大人,今天就讓你先學一招,這叫擊掌為誓。」
「擊掌為誓?」切皮看著雪槐手掌再看看自己手掌,眼中的神情又是驚喜又是雀躍。
「是。」雪槐點頭:「我們天朝人不對什麼神發誓,說定了的事,那便擊掌為誓,一諾千金,永不更改。」
「好極好極。」切皮大力點頭,雙掌互搓,到雪槐面前,卻又把自己手掌在胸前衣襟上擦了兩下,這才伸掌與雪槐相擊。
清脆的擊掌聲裡,兩人相視大笑,就此罷兵,切皮折了兩三萬人,而偷襲雪槐艦隊的水軍因見箭飛兩路夾擊,怕象前次一樣陷到陣中,一擊即走,到是損折不大,但切皮聽說又是水陸齊敗,心中更是驚服。
大涼王隨即拿了周量,雪槐大軍休息一夜,第二日正式殺向矮子國,這一回,再無任何擔心,大涼王也盡起水軍跟隨。
艦隊借風急駛,十餘日間到了矮子國外海。上次回軍與切皮作戰,大黑鯊便留了一支探子在矮子國艦隊左近,這時報上來矮子國艦隊情況,矮子國又增添了數萬水軍,但艦隻因急切間無法建造,沒有增加,整個艦隊由大將軍大嘴梆子統領,集於南港,誓與雪槐艦隊決一死戰,但據捉到的矮子國士兵交代,矮子兵其實人心惶惶,而且不只是矮子國水兵,整個矮子國上下都是惶惶不可終日,矮子朝庭中已有議和請降之聲,只是國師縮頭龜二和大嘴梆子堅持死戰。
這日傍黑時分,離矮子國南港已不過半日水程,雪槐命紮住艦隊,與眾首領商議,說了矮子國情況,石敢當大聲叫好,道:「原來小矮子也有怕的時候,好,這消息聽著爽,值得喝一大杯。」
一卦准翻起眼睛看他:「你石大將軍什麼時候用小杯喝過酒了?」
眾將齊笑,石敢當也笑,點頭道:「也是,不過平時雖也是大杯,沒有今日喝得爽。」
「有你更爽的時候。」雪槐笑,看向箭飛,道:「你的西洋艦隊練得怎麼樣了?」
箭飛抱拳:「已經練熟了,只待總舵主下令。」
「好。」雪槐大喜,道:「明日掃滅矮子國水軍,便由你的西洋艦隊為中軍,直衝過去,沖爛矮子國艦隊,然後左右兩軍合圍,徹底掃清殘兵,必要一戰功成,後日大軍上陸,直搗矮子王老巢。」眾將轟然應諾。
雪槐練功到半夜,方要睡覺,忽覺一股靈力掃過,這股靈力冰寒陰冷,十分的邪異。雪槐閃身出艙,梅娘幾個有玄功的都給驚動了,齊出艙來,雪槐已鎖定那股邪異靈力的來處,在艦隊西北方向數十里處,當下看了梅娘幾個道:「該當是矮子國師縮頭龜二,梅姐,請你們幾個鎮守艦隊,我去會他一會。」
梅娘點頭,道:「七弟可帶雷電雙鴉同去,不至落單。」
雪槐搖頭:「縮頭龜二這麼公然以邪力相召,說不定是故意要誘我離開艦隊,所以留雷電雙鴉給你們幫手為最好,至於我自己,梅姐不必擔心。」
梅娘見他一臉自信,便不再相勸,雪槐借遁術直掠向那邪力來處,卻先以劍眼相看,但見數十里外海面上,浮著一個巨大的圓球一樣的東西,不是船,也不是島礁,乍看上去就像個龜背,但雪槐知道那絕不是海龜,要是海龜那也太大了,光這龜背都有十餘丈方圓呢,可到底是什麼雪槐卻也看不出來,他的劍眼可看到水底,整個兒看上去,那東西就是一個圓球,白白的,再打個比方,那就是一個大湯圓。不過湯圓是死的,這東西可是活的。
這大湯圓的背上,有兩個人,一站一坐,坐的那個年齡較大,頭髮披肩垂下,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但雪槐一眼掃到他身上,心中卻生出怪異的感覺,這人明明就那麼坐著在那兒,雪槐卻似乎無法準確的把握他所在的位置——
「這人必是縮頭龜二,邪功果然了得,不過比切皮也強不了多少,怎麼就可以一人之力闖進切皮的總督府又闖出來呢?」雪槐對商昆所說縮頭龜二獨闖切皮總督府的事一直記在心裡,開始只以為縮頭龜二功力遠在他之上,現在發現並不是這樣,一時大是疑惑,他卻不知,縮頭龜二當日是以言辭激得切皮和他單打獨鬥,先打傷了切皮然後才闖出來,憑的是詭計,可不是實力真正超人一頭。
再看縮頭龜二背後站著的那人,剃著典型的矮子頭,兩邊剃光,就頭頂一溜豬鬃,身材矮瘦,一張臉更是骨頭戳著皮子,找不到半錢肉,眼中的情形,便如一頭餓了三個月又還處在發情期的公狼,幽幽的發著光。縮頭龜二四大弟子,三個死在雪槐手裡,這一個不用說自然是最小的弟子針眼蠍了。
雪槐劍眼一掃,立即驚動了縮頭龜二,霍地眼開眼來,道:「是雪將軍嗎?」說的竟是天朝話。
雪槐晃身過去,也上了那大湯圓的背,觸腳處軟軟和和,倒是十分的舒服。
縮頭龜二站起身來,一躬身:「久仰雪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姿非凡。」
雪槐背手而立,道:「你就是矮子國國師縮頭龜二?」
縮頭龜二見雪槐傲不為禮,呵呵一笑,手一伸,道:「請坐下說話。」
雪槐並不理他,冷眼斜視道:「你半夜以邪功騷擾,有什麼話,那就說吧,不過若是討饒,趁早免開尊口,我此次來,奉大皇帝命,誓要掃平矮子國。」他這話斬釘截鐵,不留半分情面,略略一頓,看了縮頭龜二道:「聽說你任矮子國師後,時時謀劃著要打我天朝主意,現今天兵到此,明日一戰,你有什麼本事,不妨都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我話已盡,若無事,我就告辭了。」
「雪將軍請慢。」縮頭龜二伸手,道:「我請雪將軍來,是想和雪將軍打一個賭。」
「賭什麼?」雪槐冷笑:「賭我不能滅了矮子國嗎?行啊,我和你賭了,你且睜眼看著,看我天兵如何掃平你矮子國。」
「不是。」縮頭龜二搖頭:「將軍提兵至此,即便能滅了我國,自己損傷也必慘重,則又何必,所以我想和將軍賭上一手,我兩個平手相鬥,我若輸給將軍,則我國自動請降,生殺予奪,盡由將軍處置,若將軍輸了給我。」
雪槐來之前便猜到,縮頭龜二半夜以邪功公然騷擾引誘他來,必有圖謀,這時一聽打賭的話,立時猜破縮頭龜二的心機,縮頭龜二是知道敵不過天朝大軍,所以便想和雪槐單打獨鬥,以賭約讓雪槐退兵,但雪槐如何會上他當,不等他話說完,當即一伸手止住了他,道:「好,我和你賭,但要在明日我滅了矮子國後,到時你若不死,我自給你公平一搏的機會,若能從我掌底逃生,我便饒你一命。」
縮頭龜二打的正是這個主意,眼見雪槐不肯上當,老臉一黑,眼中殺機大露,但殺機只是一閃而過,隨又露出笑臉道:「雪將軍不敢跟我賭麼,怕輸?那我勸雪將軍明日這一仗也不要打了,因為將軍心中即已種下了害怕失敗的種子,那就必然會失敗,如其損兵折將後再收手,不如趁早收兵回去。」
雪槐仰天大笑,看了縮頭龜二道:「縮頭龜二,你這種心戰之術在我面前玩不轉的,你終也是矮子國師,就不要玩這種小心眼了吧,還是打點精神,明日垂死掙扎吧。」
縮頭龜二正是想以心戰術在雪槐心中種下必敗的陰影,挫折雪槐的鬥志,不想再次給雪槐看破,又驚又羞又怒,驀地裡仰天長叫一聲:「大王,我已使盡心機,前滅不得天朝,後又退不得雪槐之兵,我再無臉活在世間了。」猛地撥出腰間彎刀,一刀向自己腹中插去。
他這舉動過於突兀,雪槐心中倒是一驚,凝神看去,便在這時,突覺腳底一軟,踩著的那大湯圓陡然往下面陷去,中間下陷,四面的邊緣卻反而翻轉上來,那種情形,就彷彿把湯圓翻了一面,外面的翻到裡面,裡面的卻翻到了外面,雪槐三個一下就被包在了大湯圓裡。
雪槐一驚之下,急運劍眼看出去,這才發現這大湯圓根本不是大湯圓,而是一個極大的水母,現在他和縮頭龜二針眼蠍三個都給包在了這大水母的身子裡面。
這大水母便是上次害雪槐不成反讓雪槐看到了玄天三十六象的桃花水母,桃花水母練成一種異功,身子可以裡外翻轉,縮頭龜二因此讓她以此邪術困住雪槐,縮頭龜二撥刀自殺,便是要吸引雪槐的注意力,雪槐一時失察,果然就上了當。
縮頭龜二一見雪槐被困住,仰天狂笑:「雪槐啊雪槐,任你再精明神武,也要上我的當,天朝內亂,只出了你一個雪槐而已,你的鎮海軍也只是以你為支柱,殺了你,鎮海軍不可能再有鬥志,天朝這塊大肥肉也遲早要吃進我的嘴中。」
一時失察上當,雪槐即驚且怒,但聽了縮頭龜二這話,卻也哈哈大笑起來,道:「區區一個水母,未必困得住我,就算我在這裡面,憑你縮頭龜師徒兩個就能殺得我嗎?」
一直未開口的針眼蠍這時冷笑一聲,道:「雪槐,你很自信,但你太自信了,今日便讓你嘗嘗苦頭。」說話間他兩隻眼珠突地變大,往外鼓突出來,直鼓到眼眶外,每個眼珠子都鼓得有拳頭大小,猛地裡一爆,眼珠子裂開,裡面有東西飛出來,雪槐細一看,竟是兩頭蠍子,這兩頭蠍子全身赤紅,見風即長,直長到一兩尺長短,且身上都生有肉翅,這時翅膀一張,張牙舞爪便向雪槐撲來。
原來針眼蠍得名,便是因他以邪功將蠍子養在眼睛裡之故,針眼蠍晝吸日精,夜采月華,將兩隻蠍子練得邪異無畢,不但體若精鋼,刀劍難傷,更兼絕毒無比,一般人不說給它的蠍尾扎中,便給它在身上爬一下,也是眨眼即死,無藥可治。
那兩頭蠍子一飛過來,縮頭龜二同時動手,身子往前一跨,一刀斬下,刀未至,奇異的氣流撕破空氣,怪聲早起,最奇怪的,是他刀明明從正面來,雪槐卻感覺背後有冷風襲來。
雪槐不知道,這是縮頭龜二練成的獨門刀法陰風斬,詭異歹毒,最絕處是可以分出一縷刀氣繞到敵手身後,敵人與他正面放對,還得時時留心背後的刀氣,心神無法凝聚,功力自然大打折扣,若對身後的刀氣不管不顧,則他刀氣立時便由虛化實,同樣可以傷人,縮頭龜二將此刀法取名陰風斬,陰字開頭,正如放了一個陰魂在敵人背後一般,十分陰毒。
雪槐凝神察敵,展開飛雲掌,見招拆招,三人兩蠍,斗做一團。
縮頭龜二功力雖較之雪槐略遜,但相去不遠,加上針眼蠍便還要強上一分半分,再加上兩頭惡蠍,自是大佔贏面,那兩隻蠍子雖給雪槐掌風逼得不能近身,但雪槐試了兩次,在縮頭龜二師徒的牽制下,光憑空手卻還震不死這兩頭蠍子。
「若我有天眼神劍在手,不但可一劍斬了這兩頭惡蠍,更可將這水母一破兩半。」雪槐心中閃念,凝神思索破敵之法,卻是苦思無計,若沒有縮頭龜二的牽制,桃花水母區區邪功是困不住他的,但有縮頭龜二在邊上,卻無法凝力對付桃花水母。
縮頭龜二師徒兩人兩蠍圍著雪槐,但雪槐飛雲掌本是以防守見長,百餘招下來,仍是有攻有守,穩如山嶽,縮頭龜二心中驚怒,狂聲怒吼,更催邪功,針眼蠍也是不絕嘶吼,催動兩頭惡蠍不絕猛撲。
雪槐眼見壓力越重,雖一時半會不致落敗,但困在水母身子裡,天星遁魔靈變的長處發揮不出來,無法將敵人分開個個擊破,便終有落敗之時,苦思之中,腦中忽地靈光一閃,想到了那日陷身二柱子乾坤一氣袋中,骷碌鬼王長身撐破袋子的事,心中喜叫:「有了,依樣葫蘆,再把這水母也撐破就是。」
其實雪槐只須喚出骷碌鬼王幫手,立即便可反敗為勝,骷碌鬼王功力已近一流之境,對付針眼蠍足足有餘,且他身子純是一股陰氣凝結而成,針眼蠍那兩頭蠍子拿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他若出來,立可將針眼蠍連人帶蠍一齊接過,雪槐獨鬥縮頭龜二,穩勝。
當日在巨犀,雪槐喚出骷碌鬼王迎戰紅狼,敬擎天在城頭上說了一句:「竟然勾結上了骷碌鬼王,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這句話在雪槐心中埋下了巨大的陰影,因此這一年多以來,不論遇到多大的挫折,雪槐都很少要骷碌鬼王幫手,即便在後來骷碌鬼王因怕了天眼神劍請為劍奴之後,除了骷碌鬼王自己請命,雪槐仍是很少叫他,很多時候,雪槐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骷碌鬼王存在,所以這會兒才要想上半天才會想到還有骷碌鬼王可用。敬擎天對他的影響,實在已深入到骨頭深處。
雪槐正要喚出骷碌鬼王,奇變突生,他們在桃花水母身子裡打鬥,本來穩穩當當,但突然間桃花水母的身子卻劇烈搖動起來,一時間無論是雪槐還是縮頭龜二師徒都有些立足不穩,雪槐先以為是縮頭龜二又施詭計,但看縮頭龜二眼中也有訝異之色,知道和他無關,當下便運劍眼看出去,這一看,卻是心中狂喜,大叫出聲:「青蓮,月影。」
桃花水母為什麼會劇烈晃動呢,不是桃花水母自己在搞鬼,而是有一隻大烏龜,正用巨嘴叼著她身子,不停的左右擺動。這隻大烏龜不是海龜,而是一隻金背山龜,體形之大,尤在桃花水母的本體原形之上,在這隻金背大烏龜的背上,開著一朵青蓮花,狐女站在青蓮花中,她穿著一襲白色的裙衫,海風吹拂,白衣如雪,她本清麗,這時更是有若仙子,只是俏臉上滿是擔心,眼睛緊盯著桃花水母,似乎要把桃花水母的身子看穿。
狐女的手裡還托著一朵小小的青蓮花,同樣綻開著,蓮盤上一滴水珠,晶瑩清澈,碧青蓮盤膝坐在裡面,身子卻往前頃著,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桃花水母。
雪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兩個心愛的女人會突然在這裡出現,而就在他的喜叫聲中,桃花水母再受不了大金龜的撕咬,身子一顫,又把身子來了個裡外大翻轉,將雪槐縮頭龜二幾個一齊吐了出來,同時間身子猛地一扭,終於從大金龜口中掙脫出來,沒命的逃了開去。
雪槐一個跟斗翻身出來,喜叫一聲:「月影,青蓮。」無暇顧及縮頭龜二,飛身向狐女身邊掠去,偏偏那兩頭惡蠍卻不識趣,竟嘶叫著掠尾追來。
眼見雪槐無事,狐女也是喜極大叫:「槐哥。」一眼看到兩隻蠍子追趕雪槐,可就惱了,眼放銳光,厲叱一聲:「孽畜大膽。」右手一揚,靈蛇珠打出,速度太快,看不清珠影,只見一道青光,閃電般迎上前面那頭蠍子,一下打得稀碎,再一下,又把後面那頭蠍子也打了個四分五裂。
靈蛇珠本就是靈蛇的內丹,靈蛇雖還未修成靈體,但內丹中蘊含的巨力卻已是極其驚人,當日狐女借靈蛇珠之力便已可與獨角海鬼相鬥,入青蓮觀後,荷葉道人自不會將靈蛇珠浪費,便以靈蛇珠為體,秘傳狐女「霹靂珠」秘法,作為狐女的防身利器,此時牛刀小試,果然大見鋒銳。
雪槐見狐女打出靈蛇珠,也轉頭看去,眼見那兩頭惡蠍在靈蛇珠下粉身碎骨,不由大讚,想:「荷葉真人果然道法通玄,月影拜師的時間也不長,竟就練出了如此驚人的玄功,真個可喜。」
他高興,針眼蠍可就是痛徹心肺,厲叫一聲:「我跟你拼了。」便要撲過來拚命,縮頭龜二卻知情勢不妙,在桃花水母身體內一場鬥,他已知雪槐功力在他之上,此時不但脫困而出,又增幫手,如何還能鬥下去,急叫一聲:「快退。」當先後退,但針眼蠍性子卻極為悍勇,加之一生修為大多在兩頭蠍子上,打死了他蠍子,可說是真個打傷了心,腦子裡只想要與狐女拚命,哪肯聽縮頭龜二的,仍是捨命撲來,蠍子一死,他兩隻眼眶裡便不絕有血流出,悍惡之中本就臉形扭曲,再加上滿臉鮮血,更顯恐怖。不過他這樣子只好嚇那膽小的,雪槐一眼看見,可就只覺噁心,心中一怒,天星遁魔大法全力展開,猛迎上去,他身法實在太快,針眼蠍竟是來不及反應,胸口中掌,一個身子給打得直飛出數十丈開外。
縮頭龜二四大弟子,都死在雪槐手裡,這時扭頭看見,嘶聲狂叫,卻是不敢回頭,邊叫邊跑,那情形,便如一頭給人打了一棍子的惡狗,一邊痛叫一邊逃跑。
他那情形過於滑稽,雪槐忍不住哈哈大笑,轉身掠回龜背之上,驚喜的看向狐女,再看龜淚中的碧青蓮,叫道:「月影,青蓮,你兩個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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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女給他看著,俏臉飛霞,但心中愛戀難禁,雖害羞,卻仍是勇敢的迎著雪槐目光,只是不敢更進一步的親近,青蓮花中的碧青蓮卻是無所顧忌,但身受封印之力,不能從龜淚中出來,一臉情急,卻忽地想到一個主意,叫道:「金龜大叔,你快施法,把你的眼淚放大。」身下的大金龜伸了伸脖子,口中「哈」的一聲,那滴珠淚竟真個脹大起來,變成環抱約有丈許的一滴大水珠,龜淚長,托著龜淚的青蓮花也跟著長,狐女到是沒法托著了,就讓大金龜背著,碧青蓮急叫道:「槐哥,月姐,你兩個都進來,槐哥,進來了我跟你說。」
雪槐也實在急著想把她抱在懷裡,但看著龜淚那似乎觸手便會破碎的水膜,有些擔心的道:「怎麼進來啊,不會破掉吧,那時傷了你可就。」
他話沒說完,可就惱了下面的大金龜,出聲道:「槐小子,休要小看了我大金龜,你只管鑽進去就是,任你們在裡面怎麼親熱,哪怕翻天覆地,我一滴老淚也保證絕不會破。」
他這一說,雪槐三個三目對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卻更是情熱如火。
雪槐看向狐女道:「那我們就進去。」伸手拉著狐女玉手,閃身進了龜淚,碧青蓮在裡面一捏訣,托著龜淚的青蓮花一下子合了攏來,碧青蓮隨即猛撲到雪槐懷裡,死死的抱住了,口中不絕的叫:「槐哥,槐哥。」一個身子在雪槐懷裡拚命的擠,火熱的唇一找到雪槐的唇,便再不肯鬆開。
狐女某些地方和碧青蓮相同,愛一個人,便以整個生命愛著,生為他生,死為他死,但某些地方卻又和碧青蓮絕不相同,拘謹,矜持,感情總是含而不露,而對碧青蓮來說,愛就是愛,和自己心愛的人親熱,理所當然,天也管不著,人也管不著,不必要害羞,更完全不必要藏著掖著,所以這會兒她根本不管邊上是不是還有狐女在看著,情熱如火,就是要和雪槐親熱,而狐女就只是邊上看著,一張臉卻也紅得像是有火燒一樣,身子更是不自禁的發軟。
當日雪槐大破一氣三摧四陣,荷葉道人雖未允婚,但從此再不反對碧青蓮的選擇,得到師父默許,碧青蓮再無顧忌,早在傍龍城裡便已和雪槐有了肌膚之親,這時情火熊熊燃燒,只恨不得立時與雪槐融為一體,但她雖情熱如火,終不是個自私之人,於萬難克制中卻決然抓住了雪槐無所不到的大手,掙開唇,喘息著叫道:「槐哥,慢一點,這不公平。」
雪槐也早是激情慾炸,頭腦大是迷糊,聽到她這話一愣,道:「什麼?」
「對月姐不公平。」碧青蓮向一邊的狐女一指,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冷靈霜自然也不用說,但月姐卻不是,她愛你之深,並不下於我和冷靈霜,卻沒能得到你的愛,這太不公平了。」
她這一說,雪槐明白了,心中大感歉意,看向狐女,狐女急道:「沒有,沒有不公平,你們親熱就好了,我。」
她話沒說完,碧青蓮就叫了起來:「月姐,為什麼這時候你還會害羞?又不是和別的人親熱,是和你最親最愛的人,這是天地間最美好最聖潔也是最自然的事情,絕沒有什麼好害羞的。」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狐女一張臉更是脹得紅如火燒,身子幾乎站都站不穩,雪槐伸手,輕輕攬住了狐女腰肢,狐女身子一震,抬頭看向雪槐。
雪槐深深的看著她,看著這個苦戀自己卻始終未曾得到安慰的女子,心中越發抱歉,柔聲道:「月影,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但我保證,以後我會好好補償於你,你已是我最心愛的人,生生死死,我們永在一起。」
「槐哥。」狐女癡心苦戀,到這一日才聽到雪槐暖心的話,情淚噴湧而出,撲到雪槐懷裡,叫道:「槐哥,能得到你的愛,是月影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能擁有你們,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雪槐托起狐女的下巴,看著她紅艷如花的俏臉,激情再不可抑制,俯嘴下去,吻住了她火熱的紅唇。狐女先還有些害羞,無論碧青蓮怎麼說,要她像碧青蓮一樣,她都是絕對做不到的,但愛情就像一把火,可以燒化一切,在雪槐的激情燃燒下,她終於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邊激情如火,而在矮子國的王宮裡,卻是一片愁雲慘霧,縮頭龜二剛回來,臉上仍是驚怒未定,他對面上首,矮子王跪坐著,他四十來歲年紀,因為酒色過度,兩眼下各有一個很大的眼袋,因此看上去便要比真實年齡顯得要老些,這時雙眉緊鎖,一臉的憂愁驚怕。
矮子王下首還坐著一個武將打扮的人,這便是矮子國大將軍兼水軍統帥大嘴梆子,他也是四十來歲年紀,身材較一般的矮子國人要高大,一臉絡緦鬍子,一直牽連到胸口,手臂上也儘是黑毛,最怪的是每個手指的關節上都生著一撮黑毛。大嘴梆子不是皇族,卻是矮子國最有實權的武將,生性極其悍勇,論玄功之強,尤在已死的號稱皇族第一高手的歪脖梨秀之上。他本是陸軍都統,歪脖梨秀一死,水軍便也受他節制。
縮頭龜二自然已經說了今夜與雪槐交手的事,宮中的愁雲慘霧便是由他帶來,這時大嘴梆子看一眼縮頭龜二又看一眼矮子王,眼見兩人都不說話,騰地站了起來,叫道:「一人之勇,在千軍萬馬的大戰場上並沒有大用,我絕不相信天朝的水師會有多大的戰鬥力,當日歪脖梨秀全軍覆滅,回來的士兵說,是因為天朝軍利用狹窄的地形放一種毒氣,並不是天朝軍戰力有多了得,大王放心,明日決戰,我必大敗天朝水師,最終將他們徹底殲滅。」說著一躬身,出了皇宮。
矮子王看著大嘴梆子氣昂昂的背影,眉頭少舒,看向縮頭龜二道:「大嘴梆子將軍倒是信心十足,國師真的肯定他不能取勝嗎?」
縮頭龜二不答他話,卻仰首向天,好一會兒才微微搖頭道:「沒有可能,雪槐實是天朝不世出的絕代神將,他在天朝就是縱橫無敵,甚至一手教出他的義父也敗在他手裡,千年來,我國屢犯天朝,雖未能深入天朝腹地,天朝對我國卻也是畏之如虎,見我們去了,除了逃,再無辦法,但這一次豬尾紅繩五萬陸軍,歪脖梨秀二十萬水軍,都是我國精銳之師啊,卻全都敗在他手裡,而且都是全軍覆滅,再說瘋牛國,瘋牛人牛高馬大,切皮狂妄精明,素不服人,但水陸兩戰,卻輸得心服口服。」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道:「我先前以為雪槐或許只是一直走運,因此以靈力探視雪槐軍營,所見之軍士,人人氣宇昂揚,心志堅不可搖,只一眼我就知道我猜錯了,這是一支百戰無敵的雄師,這樣的一支軍隊加上雪槐這樣的統帥,我實在想不出大嘴梆子能打敗他們的理由,我可以肯定的說,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那我們怎麼辦?」矮子王看著縮頭龜二,幾乎是要哭出來:「我們真的要亡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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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頭龜二回眼看著矮子王驚慌失措的臉,心中暗歎。矮子王是縮頭龜二看著長大並一手扶上王位的,在矮子王身上,縮頭龜二實是花了無數的心血,希望培養出一位英明神武的英主明王,東掠天朝,西擊瘋牛,成就矮子國歷代先王的夢想,然而矮子王卻像一泡糊不上牆的稀牛屎,除了玩女人,再無一樣長處,就是玩女人,縮頭龜二也知道矮子王現在全靠春藥,否則根本不行。
仰首向天,縮頭龜二在心底重重的歎了口氣,暗叫:「但不論怎麼樣,我得幫他撐下去,矮子國不能亡國滅種啊。」想到這裡,終於下定決心,看向矮子王,道:「大王,請坐好。」
矮子王本來就像一根給抽了骨頭的蛇,整個人軟軟的歪著,聽了縮頭龜二的話,勉強直起身子,卻仍是歪歪斜斜,縮頭龜二再次暗歎,不想再糾正他,俯身拜倒,道:「老臣謀劃一世,不但未能滅了天朝,反而招致了天朝的巨大報復,老臣無能啊,實是羞慚無地,也再不配擔此國師之任,今夜便與大王拜別,但願渡過這一劫後,大王更選賢能,終能完成歷代先王的夢想,滅了天朝,將天朝富饒廣大的國土盡納入我矮子國屬中。」
一聽這話,矮子王魂飛魄散,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又軟作一堆,哭叫道:「國師,你在說什麼呀,難道這個時候你要離我而去嗎?你要去哪裡,至少帶上我啊。」
「你是一國君王,難道要棄國而去嗎?」縮頭龜二差一點就要直聲斥責,但看著矮子王眼淚鼻涕直流的臉,終是忍住了,搖頭道:「我不是要離開,而是要去找巨須王,想辦法進入巨須王的身體,借他的身子來護衛我矮子國。」
「巨須王。」矮子王先一下沒明白,但隨即就驚呼起來:「巨須,國師,你要進入巨須的身體?」
巨須是一種來自碧浪海的海怪,頭如圓球,身上長著八條觸鬚,最大的巨須,身子比人類的巨艦還要大,而最可怕的是它的八條觸鬚,每一條都有近百丈長,最粗的地方三個人也合抱不過來。巨須以鯨魚為食,鯨魚雖也是深海一霸,但只要給巨須的觸鬚裹上,便再不能逃脫,只能乖乖的做巨須的點心,至於人類的船隻,一旦碰上巨須,那絕對是船毀人亡,矮子國四面傍海,多受其害,矮子王自也知道巨須的可怕,所以失聲驚呼。
縮頭龜二口中所說的巨須王,是已修成靈性的巨須,只是始終未能修成靈體,擺脫不了巨大的身子,不能暢遊天地之間。矮子國漁民多受巨須之害,縮頭龜二曾找到巨須王想一舉滅之,一場惡鬥,縮頭龜二使盡解數,終是奈何不了巨須王,對巨須王那八條大觸鬚的巨大威力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時百無一計,便想到了一個以身喂虎的苦肉計,將自己的身體送給巨須王吃了,他另有邪功,身毀形滅之下仍可保著一點靈光不滅,進入巨須王身體後,便以這一點靈光控制巨須王的真元內丹,這樣一來,等於他就成了巨須王,然後便可借巨須王那威力巨大的八條觸鬚來對付雪槐艦隊。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縮頭龜看著矮子王,道:「大王不必傷感,老臣去後,但盼大王能振作起來,重振我矮子國。」說到這裡,他也是言辭哽咽,再拜一拜,閃身出宮。
「國師。」矮子王軟倒在地,似乎一瞬間全身的骨頭都化了,想動一個手指頭也做不到。
這夜有月,清明的月光從青蓮花的花辨中透過來,照得整個龜淚裡青瑩瑩的一片,雪槐三個彷彿就置身於一塊青玉之中。
雪槐暢快的長吁了一口氣,道:「用青蓮花做我們的洞房,還真是獨特呢。」
心滿意足的兩女卻都有些慵懶,狐女乖乖的縮在雪槐腋下,碧青蓮卻有些頑皮,枕著雪槐胳臂,將自己的一縷頭髮在雪槐強壯的胸脯上掃來掃去。
雪槐又吁了一口氣,突地想起一事,道:「對了,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怎麼突然就來了呢?」
「什麼叫我們突然就來了。」碧青蓮撐起身子,嬌俏的捏一下雪槐的鼻子,嗔道:「虧我還把千年青蓮子送在了你身體裡,感應就這麼遲鈍,我們一直都跟著你啊。」她這動作有點大,絕美的雙乳便如雪浪般亂晃,雖經過了剛才的荒唐,狐女仍是有些害羞,一眼瞟見,慌忙垂下眼光。
「你們一直跟著我?」雪槐大是驚訝。
「是啊。」碧青蓮點頭:「師父本來讓我們在觀中靜修,說你身上還有一個大劫,我們不能跟著你,你鐵頭敢撞天,我們可沒這般本事,但你這次出海,竟然把天眼神劍留在了天朝,師父得到消息,急了,說天眼神劍靈異非凡,你百劫不死,跟天眼神劍的照看大有關係,沒了天眼神劍,只怕這一次挺不過去,所以就讓金龜大叔托了我和月姐跟著你,好暗中照護。」
「你們即然早就來了,為什麼不現身出來見我啊。」雪槐大叫:「要是早現身出來,這一路上我們三個人在一起,都像今夜一樣,那多好啊。」
「我們是想現身出來。」狐女接口:「師姐每天都念叨,但師父反覆叮囑過,說你身上大劫未過,令我兩姐妹一定只能隱身暗處,一旦現身,只恐受害,所以我們不敢現身。」
「原來我的月姐也不是好人。」碧青蓮要笑不笑的斜瞟著狐女,道:「什麼叫我每天念叼,你不想嗎?卻是哪一個做夢都在喊槐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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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狐女驚羞大叫,抬身舉手要來打碧青蓮,卻給碧青蓮反在她雪乳上抓了一把,頓時又是一聲驚叫,縮回身子,恨得牙癢癢的,卻是再不敢抬起身來,恨聲道:「好啊,你做師姐的欺負師妹,我要去告訴師父。」
碧青蓮咯咯笑:「在師父那裡我是師姐,但在我們雪家你卻是姐姐,可是要多讓著我這小妹妹呢。」
「什麼我們雪家?」狐女伸指去臉上輕括,道:「還沒成親呢,就以雪夫人自居了。」
「是還沒成親,只是哪些人剛才都進過洞房了。」碧青蓮說著大笑逃開。
狐女一張俏臉剛紅得好了些,聽了這話剎時又通紅一片,知道說不過她,只得將頭鑽到雪槐腋下,道:「不跟你說了。」
雪槐聽著她兩個辨嘴,心中喜樂,想:「論精靈古怪花樣繁多,青蓮與靈霜有得一比,月影內慧於心,但這方面是差得遠了,倒是夕舞是個對手,有時要作起怪來,還真讓人頭痛。」一時回想起少年時夕舞玩過的許多花樣,心間一片溫馨。
雪槐正在出神,碧青蓮突地推他:「好像有人來了。」
雪槐一驚而醒,青蓮花只是半透明,眼晴可看不出去,便運劍眼看出去,卻見是陳子平與奇光散人臭銅錢三個,正向這邊掠來,忙道:「是我三位義兄,可能是見我久不回去,擔心起來,所以來找我,我們快出去見他們。」
狐女忙爬起來穿衣服,卻給碧青蓮一把扯住了,對雪槐道:「槐哥,我們還是隱在暗中吧,你回去好了,明日打完了仗,夜間再來陪我們。」說著卻又向狐女頑皮的一笑,道:「好師妹,怎麼樣,還是師姐對師父的話記得牢吧。」
「算你乖好了。」狐女捏一下她俏巧的小鼻子,卻一把扯過自己衣服,慌忙的穿了起來,碧青蓮見她仍以側背對著雪槐,不免大笑,狐女恨得牙癢癢的,一穿好衣服,猛一下按住碧青蓮,便去她雪白的屁股上拍了兩板,碧青蓮尖叫:「槐哥救命啊,打死人了。」
狐女咬牙道:「叫槐哥也沒用,即然在家裡我是老大,這就是家法。」
雪槐呵呵笑:「族長發威,果然有兩分煞氣。」
碧青蓮笑著討饒:「族長大人,饒了小女子吧,小女子知錯了。」卻忽地裡腳一勾,狐女一跤摔倒,兩姐妹頓時鬧作一團。
雪槐含笑看著她們嬉鬧,道:「我先出去,明夜再來陪你們,自己小心。」
見他要走,碧青蓮兩個不鬧了,狐女點頭道:「你放心去,我們不要你擔心,其它的不說,有金龜大叔在,一般的邪怪根本近不了身。」
碧青蓮也道:「是,金龜大叔功力很深厚的,而且我們只在你左近,不會離太遠的。」
雪槐點頭,去兩女臉上各親一下,當即晃身出來。他一出來,青蓮花立即變小,大金龜往水裡一沉,打個水花不見。
陳子平幾個一路搜過來,雪槐迎上去,臭銅錢當先看見,歡叫道:「七弟在這裡。」四個人會著,果然是梅娘見雪槐久不回來,擔心起來請陳子平幾個出來找,雪槐心中即感激又欠疚,他摟著心愛的女人風流快活,倒叫梅娘幾個擔心,卻又不好解釋得,只得抱歉道:「讓幾位義兄擔心了。」
臭銅錢幾個一齊搖頭,陳子平道:「七弟這是說什麼話來?對了,你碰著那縮頭烏龜了嗎?」
「碰著了。」雪槐點頭:「交了手,給我打跑了,但他的徒弟卻給我打死了。」
「七弟好手段。」陳子平幾個齊聲喝彩。
回到艦上,梅娘幾個迎上來,鐵流兒叫道:「我早說七弟不會有事的了,怎麼樣,我神機妙算吧?」
「好個神機妙算掐指如神。」臭銅錢冷笑,斜眼看他:「那你倒算一算,現在我是想起左腳踢你右邊屁股呢,還是想起右腳踢你左邊屁股?」
鐵流兒看他雙腳,搖頭:「這不公平,我若說你想起左腳,你卻偏出右腳,那還不是我倒霉。」
「我來作中。」陳子平挺身叫,對臭銅錢道:「你到我耳邊,先悄悄告訴我,是對是錯,我絕不偏心。」
「好。」臭銅錢湊到陳子平耳邊,悄聲說了。
「你們兩個素來是一邊,我不幹,要賭就換個人。」鐵流兒搖頭。
「那你想換誰?」臭銅錢瞪眼叫:「六妹好不好?」
「好了,別玩了。」梅娘搖頭:「天都快亮了呢,明天還要大戰。」
「大戰之前,剛好熱熱腳。」臭銅錢卻是興高采烈,不肯罷手,看了鐵流兒道:「你隨便指個人,只要你猜對了,從此大夥兒都服你呢。」
「那我請李伶兒作中。」鐵流兒向李伶兒一指:「他還公正點兒。」
「好。」臭銅錢當下湊到李伶兒耳邊,悄悄說了。李伶兒面上不帶半點表情,看向鐵流兒,拉長唱腔道:「你且說來。」
「左腳,不,右腳。」鐵流兒向臭銅錢右腳一指:「他慣常就愛用右腳踢我左邊屁股。」
「錯了錯了。」臭銅錢大笑:「乖乖的,把屁股伸過來吧。」
「你說了不算,李伶兒,我猜對了是不是?」鐵流鐵眼巴巴看著李伶兒,又討好道:「李伶兒,我知道你是好人的,你一定要說實話。」
「我當然是好人,但你卻是笨蛋。」李伶兒唱:「你先就上了他的當,什麼左腳踢右屁股右腳踢左屁股,他跟我說的是雙飛腳同時踢你兩邊屁股。」
「這是使奸。」鐵流兒氣急敗壞:「我不幹。」撥腳就跑。
「賭輸了想賴,沒那麼容易。」臭銅錢一路追去。
「這些傢伙。」梅娘對雪槐搖頭,道:「怎麼樣,你和那縮頭龜二交手了?」
「是。」雪槐點頭:「我打跑了他,還殺了他一個徒弟。」
梅娘看著他眼睛,卻忽地微笑起來,道:「七弟,你這一趟好像不止是跟縮頭龜二打了一架吧?」
看她笑得曖昧,雪槐一張臉頓時就紅了,叫道:「梅姐,你說什麼呀?」
「還不承認,看你脖子上的口紅印。」梅娘微笑搖頭:「你們男人啊,就是粗心,風流過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先前親熱過後,狐女也替雪槐收拾了一下,但後來又給碧青蓮印了一個,口紅剛好又擦得淡了,加之碧青蓮在這方面又是個不大在乎的人,便沒擦去,卻給梅娘一眼看到了。
雪槐大是不好意思,只得低聲道:「是青蓮和月影來了,但她們不想現身,梅姐別說出去。我先回房。」一溜煙回自己房中收拾,梅娘看見了好說,若明天戰前發令,眾將都看著他一臉口紅印,那就要了命了。
看著他狼狽逃去的背影,梅娘咯咯而笑,但笑了一回,一點惆悵卻悄悄掩上心頭。這時鐵流兒幾個剛好一追一逃過來,繞著她打轉,梅娘忽地裡惱怒上心,頓足道:「不要鬧了。」這一叫,眼淚卻出來了,捂了臉,跑回自己房中。見她突然哭了起來,臭銅錢幾個不鬧了,你眼望我眼,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又不好追上去問得,一時都呆了。
次日一早,飽餐戰飯,艦隊出發,直指矮子國,石敢當興奮得握著鋼叉的手直發抖,口中喃喃叫道:「終於要開始了,終於要開始了。」
眾將也大抵和他一樣,千年有事帝國東,這口氣,憋得實在是太久了。一卦准肩頭的阿黃似乎也感染了這種興奮,在一卦肩頭跳上跳下,吱吱亂叫。
哨探稟報,矮子國艦隊已然出現,正疾駛而來,雪槐劍眼看去,但見矮子國艦隊百餘艘巨艦一字排開,每張帆都吃飽了風,直衝過來,倒也有兩分氣勢。以巨艦打頭,顯然是想一舉衝亂雪槐陣形。
「困獸之鬥,垂死掙扎,這倒也是好事。」雪槐冷笑一聲,發出旗號。箭飛的西洋艦本是藏在其它巨艦的後面,這時打頭的巨艦往兩邊一分,箭飛的百餘艘西洋巨艦利箭般射出,只一眨眼便迎上矮子國艦隊,艦首尖利的長角直戳入矮子國巨艦艦身,將矮子國巨艦象穿魚片一般穿了起來。
大嘴梆子自恃悍勇,想一鼓作氣一舉衝垮雪槐艦隊,卻沒想到雪槐艦隊中暗藏有繳獲來的西洋艦,待發覺不妙想變陣已是來不及,眼見一撞之下,自己的巨艦盡竭被西洋艦的尖角戳穿,穿在西洋艦的尖角上,進不得退不能,驚怒交集,嘶聲狂叫:「大家同歸於盡吧。」飛身掠起,便向箭飛艦隊中撲來。
雪槐知道矮子國此戰必頃全國之力拚死掙扎,內中必有玄功高手,所以請梅娘六個一齊出手,專門對付矮子國中的高手,同時讓雷電雙鴉跟著箭飛的前軍,自己則坐鎮中軍,專等縮頭龜二。這時大嘴梆子撲向箭飛前軍,立馬給雷電雙鴉發覺,電鴉厲叫一聲:「我來收拾這小矮子。」飛身迎上,電劍對大嘴梆子彎刀,「錚」的一下硬撞,身子各往後一翻,電鴉大叫一聲:「過癮,過癮,再來。」翻身再撲上去,與大嘴梆子狠鬥起來。
大嘴梆子功力與電鴉相差不多,彎刀招法也是十分歹毒詭奇,倒還真是電鴉對手,但他撐得住,手下艦隊卻撐不住,矮子兵先前給他鼓起心中余勇,但給箭飛的西洋艦意料之外的一穿,艦戳破了,膽也戳破了,加之雪槐左右兩軍齊圍上來,四處喊殺聲如雷,更是手發軟腳發麻,再無鬥志,可給雪槐艦隊四面圍著,想跑也跑不掉,一時哭爹叫娘,只恨天無路,可憐海無門,不多時海水便被血水盡數染紅。
電鴉眼見已軍大勝,自己卻久鬥大嘴梆子不下,惱了,猛地伸拳去鼻子上狠捶一捶,哼的一聲,一道青光射出,青光中五百電鴉兵狂捲向大嘴梆子,大嘴梆子不防他有此道術,慌忙招架,手忙腳亂之中,電鴉一劍飛出,急斬過來,大嘴梆子避無可避,急切間以左臂一擋,血光飛濺中,左臂齊肩斬下,大叫一聲,彎刀狂舞,盪開群鴉兵器,化陣黑霧而去,電鴉追之不及,只好作罷。
大嘴梆子受傷逃走,矮子兵更無鬥志,死的死降的降跳的跳海,給鎮海軍盡數掃蕩乾淨,到午後,戰事終於平息,矮子國最後一支水軍灰飛煙滅。
打掃戰場,雪槐命將投降的萬餘矮子兵集於十數條戰船上,將其餘的矮子船不論破的好的,盡作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眼見烈焰騰空,妙姑眼中落下淚來,伏在石敢當肩頭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矮子船來犯我東海了。」
「燒了船不算。」石敢當搖頭:「呆會我們殺上岸去,徹底滅了矮子種,我天朝海韁才真的清平了。」
眾將和石敢當一個想法,都想趁勝殺上岸去,直搗矮子王都,但雪槐對縮頭龜二的不曾現身始終心懷疑慮,下令先紮住艦隊,眾軍殺了半日,大多疲倦,且休息一夜,明日上岸也是不遲。
雪槐與梅娘幾個商議,說起縮頭龜二不曾現身的事,梅娘幾個也多有猜疑,陳子平道:「這縮頭龜不會真的成了縮頭龜,眼見情勢不妙,一個人偷偷溜了吧?」
「不至於。」梅娘搖頭:「縮頭龜二也算得一代宗師,且是矮子國國師的身份,一個人撒腳開溜是不可能的,他不現身,必另有詭計,否則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聽任矮子國最後一支水軍灰飛煙滅而不施助力的。」
雪槐點頭:「我也正是猜他另有詭謀,所以才先紮住艦隊,讓眾軍歇過氣來,明日再上岸,穩紮穩打,矮子國元氣大傷,我只要不輕敵冒進,憑我軍實力,不論縮頭龜二有什麼詭計,都可一一破去。」梅娘幾個一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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