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駝玉兒突然不再掙扎了,吳不賒大是奇怪:「這丫頭難道這般敏感,只是揉搓奶子就動情了?」往駝玉兒臉上一看,手上卻就是一僵。駝玉兒臉色不對,羞憤之色已去,卻也不是動情下的嬌羞,而是一臉的陰冷,眼中反有兩分得意,就彷彿隱在暗中的蛇,看到了近前的獵物。
吳不賒心下驚異,嘴中冷笑道:「怎麼樣?摸爽了吧,還說什麼天下的男人都豬狗不如,其實是自己想男人想瘋了。」
「呸!」駝玉兒本來心中得計,卻受不住激,猛呸一口,道,「你這臭男人摸我,我就當狗爪子在抓。哼,手別停啊,繼續摸,撕開我衣服,強姦我,來啊。」
這情形有點瘋,吳不賒拿不準她心思,激將法繼續:「果然是急不可待啊,呵呵,女人啊,口不應心的動物。」
「急不可待,是的。」駝玉兒反而笑了起來,「我真是急不可待地想看到那一刻的情景。」
吳不賒一愣:「哪一刻的情景?」
「如雪聽說你強姦了我那一刻的情景。」這回換駝玉兒嘿嘿笑,笑得那叫一個冷氣四冒。
本來玉乳在手,豐柔香軟,她這一笑,吳不賒手情不自禁一抖,竟是抽了出來。不過馬上就笑了,手又伸出去:「那又怎麼樣?如雪聽了,最多也就有點兒不高興,然後呢,然後只怕會來勸你吧。反正已經是我的人了,就從此跟著我好了,哈、哈……」
「是,如果只是這樣,如雪可能還真會跟你想的一樣。」駝玉兒陰笑,「但我不會如你所願的,我在告訴她你強姦了我後,我會自殺。」
「什麼?」吳不賒一嚇,手又抽了回來。駝玉兒說要殺他,要把他挫骨揚灰,他根本不放在心裡,因為他不相信駝玉兒能殺得了他,可自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任何一個人,哪怕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小孩,殺人或許不行,殺自己一定做得到。以駝玉兒的性格,她說要自殺,那可不是說著玩的,一定會做到。
駝玉兒嘴角冷笑輕揚:「如雪一直說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說你是真男兒,大英雄,我倒要看看,當我告訴她你強姦了我,然後我還橫屍在她面前時,她會怎麼看你,哈、哈、哈……」
這笑聲如驚雷,炸得吳不賒直跳起來,一蹦丈遠。再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了,卻是一臉蒼白,看著駝玉兒,如見厲鬼:「你這個女人,還真是毒啊。」
想像那種情形,如果駝玉兒告訴顏如雪說吳不賒強姦了她,再當著顏如雪的面自殺,顏如雪即便再愛他,心裡也一定會留下陰影,甚至有可能就此離他而去。毒啊!真毒啊。還好,他不是色中惡鬼,又小小地玩了點兒奸計,套出了駝玉兒的毒計,真要給她得逞,那就全完了。
「怎麼?怕了?」駝玉兒陰笑,「來啊,再來啊,摸我的乳房,不是說我的乳房很大很軟嗎?來摸啊,來強姦我,讓我嘗嘗男人的滋味,看怎麼個欲仙欲死法?」她得了意,越發的肆無忌憚。
吳不賒卻是全身發軟,不但手腳軟,下面的子孫根先前龍威虎猛的,這會兒也是軟綿綿,縮得像條鼻涕蟲。
他抱一老拳:「拜託!你太毒了。強姦你,這話再也不要說,我也不怕丟人,真的是陽痿了。以後看見你的背我就繞著走,這樣可以了吧。」
吳不賒轉身要走,猛地想到一事:「如雪呢?早上如雪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她在哪裡?」
「我不會告訴你的。」一提到顏如雪,駝玉兒牙根立時就咬緊了,「如雪是我的,你這豬狗不如的臭男人,不配看到她,你給我滾!」
她這話裡的意思,非常明白。吳不賒心中一凝:「如雪落在你手裡了,你制住了她,她在哪裡?」
「說了我不會告訴你的。滾!」
「駝玉兒,你莫要逼我,」吳不賒眼光發冷。
駝玉兒全然不懼,斜眼看著他:「你又想怎麼樣?強姦我?來啊!」
她是死蛇不怕開水燙,但吳不賒可不是那種一句話就能拿住的老實人。駝玉兒雖然變態,心志也堅忍狠厲,但心機實在也太差了,根本就不是吳不賒的對手,先前一個激將法套出了她的毒計,這會兒一句話又把顏如雪套了出來。
她若是個有心計的,只說顏如雪去了村鎮巡視,她是中途回來行計的,吳不賒也沒辦法驗證,可她卻直說了出來。
吳不賒嘿嘿冷笑,靈力光四下一掃,發現不遠處的洞中有一條蛇正在冬眠。說來這蛇也冤,已經鑽進洞裡冬眠了,沒礙著別人什麼事,偏生就撞上了吳不賒這兩個冤家對頭。吳不賒手變長,探進洞中拿住它的七寸,提了下來。
駝玉兒先還得意洋洋,忽見吳不賒施法,手一長,縮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物,細一看,卻是一條花不花黃不黃的蛇兒,張著嘴、吐著舌抗議著纏在吳不賒手上。女孩子嘛,天生就怕蛇、鼠之類的東西,她頓時就一聲尖叫。
她要不叫,吳不賒還真沒把握會讓她害怕,聽得她尖叫,再看她一臉恐懼,吳不賒笑了,慢慢走過去,在駝玉兒身邊蹲下來。駝玉兒漂亮的丹鳳眼大瞪著,滿眼恐懼地瞪著吳不賒手中的蛇,口中驚恐連叫:「你要做什麼?別過來,不要!」
「女人嘛,一般說不要,那就是要。」吳不賒嘻嘻笑,斜眼看著駝玉兒,忽地臉一板,「說,如雪在哪裡?」
駝玉兒本來怕得厲害,但一提顏如雪,她突然就不怕了,牙一咬眼一閉:「我絕不會告訴你的,來吧,放蛇咬死我。」
不過她顫抖的肌肉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慌,吳不賒看得清楚,嘿嘿冷笑:「咬你?不、不、不!放蛇咬美女,咬得血淋淋的,那多煞風景啊。」
吳不賒不放蛇咬,卻來掰她的嘴,駝玉兒心中疑惑,睜開眼睛道:「你……你想做什麼?」
「做好事。」吳不賒笑,「我聽說蛇怕冷,冬天要進洞,我把你的嘴撐開,讓它試試,看能不能鑽進去……」
「不——」吳不賒話沒說完,駝玉兒已是尖聲駭叫,「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不要。」
「不要怕嘛。」吳不賒笑得越發燦爛了,「它又不咬人,只是鑽鑽洞,怕什麼?鑽到你肚子裡,在裡面盤著過冬。」
「不要說了,求求你。」駝玉兒尖叫,全身劇烈地抖動起來,口中甚至發出乾嘔聲,再也撐不住,「你把它丟掉,我告訴你,我帶你去。」
「這樣啊,那就太遺憾了。」吳不賒得意洋洋,「這蛇不錯,丟掉可惜了,晚上回去燉湯。」就手把蛇放進追風袋裡,解開了駝玉兒下半身的禁制。
黑七的這個定脈術頗為精妙,駝玉兒的玄功只能在下半身運轉,上半身雖能動,卻施展不了玄功,這樣既不怕她弄鬼又方便找顏如雪。
駝玉兒一得自由,立刻遠遠跳了開去。她一頭一臉的沙子,女孩子愛美,一拍頭髮,黃沙亂掉,想吃吳不賒的心都有了。不過她本來就有想吃吳不賒的心,吳不賒也無所謂,只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
駝玉兒拍著身上的沙塵,胸前雙乳顫動,讓吳不賒情不自禁去回想揉搓她乳房的手感,暗想:「這丫頭雖毒,奶子摸起來倒真是舒服。」
他笑得淫蕩,駝玉兒磨牙,卻拿他無可奈何,伸手:「天沙斗還我。」
「原來這寶貝叫天沙斗啊。」吳不賒把天沙斗在手裡拋了拋,最多斤把重,可天沙斗裡裝的沙子,少也有十數萬斤。大青牛一對角能裝幾萬斤已是讓他佩服不已,這天沙斗肚子之大,還遠在大青牛之上,只不知用來裝金子行不行。
「先找到如雪再說。」拋了幾下,吳不賒反手把天沙斗塞在了百草囊裡。駝玉兒氣得瞪眼。吳不賒卻笑嘻嘻地看著她,雙眼還時不時往她胸乳上瞟。駝玉兒性子陰狠剛烈,但這時失了寶貝更兼經脈被制,也實在是怕極了吳不賒那條蛇,一頓足,飛了起來。
翻了一個山頭,駝玉兒往山谷裡落去。這邊的情形和那邊差不多,不過沒有水潭,一條山溪穿谷而過,駝玉兒飛到山谷上空便叫了起來:「雪姐,如雪姐姐!」
吳不賒也放眼搜索。山谷並不是很大,雖然矮樹叢生,但如果不是有意躲藏,該可以一眼看見,卻並沒有見到顏如雪的身影,也不見她應聲。
駝玉兒落在一株歪脖子松樹旁,四下張望,又喊了兩句,一臉疑惑。吳不賒這時已確認谷中沒有人,冷眼瞟著駝玉兒。
駝玉兒看他眼光不對,急道:「我確實是讓雪姐在這裡等我的。」
她飛起來,在山谷上空繞了幾圈兒,肯定地道:「絕對沒有錯,就是這裡。」
吳不賒看她神情不似作假,最重要的,是他摸到了駝玉兒的性子,不太會作假,道:「如雪有沒有可能自己回去了?」
「不可能。」駝玉兒斷然搖頭,「我騙如雪吃了我師門秘製的散功丸,六個時辰之內,沒有我的解藥,她絕對無法運轉玄功。」
「就是上次你師父給你吃的那藥?」
駝玉兒點點頭,看吳不賒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忙道:「我只用了一半的量,所以只能控制六個時辰。」
「你是人還是豬啊?」吳不賒猛然咆哮起來,「這荒山野外,毒蛇猛獸妖怪精魅到處都是,你竟然把她留在這裡還讓她無法運功,你……你……」
他指著駝玉兒,咬牙瞪眼,太陽穴上兩根青筋高高鼓起來,劇烈地跳動著,非常打眼。
駝玉兒沒想到他暴怒起來如此可怕,退了一步,急道:「我只用了一半的量,雪姐雖然不能運轉玄功,身上力氣不失,手中有劍,身邊還有靈犀,所以……所以……」
「所以怎麼樣?人呢?」吳不賒怒吼。顏如雪玄功受制,而且在這荒山野外失了蹤,他一顆心急得幾乎要炸了,飛身而起,以山谷為中心,飛快低繞了幾圈,邊繞邊喊。
後來駝玉兒也飛了起來,幫著找,驚起飛鳥無數,還有鹿奔兔驚,卻就是沒看到顏如雪的身影。
吳不賒猛地飛到駝玉兒面前,劈胸一把揪住她衣襟,叫道:「你確定你沒有騙我?」
駝玉兒一直以來都覺得天不怕地不怕,可這會兒對著吳不賒惡狠狠的眼神,心下卻不由自主地一顫,道:「我確實沒有騙你,真的是讓如雪在這裡等我的。我走的時候,她就坐在松樹下面的青石板上。」
「那人呢?」吳不賒暴叫,一把推開駝玉兒,「如雪若是少了半根頭髮,我要你生死兩難。」
「我……我絕對沒有傷害雪姐的心。」駝玉兒心中也自慌了。她先前只是恨,騙得顏如雪吃下散功丸,想著顏如雪有劍又有靈犀在身邊,也就不管不顧了,這時回想,才知道確實是孟浪了。不過她這話吳不賒倒也相信,她或許想生吃了吳不賒,卻絕不會想要去傷害顏如雪。吳不賒微一凝神,忽地想到一物:狗寶。
「你說如雪是坐在這青石板上的是吧?」吳不賒把狗寶掏出來,到青石板前,對狗寶道,「狗兄,幫我聞聞看,這裡有沒有人呆過?」
「好咧。」狗寶脆應一聲,圍著青石板飛了一圈,道,「有人呆過,三個,其中兩個的氣味我有印象,一個是上次在沙漠你讓我找的,她身上的氣味最好聞了;另一個……」說話間,駝玉兒也過來了,風刮過來氣味。狗寶「咦」了一聲,圍著駝玉兒繞了一圈,道:「另一個就是她了;還有一個有脂粉香,應該也是女子。」
狗寶這話,證明駝玉兒沒說謊,顏如雪確實在這裡呆過,這裡也確實另有人來過,估計顏如雪就是跟那人走了,但顏如雪在這裡不可能有熟人。
吳不賒心下焦急,道:「狗兄,帶我找到那個人。」
狗寶應道:「好咧!」繞了一圈,道,「這兩人往東去了。」
吳不賒抓過狗寶,狗寶指路,往東疾飛。
駝玉兒沒想到吳不賒身上還有這樣的異物,跟在後面,看吳不賒心急火燎的樣子,心中便閃過一個念頭:「他對如雪的關心倒像是真心的。」
狗寶帶路,時而高飛,時而落地。這說明三點:一,帶走顏如雪的女子會飛;二,那女子也解不了駝玉兒師門秘製的散功丸;三,一飛一落之間,最遠不到十里,也就是說,那女子帶顏如雪飛,最多飛十里就要落下來歇腳養氣,這說明那女子功力不高。
大約飛了五六十里,過一個山嶺,山腳下現出一個莊子,紅牆碧瓦,綠柳垂楊,頗顯清幽。吳不賒估計帶走顏如雪的女子就住在這莊子裡。果然,狗寶一直就引著他往莊裡去。
吳不賒不知這莊子的主人是什麼人,尤其顏如雪在莊子裡,他更不敢孟浪,圍著莊子繞了一圈。狗寶確認顏如雪沒有出莊,吳不賒到莊門前,朗聲道:「追風寨吳不賒求見莊主。」
順眼看了一眼莊門,門上寫著「竹影山莊」四個字,名字還不錯。
莊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老蒼頭探出頭來看了一眼,老蒼頭很老了,弓腰駝背,發須盡白,臉上的皮膚如折疊的千層餅,一層又一層,更有些老眼昏花的樣子,瞇著眼看了吳不賒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稍待,小老兒與你通報。」
他瞇著老眼看吳不賒,吳不賒也瞇著眼睛看他。老蒼頭頭頂有妖光,是個老妖怪。
「老妖怪看門,帶如雪來這裡的莫非也是個妖怪?」如果莊主是個隱居於此的修行人,若看到吳不賒頭頂妖光,再看了駝玉兒的紅髮碧眼,一個妖一個獸人,必生反感,反而麻煩。若莊主本身是個妖怪,倒更好打交道。
不多會兒,莊中便有人出來,腳步聲輕盈,幾不可聞,卻夾雜著環珮叮噹。狗寶的鼻子果然靈通,莊主確是女人。
「女妖怪,卻不知何物成精,長得怎麼樣?」吳不賒心中一時存了一份好奇心。其實妖怪修成人身,一般都比較漂亮,即便身材高大如狼嫵媚,一張臉也還耐看,再加上細腰豐乳,身材一流,頗有引人目光之處,只極少數完全不在乎品相的,才有些嚇人。
正尋思間,一個女子現身出來,後面還跟著兩個丫環,均頂有妖光,果然都是妖怪。這女妖怪十八九歲年紀,跟駝玉兒差不多高,略瘦,一張瓜子臉,下巴尖尖,膚白如雪,兩個眼眸黑若點漆,十分靈動,在吳不賒、駝玉兒臉上一溜,展顏笑道:「原來是吳城主大駕光臨,小妹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吳城主莊裡請,待小妹奉茶。」
她一笑起來,臉上兩個酒窩,配著靈活的眼神,頗為誘人。若不看她頂上妖光,這就是一個好客的女主人,神情語氣,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一般的人類女子,即便是久在風塵或有著嚴格家教的大家閨秀,待人接物,也未必有她這種風儀。
「這是個積年的妖精。」吳不賒暗留一分心神,而且他報的是追風寨,這女子卻稱他吳城主,也是個知根底的。妖怪,知他名而不懼,那就有想法了。
他抱拳道:「是吳某來得冒失,敢問莊主貴姓。」
「小妹姓熊,熊秀秀。」這倒有些妖氣了,一般人類女子,報姓不報名,不會把自己的名字輕易告訴別人的,尤其是陌生男子。
「原來是熊莊主。」
吳不賒嘴中見禮,心下嘀咕:「姓熊,難道是山中大狗熊成精,可她這個頭也太輕巧了點兒啊。」道,「我有一個同伴,在西面山中遊玩時走迷了,仿似來了這裡,卻不知……」他沒有直說顏如雪進了莊,卻冷眼瞟著熊秀秀,看她如何回應。
熊秀秀撫掌叫道:「原來顏小姐是吳城主的同伴啊!太好了,顏小姐中了毒,我恰好經過,請她來莊中品茶,順便想替她解毒,只是不得其法。吳城主來了就太好了,快莊裡請!」
她一臉真摯,即便以吳奸商閱遍天下人的眼光,也看不出半點兒虛假,謝道:「原來是熊莊主援手,多謝多謝!如此吳某叨擾了。」
隨熊秀秀進莊,到客廳中,果見顏如雪坐在廳中。
玉人無恙,吳不賒一顆心喜得幾乎要炸開來,叫道:「如雪!」疾步過去,「你沒事吧?」
「我沒事。」顏如雪也是一臉欣喜。
駝玉兒過來,顏如雪沒事,她懸著的一顆心也鬆了下來。她固然怕吳不賒想一些古怪名堂折辱於她,也是真心關心顏如雪,卻又有一些澀澀的,叫道:「雪姐。」卻不肯說對不起,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如果事情重來一遍,她還是會這麼做,至於顏如雪被熊秀秀帶走,那是意外。
「解藥。」吳不賒臉一冷,可沒什麼客氣。
倒是顏如雪心胸寬廣,拉了吳不賒的手道:「哥。」
駝玉兒取一個玉瓶子出來,倒出一粒藥丸。
吳不賒卻劈手搶過玉瓶,道:「你先吃一粒。」
駝玉兒一怔,臉現冷笑,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藥丸丟進嘴中,道:「我會害天下任何人,但絕不會害雪姐。我對她的喜歡,只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
彪悍!當著顏如雪面還這麼說,吳不賒完全被她打敗。顏如雪臉一紅,拿過玉瓶倒了一粒藥丸進嘴。
熊秀秀在一邊,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並不吱聲。
吳不賒這邊說話,其實一直分心留意著熊秀秀。眼見並無異動,顏如雪功力已復,他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想:「這妖雖是積年成精,看來倒不想作怪。」熊秀秀既無歹意,又於顏如雪有援手之德,他倒起了個收攬之心。熊秀秀命丫環奉上茶來,相談甚歡。駝玉兒不吱聲,吳不賒也裝作忘了,不給她解開身上的定脈術。
一時丫環來報酒席齊備,熊秀秀道:「吳城主,顏小姐,三位遠來,小妹水酒一杯相待,簡慢之處,還望擔待。」
吳不賒自也客氣一番,他其實不想喝熊秀秀的酒,但沒個推辭的理由,當下入席,卻暗存了個心眼兒,以玄木心法,在下巴處另開一嘴,酒食不入腹,從假嘴入腹前樹袋,不過好像並沒有什麼古怪。
酒過三巡,熊秀秀命丫環歌舞助興,一曲舞罷,熊秀秀站起身來,道:「小妹吹笛一曲,以待遠客。」
丫環遞過一管竹笛,熊秀秀試一下音,吹了起來,笛音清亮,曲調宛轉,頗見功底。
吳不賒是個不懂音律的,卻也覺得好聽,暗讚:「這妖怪卻是個雅妖。」
笛聲拔一個高音,忽地轉低,漸或不聞。吳不賒凝神傾聽,始聞其音,便如一個絕世的美人,於花樹間漸行漸遠,須凝眸看去,才可隱約見到身影。本來吳不賒不懂音律,也沒有太大的興趣,若笛音清亮,他反而要聽不聽,這種若有若無的笛音,引得好奇心起,因而凝神去聽,心神便一直被笛音若即若離地引著,渾然忘我。
忽然間,腦中現出幻象,一隻大公雞,現出身來,一聲長啼,隨即轉頭,對著他額頭猛地便是一啄。吳不賒「啊呀」一聲,驚醒過來,卻見顏如雪、駝玉兒兩個神情癡迷,正一步步往熊秀秀身邊走,便是他自己也已站起身來,顏如雪在他前面兩步,駝玉兒最是不堪,幾乎已走到熊秀秀面前。
「這笛音有鬼!」吳不賒霎時醒悟,他怎麼也想不到,千防萬防,酒無鬼菜無鬼,結果鬼在笛音上。
「好個妖精!」吳不賒暗罵一聲,左手一把抓住顏如雪的手,右手便要一爪向熊秀秀抓過去,運的玄木心法,手變長,要一把抓過熊秀秀的笛子。但一運功,卻覺心煩意亂,功力凝聚不到平時三成,想要凝神運功,心神卻總被笛音吸引,情不自禁就要去聽。顏如雪也完全癡迷了,被他抓住,竟不回頭,反一甩手,把他的手甩開了去,身子依舊往前走。
「想不到這鬼笛音如此古怪。」吳不賒驚怒交集,搶前一步,再一次抓住了顏如雪的手,怕她再甩,索性扣住了她脈門。這時駝玉兒已走到熊秀秀面前,熊秀秀背後的丫環上前,在她眉間點了一指,駝玉兒身子慢慢軟倒。
駝玉兒死活,吳不賒並不放在心上,拉了顏如雪要往外走。
顏如雪雖被扣住脈門,仍是不住地掙扎。門口響起腳步聲,現出幾條大漢,人身獸頭,都是妖獸,不過形狀奇怪,個個一副白眼圈,頗引人發笑。若在平時,吳不賒一定要笑出來,這會兒卻笑不出,其中兩名妖獸手中,竟然端著弩。
若吳不賒功力不受笛音干擾,這幾個妖獸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即便受到干擾,若僅只這幾個妖獸,他也還不放在眼裡,可邊上還有個熊秀秀呢。這妖精心計深沉,誰知道她還有什麼手段。
這時顏如雪心神為笛音所迷,自衛的能力比三歲的嬰兒還要不如,稍一不慎傷著了哪裡,可就麻煩了。所以吳不賒不敢冒險,腦子急轉,從熊秀秀手中竹笛,忽地想到一物,卻是虎百威的百威鼓,同是以音傷人,以鼓對笛,豈非正好笛鼓相當。
吳不賒鬆手放開顏如雪,身子前跨一步,擋在了顏如雪前面。顏如雪身得自由,見吳不賒擋在前面,她眼光發直,卻是不識,便要從吳不賒身邊繞過去。這時吳不賒已把百威鼓掏了出來,左手執鼓,右手執槌,一槌便敲了下去,也不管是什麼鼓音,他也管不了。
虎百威是逃走的,所說的三套鼓法,吳不賒根本就沒弄清楚,但有一點他知道,百威鼓威力奇大,不管什麼鼓法,且亂敲就是,便傷不了熊秀秀,至少可以干擾熊秀秀的笛音。若無笛音干擾,他凝神運功,熊秀秀無論有多少花樣,他都不怕。
熊秀秀這笛曲名「竹林風影」,僅論笛曲,不過如此,但熊秀秀手中這笛卻大有來歷,名為紫竹魔笛,乃紫竹得靈,修成魅影,未得人身之際,被熊秀秀祖輩制服,修竹成笛,囚魅於中。因笛中有魅,便能作怪,奏出的笛音,最善誘人神智,於不知不覺中傷人於無形。熊秀秀祖輩得此紫竹魔笛之助,著實傷了不少成名的魔怪。紫竹魔笛在妖界也算得上是聲名赫赫,奈何吳不賒是個半路出家的妖怪,顏如雪和駝玉兒都是從魔界中來,根本沒聽說過,所以全無提防。
熊秀秀為什麼要打吳不賒三個的主意呢?熊秀秀遇上顏如雪,確是巧遇,顏如雪容顏清麗,有若仙子,熊秀秀又是女子,也無色心,知道顏如雪是被人下了藥,反而大是同情,帶顏如雪回莊,倒真是想給她解毒,若是投緣,或可深交。
顏如雪是個謹慎的女孩子,也沒提吳不賒的名字,因為她有過經歷,知道吳不賒有狗寶,必能找來。她的謹慎確實起了作用,熊秀秀始終沒起過半點兒對她不利的想法,然而吳不賒一來,報上追風寨的名字,熊秀秀立即就有了另外的想法。
這兩年來,吳不賒的追風寨在妖界闖下了極大的名頭,竟可人妖混居,以人類替妖怪耕作,實在是不可思議。前不久打敗五霸之首的趙國,趙國五十萬大軍一敗塗地,更是舉世皆驚。熊秀秀的莊子離追風城不是太遠,這些消息自然都是知道的,對吳不賒之能,驚歎之餘,卻又有兩分不服。當然,追風城勢大,她也沒孟浪到去追風城挑戰的地步,卻下了決心,追風城勢力日漸擴張,若是主意打到她頭上,她也會毫不客氣,必要給吳不賒吃點兒苦頭。誰知機緣巧逢,追風城的勢力還沒擴展過來,她就碰上了顏如雪,然後吳不賒就追來了。她便起了心,要借這個機會,一舉制服吳不賒,奪了吳不賒的基業。
先前吳不賒三個聽了笛音陷入癡迷,熊秀秀暗慶得計,不想吳不賒突然清醒了過來,熊秀秀暗暗佩服之餘,卻也不懼,因為她這紫竹魔笛不但能惑人神智,更能擾人心神,哪怕是清修百年的僧道之輩,在她笛音全力吹奏之下,也無法全神運功。吳不賒聲名赫赫,她倒要看看,在無法全力運功的情況下,吳不賒還能發揮出多少本事,反正她已經抓了個駝玉兒,實在不行,也有人質在手。不想吳不賒不出手攻擊,卻掏了個小鼓出來,心下疑惑:「他這鼓難道也能以音傷人?」
方自驚疑間,鼓音已起,「咚」的一聲巨響,心神俱震,熊秀秀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吳不賒手中這小小一面鼓,竟能擂出如斯巨響。一驚之下,她手一偏,笛音中斷,只覺心中氣血翻湧,昂然有若撥雲之勢,除此卻並無異狀,一時大是驚疑:「這是什麼鼓法,不像要傷人,倒像要激起別人胸中鬥志?」
百威鼓三套鼓法,摧魂,百威,千凝。其中的摧魂和千凝都有專門的手法,沒有師父教,不知心法手法,根本打不出來,唯有百威,任何人都可以打出來,當然,經過專門練習的,有專門手法心法的,才能打出百威鼓的真正威力。一般人打,像吳不賒這樣的,三分之一的威力都打不出來。即便只是三分之一的威力,也已是驚人至極,也同樣能催發人的熱血。
吳不賒也不知自己打出的是什麼,反正就是一通亂敲,狠命地敲,雖然沒能摧得了熊秀秀的魂,但至少笛音斷了,笛音一斷,吳不賒心神急凝。玄功凝聚,他先前運不起玄木心法,變不出手,要打鼓,甚至還要放開顏如雪,這會兒功力凝聚,肩一搖,一下子生出七八隻手來,一手鼓一手槌,一手去牽顏如雪,一手去抓熊秀秀的笛子,另外幾隻手則如鞭掄起,對著門口的幾個妖獸就狂抽過去。
手多,亂,咱們一隻隻手說。牽顏如雪的手,手到牽來。打妖獸的幾隻手呢,也是只只不落空,幾鞭掄下去,門前一空。妖獸嘛,人身都沒變全,哪抵得過吳不賒,全給抽翻在地。剩下的就是抓熊秀秀笛子的手,這只卻落了空。熊秀秀身子一閃,閃到了一邊,笛子湊到嘴邊,又吹了起來。
吳不賒是早就清醒了的,笛音一斷,能及時凝聚功力,但顏如雪幾個心神迷醉,笛音雖斷了,卻仍是癡癡迷迷,一時難以清醒。熊秀秀笛音再吹起來,顏如雪立刻又陷了進去,反是要掙開吳不賒的手,而吳不賒心神為笛音干擾,又無法全力運功了。
當然,笛音中斷那一刻還是給了他極大的好處,先前最多能運三分功,這時有將近五分,至少可以多變一隻手出來,一面打鼓,一面還可以多一隻手牽著顏如雪。
先前熊秀秀帶顏如雪來莊子裡,吳不賒就看出來,熊秀秀功力不是很高,剛才看她閃避的身法,雖然靈活,也不見奇處。這時吳不賒就有兩個選擇,一是全力撲殺熊秀秀,他雖只能運起五分功力,對付熊秀秀估計也絕不成問題;一是借鼓音干擾熊秀秀,盡量減低熊秀秀笛音威力的同時,帶了顏如雪快速退出莊去,等脫離了熊秀秀笛音的控制,讓顏如雪清醒過來,再進莊找回場子。
第一個選擇,或可當場撲殺熊秀秀,但顏如雪在癡迷中,自保之力太弱,萬一不慎,傷了顏如雪,可就沒地方哭去。
第二個選擇雖暫時示弱忍一時之氣,顏如雪的安全卻能夠保證。
只是稍微一想,吳不賒便有了決定,相對於顏如雪的安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面子,嘿嘿,奸商從來不知面子為何物,至於駝玉兒落到了熊秀秀手裡,那更不在吳不賒考慮之列。
吳不賒一手扣住顏如雪脈門,另兩手擂鼓,帶了顏如雪疾往外退。熊秀秀心機靈醒,立刻看出了吳不賒的本意,知道若讓吳不賒脫出笛音控制,顏如雪清醒過來,到時兩人聯手,即便只能發揮出一半的功力,也足可要她的命,因此亦步亦趨,竟是邊吹笛邊跟了上來。她身邊的丫環同時發聲作嘯,頓時便聞腳步聲四起,她莊中養有成百妖獸精怪,得訊便四面圍殺上來。
吳不賒出了廳,眼見熊秀秀緊跟不捨,四面又有妖獸妖怪現身,其中很有幾個端著弩的,一時大是驚怒,他以五成功力,想帶著顏如雪疾飛脫身是不可能的,而百威鼓的鼓音雖能對熊秀秀的笛音起一定的干擾作用,用處卻是不大,反倒是那些聽到鼓聲的妖獸個個熱血激昂,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
眼見百威鼓作用不大,妖獸眾多,要脫身必得另想主意,吳不賒腦子轉得飛快,突地就想到了吹牛袋,心念急轉:「不知吹牛袋會不會受笛音的影響。」急把吹牛袋掏出來,道:「袋兄,能吹牛不?」
吹牛袋倒奇怪了:「主人為什麼這麼問?」
「你心神不受那笛音影響嗎?」
吹牛袋大笑,笑聲嗡嗡:「我是大嘴蛤蟆呢,對蛤蟆吹笛,與對牛彈琴,有區別嗎?」
吳不賒大喜,去熊秀秀身上一瞟,熊秀秀一身裙裝,功力高,又是太陽天,穿得不多,能看得出來,外面裙子,裡面就是肚兜小褲,再無衣著。
他惱恨熊秀秀心機陰沉,想要她出個醜,道:「袋兄,對這吹笛的女子吹,盡力一口,若能把她身上衣服吹掉,回去咱們大干三壇!」
「好咧。」有酒喝,吹牛袋精神百倍,往前一飄,飛近一丈,離著熊秀秀約摸還有三丈左右,忽地往下一栽,緊貼地面,斜著嘴,對準熊秀秀裙底,盡力一口氣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