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靈大驚,一手捉住她手,一手抱住她身子,驚道:「你幹什麼,你別想不開。」卻見朱萱嚶嚀一聲,身子急劇顫抖起來,眼睛也閉上了。
一靈一愣之下,明白了,原來他手環著她身子,情急這下,竟一把摀住了她一隻乳房。
事情發展出乎意料,一靈又驚又喜,此時朱萱光著上身,秀美絕倫的豐乳房完全袒露在月光下,左肩雖纏了布帶,不僅不掩她的美麗,反更增了一份惹人痛惜的感覺。
朱萱身子之美,確還遠在金鳳姣三女之上,此時一靈有心欣賞,頓覺心魂蕩漾,心中暗呼:「老天爺真是了不起,竟能造出如此美麗的身體來。」又對自己道:「一靈啊,今日你若叫這上天的傑作毀了,你就再也莫要碰女人。」眼見朱萱性子甚烈,雖然她此時似乎陷入了羞急之下的癱軟中,仍不敢就此對她輕薄,但捂著她乳房的手卻也並不鬆開,湊嘴到她耳邊,用最溫柔的聲音道:「萱姐,姐姐。」
朱萱的身子大力抖動了一下,顯然對他的呼喚有了反應,卻既不應聲,更不肯睜開眼睛。
然而情魔對女人的經驗是多麼豐富,一靈知道,朱萱已從極度害羞的迷亂中清醒過來,此時若不激烈反抗,就說明她心裡對自己並不抗拒。
一靈大喜,繼續在她耳邊用一種溫暖如春的聲調道:「姐姐,你真美,簡直美極了,你知不知道,白天我一見到你,我的心就亂了,完全給你迷住了。我在心裡對蒼天祈禱,我說,老天啊,只要能一輩子陪在朱萱姐姐身旁,我願少要一半的壽命。」
口中情話綿綿,手中的活動也越來越熱烈。
一般的人撫弄女人,手就像爪子,只會又搓又揉,斯文些的就溫柔些揉,粗魯些的則是大力的搓,除此再不知手有別的作用。
而情魔的手不同,情魔的手有靈性,有最細微的感覺,有最繁複的技巧。他每一個指頭都有不同的功用。每一個最細小的動作都能激起對方全新的慾望。這雙手是如此靈異,竟幾乎就能摸著對方的心,每一下,都恰好拔在對方的心弦上。
金鳳姣水蓮柔幾個與一靈夜夜交歡,可說已久經錘煉,但每逢一靈的手摸上她們的身子,即使隔著衣服,只要輕輕的一按一彈一揉一劃,三女身子就會完全身不由已的軟下去,可見一靈雙手魔力之大,而每夜在床上得到的極度的歡娛,居功至偉的不僅是身體的歡合,他的雙手也給了她們極大的滿足。
一靈捂著朱萱乳房的手熱烈的動著,時輕輕重,時捏時揉,手指繁複的動作便彷彿在彈一架七絃琴。
朱萱僅僅一會兒就開始呻吟起來,身子漸漸發熱,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一靈的嘴開始動了,先去她耳上吻著,將她秀美的耳垂含在嘴裡,輕輕的吮著。一靈的舌頭具有與手同等的魔力,它彷彿也是有靈性的,同樣知道怎麼撩起女人的情慾,當他輕輕的在朱萱耳垂上咬下的時候,強烈的刺激叫朱萱叫了出來。
一靈的嘴移向朱萱的嘴唇,沒想到這回卻失敗了,朱萱猛地一震,突然睜開眼睛,頭向後仰,身子一掙,叫:「不要。」
一靈不鬆手,眼睛盯著朱萱眼睛,輕輕叫:「好姐姐,你真的好美。」同時將手的動作放輕柔,手法卻更精巧,明顯地,他能感到朱萱的肌體在顫抖,在歡快的呻吟。
朱萱果然忍不住呻吟一聲,卻強掙著道:「你不能欺負我,你讓我死。」
一靈的頭靠攏去,讓眼睛緊緊相對,加重了語調,道:「萱姐,嫁給我。」同時手也加重了幾分力度。
朱萱又是一聲呻吟,閉了一下眼睛,卻又睜開來,道:「但鳳丫頭她們……」
「我保證她們會像待親姐姐一樣待你。」一靈肯定的道。他感到朱萱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了下去,再不遲疑,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唇,舌頭抵開她的牙關,攻了進去。舌頭一進入,朱萱的身子頓時完全鬆弛了。一靈將她的小香舌勾過來,細緻熱烈的吮吸著。兩舌的交融激起了朱萱內心的激情,當一靈的舌頭再進入朱萱口裡時,她也主動的吮吸他了。
一靈知道自己成功了,再不遲疑,手滑下去,解開了朱萱的裙子……
歡娛如火。出乎一靈意料,朱萱的回應十分熱烈,與她冷峻的外表全然不同。她這種從冷到熱的大幅度轉變,叫一靈既驚又喜,更加憐惜,他的魔覺隱隱的感覺到,較之金鳳姣幾個,朱萱付出了更多的東西。
良久,朱萱的身子攀上來,仍濕潤著的雙眼幽幽的看著一靈,道:「一靈,你若負了我,我就真的去死。「一靈感動的吻她,道:「我若負了萱姐,萱姐就先殺了我,然後再自殺,但還不要放過我這負心人,在陰間再牽了我到閻羅王那兒去,打我入十九層地獄。」
朱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淚痕猶存,卻是說不出的動人。她輕輕的捶一下一靈,道:「地獄明明只有十八層,你卻說將你打入十九層,不是明明撒謊嗎?「一靈也笑了起來,道:「說的越多,就說明我愛姐姐越深嘛。」
「騙鬼。」朱萱幽幽的道:「你對我的愛,只怕不及鳳丫頭一半的深吧。」
「絕對不是。」一靈賭咒發誓:「我不能說我愛姐姐比愛鳳姐她們三個深些,但也不會少一毫一厘,我若說了假話,叫我死無……」
沒說完,朱萱摀住了他的嘴,嗔道:「我不要你發誓,我不管你怎麼樣,總之現在你是我最愛的人,即便你負了我,我也願你好好的,不要你受丁點兒傷害。」
一靈大是感動,去朱萱唇上,一陣猛吻,朱萱激烈的反應著,柔情無限。
吻畢,朱萱將頭抬起來,看了看天邊的明月,望著一靈眼睛道:「一靈,你聽說過我們朱家的事嗎?」
一靈想了想,一些記憶從腦中浮現出來,點了點頭,道:「聽說過,你爺爺朱心劍朱大俠號稱江南第一劍,朱家杏花春雨劍以細密快捷、飄忽靈變見長,四十年前,你爺爺曾與大愚羅漢爭過盟主之位,但五大派支持大愚羅漢,你爺爺未能參予賭鬥。」
朱萱溫軟的肌體突然變得僵硬起來,恨恨的道:「我爺爺武功不比大愚羅漢差,五大派卻偏偏支持大愚羅漢,致使我爺爺以七十歲的盛年即鬱鬱而終。」
一靈輕撫她的脊背,撫慰道:「是不公平,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朱萱叫:「我朱家的榮譽受到了污辱,我爹爹也從此抬不起頭來,他苦練武功,發誓在四十年後的二月初二一定要做俠義道盟主,以朱家杏花春雨劍打敗天龍,卻因心中太苦,走火入魔,在他五十八歲那年即含恨離開人間。一靈,你知不知道,爹爹即便在臨死前還拉著我的手喃喃念叼,一定要打敗天龍,一定要證明,朱家杏花春雨劍不僅是江南第一劍,還是天下第一劍。」
一靈看著朱萱激動的臉,心想:「天下第一真的這麼有吸引力?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力去爭奪?」但沒出聲。
「我說這些,是告訴你,我朱家為爭回榮譽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也是向你解釋,白天我為什麼要制住你,以爭得與寒月清一搏的機會。如果你不肯原諒我,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朱萱看著一靈的眼睛,幽幽的道。
「我怎麼會不原諒姐姐?」一靈急忙表白:「其實我根本沒往心裡去,如果早知道姐姐的心事,那我就不讓大鷹把我抓走,而留下來給姐姐了。」
朱萱不由笑出聲來:「你呀,就會甜言蜜語,大鷹要抓你,你怎麼留下來。」
一靈方想解釋自己身有三套武功體系,是別人制不住的,突然想起這可說不得,想:「我要說我是天龍,那她非跟我決鬥不可,我才不和她斗呢,除非在床上。」
眉花眼笑,去朱萱唇上啄了一下,道:「那有什麼不可能?我身子不能動,屁能放啊,打一個屁上去,莫看那大鷹大,也非給我熏跑了不可。」
朱萱咯咯笑:「這才真是屁話呢。」笑了一會兒,突然又一臉黯然,道:「你不怪我,但鳳丫頭、萬小霞她們是恨我入骨了。」
一靈忙叫:「怎麼會?不會。」
「怎麼不會?你今天沒看見,鳳丫頭一心和我拚命的樣子,而萬小霞的天龍五龍,更恨不得要將我碎屍萬段。」說著,竟垂下淚來,道:「以後可怎麼辦呢,我……我還不如……」
一靈嚇了一大跳,忙道:「萱姐你千萬別出傻念頭,給你說,你只要把你的難處說清楚了,她們會原諒你的。」
「會嗎?」朱萱睜著大眼看著他。
「會。況且還有為夫幫你說話呢,她們敢不聽為夫的,三招兩式我就收拾了她們。」一靈嘻嘻笑。
「三招兩式?」朱萱睜大了眼睛。
「這樣。」一靈去朱萱腰上一捏。
朱萱身子一跳,明白了,頓時滿臉通紅,嗔道:「你呀,就會使壞。「「是壞嗎?」一靈一雙魔眼魔光四射的看著她,一雙手更四處活動:「是壞嗎?」
朱萱身子立即起了反應,不由嬌吟出聲,忙求饒道:「不是壞,你是好人,大好人。」
「那要不要我饒你。」一靈步步進逼。
「要,好人,放手啊。」朱萱嬌喘著求饒,身子在他魔手的引誘下,四處發火,頓時驚叫出聲。
一靈哈哈笑:「萱姐原來不知道我的脾氣,我什麼脾氣?山西驢子脾氣,牽著不走,趕著倒退。不要我饒你,我偏饒你,要我饒你啊,我就偏不饒你。」口中奇談怪論,雙手更是大施魔技。
朱萱給他摸得全身發軟,春潮氾濫,不由恨道:「誰知道你是個山西驢子……啊。」忍不住,伏在一靈身上,回嘴吻他。
纏綿一陣,穿衣起來,一靈帶朱萱回太白樓來,到房中,三女醒來,卻還都是赤條條的,突見多了個朱萱,一齊驚叫,齊搶被子,搶來搶去,誰也沒蓋住,反而春光大放。朱萱羞得轉過身子,一靈卻是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心想:「看武林爭鬥,搶什麼天下第一,又怎及得看我三個好老婆光著身子搶被子過癮?」
三女終於拿被子掩了身子,一齊大發嗔怒,金鳳姣橫眉倒豎,水蓮柔俏臉低沉,連萬小霞也眨巴著大眼睛恨恨的瞪著一靈。
這陣勢一靈也有點怕,慌忙嬉皮笑臉,拉過朱萱道:「三位好老婆,我給你們帶姐姐來了,朱萱姐姐,大家都認識的,不過現在我宣佈,萱姐已正式做了我的第四個老婆。」
聽他一通吹,三女齊感詫異,暫時忘了發嗔,看清真是朱萱,三女對視一眼,金鳳姣先就發威了:「一靈,你老實交待,什麼時候溜出去鬼混的。」
說金鳳姣沒心機也有心機,鬼混這兩個字轟出來,立馬叫一靈叫苦不迭。
他說朱萱是他老婆,金鳳姣卻說他出去鬼混,是老婆就不叫鬼混,叫鬼混就不是老婆。一靈想不到金鳳姣這般厲害,正要另打主意,朱萱卻啪噠啪噠,落下淚來。
一靈大吃一驚,慌忙撫慰,朱萱只不做聲,一靈無法可想,手足無措,方纔的得意全飛入了爪哇國。
他沒辦法,朱萱的眼淚卻引起了三女尤其是水蓮柔、萬小霞的同情。
水蓮柔道:「朱家姐姐,你莫哭啊。」萬小霞隨聲附和:「是啊。」
她兩個性子軟,金鳳姣其實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哼了一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靈最是靈醒,一聽她口音略有鬆動,忙道:「萱姐也是不得已,朱家的事你知道的……」便把朱萱和他說的,更加油添醋的全倒了出來。
他說完,朱萱卻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三女慌了,要爬起來,又顧著赤身露體,金鳳姣一瞪一靈:「你扶萱姐過來啊。」
一靈大喜,忙扶朱萱到床頭,三女擁著被子圍上來,扶的扶,擦的便幫朱萱擦淚。
金鳳姣同情的道:「朱爺爺的失意,我們三家其實都為他痛心,他要是能成為天下第一劍,我們三家也有光彩呢。」
水蓮柔道:「現在我們知道你的苦衷了,是我們不對,你莫哭了吧。」
萬小霞含著淚道:「你再哭,我也要落淚了。」
朱萱抓住三女的手,哭道:「三位好姐姐,我實在是……實在是……苦啊。」
「是,我們知道。」三女一齊勸她,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朱萱道:「我上午才惹了三位姐姐生氣,晚上卻這樣,我本是不敢來的,可是……可是……」
金鳳姣點頭道:「我們知道。」水蓮柔道:「既然是一靈的妻子,我們就是親姐姐,怎麼可以不見面。」萬小霞應道:「是啊,何況你這麼漂亮,當然要和我們見面。」
朱萱淚眼汪汪的看著三女:「三位姐姐真的原諒我了?」
三女一齊點頭。金鳳姣故意叫扳起臉道:「你只要不哭,露一個笑臉兒,我們就一切既往不咎。」
她這樣子,立時叫朱萱破泣為笑,水蓮柔兩個也都笑了,萬小霞笑道:「鳳姐什麼時候也跟大哥一樣壞了?」
一靈趁機上來湊趣,道:「我怎麼壞了,誰敢說我壞,誰?」
金鳳姣胸脯一挺,叫道:「怎麼?想欺負小霞?」
一靈忙哈腰:「不敢。」委屈的扁扁嘴:「我是說,我明明是個大好人,怎麼就成了大壞蛋?」
他那樣子引得三女齊笑出聲,金鳳姣哼道:「你若是大好人啊,曹操就不敢畫大白臉了。」
萬小霞幫腔道:「是啊,大哥有時最壞了。」
水蓮柔笑道:「我說句公道話,一靈大好人是算不上的,大色鬼卻絕對算得一個。」
金鳳姣兩個齊笑,金鳳姣摟了朱萱,憐惜的道:「萱姐,你這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一下也叫他騙上手了?」
一靈大叫冤枉:「怎麼是騙呢?是愛。我一見萱姐的面,就發狂的愛上她了,對你們也一樣,難道你們敢說我是騙了你們嗎?」
三女胸脯一挺,齊道:「就是。」
一靈頓時洩了氣,哀叫道:「包青天啊,你老人家怎麼死得這麼早,現在有了冤,叫我到哪兒去喊啊。」
三女咯咯嬌笑,金鳳姣對朱萱一眨眼就給一靈弄上手始終好奇,道:「好姐姐,說嘛。」
朱萱紅著臉瞟一眼一靈,隨即眼圈一紅,道:「我受了傷,他用強,就……就……」
三女齊驚叫:「什麼,他敢強暴你。」
朱萱忙道:「那倒不是,他是……強行要給我……包紮傷口,我一個女孩兒家,給他看……看了,還有什麼說的。」
三女大感同情,水蓮柔道:「一靈真不是個好人,人家受了傷,他卻來趁火打劫,姐姐的傷口……」
朱萱指了指左胸,三女明白了,都一齊橫眼看著一靈。均想:「她傷在乳房部位,一靈強要包紮,而且一定毛手毛腳的,也就難怪了。」
金鳳姣卻又有些奇怪,道:「萱姐,你武功這麼高,誰能傷得了你?」
萬小霞也道:「是啊。」齊望著朱萱。
朱萱道:「是一個蒙面人。一靈的事我覺得很蹊蹺,我也知道,一靈是個色鬼,但不會去殺人,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於是我就到方家去查。」說到這裡,她看一眼一靈,又看三女道:「白天未能勝了寒月清,沒抓住機會,我就想,如果揪出殺方劍詩的真兇,那麼無論五大派還是你們都會感激我,我做盟主就又有了希望。」
三女一齊點頭,金鳳姣道:「有道理。」
朱萱道:「我一入方府,也是湊巧,一眼就看見了一個蒙面人,正奔向方家後院。我就在後面緊緊跟著,但沒想到的是,那蒙面人武功高強之極,我已夠小心了,卻仍然給他發覺了,但我當時並不知道,他隱入一間屋後,我跟去,他突地竄出來,就是一劍,我也是太大意太自信了。沒想到世家還有如此高手,幸虧閃得快,否則……」
「否則我就沒有這個老婆了。」一靈嘻皮笑臉插口。
三女齊嗔他,金鳳姣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水蓮柔道:「是呀,萱姐受了傷,你還戲弄她。」
一靈志得意滿的瞅著朱萱,笑嘻嘻道:「有便宜不佔,那可是傻瓜,三位好老婆不妨想一想,以萱姐武功之高,容貌之美,性子之傲,我若不趁火打劫,她能乖乖的做我的好老婆?」
三女看她得意的樣子,齊聲嬌笑,朱萱含著羞,狠狠的盯他一眼,道:「我是給你害苦了。」
這一眼卻叫一靈骨子裡都癢了起來,湊近來摟著,道:「好姐姐,不如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閨房中的風格,且看是苦是樂?」
朱萱驚羞大叫:「不。」但哪裡由得她。
雲收雨散,一靈和三女倦極睡去,朱萱卻大睜眼睛,直到天明。
第二日,本是方劍詩的壽誕,也是俠義道約定各門派齊聚的日子。俠義道各門各派有名的人物在午前幾乎都到了,足有一、兩萬人。聽得方劍詩噩耗,個個憤怒。
然而洛陽城裡最多的不是俠義道人眾,而是鐵血盟的弟兄。古威、辛無影竟又從各地調了兩萬人來,區區一座洛陽城裡,竟聚集了鐵血盟五萬人馬,比洛陽守軍還多出一倍。
兩月前大戰,鐵血盟弟兄死中求生,經過惡戰錘煉的鐵血盟弟兄個個豪氣沖天。三堂約束嚴格,服裝齊整,出必成列,行不擾民,那種威武肅穆,自具一股攝人之威。
俠義道與黑道素來勢成水火,沒事也要大眼瞪小眼,針尖對麥芒,何況還殺了方劍詩。然而俠義道大集洛陽,個個憤慨,卻無人敢來找一靈麻煩。
鐵血盟勢大是一個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天龍舊屬幫著一靈。天龍之名,即便四十年後,人人仍是聞之心驚,況且俠義道的核心五大派更加上大愚羅漢弟子寒月清尚兩度師出無功,其他人又有多少本事,敢出頭架這梁子。
天熱,靈柩不能久存,方劍詩的壽辰也變成了出殯的日子。
熱到是熱鬧,寒月清及五大掌門打頭,方家弟子,俠義道各派人眾,浩浩數萬人,送上北邙山。
然而越熱鬧,也就越悲憤,明明殺人兇手就在城裡,放著這許多人,竟無法為死者報仇。誰心裡想得開?
尤其是紫龍真人,看著方劍詩棺木下土,竟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方家三千弟子,許多咬破了嘴唇,三千雙眼睛裡噴出的悲憤的火,熾熱幾乎超過了當頂的太陽。
寒月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擔著巨大的心事。
武當的憤怒已到頂點,隨時有捨命一拼的可能。然而一靈的實力卻又實在太強。武當不是一靈的對手,俠義道其它門派也不會眼看著武當單槍匹馬去拼。只要一打起來,勢必就是一場全面的大決戰。
後果是不可想像的。
很有可能,俠義道將全軍覆滅,就此一蹶不振。
她似乎又看到了四十年前的情景,天龍挾百萬之眾,橫掃天下。那時別說俠義道,便是朝庭也不是天龍的對手啊。
那時只要有一丁點兒衝動,俠義道將淪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今日的情況雖不及四十年前嚴重,但拼起來的後果絕好不了多少。
「不能衝動,千萬不能衝動。」寒月清在心裡叫。
但火在紫龍真人和方家三千弟子心裡,它們要燃燒,她又怎麼阻得住。
紫龍真人跪倒,放聲大哭。寒月清心中一震,她知道,此事終於不可避免的要發生了。
紫龍真人年齡比方劍詩大,地位比方劍詩高,他本不應下跪,他跪,是心中負疚。
方劍詩親人和弟子齊放悲聲,哭得震天動地。
紫龍真人仰天悲呼:「方師弟,我無用啊,不能替你報仇,我有愧啊。」
哭聲更響。
五虎華昆突然直跳起來,滿臉淚水,形若瘋虎,狂叫道:「是恩師弟子的,隨我去斬了王一靈那惡賊。」
方家弟子齊跳起來,狂吼:「去。」
大虎陶正伏到紫龍真人腳前,哭道:「掌門師伯。」
紫龍真人身子跪如石雕。
陶正再叫:「掌門師伯。」
紫龍真人仰首向天:「祖師爺,武當弟子若死而不能閉眼,則武當派也就沒必要再存在下去了。」
他霍地站起來,看向寒月清:「寒姑娘,武當決意為方劍詩復仇,誓殺惡賊王一靈,身死派滅,在所不惜。」
陶正霍地跳了起來,振臂狂呼:「方家三千弟子為恩師復仇,粉身碎骨,誓不回頭。」
三千弟子個個眼中噴火,齊聲高呼:「粉身碎骨,誓不回頭。」
三千人悲壯的呼聲震得北邙山微微顫動,在場群俠個個熱血沸騰,寒月清卻是手足冰涼。
極化真人猛地拔出劍,對紫龍真人道:「崆峒誓死支持武當,為方大俠報仇。」
他一帶頭,群俠不少人叫了起來:「支持武當,為方大俠報仇。」
極化真人大喜,看看悟本、法性、天風子三個,轉向寒月清:「寒姑娘,你是大愚羅漢之徒,又是我五派向俠義道推薦的盟主,五派都聽你的,請你發令,為方大俠報仇。」
眾俠客不少人叫了起來:「五派推薦的盟主,就是俠義道的盟主,大家都聽她的。」有人更叫:「盟主,請發令。」
絕世的容光本已讓人心折,更兼是大愚羅漢的弟子,俠義道竟全體認同了寒月清的身份,數萬雙眼睛一齊看著寒月清,等她下令。
箭已在弦上,寒月清平日清明的禪心此時一片黑暗,再也想不出一個兩全的法子。
便在這時,猛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武當派不應該叫武當派,而應叫無知派,無恥派。」
眾人齊皆變色,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塊大青石上,一個青衫女子背手而立,一臉冷笑。
這女子群俠中不少人在昨天見過,正是與寒月清打成平手的朱萱。
紫龍真人臉上變色,喝道:「朱家丫頭,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白,武當派明知不是王一靈對手而硬要去送死,不是無知是什麼?自己送死不算,還要拉上整個俠義道,不是無恥是什麼?」
紫龍真人眼中噴火:「罵得好,還有沒有?」
朱萱搖頭:「我是沒有了,不過明年二月初二,還有個人會罵你,武當派這幫雜毛,拉了整個俠義道去送死,叫我現在連一個對手也找不到了。紫龍掌門,你猜這個罵你的人是誰?」
「是誰?」紫龍真人從牙縫裡往外屏氣。
「是天龍。」朱萱冷然一笑,道:「明年二月初二,天龍趕上封禪頂,封禪頂上卻光零零的一個人也沒有,他趁興而來,掃興而歸,若不罵你,鬼才相信。」
說到天龍,群俠人人變色,每個人彷彿剛剛想起,他們到這兒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是商量明年二月初二怎麼對付天龍,而不是與王一靈拚死。
寒月清將眾俠神色都看在眼裡,暗暗欣喜,對朱萱道:「姐姐有什麼好計教導我們?」
朱萱冷眼看她,點頭道:「好說,我只想問問紫龍掌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掌門人聽過沒有?」
華昆叫了起來:「你叫我們等十年?」
朱萱仰天長笑:「方劍詩收的好弟子啊,難怪要死不瞑目了,誰叫你等十年了,明年二月初二,打敗天龍,你再報仇行不行?等到二月初二你也等不得嗎?」
打敗天龍,這四個字真如玉旨綸音,叫每個人都砰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