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玉冷眼不屑的掃了六個男女童子一眼,說實在的,他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他抬頭冷冷的對無為書生方智道:「閣下就是依仗這幾個孩童而橫行於江湖的嗎?」
無為書生方智放聲大笑道:「怎麼?小兄弟看不起神宮的護衛童子嗎?」
一提「神宮」二字,在場的人無不為之駭然變色,因為百年以來,神宮,鬼殿東西遙遙對峙著,雖然,兩方的人都很少在武林中走動,但每次出來的人,卻從沒有敗過,神宮,鬼殿,也就在神秘色彩包圍之下,在武林同道心目中,產生了無上的威望。
聖嬰童子抬眼看看師弟,欲言又止,神色不覺顯出畏卻之意,盲聖更不能自主的從懷中掏出半邊剩餘的駝龍內丹,預備送上去。
唯有燕少玉神色仍是那麼安閒冷森,好像神宮二字,在他心目中並沒有激起一點波浪,當然,他內心的的感覺,誰也不會知道,因為,他是不輕易把自己的喜怒形之於色的。
無為書生方智見盲聖手托龍丹已知其意,乾笑兩聲,道:「嘿嘿,難得兄台還想著咱方智,沒有把龍丹全部用光,以方纔你的未上崖之時的語氣,方智還以為你會找我拚命呢?」
言辭尖酸刻薄,聽得盲聖眼中異彩一閃,但僅只一閃,便又消失了,冷然道:「中。假使你不是神宮的人,盲聖確實沒有把你放在眼中。」
無為書生方智真個奸滑到了家,只聽他毫不動怒的乾笑道:「多謝兄台如此看得起我們神宮,現在可以交給我了嗎?」
盲聖手托龍丹,腳下才走出兩步,突然,燕少玉冷喝一聲,道:「盲聖,你想做什麼?」
聲音太冷了,也太陰沉了,盲聖不由自主的止住腳步,手托龍丹,收回也不好,不收回也不好,狀至窘迫。
聖嬰童子心中與盲聖存著相同的想法,趁機插口道:「師弟,神宮中的人,並不常在武林走動,咱們實在犯不著得罪他們.樹此強敵。」
燕少玉俊臉一寒。似笑非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把龍丹拱手相送,以求相安無事了?」
聖嬰童子道:「這是智舉!」
無為書生方智也得意的笑道:「燕少玉,你如今要辦的事情還有很多,你是聰明的,你確實不該與我神宮為敵。」
左右雙手,緩緩搭於左右腕上,濃濃的殺機,已使他冷靜的俊臉上,浮現出幾條奇異的線條,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長笑起自燕少玉口中,使人聞聲心弦會自然的顫動起來,笑聲中,只聽他陰冷刺骨的聲音,道:「方智,你聽清楚的了,燕少玉所統的是天龍幫,哈哈……」
無為書生方智見到手的東西復失,失望之餘,臉色一變,殺機大熾,冷喝一聲道:「燕少玉你知道我神宮的規矩嗎?」
話落雙手緩慢的舉向空中,三個男女童子目注他雙手,等待著命令。
燕少玉冷酷的道:「閣下也同樣不知道我天龍幫的規矩。」
盲聖見狀,把龍丹收入懷中急上兩步,立身於燕少玉身側,道:「稟幫主,卑職願先打這頭陣。」
燕少玉冷漠的道:「你是主和的。」
盲聖險上掠過一絲異彩,堅決,誠懇、顯然出自內心,便斷然的道:「盲聖既投天龍幫,生便是天龍幫中人,死為此幫之鬼,豈有獨斷之理,方才主和,乃是為本幫今後大計著想,幫主知道盲聖並非省油之燈。」
燕少玉豪放的大笑一聲,突然放下雙手,道:「哈哈……有理,燕少玉沒有看錯人,你小心就是了!」話落緩步退了下去。
盲聖臉上神色由恭敬變為冷酷,陰森森的道:「姓方的,我們終免不了要一戰了,因為我天龍幫,並沒有把你神宮放在眼裡。」
事情確已到了非訴武力的階段了,多說無益,無為書生方智高舉的雙手,突然從空中斬下,大喝道:「盲聖,你雖然逃過藏龍潭一劫,這一劫中怕你躲不過了。」
無為書生方智話音未完,三男三女六個童子,已在手勢指揮下,展開了進攻,只見他身前的三個男童,突然凌空躍起。輕巧如掠波海燕.迅疾如驚電一閃,令人眼花撩亂,因為他們掠空的方向,相互穿插。並非直進。
在三個男童行動的同一時間.盲聖身後三個女童也展開了攻擊,她們是矮身攻進,襲擊小腹以下,身法與三個男童相似,也是穿插進擊。
三男三女雖然已發動了攻勢,但卻並末用掌,好像並不準備馬上出手。
盲聖久走江湖,既知這六個男女童子的名號,自然對他們的底細也知道一些,只見他神色凝重精目生光,靜立於原地,動也不動,對六童的穿插騰躍視如無睹。
七煞玉女白燕看不懂六童這麼跳來躍去用意,迷惑的抬眼望向燕少玉,她雖然明知燕少玉並不比她大,江湖經驗也沒有她多,但是,在心理上,她總覺得他知道的比她多。
燕少玉俊臉上輕視的神彩已不復見,此時正自神色凝重的緊盯著六童飛躍的身法。
這時,三個男童飛馳一陣,盲聖只是凝神以待,不為所惑,突然地,戰術一變,開始正式攻擊了!
這時,三個男童第四度騰身空中,一人正面躍來,兩人自左右兩方,穿向左右兩側,恰好在正面攻擊童子的背後交又而錯過。
正面童子雙掌一場,招化「搏浪掏沙」撲擊盲聖頭腦,招式雄渾的非一般武林高手堪能與之相提並論,這時,左右兩側的兩個男童正好隱於第一人身後,無法看見。
在正面男童出擊的同一時間,盲聖身後的三個女童也自攻到,她們的攻法與前面男童恰好相反的,由左右兩女童交錯攻出,第三人卻隱於交錯兩人的身後。
表面上,已有三道強猛絕倫的掌風,同時壓向盲聖身上重穴.盲聖雖然明知暗裡還有三個殺手末現,無奈正面攻擊三人,並非虛應聲勢,其出招之猛,一旦著身,足以把人置於死地。
盲聖暗中提功動於雙足,大喝聲中,雙掌一前一後,招化「推山填海」硬拍出去以硬打硬。
前後攻擊的三人,見招並不躲閃,仍然勇猛向前,而這時,隱於背後的三個童子也恰好現出身來。
三人六道奇罡至猛的掌風,也在現身之際,同時迫了出來;前面兩男童攻的是左右肩部,後面女童攻的卻是腰際,與方才恰成反比。
這時,盲聖的掌力,已快於前後攻擊來的掌風,見此情形,心頭大駭,心中閃電忖道:「我如硬接前後兩掌,勝敗難預料.但自身卻必亡於後攻的三人手中,幸好我早已把功力運於足部上了。」心念只如電光一閃,人已冷喝一聲,凌空側出三丈多遠,滿以為自己已脫出重圍。
那知,神宮中的的「天煞六童」與「地煞六女」竟有駭人聽聞的輕功,盲聖身子才落地,前後三道勁風又已攻到,這次是女在前,男在後了,攻勢與方才相反,敢倩他們已在他凌空身子未落地之前,交換了位置。
三男三女六童,這時又停了攻擊,只輕巧的在掌風邊緣之外,縱躍,但如果盲聖一停手,他們又會立刻以迅雷般的速度攻來!
不大功夫,三十招已走完,盲聖臉上已開始流下豆大汗珠,掌風已不似先前那麼兇猛了。
無為書生方智滿有把握的陰笑一聲道:「能支持三十招的人,確實武林少見,但是,至多也不會超過五招。」
燕少玉心忖道:「此言確實不假,這六個童子,果然其諒人的功力,與奇異的訓練,如此看來,神宮確實有震懾武林的潛力了。」
心念轉動間,冷森森的向前走上兩步,道:「方智。叫他們停手!」
無為書生方智大笑道:「怎麼?你要講和了嗎?」
燕少玉陰冷的道:「在下說叫他們停下,你聽到了沒有?」
無為書生險上怒色一閃,冷笑道:「憑你也想命令我嗎?」
這時,盲聖又走了三招,已逞不支之狀。只是他生性倔強,再加之初入天龍幫。
是以,雖然明知再戰下去,不出兩個照面,必然傷於六個童子手中,但卻咬緊牙關,寧死不肯出聲呼救。
猛然,盲聖大喝一聲道:「吃老夫一掌!」
聲落但見人影一閃,雙掌夾著駭人聽聞的罡風,向前面三個女童劈去,竟把背部門戶開放不顧了,毫無疑問的,他是存了同歸於盡之心了。
三個女童見狀絲毫都不吃驚,更不閃避,竟然硬迎上來,好像她們也存了硬拚之心似的。
但是,實際情況,旁觀的人卻看得非常清楚,盲聖的雙掌,在與三個女童接觸之前,背上必然先中後面三個男童攻出的掌力,而死於他們掌下。
邪啞額上青筋根根浮現,雙掌一揚大喝道:「老夫來了!」
聲落掌才出,突聽一聲,冷漠的清叱道:「邪啞退下!」
沒有看清是什麼人,但由那聲音,與那道飄忽的淡黃色的影子,邪啞立刻判斷得出,那正是天龍幫主燕少玉,他急忙收回了含勁未吐出的雙掌。
「轟轟」連聲大震過處,砂飛木折,瀰漫了十丈方圓旋動的氣流,撲面令人窒息,自後面攻來的三個男童,業已被燕少玉震出八尺之遠,前面的三個女童,也被盲聖震退了七八步。
無為書生臉上微現凜然之色,但只一閃而已,這時,六個被震出的男女童子.已再度圍了上來,他們臉上神色,雖然較之方才凝重了許多,但卻並無傷容,著實令人迷惑難解。
盲聖老臉羞愧的一紅.躬身道:「盲聖失職,傷我天龍威望。願聽幫主處罰。」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你退下去吧!只怪我太小看了這六個孩子了。」
盲聖面有難色的左右望了一眼.無為書生方智卻擔心兩人聯手,把六個童子的聯合陣線打開,聞言忙道:「天煞讓開,放那老兒出去。」
三個男童聞言果然退下五步,垂手而立,但卻沒有一個人開聲,他們在戰爭時,雖然個個靜時如深閨處女,動時如荒野脫免,但一旦靜立下來,卻刻板如機械,沒有一點孩童的天真與稚氣。
燕少五知道無為書生方智用心何在,冷冷一笑道:「盲聖,退下去!」
盲聖心中雖然仍有些不甘,但卻不敢違背燕少玉的命令,唯唯輕應一聲,退到陣外去了。
三個男童又站回了他們原來位置,沉著的注視著這個他們認為文弱的少年。
燕少玉心中暗自讚歎道:「他們年紀雖小,卻好似已經歷過不少戰事,臨敵之際,如此沉著豈是一朝一夕之功。」
轉念間,陰森的一笑道:「你們準備了。」
話落,右掌緩緩舉起,又緩緩無比的推了出去。
動作奇慢,沒有出掌的怒吼狂風,也沒有恨怒欲置人於死地的勁力,使入提不起精神去應付。
但是,這天煞六童,地煞六女確實是經過極為嚴格的訓練,而那訓練他們之人,也必然是個老於世故之輩,因為他似乎什麼都想到了。
三個男童見燕少玉招式一出,也不慌不忙的仿照他一樣,慢慢的推出了六掌,也是不溫不火,有氣沒力的。
然而,燕少玉身後有三個女童,動作可就不一樣,燕少玉招式一亮.她們立刻盡展輕功,以迅雷閃電般的速度夾著雷霞萬鈞之勢。向燕少玉背後攻來,時間之短暫,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而已!
燕少玉早已預料到了他們會來這一著了,劍眉一揚,星目中立時爆射出駭人的寒芒,冷叱一聲道:「來的好!」
右手沒有撤回.但卻由慢突然轉快,左右一晃.一隻手登時幻成兩隻,接著四隻、八隻……而到一片模糊難算之境,這是那招「朝輝夕陽」。
同一時間,左掌突然向後甩出,招化「月佳疏桐」反擊身後攻來的三女,身子卻立在原地不動顯得安閒無比。
他,雖然看不到身後三人的身形方位,但那左掌卻似有眼睛一般,不偏不倚,正好封住三女六掌.絲毫不差。
燕少玉身前的三個男童,也在燕少玉左掌後甩之際,攻勢由慢變快,乍看起來,好像與燕少玉是同時變的招。
由緩慢,變迅捷,由斯文變猛烈,這中間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而已,然而,放眼當今武林,又有幾個人能達此境呢?
僅只聲輕微的「噗噗」之聲,三女童已經到了燕少玉身前,三男童卻由空中飛落燕少玉身後頭,誰也沒有看得出他們是用什麼身法閃避過燕少玉的絕奇掌招的。
無為書生方智心中也暗自驚忖道:「此人果然有點門道,竟然一動也不動,就把他們阻住了。」
燕少玉心中也暗自驚駭,因為,自他出道以來,還沒有見過如此輕易閃過他掌招的人,雖然,這兩招並非殺手。
三男三女方位一變,落地馬上展出方纔他們攻擊法,上下全力攻向燕少玉。
燕少玉冷靜的靜立於六人之間,始終一動不動,左右雙手,招式隨機而出,狀至安閒。
但是,這只是表面上,實際上,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制住六童的手段,因為他們的輕功,實在有使人無法猜想的境界。
轉眼之間,六童已攻出不下二十招了,但卻始終難近燕少玉身前分毫,當然,他們已使盡了各種戰術。
無為書生方智已看出,燕少玉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制住六童,但由他的沉著安閒的態度看來,要想以六童之能,制住他,卻是決不可能的事。
他左右掃了眼身側六童一眼,然後再偷眼看對面的七煞玉女等人,思慮一陣,才緩緩把左右雙手再度揚起來,同時,又伸出了三個手指。
七煞玉女白燕等人,正自把全部精神集中在打爭中的燕少玉與六童身上,幾乎早把無為書生方智的存在忘了。
同時,打鬥中的六個童子一招無功,再退下來,接著,又湧身而上,無為書生高舉的雙手趁機閃電向下一斬,身側的六個童子迅急的飛身加入了戰圈。
這六個人仍分成兩批,男的一面,女的一面,攻擊燕少玉的左右兩側,速度掌力,與先前六人完全一樣快捷兇猛。
但見前後六人穿插,掌影翻飛,似混雜而不亂,-似無律而有條,找不出一絲空隙可擊。
燕少玉突覺壓力大增,星目忙轉,才看出增加了六人,這時,他必須用兩掌應付四面,自然比之方才要吃力得多了。
燕少玉冷哼一聲,左掌招化「浮雲缺月」阻抵東北兩面,右掌拍出一招,「烈日當空」,攻向西南,身子為形勢所遏,不得不移動了。
但見十二個童於身形一陣穿插騰躍,也不知他們是用的什麼身法,竟然飄忽異位,躲過了掌招了,不過,他們卻也沒有找到進擊之隙。
七煞玉女白燕有些茫然的看著鬥場,一時之間,他們只覺得好像增加不少人,但卻還沒有想到這些人是那裡來的。
就在這時,崖頂上突然躍上八個紅雲幫「血鼠堂」的弟於,「血鼠堂」原是紅雲幫中偵察消息的一個機構,如非必要,決不輕易讓人知道其藏身之處,此時竟然公開現身,顯然與其一慣的作風不同。
八個「血鼠堂」的弟子才現身不久,他們身後突然飄上兩個人來,左側是「銀刺金鰲」,右側之人,則是個身著灰袍的老和尚。
這和尚生像十分怪異,只見他雙眉飛揚斜上,其白如霜,目光精光逼人如電.隱帶著無窮煞氣,臉色微黃,完全沒有出家人的慈善之貌,觀其年紀,少說也在九旬以上。
七煞玉女白燕,好像想通了是怎麼回事,美目一轉,突然看到那八個「血鼠堂」的漢子,接著她看到了銀刺金鰲與那老和尚,粉臉上剎時無比驚訝,驚呼道:「啊!你們快看,那老僧是不是「恨天和尚」?」
幾乎是同時,盲聖、邪啞與聖嬰童於同時一震,脫口道:「什麼?他……他在哪裡?啊!果然是他!」
此人嫉惡如仇,怎會與這批牛鬼蛇神在一起呢?
由江湖上傳言,七煞玉女白燕雖沒有見過此人,但卻知道此人所要找的人,從未放過一個活口。
她憂形於色的道:「我,我擔心他對燕公子不利!」
她本來是發現了那六個加入的童子就是無為書生方智留著護身的六人,而要目前證實的,但此時卻已忘了。
其他三人,也都似有無窮心事,一個個呆在那兒了。
這時,鬥場中燕少玉已動了殺機,驀地,長嘯一聲,在十二個孩童退身欲上之際,縱身拔起了五丈之高,雙手也按於左右雙腕上。
一聲冷森無比的清叱,夾著一聲震人心弦的冷喝道:「鳴風迫月,九日當空!」
一道長虹,脫手一閃,飛向無為書生方智,一片濛濛的沖天劍氣,也向十二個攻上來的童子罩了下來,左手卻攻出了那招鳴鳳追月的劍法。
驟變原如電光火石一瞬,漫說無為書生方智不識武功,就是武林中懂得武功的好手,又何嘗有人能躲過這招鳴風追月。
死劍帶起一道經天長虹,卻有一個令武林側目的「神宮」書生,走完了他在人世上輝煌的歷程。
一聲長號。死劍透胸穿背而出,無為書生方智雙手本能的抓著胸口劍柄,緩緩倒了下去。
在同時.燕少玉凌厲無比的劍影,業已罩住了十二個童子。他們雖然都仗著奇奧的身法,曾經毫無困難的縱躍於掌影空隙之中。
然而,九日當空與鳴鳳追月兩招一出,他們卻再也沒有能耐閃躲了,因為這一劍一掌,混成一片,猶如實心,那有空隙可躲。
燕少玉俊險上肌肉一陣抽搐,那不是恐怖,而是惋惜與不忍心,也許,武林中沒有人會相信他有此等心腸。
但是,形勢所逼,除非他甘冒生命之險。
暮地,燕少玉暗中把玉牙一咬,「生劍」突然回手向上一掉,劍身貼臂,以劍柄使出「九日當空」,但只這一緩,卻使身前三童有了進手之機。
錯綜混亂中,連聲悶哼聲過處,十二個童子相繼倒了下去,燕少玉也暴退三步,嘴角上流出一絲鮮紅的血跡,臉上也開始蒼白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躍而上,情急的拉起燕少玉的手,道:「燕……你,你受了傷了?」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沒什麼?別人付出的比我更多!」
話落,轉臉對盲聖、邪啞道:「你們把十二人抱一邊,不要解他的穴道,」話落走向無為書生方智的屍體。
老和尚厲目中奇光一閃,道:「此人是我和尚有生之年,所見到的武林第一高手。」
話落,他突然若有所思的扭頭問銀刺金鱉道:「此人並不像你們所說的那麼凶狠嘛!你看,他寧肯自己受傷,也捨不得那十二個俊俏孩子。」
銀刺金鱉在老和尚說話之際,心中早已盤算好應對之策,聞言陰陰的道:「大師,你想錯了。誰都知道,神宮中會武功的人之所以受不會武功的人指揮的原因.乃是他們個個都眼下了迷心之藥?失去本性。日子一久不服.則必將成為癡呆之人.你想燕少玉會為他們去神宮討解藥嗎?」
老和尚道:「神宮、鬼殿連我都不敢去,當然他不敢去了。」
銀刺金鰲一拍手道:「著啊!這就是他所以不殺這十二個童子的原因,乃是存心叫他們成為癡呆殘廢之人.以抵他們冒犯之罪啊!」
銀刺金鰲這番話說得天衣無縫,使人不能不相信,何況老和尚先入為主,自然更是容易相信了。
老和尚目中殺機一閃,猛然大步走到燕少玉身前三尺處。道:「我是『恨天和尚』,專程來找你的。」
燕少玉從無為書生方智屍體上抽出死劍,拍回左腕.冷冷的道:「大師是誰?與在下何干?」
七煞玉女白燕大急,脫口道:「你……怎麼了,大師是……」
恨天和尚心說:「嘿!果然不錯,你目中無人!」
狂笑一聲,道:「哈哈……關係太大了,我老和尚是來替那些枉死冤魂來討索命債來,債主就是你。」
燕少玉險上毫無表情的漠然道:「大師功力果然不錯,只是燕少玉不願與佛門中人動手。」
恨天和尚冷笑道:「哈哈!燕少玉,你好孤陋寡聞,你知道我恨天和尚之名是從那裡得來的嗎?」
「在下以為這與我無關!」
恨天和尚發笑道:「燕少玉,你果然說話簡捷而不囉嗦,但我和尚也非愛說話之人,當然每一句話都有關係,哈哈!你聽著和尚之所以有『恨天』,之名,乃是因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和你卻無好生之心,凡是罪惡之徒一旦被我以現,從無一人逃生,哈哈……你說有關係嗎?」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但他並非……」
七煞玉女話未說完,已被燕少玉一聲狂笑截住了,因為他並非怕「恨天和尚」。
他狂笑一聲道:「哈哈……老和尚,你得寸進尺,以為燕某真怕了你嗎?」
恨天和尚雖說是出家人,但卻性烈如火,聞言一掌劈向燕少玉胸口道:「誰要你怕我!」
掌出帶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但卻沒有狂風。
燕少玉本想出右掌,見狀心頭一沉,主意立變,左掌閃電向外一送,直推出去。
「波!」的一聲輕響,地上石面,硬被壓出一個五尺深的大坑,但卻沒有飛揚的石屑,這種現象,的確是武林中少見。
燕少玉退下三步,身前石地上,印著三個深達五寸的腳飆,嘴中鮮血,便如湧泉般的流出來,他駭然的付道:「想不到中原武林,竟還有我燕少玉的勁敵。」
恨天和尚只退下一步,臉上肌肉微微跳動了一下,顯然。他的心情並不比燕少玉平靜多少。
七煞玉女白燕驚恐的叫了一聲,撲向燕少玉身側,流淚道:「不要打了,你傷了。」
盲聖、邪啞與聖嬰童子紛紛躍了上來。
聖嬰童子冷笑道:「恨天和尚!你與一個已受內傷的比鬥,勝了不見得光彩,來來來,咱們兩個走上兩招試試。」
盲聖、邪啞也悶不吭聲的分立於恨天和尚左右兩側,精眸中透出無比凶狠的光芒。
恨天和尚滿不在乎的道:「你們是同黨嗎?」
聖嬰童子冷笑道:「不錯!」
「那沒可想到,我和尚原不要什麼光彩,來吧!今天說不得我和尚只好一一打發你們了。」
聖嬰童子明知自己武功與師弟相差很多,但他卻不忍心看師弟帶著重傷受罪,更不願師弟的自尊心受到任何打擊,聞言暗中把牙一咬,冷叱道:「尋你就先接我-招試試吧!」話落,一招「野火燎原」拍子出來。
盲聖、邪啞也在同時大喝道:「也算上我倆一份。」聲落身起,從左右兩測攻來。
恨天和尚常年在江湖上走動。他可知道這些人沒有一個弱,因此,他臉上神色雖然不變。心中卻不無驚異,更擔心燕少玉會加入戰圈,暗中心念急轉,立取速戰之心,大喝一聲,道:「一齊來最好!」
聲落。大袖向外一拂.袖中雙手,卻展出了一招達摩三式中的「慈航普渡」,一片茫茫如山的壓力,以他身體為中心,向攻來的三人壓到。
燕少玉心中,脫口大喝道:「退下來,快!」
三人也發覺掌風攻不進去,再進只有更增加一份危機.但是,他們卻沒有一人後退,邪啞厲聲笑道:「生死何足懼,只求義長存。」
恨天和尚心中一動,手下不由一緩。
「砰砰!」連響一陣,三條攻進的人影,以放射狀向四周射出,分別跌在三丈以外,落地連噴數口鮮血。
盲聖、邪啞一躍而起,雙目盡赤,提著蹣跚的步伐向恨天和尚走去!
燕少玉冷叱道:「你們要幹什麼?」
盲聖淒厲大笑道:「稟幫主,我們還沒有死!」
燕少玉只覺心頭如中千萬支利箭般的痛苦,他控制住激動的心情,厲聲叱道:「我命令你們站在原地沖
盲聖、邪啞聞言不敢抗命,分別站住,邪啞道:「幫主,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命令我們站在原地?」
燕少玉冷笑道:「因為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仍是你的幫主。」
話落,輕輕推開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向恨天和尚走去,他嘴角上的血仍在流著。
恨天和尚詫異付道:「邪惡之徒,都是些無義之輩,利合之徒.那會有捨命全義之人,這中間莫非有詐不成。」
思付間,回頭向銀刺金鰲望去。目光陰森無比。
銀刺金鰲心頭一沉,強自鎮定的笑道:「大師功德,將水存武林了。」
恨天和尚哼一聲,回頭注定走來的燕少玉道:「燕少玉,你要殺武林同道是何道理?」
燕少玉陰森的道:「大和尚,你想叫我燕少玉向你提供點什麼嗎?」
恨天和尚沉聲道:「不錯,除非你們不要命了。」
一聲淒厲激昂的長笑,劃破了沉靜的山野,如一條沖天鋼絲,直上九霄,凝而不散,似陰冷伯人的聲音,燕少玉道:「哈哈……大和尚,我幫中弟子受傷的損失,由誰來補償呢?」
恨天和尚緩和的臉色再度一緊,冷喝道:「難道要我補償?」
燕少玉厲笑道:「哈哈……不錯,大和尚,你猜對了。」
七煞玉女白燕驚呼道:「你……你不能再動內力了。」
但是,這是多餘的,因為她聲音才落,燕少玉猛然攻了出去,提盡全身功力,他拍出了威猛無倫的七掌。
恨天和尚本來心中已動了疑,如果燕少玉當時把他當武林前輩看待,像江湖上其他人一樣的尊敬他,把事情本末說明,他準會倒戈一助的。
但是,燕少玉卻不賣他這個面子,使他一時之間,非常下不了台,此人脾氣本來就很暴躁,一怒之下,早把才纔的疑念丟到九霄雲外了,見招大吼一聲,道:「佛爺怕你不成?」
聲落,也連攻了七掌。
但見掌影紛飛,氣流逼人,七煞玉女白燕存身不住,競被硬生生的逼退了三步。
兩人武功,都是武林絕學僅有的高手,這一擠起命來,自然是驚險萬端,令人眼花。
銀刺金鰲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思忖道:「幸虧這老禿驢沒有變卦,不然,今天我準得喪命於此了。」
燕少玉內腑受傷在先,再加之恨天和尚的功力,原本就比他高上半等,此時拼爭起來,牽動內傷,漸漸有些走下風了。
燕少玉心中念頭一轉,付道:「只有使最後幾招於勝了。」
思忖間,兩人恰好走過一個照面,驀地!
燕少玉大喝一聲道:「大和尚接住!」回身一招九日當空,向恨天和尚拍到。
恨天和尚冷哼一聲,突然招化「苦海無邊」相迎,竟然是達摩三式中的老式,頓然他對燕少玉這一招,心中也相當警惕。
一個是廣古奇學,一個是佛門絕技,相較之下,各有所長,誰也佔不到誰的便宜。
燕少玉右掌一招無功,百忙中提足全身殘餘功力,清嘯聲中,騰空而起,招化鳴鳳展翼,閃電下擊!
恨天和尚也拍出了達摩三式中的第二式。
突然,燕少玉覺得丹田一虛,真力流轉不上來,左掌一招鳴風展翼,也只使出一半,便中途停了下來。
恨天和尚也就自然而然的輕易化解掉了。
燕少玉招竟落空,恨天和尚大吼一聲,道:「你也接我和尚一招試試。」聲落招化慈航普渡,向燕少玉拍來。
燕少玉見過他使用這一招,把盲聖與聖嬰童子三人擊出老遠,身受重傷,心知此招厲害無比,那敢大意,清叱一聲,強提殘餘功力,喝道:
「鳴風追月」!身子一衝,直透恨天和尚掌風,向他胸口拍去,身與掌合而為一,快猛迅捷,令人眼花。
恨天和尚心頭一震,掌下猛然加勁,就在此時,燕少玉已發覺真力難以為繼,除了再進一段有限距離以外,已然無力退下了。
他嘴角掠過一絲無所謂的笑意,在他此時的環境下,乍看起來是那麼不相稱。
他陰冷的叫道:「大和尚,付出點代價吧!」」
恨天和尚沒料到他竟敢冒死進招,一怔之下,大叫道:「你付的只怕更大。」
「轟然!」一聲大震,挾著一聲悶哼,燕少玉的身體倒飛.出四丈外遠,平跌在地上,張口連吐數口鮮血,恨天和尚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嘴角上流出了血絲。
這一掌,激起了恨天和尚的殺機,狂笑聲中,大喝道:「燕少玉,你見過這招「蓮台九佛」了嗎?」聲落突然盤膝凌空而起」身在空中,也未見他怎麼作式,突然幻出七個幻影,每個人影,都向下擊出一掌,使人無法分辯真假虛實。
銀刺金鰲心中一驚,暗忖道:「蓮台九佛,少林寺早已失傳數百年,這老禿驢是從哪裡找來的?幸虧早給他服下了劇毒,不然天下誰制得了他?」
就在這時,七煞玉女嬌呼一聲,道:「好個為虎作倀的老賊驢,你先殺了我好了。」
聲落,人已撲到在剛才地上撐起身子的燕少玉身上。
恨天和尚認得七煞玉女白燕,見狀急忙收招,飄落地面,茫然的自語,道:「蓮台九佛,原是九幻,怎麼今天我只能幻出七個呢?難道這點輕傷也左右得了我?」
燕少玉輕推七煞玉女白燕道:「你不要說什麼,記住我的話,天龍幫永遠不要求於任何人。」
恨天和尚聞言臉色一變,道:「什麼?天龍幫,你是天龍幫什麼人?」
銀刺金鰲心頭一緊,道:「大師別聽他胡言,天龍幫,就是滅於他師傅手中,你可以想像得到,除了朝陽、鳴鳳以外,還有誰能戰勝天際燕傑,他們才一舉殲滅了整個天龍幫。」
七煞玉女白燕恨聲道:「好個陰毒的紅雲幫,你們勾結天下群雄,殺燕公子父母於雁蕩峰之上,滅其全幫,今天卻竟把罪名加到兒子頭上,這種故事,也只有你們才編得出來。
恨天和尚心中更疑,脫口道:「此話當真嗎?」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道:「你何必再假惺惺,憑你的江湖經驗。難道……」
「你在對誰說話?」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陰光一閃,恨道:「對自命是替天行道,憑仗武功,欺凌弱小的聖僧說話,哈哈——大和尚,過去我心目中一直很尊敬你,但此時,我卻恨我自己功力有限,不然,我忍得下心,凌遲將你處死。」
燕少玉安慰的一笑,漠然的道:「白姑娘,你很了不起。」
七煞玉女白燕黯然的望著燕少玉,搖搖頭,道:「我相信這次你不是諷刺我了,但是,直到現在你才讚美我,不覺得太晚了嗎?」
盲聖、邪啞帶著沉痛的心情,抱著沉重的腳步走了上來,雖然,他們內腑疼痛猶如油煎刀扎,但卻沒有形之於臉上。
聖嬰童子抱著那根龍角,也緩緩的走了過來,他嬰兒般的臉色,此時竟已蒼白如紙。
他們,誰也沒有理會一旁的恨天和尚,如同他根本就不在現場,而是站在天的一邊。
銀刺金鰲從背上拔下銀刺,急步走了過來,悶聲不吭的舉刺就要下手,突然恨天和尚大喝一聲道:「你想幹什麼?」
銀刺金鰲不敢得罪他,急忙住手,諂笑道:「大師終究是出家人,硬不起心腸,是以,小老兒想替大師了卻未了之事,以便為江湖上除此大患。」
恨天和尚冷然一笑道:「我懷疑你們所言不實,因為,我只聽到你們一面之辭而已。」
言下頗有些後悔之意。
銀刺金鰲大急,道:「大師,眾口礫金,難道大師還不相信?」
恨天和尚臉色一寒.道:「走!我要先去把真相查出來。」
銀刺金鰲心中雖然明知一查必露馬腳,但卻並無恐懼之意,心忖道:「反正苗族數百人已到,而老禿驢身內劇毒也快發作了,我何必抗命而冒險。」
轉念間笑道:「好吧,我們走吧。」
話落,朝八個血鼠堂的弟子一揮手,率眾而去。
恨天和尚臨走,道:「燕少玉,假使你所言屬實。我和尚知道該怎麼補償你的。」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但願你所想與在下的定價同高。」
恨天和尚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急步而去,崖上只留下一片愁雲慘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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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少玉吃力的撐起身子,掃了眾人一眼道:「你們快動功療傷吧,不出多久,紅雲幫的人就要來了。」
七煞玉女白燕開懷的道:「你自己傷最重,怎麼不醫呢?快嘛,快坐下來,我幫助你。」
燕少玉淡然的道:「我自己的傷,自己明白,決非短時間內能療好的,所以,我要你們快設法治療,以便應付眼前局勢。」
聖嬰童子把龍角往地一拋,道:「對對,我們快!」
話落,自己當先坐了下去。
一見駝龍之角,盲聖臉上突現喜色,大笑道:「哈哈……天無絕人之路,幫主的傷有東西可醫了!」隨著笑聲,他嘴上流出的血更多更快了。
七煞玉女白燕驚喜的道:「什麼?什麼東西?」
燕少玉卻冷聲喝道:「盲聖!不許再出聲,快坐下去。」
盲聖對燕少玉的話,聽如未聞,從懷中摸出剩餘的一大半駝龍內丹道:「你們來看看,這有什麼?」
邪啞、聖嬰童子突然大喜道:「啊!我們都把這個忘了。」
七煞玉女白燕走上去把內丹拿來,走到燕少玉身前,道:「快服下去!」
燕少玉感動得望了眾人一眼,雖然,他蒼白的俊臉上,一向不浮現什麼表情,但此刻卻沉出露出無限激動。
他把內丹接在手中,自左腕上拿下生劍把內丹切成數份,道:「每人一塊,快來拿去服下。」
盲聖急道:「卑職等傷得並不重。」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時間有限,不要再拖了。」
三人只得上前拿過,各自服下,盤膝坐下來,燕少玉望著七煞玉女白燕道:「白姑娘!一切重責只有委託於你了。」
七煞玉女白燕知道燕少玉的意思,當即拔出七煞劍,飛身躍落兩丈開外的一塊高石上,擔任著守護之責。
燕少玉沉重的歎息一聲,把內丹服下,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受此重創,如果不是恨天和尚中途變卦,只怕此時他們已全命亡於鷹愁澗上了。
由煩亂恢復寧靜,雖然是宇宙永恆的現象,也對心中有事的人,寧靜卻比煩亂更可伯。
七煞玉女白燕緊張的望著四周,雖然她平日自恃武功高強,未曾怕過任何人,但此時,她卻覺得什麼人都可怕,因為她擔負的責任太大。
短暫的一瞬,她覺得好像過了一年,頓飯的功夫,她更覺得如同度了百歲。
但是,你怕什麼,他卻偏偏會出現什麼,七煞玉女白燕偶一轉頭,突然眼角上閃過一條人影,急忙回頭,心中不由一沉,自語道:「絕醫谷奇!」
只見北面二十丈外的一處亂石中,此時正緩步走出一位七旬上下的老人,淨面蒼髯,長眉鳳目直鼻方口,生相甚是端壯,由外表。誰也不會相信,他就是江湖上行事怪到極點的絕醫谷奇。
七煞玉女白燕緊張的盯著絕醫谷奇,絕醫谷奇抬眼看了她下眼,突然飛身幾個起落躍了上來,七煞玉女白燕知道他的習性,當下並不與他說話,只緊緊的盯住他的一舉一動。
絕醫谷奇站了一會,突然舉步向那根龍角走去,七煞玉女白燕一驚,冷哼嬌叱道:「喂!谷奇你想幹什麼?」
絕醫谷奇停步轉身道:「你終於先說話?」
七煞玉女白燕冷聲道:「誰叫你撿現成的便宜!」
絕醫谷奇臉色一怔,道:「白姑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谷奇一生對欲得之物,雖然一定要拿到,但卻用交換之法得來的,幾曾揀過便宜了!」
話落一頓,突然道:「哦!這些人臉色都不正常,白姑娘!你是在守護他們嗎?」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不錯,因此我勸你少打壞主意!」
絕醫谷奇笑道:「咱們交換如何?我馬上就把他們治好,然後你把那根龍角給我,怎樣?」
七煞玉女白燕冷然道:「武林中不知有幾個人相信你的話?」
絕醫谷奇並不生氣,笑道:「你說我醫不好他們?」
「既有絕醫之稱,天下那有難得倒你的病,本姑娘是擔心你心術不正、暗藏禍心。」
絕醫谷奇笑道:「不會的!他們身上已沒有我喜歡的東西可交換了,我暗中下毒手幹什麼?難道我有藥沒地方放?」
敢情此人所說的交換,都是他自己一手造出來,說穿了就是勒索。
七煞玉女白燕心頭稍放,手上功夫仍不敢散掉,語氣稍緩和一些,冷漠的道:「不勞尊駕操心,他們已服下療傷之藥了。」
絕醫谷奇自信的道:「天下沒有一個人的傷藥比我高明,只要一服下我的藥,他們內傷馬上就可以全好了!」
話落,舉步向四人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大急,飛身攔住道:「站住!等這裡的主人好了再說。」
絕醫谷奇笑了笑,站住腳,道:「那個是此間主人?」
七煞玉女怕他施出暗算,傷害他們,聞言脫口而道:「他就是!」話落,回身一指燕少玉。
絕醫谷奇見狀一驚,道:「啊,這麼年輕,我——真——沒想——到」,最後幾個字拖得很長,因為他全部精神,都隔著那雙貪圖的眼睛,盯在燕少玉雙腕的生死環上。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靈巧,聽出他最後幾個字漫散不聚,就知他必有所見,絕醫谷奇卻在此時,從懷中掏出一個紫玉瓶,手指按於瓶蓋之上。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一變,脫口道:「你想幹什麼?」
絕醫谷奇退下三步,道:「我發現了比駝龍角更值得交換的東西。」
說話之際,右手食指輕輕在蓋上一按,一縷細如蛛絲的紫線,已射向燕少玉的左胸口。
七煞玉女白燕心頭一沉道:「什麼東西?」本能的錯身擋在絕醫谷奇身前,身法之快,只不過是絕醫谷奇毒針剛過而已。
絕醫谷奇對自己的絕技非常自信,聞言笑道:「生死環不是比駝龍角更有用嗎?」
七煞玉女白燕大駭,七煞劍一揮,指著絕醫谷奇,冷森森的道:「谷奇,只要你有自信勝得了我手中長劍。」
絕醫谷奇笑道:「谷奇雖沒自信勝你,但卻有自信交換得來生死環。」
七煞玉女白燕心頭一沉,道:「你不用使詐,本姑娘不上你的當。」
「使詐,哈哈!不相信你到小子的右胸口看看,有沒有一個髮絲大小的紫色小點。」
驀地!一個陰冷得如玄冰澗中穿起的冷風般的聲音,道:「白姑娘,他確實沒有使詐……」
七煞玉女白燕霍然轉身,只見燕少玉俊臉已恢復了先前的紅潤,心中一慘,暗自忖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你才脫過一險,卻又偏偏碰上這個魔鬼。」芳心一痛,忍不住顫聲道:「你被他傷著了?」
燕少玉陰寒的獰聲,道:「我的話還沒說完,他雖然沒說假話,但卻也末達到目的。」話落一頓暴喝一聲,道:「朋友!還你的。」
聲落右手一揚,一道蛛絲般的紫線,閃電般射向絕醫谷奇胸口,位置與絕醫擲的完全一樣。
絕醫谷奇急忙一揚手中的紫玉瓶;把紫芒接住,險上茫然一陣,突然領悟過來,狂笑一聲,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閉血不使上流,使臉色蒼白如重傷無異,我絕醫谷奇倒被你瞞過了。」
燕少玉緩緩站起身來,左手搭於「死環」之上,陰冷的一笑道:「是的朋友,你不但被我瞞過了,一條命也在無意中喪於這鷹愁澗上了。」
聲落,緩步逼了上來。
絕醫谷奇深知死環的可怕,見狀正色道:「慢來!慢來!你我並無深仇大恨,何苦一定要置我『絕醫』於死地呢?也許,也許你今後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呢?」隨著語氣聲,紫瓶不知不覺中抬了起來。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朋友,把紫瓶丟在地上。」
聲音陰沉,帶有無比的威嚴,使人提不起勇氣來對抗。
絕醫谷奇狠了兩次心,都沒有勇氣把手抬起來,燕少玉陰沉一笑,道:「朋友!燕少玉很少把一句話重說兩次而不帶動作。」
一聽「燕少玉」三個字,絕醫谷奇心中大駭,慌忙把右手一鬆,紫玉瓶自然而然的落到地上,臉色已失去先前的鎮定,搖頭苦笑,道:「谷奇不該到這種地方來!」
燕少玉陰冷的掃了絕醫谷奇一眼,道:「姓谷的朋友,燕某確實有用的到你的地方。」
似乎是一種習慣,谷奇脫口道:「交換什麼?」
「你說呢?」「絕醫」谷奇道:「放我離去!」
燕少玉一指地上的十二個男女童子,道:「他們是神宮中的『天煞六童』『地煞六女』,他們身中神宮奇毒心性盡藥之迷,只要你能將他們醫好,燕少玉決不虧待於你。」
絕醫谷奇武功並不比七煞玉女白燕高,他一生之中,所以能夠縱橫武林,令人側目,就完全仗了那紫玉瓶中毒針,能於不知不覺中制服敵人,此刻玉瓶一失,他那敢與驚天動地的燕少玉抵敵。
絕醫谷奇看了燕少玉一眼,點頭道:「對神宮中的藥物,谷奇也沒多大把握。」
話落舉步行去。
燕少玉上前拾起紫玉瓶,脫手丟出道:「姓谷的,接住!」
絕醫谷奇一征,回身接住玉瓶,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你放心嗎?」。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為求生存,各人自有自己的打算,假使閣下以為值得那麼做的話。」
絕醫谷奇大笑道:「只可惜我武功差你太多!」
話落,把玉瓶放入懷中,開始給十二個童子診斷起來。
燕少玉抬頭看了看天色,突聽絕醫谷奇搖頭歎道:「這藥果真歹毒,競已侵進腦髓也,除非除非!」
突然,他抬頭望定燕少玉道:「燕少玉!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希望你選擇。」
「那兩條?」
絕醫谷奇道:「第一條,把毒素替他們集中於一處,但卻將終生殘廢,不過,可以十足保性命。第二條,我以銀針灸艾替他們放毒,但生死各半,不過,生則可以恢復神智。」
燕少玉心頭一沉,沉吟良久,突然道:「谷奇!燕少玉替他們選擇了第二條路。」
絕醫谷奇霍然起身冷笑道:「燕少玉!他們與你我都無親故關係,但是,我谷奇的命只有一條。」
燕少玉銀牙一咬,斷然道:「谷奇,我信任你,今天決不殺你,十二個人的前途全都交到你手中了,但是我要明白的告訴你,燕少玉不懂醫術,假使有一天,我知道你是存心傷了他們,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的。」
谷奇雙目緊盯在燕少玉臉上,道:「你倒很關心他們呢!」
「就算是這樣!」
絕醫谷奇冷笑一聲,道:「難得!難得!」
話聲充滿諷刺與不相信,俯身動起手術來。
燕少玉緩緩轉過去,一剎時,崖頂上靜得伯人。
時間在默然中消失,這中間,各人的感受完全不同,盲聖、邪啞相繼醒了過來,他們看看肅穆中的幫主,心中不由有些茫然,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凝重過,就是面臨大敵也未必如此。
最後,是聖嬰童子醒轉過來,他還未看清楚形勢,突聽絕醫谷奇叫道:「啊!總算成功了,你們這些小子可真命大。」
燕少玉駭了一跳,直到他聽清最後一句話,才沉重的呼出一口氣。
絕醫谷奇冷笑道:「燕少玉,你怎麼說?」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來,只見十二個童於,仍靜靜的躺在地上,每人頸後地上,都有一灘紫色的血水。
絕醫谷奇道:「燕少玉,你流下了很多汗!」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這天氣太熱了!」
絕醫谷奇大笑一聲,道:「哈哈……燕少玉,你這是違心之論,哈哈,谷奇第一次發現江湖中人把你看錯了,也相信你是真的信任我了,哈哈……難得,難道武林中還有人敢相信我絕醫谷奇的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語意多少有些淒涼之意。
燕少玉知道谷奇,已由他臉上汗珠看出他方才心中的緊張了,雖然他並不願意人知道,感慨的看了天色一眼,沉重的道:「朋友,要讓人完全相信你,與完全不相信你,都非易事,為了求生存,人必須在遼闊的人生舞台上,扮演各種角色,你所演的,已完全成功了。」
絕醫谷奇再度狂笑一聲,道:「少年朋友!也許我們相逢太遲了,但在第一面,誰也不會想到你竟成了我的知己,雖然做我絕醫谷奇的知己,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話落舉步欲行。
燕少玉豪放的笑道:「無人敢相信的朋友,帶著那只龍角吧,你原是為它而來的。」
絕醫谷奇沒有說什麼,順手拿起駝龍角,回頭道:「少年朋友!你我後會再相見的,別忘了,紅雲幫所帶來的苗眾不會放過你,也別忘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雖然江湖中人都不相信你會有仁慈之心,但我仍然希望下次相見時,不是我給你藥吃」,聲落,轉身急縱而去。
燕少玉迷茫的注視著他消失的背影,自語道:「我們相識的並不太晚!」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揚起一聲激昂的長嘯,燕少玉臉色一變,突然道:「這是『恨天和尚』的嘯聲,白姑娘,你與他們快把十二個童子穴道解開,只怕那批苗眾馬上就要來了,我先去會會此人吧!」
七煞玉女白燕等四人齊聲道:「你一個人去?」
燕少玉大笑一聲,道:「在我大事末完之前,我會珍惜自己的性命的,別爭了,你快把他們救醒,」聲落人已飛老遠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沉重的歎息一聲,向十二個童子走去。
聖嬰童子卻嚷嚷道:「我的角沒了,早知道我也不花那麼大的力氣了。」
他好像永遠不知憂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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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燕少玉飛身迅疾奔去,穿過幾處亂石,行約二百餘丈,突見前面五十丈外,恨天和尚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如飛而來,他好像已發現了燕少玉。
燕少玉停住身形,凝功於雙掌之上,靜以待變。
眨眼之間,老和尚已奔到燕少玉身前二丈處,猛然煞住急衝的身子,冷喝道:「燕少玉,快盤膝坐下。」
聲音有無上的尊嚴,猶如長輩命令晚輩,使人有所自覺欲照言而行之心,燕少玉動了一下,突然冷笑道:「大和尚,你還命令不了我。」
恨天和尚猛上兩步,喝道:「快坐下,老衲要傳你那式蓮台九佛。」
燕少玉有些茫然有看著「恨天和尚」,猜不透他是為了什麼會突然想把佛門失傳達數百年的一招威力無比的「蓮台九佛」傳於自己,突然,他心中一動,星目中寒光一閃,道:「這就是你給燕少玉的補償嗎?」
恨天和尚看出如果硬命令,只有徒自浪費時間,說不定燕少玉根本就不會理會於他,而反把一招佛門絕學,埋沒地上,當即沉哼一聲,道:「老衲知道你不會滿足的,不過,你放心,老衲補償你天龍幫損失東西,是這條老命。」
燕少玉心頭一動,雖說他心中怨恨「恨天和尚」,而恨不得置之於死地,但是,英雄相惜之心,卻在事臨頭時產生了。
他覺得,實在不應該讓他死,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大和尚,幸好我天龍幫中無人傷了,因此,在下的定價也沒有那麼高。」
恨天和尚狂笑道:「哈哈……你以為老衲願意死嗎?」這是不得已的啊,老袖實在告訴你,現在支持我的只是一股怨氣,我內腑早已破碎了。」
這消息太過於突然,也太過於出人意料之外,燕少玉駭然的望著恨天和尚,只覺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對自己曾經懷恨過的人如此。
恨天和尚掃了燕少玉一眼,道:「你覺得惋惜嗎?」
燕少玉眨動了一下星目,冷然道:「在下覺得你並不像江湖上傳言的那麼英勇,一個暴烈疾惡的人,至死也不會放過那些逼害他的人,除非他連動也不能動了。」
恨天和尚長笑一聲,道:「燕少玉,我已聽到了你心中想說的話,是的,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但是,他們人太多,我殺不完,所以,我要把平生唯一所得,從未真正用以對敵的『蓮台九佛』傳給你,因為,只有你,才會將之發揚光大。」
話落一頓,道:「坐下吧!」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道:「也只有在下才是紅雲幫的真正不能妥協的敵人嗎?」
恨天和尚道:「是的,燕少玉,所以他們要借我之手將你除去,並在出發之前,替我服下烈性劇毒,要一網打盡我倆,坐下吧!」
燕少玉沒有再說什麼,依言坐了下來,道:「醫藥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你也許可以找到那能替你除疾的人。」
恨天和尚笑道:「哈哈——寶劍贈烈士,紅粉寄佳人,我自己的傷我明白。」話落一頓,突然命令,道:「閉目聽著!」
燕少玉依舊是那麼冷漠,但在他閉目的同時,險上卻垂下兩顆精晶的淚珠。
恨天和尚黯然的搖搖頭,喟然歎道:「你這兩顆淚珠,已代表了你內心的惋惜與友情,我和尚早先瞎了眼了,竟把你看成了十惡之徒。」
轉眼間,冷喝道:「生死還是天命,非人力可為,想他作甚,平心靜氣,澄清靈台。」話落,開始傳那口訣,一字一句,緩緩講解。
恨天和尚雖然平日因疾惡而難守殺戒,但必竟是佛門高僧,一聲斷喝,直如醍醐灌頂,使人塵念盡消,是以,他講解時一字一句,燕少玉全聽得非常清楚。
一遍講完,再講一遍,然後要燕少玉背誦了出來。
燕少玉聰明過人,第一遍講完,他已會背誦了,再聽第二遍,更加熟練,當下把口訣一字不錯背誦了出來。
恨天和尚滿意的笑了笑,道:「不錯,現在再看我演身法,目前,我可能只能演出三尊坐相,你只要注意我手法怎麼變幻就行了。」
話落雙足微微一頓,身子突然凌空而起,雙腿在離地的一剎那,盤坐起來,恰似「蓮台坐佛」。
但見他雙手在空中連連閃動,隨著幻出三個坐相,拍出三掌,招招舉實無虛,等於是三個功力相等的人,同時出手。
燕少玉心中突發奇想,忖道:「假使我能在空中,把九日當空與鳴風追月同時拍出,豈不是剎那之間,有九個朝陽叟和九個鳴風老人同時出手,假使我再有九柄短劍,豈不是可以同時使出九招『鳴鳳追月』?」就在他幻想之際,恨天和尚從空中落了下來,踉蹌退了三步,急促的道:「你演給我看看。」
燕少玉依言而坐,照他方纔所看到方法飛身,但他在空中只幻出兩個坐佛,拍出兩掌,便已落下地面。
恨天和尚點頭笑笑道:「難得。」
當下再把燕少玉的缺點糾正了一下叫他再演一遍。
燕少玉依言再度騰身空中,突然把鳴風追月使了上來,在幻出的三個坐相中,拍出了兩掌,才落下地來。
恨天和尚驚奇的望了燕少玉一陣,突然仰天狂笑一聲,跌坐地上,他那一直未曾變白的微黃臉龐,這時漸漸籠上了灰白。
燕少玉沉重的走上兩步,盯著他不語。
恨天和尚目光渙散的望著燕少玉道:「你原是性情中人,但你卻曾經歷過太多的折磨,所以,你外表冷如冰霜,但我卻看得到你的心,年輕人,生死原是人必完成的階段,不要傷悲,因為,在這同一時間內,正在有許多人要踏上他人生最後的歸程,但你並不替他們悲傷,因為你並不是都認識他們。」
燕少玉緩緩屈膝跪拜地下,冷靜的道:「但是,我認識你。」
恨天和尚沒有叫他起來,只是淡淡的道:「我平生殺惡人無數,最後卻死於惡人之手,這也許就是報應,你可以把我當成前車之鑒。」
燕少玉星目中透出無窮殺機,緩緩的道:「你說過,人總要踏上他最後歸途的,早晚並沒有多大分別。」
恨天和尚笑道:「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也不該離開他們,我死之後,把我的屍體放在一處明蔽所在,將來,也許有一天你會用到它,因為,我不希望你殺佛門中人。」話落,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出最後一口氣,神態是那麼安詳。
他,曾縱橫武林,他也曾令惡徒喪膽,但是,這就是最後……
突然,一個嬌音輕叫道:「燕公子,你終於勝利了!」
燕少玉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沉重的搖搖道:「不,世間沒有人能勝過他,除非……,他們用了更為卑劣的手段。」一個嬌甜的聲音叫道:「燕姊姊,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接我們的哥哥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道:「嗯!不過,你們不要調皮,他正在煩惱中。」
「他會罵人嗎?」
「他不會罵人,但是你們一吵,他會更煩惱。」
燕少玉看清了那些說話的竟是圍繞於七煞玉女白燕前後的「地煞六女」,再放眼向外一看,只見二十丈外,聖嬰童子正在與六男童廝磨,蹦蹦跳跳的快樂無比。
就在這時,東西兩方,突然又同時傳來「咕咕」兩聲恐怖的嘯聲,七煞玉女白燕聞聲粉臉不由駭然變色。
她身前的一個女童,輕輕拉拉她的手,道:「燕抹姊,你不用害怕,這是苗族用來駭人的甩手響箭,他們大都歡喜在黑夜中攻擊敵人。」
燕少玉略一思索,道:「今天可能例外,我們就以這裡為根據地,大家準備好了。」
七煞玉女白燕奇怪的道:「苗族與中原武林道向無瓜葛,怎麼與紅雲幫合作來攻擊我們呢?再看苗族雖然凶頑,但卻不會武功,又豈是咱們之敵,紅雲幫的聯合他們,其用意何在呢?」
沉重的歎息一聲,他——燕少玉早已明白紅雲幫的用意所在了,但是,為了天龍幫的威望,他卻不能不狠下心腸來應付這場「人海戰術」。
盲聖道:「這叫『人海戰術』,他叫我們把手都砍軟了,而傷於苗族毒箭之下啊!」
空中的響箭更多了,天煞六童、地煞六女長走苗疆,對苗族的心理與戰術,知道很多,聞聲一個女童叫道:「他們真的開始攻擊了,」話聲不過才落,四果然蹦蹦跳跳的躍出不下千人的苗族。
但見他們手持毒弓,利矛,凶面裸背,戰鼓咚咚,聲勢威猛無比。
這時,聖嬰童子與天煞六童也走了過來,聖嬰童子臉色一變,道:「奇怪,這些苗人好像不懷好意似的。」
六童中年紀最大一人,道:「當然不懷好意了,他們是來與我們打架的啊!」
「打架?這麼多人?」
那童子道:「你別看他們這麼多人,其實要真打起來,只怕再加一倍也不夠我們殺的,只是他們大都是些直率好客之人,實在令人不忍心下手。」
這話一出,眾人心中更加難決不下,臉上現出為難之色,只有燕少玉,神色依舊,好似無動於衷。
突然,七煞玉女白燕道:「我們可以衝出去。」
盲聖、邪啞忙應道:「對對,這樣就不用殺太多人了。」
聖嬰童於望望師弟,只有他心中明白,三人的話是白說了,因為,他相信師弟早已思慮及此,但是,他沒有提出來。
陰森而沒有感情的一聲冷笑,起自燕少玉口中,道:「天龍幫的弟子,決不能退。」
盲聖道:「幫主,他們是無辜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天龍幫要生存,要屹立於江湖,所以,我不能顧慮這麼許多。」
他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在滴血,他並非不珍惜這些無辜的生命,而是已看出,如果他今天稍存不忍之心,而開後退之例,則紅雲幫必然聯合更多蠻人,把他天龍幫逼得在江湖上無存身之地,除非,他殺更多更多的人。
正如恨天和尚所說的:「他是個面冷心熱之人。」
邪啞不以為然的道:「我們能突出重圍,並不影響我們的威望。」
燕少玉道:「我心意已決,不必多說,準備了。」
這時四周苗人已近在四十丈之內了。
幾條奇異的線條浮現在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上,一點激怒之火,熔遍她兩顆迷人的美眸,她覺得更能瞭解燕少玉一層,雖然,她並不知道那是錯誤的,只聽她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我不是你天龍幫的弟子吧?」
沒有回頭,他盯著遠處的苗人,由聲音,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一聲沉重的歎息在他的心底掠過,以平靜的語氣,道:「白姑娘,你永遠是自由的。」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一聲,道:「那是說我們可以走了。」
仍沒有回頭,也仍是那麼平靜,他道:「是的,姑娘。」
七煞玉女白燕冷哼一聲,飛身向外衝去。
突見人影一閃,聖嬰童子降落七煞五女白燕身前,道;「白燕妹妹,假使你真的瞭解他的話,你該會想到他心中痛苦,遠勝於你。」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仍有氣,冷冷道:「只有你最好解他!」
聖嬰童子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是的,白燕妹妹,你今天一走,我懷疑你會永遠見不到他。」
白燕不假思索的道:「不用你駭唬我,我……」突然,她發現一向無憂無慮的聖嬰童子險上,正在罩著千重愁意,芳心一震,一把抓起他的手,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聖嬰童子黯然的道:「如果我猜得不錯,苗人退卻後,他必會獨往紅雲幫根據地,這裡距神宮不過百里,無為書生不會如此白白死去的。」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開始顫動了,她本是極端聰敏的女子,聖嬰童子這一提示,她登時想到了更多,美目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望去。
他仍然木然望著原來的地方。雖然神色是那麼威嚴,但卻沒有往日的靈活。
驀地,一支響箭呼嘯聲中,從他肩胛上掠過,帶去一片衣服,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震,飛身躍落燕少玉身側,玉手急伸到破處,驚問:「傷著了沒有?」
燕少玉仍是那麼鎮定,冷漠的回頭道:「不勞白姑娘關懷,現在你該走了。」
話落,輕輕把她玉手從肩上推下來,左手猛然一搭右手,撤下死劍一指道:「攻了,不能放過一個。」
盲聖回頭看看邪啞,道:「殺!不放過一個。記住!你我只忠於一個人。」
邪啞厲聲狂笑道:「老傢伙,人生患難有幾次死,你我認為對就對了。」話落,兩人同時撲了出去。
七煞玉女白燕小嘴一嘟,睹氣道:「你不叫我殺,我偏要殺。」
話落一揚「七煞劍」就待出手,突聽六女道:「姊姊,我們呢?」
七煞玉女白燕,道:「你們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這時,那些苗族已逼到二十丈之內了,箭矛齊如雨下,怪嘯齊叫之聲,滿山遍野,駭人之極,但是,這些人中,卻沒有一個紅雲幫中的弟子。
燕少玉銀牙緊咬下唇.死劍一揮,拔開射到身前的三隻毒箭,冷叱聲中,飛身電射而出。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害怕他離開她,七煞劍一揮,也不顧一切的跟了上來。
聖嬰童於突然大叫一聲,道:「娃兒們。上啊!」手握短劍,直衝上去,天煞六童孩童心性,見聖嬰童子一領頭,都紛紛跟上,直撲苗眾。
一場激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連聲慘號,響徹雲霄,但急湧而上的,卻如滄海之潮,一波接著一波.則沒有休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