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冷笑一聲,道:「這就是相信你的結果!」弦外之音,實乃對「七星會」上座中五人而發。
抬眼間,只見少林掌門人與武當掌門人一無表情,依然端坐不動,倒是南方俠隱李公旦與北方潛龍萬空山神情震動,顯露出驚愕之色。
朱五絕隨後到了那白衣少年面前,喝聲道:「來人,把這惡徒拉了下去。」
一個丐幫弟子奔了過來,正要抱起地上那白衣少年屍體,一線天一揮手道:「且慢!」
朱五絕抱拳向前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一線天震聲道:「老夫要看看他身上帶了些什麼絕毒暗器,竟敢存心暗算於老夫。」
朱五絕道:「老前輩說得是,敝幫對於此事也必查個水落石出,才能對在座群雄作一交待,晚輩就親自動手了,查給老前輩一看。」
話聲中,他已一伸手,把那白衣少年的身子翻了一個身,但他把那白衣少年身子翻過來之後,忽然心有所思的輕「啊!」了一聲,停手道:「晚輩身處瓜田李下,應請老前輩命人檢查才是!」
朱五絕手法奇快,翻動那白衣少年屍體時,已把不能見人的東西收回了,一線天看得清清楚楚,但東西已然被他取去,再查下去,不過是普通兵刃而已,普通兵刃,對一個武林人物說業,那是不值一提了。
一步被朱五絕搶先,一線天凝視了朱五絕一下,哈哈大笑道:「好一個『瓜田李下』,如果老夫派人檢查,豈不更有栽髒之嫌,不用檢查了……」
話聲微微一頓,腦念電轉,暗暗忖道:「老夫如果發話要檢查其他所有的送菜白衣人,那些白衣人聞言之下必然會將身上所帶之物,迅快的暗中遞去,結果倒成了老夫無事生非了,這小子的反應真快,便宜他了。」
一線天略一檢討,便微微一笑,坐了下去,不再說話。
朱五絕再吩咐那丐幫弟子,把死去的白衣少年抱了下去,他自己也跟著走出去了。
送菜的白衣少年依然川流不息,不外一線天傳音告訴宋曉峰道:「那些白衣少年,每人身上至少攜帶『天絕針』和『天毒磷火』兩樣東西,現在都被朱五絕命他們暫時交回去了,這樣他們要動手前勢必將那兩樣絕毒暗器再發給他們,以後我們做好掌握他們的行動了。」
宋曉峰想了一想,說道:「孩兒還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怕朱五絕在飯菜之中下毒。」
一線天道:「這一點,小珠兒早有準備了。」小珠兒一直都沒現身,宋曉峰算是明白她沒現身的理由了。
忽然一聲呼喚,起自宋曉峰身側,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小老頭子,右手端著一支酒杯,向他嘻嘻一笑道:「陳老兒咱們好久不見了,來!來!來!老夫敬你三杯!」
宋曉峰和他糊里糊塗喝了三杯酒,那老頭子真是海量,繞桌一圈之後,敬到別的桌上去了,他人眼也熟,張三李四,個個都叫得上號來,最後,連少林武當二位掌門人都不例外。
那小老頭敬過正中座席上的高手之後,忽然又來了一個人,此人身高八尺,但高而不胖,瘦得像一根竹竿,臉色白裡帶青,像是棺材裡才走出來的死人,身上穿著一件灰白色的長衫,腰中束著一條白色腰帶,腰帶背後叉插著一對蜈蚣拐,拐上藍光閃閃,看上去,定不是好人。
那人幽靈般突然出現在趙靈燕身邊,冷冷問道:「請問姑娘,上姓芳名?」
趙靈燕望了她一眼,冷然一笑,抬頭望對面樹上一支離巢的烏鴉。
那漢子冷「哼!」一聲,聲音一沉,又問道:「請問姑娘上姓芳名?」
趙靈燕收回目光,對視著那漢子,冷冷的道:「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那漢子陰惻惻一笑道:「自然是姑娘你。」
趙靈燕冷哼一聲,道:「我已不是姑娘了。」
那漢子一時轉念不過來,一怔道:「你……。」
旁邊的春昶一笑接口道:「『紫彩玉簫』宋大俠的夫人!」
那漢子冷笑一聲道:「就是『紫彩玉簫』的夫人又如何,總不成嫁了『紫彩玉簫』,就把眼睛長到額頭上去了吧!」
「紫彩玉簫」維持江湖正義,講究的是「循理行事」,貴人先律己,所以在江湖上以公正無私著稱。
那漢子口之的話,雖然說得十分難聽,但趙靈燕不答他的話,失禮在先,有違「紫彩玉簫」素行。
趙靈燕卻也知過即改,歉然一笑,道:「對不起,因為席上女客不僅小婦人一人,而壯士稱姑娘,所以小婦不便貿然接答。」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嫣然一笑道︰「壯士有何見教?」
趙靈燕這一開口帶笑,聲音嬌柔動人,笑眼生花,那來勢沉沉的漢子凶威頓減,自己都覺得唐突了佳人,不好意思的呆呆一笑,訕訕的道:「夫人從前是不是號稱迷幻仙子?」
趙靈燕道:「那是江湖朋友,背後對小婦人的稱謂,小婦人自己,並未以此為號。」
那漢子陪笑道:「在下星池雷迅,不知夫人耳聞過及沒有?」
星池二怪,閃電追風,雷迅雷速兄弟,瀟灑上聲名不小,由於他們兄弟一向獨來獨往,身手快捷無倫,江湖上能識他們盧山真面目之人,實是少之又少,想不到卻在這裡出現,找上了趙靈燕。
大家聞言之下,不由引起了一陣陣的交耳細談。
趙靈燕搖了搖頭道:「小婦人孤陋寡聞,很是抱歉。」
閃電雷迅似是因趙靈燕不知他大名,甚為不滿,但他忍下心中之氣,乾笑了一聲,道:「在下有一位兄弟,名叫雷速,夫人難道也不知道?」
趙靈燕微微一震,抬頭思索了一下,點頭道:「他是你的兄弟麼?我記起他了,他似乎長得……。」
閃電雷迅臉色陡然一變,厲聲道:「你知道他就好了!」「好」字出口,忽然左手一揚,一股白霧向趙靈燕迎面掩去,趙靈燕「唉喲!」一聲,揮袖掩面不迭。
閃電雷迅真的出手如電,右手一探,便扣住了趙靈燕腕脈,接著,大喝一聲,道:「誰要動,老子就和她同歸於盡!」
說時遲,那時快,與趙靈燕同桌而坐的宋曉峰在狡不及防之下,都沒來得及出手,趙靈燕便落到了閃電雷迅掌中。
大家一驚之下,只見閃電雷迅右手扣住趙靈燕脈門,左手握著一瓶黃色的藥水,高高的舉在頭頂上。
宋曉峰一按桌面,站了起來,那邊朱五絕卻已先他一步,轉身過來,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制止他出手過問,朱五絕以主人身份,向閃電雷迅一抱拳,說道:「雷大俠,在下朱五絕久仰之至,但不知雷大俠與宋夫人有什麼過節,當著少林、武當等大掌門人在此,雷兄請放手,好好一談如何?」
閃電雷迅回目一瞪趙靈燕,悻悻的道:「你是隨老子走呢?還是當著天下群豪之前,大家來談一談?」
趙靈燕似是有什麼隱私,不慰公開談,問道:「你要我到哪裡?」
閃電雷迅冷然道:「見我兄弟去!」
趙靈燕無可奈何的點了一點頭,道:「好,我隨你去!」
這時王大娘與趙靈燕的貼身四女,已圍了上來,守住了四方,趙靈燕落在閃電雷迅的手中,投鼠忌器,不敢現手救人。
閃電雷迅一舉手中黃色藥水,向朱五絕說道:「宋夫人自願隨老子同去,希望各位讓出一條路來,否則,老子手中化肉息形水,傷了宋夫人,可是各位逼出來的。」
閃電雷迅一帶趙靈燕,也不管大家讓不讓路,直向外面去闖。
朱五絕還在有所猶疑,趙靈燕卻叫了一聲,說道:「王大娘,你帶四女前面開路!」
王大娘似有話要說,叫了一聲:「姑娘……」
趙靈燕低叱一聲,道:「聽我的話做去!」
王大娘忍住一肚子氣,死瞪了閃電雷迅一眼,重重的一跺腳,大步向前走去,四女不再待吩咐,左右一分讓著趙靈燕與閃電雷迅,一路隨在王大娘身後。
朱五絕顯然不願多生枝節,一揮手道:「傳話下去,既然宋夫人自願,各處不得阻攔。」
放著這多武林豪強在場,竟被閃電雷迅單槍匹馬的得手而去,當閃電雷迅帶著趙靈燕身影消失之後,全場哄然起了一陣騷動。
宋曉峰假扮的莫天倚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忽然喝了一聲:「老夫不能任他將人帶走!」點足長身而起,向閃電雷迅所行方向追了下。
莫天倚與趙靈燕有父女之情,他的不顧一切追了下去,朱五絕雖然暗中惱怒,卻並未因此引起疑心。
這邊宋曉峰一走,鄰桌上的真莫天倚假宋曉峰也是大喝一聲,掠身而起,隨後走了下去。
朱五絕獰笑一聲,暗中一揮,他的人也暗中走下去了。
一陣騷動之後,談論之聲雖然不絕於耳,但是酒菜都已陸續送上,各人狼吞虎嚥,大吃大喝起來。
朱五絕本來有一個很好的安排,準備在酒至半酣之時,在酒中暗下強烈的毒藥,不管你是一線天的人也好,七星會的幾位大頭也好,丐幫邀來與會各路英雄好漢也好,甚至丐幫幫主施一平也好,一網打盡,然後,便把幾個強敵除去,脅迫其他的人相從為用,橫掃天下,獨霸武林。
朱五絕野心勃勃,計劃周詳,第一個丐幫幫主施一平墮入他計中而不自知,第二個山主郭慕陶更是被他整得一生心血齊付東流。
山主郭慕陶所有從獨目聖母手中弄來的一些毒藥,也盡轉到了朱五絕手中,可說什麼都被朱五絕柞干了。
但朱五絕得意頭上,還是疏忽了一點,沒追出山主郭慕陶心中最後一點秘密,那就是他的那些奇門毒藥,還有一個大剋星黃小珠也在一線天手下。
山主郭慕陶數十年經營的一片心血,敗在朱五絕與劍魂劍魄二兄弟手中,當然心不甘情不願,只因許多事情想瞞都瞞不過,因為劍魂劍魄兄弟,隨侍他太久,大小事情都知道一點影子,劍魂劍魄知道有獨目聖母其人,卻不知道她還有一個衣缽傳人黃小珠。
他們也知道獨目聖母被山主郭慕陶一把大火送進了鬼門關,卻不知道獨目聖母的傳人已慶生還。
話又說回來,山主郭慕陶自己也不知道黃小珠的確實情形,只是心中恨極了朱五絕,能保留的,就盡量藏在心中不說出來。
場中情形,大家已經喝得半酣,該是下毒的時候了,可是,宋曉峰與莫天倚一去之後,還沒有回來,尤其宋曉峰在朱五絕眼中的份量,重到使朱五絕對他十分畏忌,鏟草不除根,這次要被宋曉峰因此逃出手去,後患無窮。
因此,朱五絕在種種顧慮之下,等了又等,拖了又拖,沒有及時發出下毒的暗號。
正當朱五絕暗暗著急之際,他已得到秘報,閃電雷迅乃是蓄意出來,暗中早有脫身之計,他帶趙靈燕等人離開不遠之後,便杳如黃鶴,失去了蹤跡,宋曉峰與莫天倚都搜索不出下落來,現在已在回程途中了。
朱五絕暗暗吁了一氣,向旁邊侍候的一個少年人,暗中傳音吩咐道:「進毒!」那少年人-點頭:轉身向置酒之處走去。
不久暗訊回報,「一切進行順利」,同時也見莫天倚敗羽而回,朱五絕過去敷衍了一下,暗中對他擅自離開,表示了極度的不調,傳音訓了他一頓。
朱五絕在訓示莫天倚的時候,只見宋曉峰也已回到自己的席上,向一線天報告經過情形。
朱五絕暗笑了一聲,回到丐幫幫主施一平身前,低聲道:「師父,差不多是時候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向大家一舉道:「各位請乾了杯中酒,在下有一件大事向各位報告。」他先自己幹了杯中酒,向大家一照。
這杯酒大家自是非幹不可,少林掌門人也端起酒杯乾了一杯。
看少林掌門人與武當掌門人那付飲酒的樣子,個個眉花眼笑,自是早就知道丐幫幫主施一平要說的話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請大家喝了一杯之後,接著又倒滿了自己杯中之酒,離席走到一線天席前,向一線天一舉杯道:「趙兄,請為你我數十年交情飲下這杯酒,算是小弟向你老兄先賠個『不是』,同時,把今天的宴會,化戾氣為詳和,干戈為仁義,為後世江湖開太平。」
一線天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這杯酒老夫自是該飲,只是在飲這杯酒之前,老夫問施幫主一句話,不知施幫主可當著群雄之間坦誠見告。」
丐幫幫主施一平含笑點頭道:「老化子事無不可對人言,趙兄有什麼話,我老花子言必由衷,字字可誓天日。」今天施幫主的態度,出人意料的好。
一線天揚聲道:「據小弟調查所知,就離此不遠之處,有一座山洞,洞中隱伏著無數江湖好手和黑道巨擘,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丐幫幫主施一平坦然直認,點頭道:「趙兄的調查不錯,是有那麼個地點。」
一線天想不到丐幫幫主施一平竟然一口承認了下來,凝目望了丐幫幫主施一平一陣,大感意外的道:「不知那些人與幫主有無關係?」
丐幫幫主施一平又點頭道:「那些人不但與小弟有關係,老實說,正是小弟準備與趙兄你意氣相爭的援兵。」
一線天忽然仰天一陣震天大笑,笑聲穿雲裂石,萬物皆顫,久久不絕。
虎眉一揚,歉住笑聲,正要開口說話時,丐幫幫主施一平微微一笑,搶口道:「不過小弟現在不準備與你趙兄作那意氣之爭了。」
一線天一怔道:「你想明白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小弟早就明白了,只是沒早告訴你趙兄而已,今日請趙兄來,正是要向你趙兄說個明白。」
一線天舉目向「七星會」席上少林武當等掌門人臉上望去,只見他們也向他望來,目光一接,只見他的臉上儘是笑意。
一線天暗忖道:「老花子的話,自是錯不了,他們相信老花子的話,出自必有因,可異的是,只怕老花子本人都落到朱五絕套中了。」
一線天聽宋曉峰的消息,判斷朱五絕一定另有野心,當然,這時他無法把朱五絕的陰謀發出來。
如果沒有鐵一般的事實作證,一線天就是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除了打草驚蛇外,可說沒有半點好處。
一線天暗笑一聲,道:「施兄請說,老夫洗耳恭聽。」
丐幫幫主施一平一口乾了杯中酒道:「請趙兄乾了這杯酒,接受小弟的道歉當再詳細奉告,同時,也請座上各方朋友指教。」
他首調鏘鏘,朗朗而談,雖是面對一線天,但一字一句,無不送滿聲場,到達群雄耳口。
一線天一仰首,乾了杯中之酒,哈哈一笑,伸出手道:「好,過去的事,我們一筆勾銷,誰也不再提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退回自己席前,轉面現著全場群雄,又揚聲說道:「各位想必都已發現近二十年來江湖上表面雖然平靜無波,其實隱憂重重,正有某些人士暗中圖謀不軌,近年來更為燎原之火,一觸即發,危機隱現,迫於眉睫。」
話聲微微一頓,停下來向全場群雄掃視一下,當發現了全場之人,無不全神貫注時,大為滿意的笑了一笑,精神陡增的繼續說道:「近年兄弟與一線天趙兄,有感於江湖危機日甚,乃各派手下門人,分別打入那意欲危害江湖的集團之下……」
這時,忽然有人打斷話聲,問道:「不知那秘密集團叫什麼名稱?」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那秘控集團極大,因為只在暗中活動,所以尚未正名,他們的首腦自稱山主,乃是一位名不見經傳,但他一身功力與心智堪稱高手中的高手,陰謀家中的陰謀家。」
接著又有人問道:「貴幫主打入魔黨之中的自是朱大俠朱五絕了,但不知一線天門下的那位又是什麼人,江湖上好像從來沒有聽說有那樣一位年青的高手。」
丐幫幫主施一平反問那人道:「各位在江湖上,可曾聽說『紫彩玉簫』其人其事?」
此話一出,只見全場哄然,那人更是一怔,道:「『紫彩玉簫』宋大俠!」
丐幫幫主施一平點頭一笑,伸手指著宋曉峰道:「『紫彩玉簫』宋大俠,也就是目前坐在一線天趙兄身旁的宋曉峰宋大俠。」
全場轟然,不知是誰想鼓起了幾聲掌聲,那掌聲一起,接著全場響應,掀起了一片掌聲。
宋曉峰在此情此景之下,只好起座抱答掌禮,相謝全場熱烈的掌聲。
一陣掌聲過後,丐幫幫主施一平高舉雙手,請大家肅靜下來,接著又道:「那山主的勢力,極為龐大,手下尤多江湖上積年大盜,一旦舉事,江湖浩劫難免,兄弟與一線天趙兄,都有防患於未然,先下手為強的看法,不幸的是宋大俠的身份被那山主所發,因此迫得宋大俠只待中途抽身而退,那山主深心之中極是畏忌一線天趙兄與宋大俠,因此,兄弟乃將計就計,藉故與一線天趙兄反目成仇,訂下今日與趙兄的約宴,一面暗結那山主,請他全力相助……。」
一語未了,有些心性急燥之人,已是斷章取義,不待丐幫幫主施一平把話說完,便勃然變色,大叫道:「好呀!老花子,你敢情人面獸心,與那山主聯手一氣了……」丐幫幫主施一平啞然失笑,搖手道:「朋友,請不要怪急,兄弟絕不是那種人,自有下情奉告。」
同時,有那聽話仔細的人,指摘那人道:「朋友,你聽話也不用用心,你不叫施幫主說過那是『將計就計』麼,快坐下來,不要打岔了。」
那人一想,確是自己沒把話聽清楚,漲得滿緋紅,訕訕的默不作聲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笑了一笑,接著道:「那山主在小徒朱五絕慫恿之下,認為有機可乘,乃率領大批手下,前來敝幫相助,現正被敝幫安置在一山洞之中。」
話聲又頓了一頓,轉頭又向一線天笑道:「這也是趙兄你適才提起的那些人,不過目前他們已不足為禍,統統被小徒朱五絕略施小計所制服,馬上就可將他們帶來此地,聽候大家公議發落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話聲一落,全場立刻歡聲雷動,剛才那還在想罵施幫主的漢子,抓住了這補救過的機會,跳起來站在凳子上,大聲叫道:「施幫主,手不刃血,就消弭了一場江湖大劫,真是全江湖的救星,兄弟提議,大家為施幫主歡呼,並共敬他一杯。」
一呼百應,大家都舉起了酒杯,場面熱烈感人到了極點,丐幫幫主施一平,端著酒杯在手,不自覺的抖得把酒溢出杯外。
一線天望著宋曉峰又是苦笑,又是長歎,但在禮貌上,他還不得不舉起酒杯,向丐幫幫主施一平致敬。
驀地,忽然有人大叫一聲,道:「大家看,那邊來了很多人!」
全場突然靜寂下來,轉頭注目望去,見上山路上,黑壓壓的來了一大群人,已向望仙坪飛奔而來。
大家剛聽丐幫幫主施一平說起山主的人手,被他們用計困在一座山洞之中,但同時又擔心那些人突圍出來,因此,一見來人如此眾多,便不由人人驚惶失措,開始騷動。
丐幫幫主施一平大喝一聲道:「各位請保持莊重嚴肅,那正是敝幫帶來請大家發落的俘虜。」
大家心神一定,眨眼間,那些人已到了近前,只見當先一人便是丐幫長老中的公孫元,隨後是一連串老老少少的各色人物,每四五人之間,必有一位丐幫弟子監視押解。
那些俘虜行動之間,腳步下履雖然甚是快速,是他們雙臂下垂,不擺不動,分明都被制住了穴道。
來人之中,上至山主郭慕陶,笑面天王曹晉,莫天倚等一些知名之士,都已在內成了俘虜。
宋曉峰見了不由啞然失笑,向一線天傳音道:「義父,你看裡面還有笑面天王莫天倚哩!這不是假到了底麼!」
宋曉峰適才與莫天倚為追趙靈燕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兩人已暗中換回了本人身份,是以這時坐在一線天身前的宋曉峰已是貨真價實的宋曉峰了。」
一線天皺了一皺眉頭道:「可是他們的人數不少,動起手來,難操勝算。」
宋曉峰一歎,說道:「大家如果能團結一致,他們就再多一倍二倍,又何怕之有。」
一線天道:「可是目前我們之間仍是一片散沙,而且不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只怕他們仍然深信朱五絕,執迷不悟。」
在一線天與宋曉峰洞解先機,憂心熾熾,但這時大家都被丐幫的成功沖昏了頭,那裡知道危機已迫在眉睫。
廣坪一旁,有一片地勢略向的斜坡,公孫元命令那些俘虜,席地坐在那斜坡之上,然後轉身向正中席位走來。
他先向丐幫幫主施一平躬身一禮,道:「弟子依計行事,幸不辱命,已將一干頭目身份以上的犯人帶到,請命定奪。」
丐幫幫主施一平笑容滿面的端起席上一酒杯,交給公孫元道:「賢弟辛苦了,本座也慰勞你一杯。」
公孫元欠身接過酒杯,一仰而盡,朗笑一聲,道:「多謝幫主賞賜!」
丐幫幫主施一平含笑揮手道:「現在沒有你的事了,坐下來好好喝幾杯吧!」
公孫元欣然謝過,就坐在丐幫幫主右手旁邊二席。
丐幫幫主施一平轉頭向朱五絕領首示意,道:「五絕,你去把他們為首的人帶過來,請值年人問話發落!」
朱五絕一欠身道:「弟子遵命!」
宋曉峰與一線天,也相視了一眼,暗通聲氣,說道:「不幸的時光,就要開始了。」
一線天暗中一揮手,緊急訊號發了出。
朱五絕大步走過席間,走到俘虜群中,手指口喝,選出了山主郭慕陶,笑面天王曹晉,莫天倚,獅王楊藩,虎露康騰和劍魂劍魄兄弟。
朱五絕帶了他們七人,穿席而過,走到正中最上,少林武當掌門人席位之前,欠身一禮道:「犯人帶到,請各位老前輩問話發落。」
今年的值年人正是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玉虛真人當仁不讓,點頭答過朱五絕之禮後,舉目邀請丐幫幫主施一平,與一線天道:「兩位現在是芥蒂全消,和好如初,快請過來,一併入座,共同了斷這場公案。」
丐幫幫主施一平今日是當著武林群雄之前,出盡風頭,心中高興,神情舒暢,因此也就更知禮讓,朗聲一笑,向一線天抱拳道:「趙兄請!」
一線天微微一笑,大家便到少林掌門人身旁落了坐,丐幫幫主施一平則坐在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身旁。
冷眼間,只見朱五絕對一線天與丐幫幫主施一平的被請並坐,暗中皺了一皺眉,分明這事出乎他安排之外。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一揮手,叫山主郭慕陶等人走近席前七八步遠站定,掠目-掃他們七人間道:「你們都把姓名身份報上來。」
山主郭慕陶平日是一山之主,既神秘又威風,現在是階下之囚,卻是神情表現得最窩囊,兩眼無神,一臉灰敗晦氣,顫聲應道:「犯人郭慕陶,一時糊塗,妄起凶心,闖下此彌天大禍,現在已知反悔,請掌門真人罔開一面,從輕發落,犯人今後洗心革面,重新為人。」苦苦哀告,一點不像當過山主的人。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修眉微蹙,轉頭向朱五絕說道:「此人就是山主郭慕陶麼?」
朱五絕一本正經的欠身道:「不錯,他正是山主郭慕陶正身,只因此人功力最高,為防意外,晚輩已作主將他全身功力盡廢了。」
武當掌門人一點頭,方得發話再問,忽見一股濃煙沖天而起,一線天霍然站起身子,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丐幫幫主施一平已對朱五絕一揮手道:「快親自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朱五絕這時心中的驚訝,不下於任何人,因為這並不在他計劃之中,自己比丐幫幫主施一平更急,聞命之下,便急奔而去。
那濃煙就起在準備膳食的附近,相距雖然不遠,都以為是廚房失火,大家並不放在心上。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也不停口的一個一問了下去。
朱五絕這時的心情卻與任何人不同,他是整個陰謀的真正首腦,瞭解最是清楚,知道廚旁根本不會起火,因此奔行之間,疾如電光閃掠,一起一落,便撲到失火之處,目光到處,氣得頓腳大怒:「你們是怎樣搞的?」
朱五絕又氣又急,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出了事情,同時還沒有時間給他追究責任,因為那邊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已開始問話,還是整個行動的出發點,有如拉滿了弓的箭,勢在必發。
所以,朱五絕罵過一聲之後,冷「哼!」了一聲,折身奔回丐幫幫主施一平身旁,各位知道那是一場什麼火,惹得朱五絕如此惱怒大發雷霆?
原來,一線天識破那送菜之人身上帶不該帶的絕毒暗器之後,雖因朱五絕機警善變,應付過去,朱五絕為防再發生同樣事件,乃暗中傳令,要他們暫將所帶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暫時放在一邊,派有專人看管,等到要用的時候,再取回應用。
刻下,偽裝俘虜的群魔已經來到,時機已到,所以大家紛紛取回那些絕毒暗器,誰知,就在這時候,那些絕毒暗器,忽然著火燃燒了起來,那些絕毒暗器之中的「天毒磷火」,沾人必死,火勢一發,誰敢近前施救,事實上,起火的是「天毒磷火」就是不怕死也奈何不了。
何況,還有那放在一起的「天絕針」,被「天毒磷火」燒得卡簧鬆動,毒針如雨,四向橫飛,當場已有七八個人,猝不及防之下,死於非命。
這一悶棍打得朱五絕幾乎當場氣死,總算朱五絕這人陰狠到了家,竟然,咬破嘴唇,把一股怒火忍住了,如常的道:「掌廚師,不慎把油鍋燒著了火,已然及時搶救,就要熄滅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之揮手向桌旁另一位丐幫弟子道:「你不用在此伺候了,到廚房下照顧吧!」
那弟子應聲領命,急向廚房奔去。
丐幫幫主施一平是因那弟子忠誠幹練,無心中派他到廚房照顧,卻不料因此一句話送了那弟子的命。
廚房那邊的情形,朱五絕豈能讓他這種人見,那丐幫弟子飛身而起時,朱五絕的暗號也同時發了出動,那丐幫弟子走出不及五丈,忽然悶哼一聲,倒地而斃。
丐幫幫主施一平見那弟子行至中途忽然倒地不起,霜眉一皺,揮手之下,另一位弟子已掠察看。
立時,接著便聽那弟子聲首悲壯的大聲叫道:「啟稟幫主,尚師兄是被人暗算而死!」
丐幫幫主施一平一震而喝道:「把他抱過來!」
那弟子把死者抱在桌前,放在地上,就這片刻之間,那死者已是全身皆黑,分明是中了極劇之毒而死。
丐幫幫主施一平一踏步就要親自驗看那死者,四川唐掌門人大喝一聲道:「施幫主不可造次,待兄弟來看一看!」
四川唐門是天下知名的用毒行家,唐掌門人這一喝止,丐幫幫主施一平自然應聲而止,一抱拳道:「有勞唐兄了。」
四川唐門掌門人唐台步走到死者身前,探手懷中取出一根試毒針,向死者手臂之上插了下去,當他起出試毒針,塗上一種藥粉驗看的時候,眉頭一皺說不出話來了。
敢情,那死者所中的毒,正是他唐門最厲害的毒藥「彈指斷魂」試問唐掌門人心裡作何感想?
就目前唐掌門人所瞭解的程度,這「彈指斷魂」之毒,不是他們中之人所為外,再便只有黃小珠了,他那裡知道山主與他們唐家的關係,以及朱五絕取代了山主的內情。
唐掌門人處此情勢之下,一個弄不好,就會惹火燒身,成為眾矢之敵,尷尬為難之極。
丐幫幫主施一平見唐掌門人著自己手中試毒針,緊皺著眉頭不發一言,不由發話道:「唐兄,你看出路數來了沒有。」
正當唐掌門人難以措詞答話之際,客卒之中忽然有人大叫一聲,道:「不對,我忽然心裡發起慌來……」
一言未了,人倒了過去。
大家一驚之下,接著又有人大叫一聲道:「不對,酒菜有毛病,我……。」
「噗通!」一聲,又倒下了一個。
群雄一陣大亂,有的破口大罵,有的跳身而起向外面闖去,還有的抱著撈本的心裡,恨得向丐幫弟子撲去。
丐幫幫主施一平一震喝道:「五絕……。」
話聲出口,劇變已起,除了山主外,其他六人人卻疾然躍身而起,分向七星會坐上撲去。
一線天大喝一聲,寒光閃動,一柄短劍撞掃而出,登時把向自己撲來的假笑面天王曹晉,活活劈成兩段。
同時,鄰座上的那些冒充的高人,也紛紛離坐撲了過來,一面提名道姓,表示是來對付那些突起發難的俘虜,實則那些突起發難的俘虜身形一幌,已掠身而過,而真正的要命凶星,卻正是飛身撲過身的朋友。
那首先發難撲襲的六位俘虜,除撲向一線天的那位,身形一到之際,就已死在一線天劍下之外,其他五人衝過桌前之後,都雙手齊揚,一手「天絕針」,一手「天毒磷火」,勢如狂風急雨,向武當少林等掌門人身上罩去。
桌上七人,除了一線天早有準備之外,其他六人都是大出意外,他們那六人雖然個個武功絕世,但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閃躲得暗器來,已無法出手對付那六位俘虜了。
這時,正好鄰桌上一批老朋友撲來相助,自是不疑其他……。
那六位俘虜,原是打出暗器之後,便讓出位置給朱五絕安排的第二批人出手,是以暗器出手,並未跟身撲進,同時還略略一頓,以掩護第二批人進襲。
要知,朱五絕狡獪至極,早已算出那批俘虜,不容易得手,所以又安排笑面天王曹晉與莫天倚等化身接應,笑面天王曹晉他們也同樣裝配了一份「天絕針」與「天毒磷火」,按照計劃,笑面天王曹晉他們一上來,便是第二批「天絕針」與「天毒磷火」的襲擊,接著才一擊成功。
這時,笑面天王曹晉等人已經撲到了該打出「天絕針」與「天毒磷火」的位置,奇怪的是,大家都未按照計劃將「天絕針」與「天毒磷火」打出,便宜撲過去。
朱五絕大感意外之下,不覺-怔之際,又見笑面天王曹晉與莫天倚前撲的弟子忽然一頓,寒光閃動,只見正閃身讓位給他們的獅王楊藩虎霸康騰同時發出一聲慘號,在鮮血飛濺中,倒地而死,獅王楊藩與虎霸康騰一死,發難撲擊的六位俘虜已六去其三,只剩下劍魂劍魄兄弟,與另一位冒牌莫天倚了,這時他們三人已閃身射出丈外。
笑面天王曹晉與莫天倚突然倒戈,出其不意的殺死獅王虎霸之後,身形一橫,接住了和他們負有同樣使命,撲身而上的二人。
「天絕針」與「天毒磷火」乃是二種極為厲害的暗器,少林掌門人百空彈師,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丐幫幫主施一平,南方俠隱李公旦,北地潛龍萬空山功力雖高,但近在咫尺,都沒能全身而退,不是中了「天絕針」,就是著了幾點「天毒磷火」。
宋蟯峰大喝一聲,向閃身已出的劍魂劍魄和那冒牌莫天倚外,「紫彩玉簫」一起,先點翻了假莫天倚,接著就和劍魂劍魄打在一起。
朱五絕這時也接著發動,大叫了一聲:「師父,弟子來也。」
丐幫幫主施一平這時還沒轉過念頭來,還天真的道:「不要管老夫,你先去看看少林……。」
話聲未了,但當時情景,不過剎那之間,一時人影橫飛,全場都亂了,呼喝恕吼之中,夾雜著陣陣尖銳刺耳慘號聲。
朱五絕身脫出三四丈外,發出一陣驚心刺耳的大笑之聲,道:「你們已完全被我層層包圍住了,同時在酒菜中又中了我的計算,就是功力深厚,也支持不多久了,識時務者,快些喝令相隨而來的門下弟子,放棄抵抗,聽候發落,還有你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妄圖頑抗,那就莫怪我要使你們立時橫屍此地了。」
這時,林子玉副手的那批年輕高手,到了朱五絕四周。
其他的俘虜,已盡行衝入場,展開了一場混戰。
接著,朱五絕又大喝一聲,道:「幫主有令,本幫弟子速即放下兵刃,齊集東邊之旁待命,」
急亂之中,是非難明,又見朱五絕正抱持著丐幫幫主施一平,丐幫不敢抗命,紛紛向東邊山巖之旁奔去。
丐幫弟子一退,場中情形便非常簡明了,極目望去,只見那些俘虜已控制了整個的情勢,群雄之中一大半以上,都因酒菜之中的毒性已發,也難全力以赴,不久都一一被制住了,這時,只剩下武當少林和一線天等數十位隨行門下,仍然奮力,在惡戰不休,但也被緊緊圍困在場地中央。
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與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雖然也身受毒針之傷,仍能保持鎮定神情,一面潛運功力抗拒身受之毒,一面各運佛道兩門神功絕技,一位高宣佛號,一位嘯聲入雲,就要向朱五絕撲了過去……。
一線天卻在這時突然以無上神功,猛然大喝一道:「住手!」
他神功絕世,猛喝一聲之下,如同天崩地裂,震得全場之人無不心弦急顫,不由自主的各各幌身急退,停止了惡戰。」
武當少林二位掌門人也都身形一斂,打消了出擊之念。
一線天回身向少林武當二位掌門一笑道:「現在還沒到情急拚命的時候,二位還是先療好身上毒傷再說。」
「天絕針」本來就是「七星會」準備用來對付山主那批群魔用的,其厲害之處,少林武當掌門人那有不知就理,目前縱然能仗著本身修為深厚,暫時壓住毒性不使發作,但劇戰之下,終難自保,所以二人同時剎住了身形,道:「事已至此,趙兄有何高見?」
一線天一轉頭,向退身回來的宋曉峰道:「曉峰,你先負責守住陣腳,不要讓他們衝過來就行了。」
宋曉峰一橫「紫彩玉簫」,應了一聲:「是!」轉身而對朱五絕,怒目而立。
這時,笑面天王曹晉與莫天倚也三把二把的恢復了本來面目,向宋曉峰左右一站,他們兩人在山主手下,算得上是第二號人物,身份極高,這時現出本來面目,朱五絕先是一皺眉頭,其他群魔因不知內情,相顧愕然。
一線天接著輕喝一聲,道:「何兄,我們現在要以毒攻毒,請你把剛才得來的那些東西,分給大家使用吧!」
應聲出來的,正是剛才端著酒杯到處敬酒的小老頭子,敢情他剛才敬酒的時候,把朱五絕巧妙安排,準備刺殺「七星會」老七的那些人所帶的「天絕針」和「天毒磷火」都施展空空妙手,暗中移到他身上了。
這也是剛才突變之時,那些突襲的人,不能按照預定計劃,發出「天絕針」與「天毒磷火」的真正原因。
因為,他們那些人,直到要使「天絕針」與「天毒磷火」之時才臨時發現出了毛病,可是,這時連告訴朱五絕的機會都沒有了。
少林掌門人等能幸逃大難,何老頭首居其功。
何老頭哈哈的從人群中鑽了出來,懷中一摸,先摸出一筒「天絕針」給了宋曉峰,接著一連摸出十幾筒「天絕針」,十幾份「天毒磷火」當著朱五絕的面,分給每個人。
朱五絕這才恍然大悟,明白剛才功虧一簣的真正原因,敢情是可惡的東西暗中做了手腳,只恨得朱五絕咬牙切齒,大喝一聲,道:「老狗,敢情是你壞了老子的大事!納命來!猛然縱身而起,直撲過來,手中長劍幻起了朵朵劍花,猛向何老頭罩下。
朱五絕是恨級了何老頭,出手便貫足了全身功力,威勢非同小可,有如一道力柱,飛撲而來。
何老頭正走到一線天夫人東方秀雲身旁,他欺東方秀雲婦女力弱,乃敢貿然發動偷擊。
東方秀雲微微一笑,震袂而起,一招千絲縛虎,疾馳而上。
朱五絕冷哼一聲,揮劍劃出一圈銀虹,擊在東方秀雲劍上,口中猛喝一聲,道:「看劍!」
只聽一聲金鐵相觸的大震,東方秀雲硬被朱五絕貫注在長劍上的內家真力,震的連人帶劍一齊飛了起來。
只見她長劍一震動,在空中打了一個轉身,又反撲而到,身法美妙輕功絕世無雙。
朱五絕身形一矮,貼地一射而到,手腕一抖,長劍幻出三朵劍花直取何老頭。
朱五絕為人惡毒,竟不顧當頭罩下來的東方秀雲,有心先洩心頭之恨,把何老頭劈死劍下。
何老頭神偷絕技獨步天下,但要和朱五絕動手,卻是差得很遠,好在這時,一道「紫彩玉光」從旁裡一閃而到,接住了朱五絕。
何老頭劍下逃生,緩過手來,右手一揚,只聽「卡察」一聲,一筒「天絕針」已向朱五絕肩頭打到。
朱五絕一擊失手,他可就不顧這時真的和宋曉峰拚死拚活,一聲清嘯,人已條然急退而回。
朱五絕返回去之後,厲笑一聲,道:「你們守得一時,守得一天,守不得一個月,老子就要把你們活活餓死。」接著,一揮手把宋曉峰他們圈得一層又一層水洩不通。
宋曉峰也不理他,只叫大家把桌子翻倒,圍成一個園圈,聚守嚴防。
這時,一線天已要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南方俠隱李公旦,北地潛龍萬空山等五人席地坐下,每人給了他們一顆可解百毒的「千金丹」服下立即運功了毒。
「獨目聖母」唐慧珠的「干金丹」果然不同凡響,他們五人的功力又極其深厚,不過片刻之間,都將體內之毒排盡,振臂而起。
南方俠隱李公旦怒目一掃,只見四周朱五絕的人圍得人山人海,前面一排是十幾筒「天絕針」,後面幾排儘是強弓硬弩。
幸好朱五絕的「天絕針」與「天毒磷火」被一線天派人暗中燒燬了一部分,又被何老頭施展妙手空空偷走了一部份,他這類絕毒暗器為數本就不多,現在所存已比宋曉峰多不了多少,所以才不敢妄用,維持-個對峙之局。
南方俠隱李公旦想起自己原與一線天商量得好好的,要是原來的計劃不變,也不會朱五絕所乘,如今被朱五絕層層圍住,不由自責之心油然而生,長歎了一聲,歉然道:「趙兄……。」
一線天已看出他要說什麼話,微微一笑,搖手道:「李兄,別的話不要多說了,朱五絕一擊未能成功,勝機已逸,目前敵我分明,朱五絕的陰謀詭計,已難如意施展,本來兄弟也另有佈置,可惜老花子又落到了朱五絕手中,丐幫全部受制,行動起來難免投鼠忌器。」
北地潛龍萬空山過去是全力支持老花子,現在上了這次當,物極而反,冷笑一聲,道:「你怎知老花子是落在朱五絕手中,而不是與朱五絕同流合污?兄弟就不相信老花子會不知情,各位不見,帶那些俘虜來的就是老花子心腹師弟公孫元。」
一線天道:「兄弟不是說丐幫弟子之中沒有與朱五絕暗中勾結,狼狽為奸之人,但老花子本人,我們應該相信得過他。」
南方俠隱李公旦一笑道:「我們就是因為太相信他了!」
北地潛龍萬空山「哼!」的一聲,道:「兄弟非要問他個明白不可。」
說著,跨步走到外圍,震聲吼道:「施花子走出來與老夫答話。」
朱五絕這時也正好在老花子身上,做了功夫,一推老花子,說道:「記著,你要出了錯,那你就是一手斷送丐幫的罪人了。」
老花子丐幫幫主施一平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滿臉愁苦,站身出來,遙一抱拳道:「萬兄,有何見?」
北地潛龍萬空山怒氣沖沖的道:「老夫問你,你可是誠心在愚弄我們?」
丐幫幫主施一平搖頭道:「萬兄,這話從何說起,兄弟對各位絕無惡意,只是不願各位為兄弟與一線天之事當中為難而已。」
北地潛龍萬空山冷「哼!」一聲道:「沒有惡意?為什麼又襲擊我們?」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這不能怪兄弟,怪只怪玉虛道兄不該要一線天坐在一桌,下手時自然難分玉石了,不過,各位剛才如被兄弟得手了,兄弟也不會為難各位,一定把各位安全送離此地。」
南方俠隱李公旦哈哈一笑,接口道:「說得倒好呀,如真被你得了手,只怕就不是那回事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雙手一攤道:「兄弟說的是實話,你們各位如果現在要離開此地,兄弟保證無人阻攔。」
北地潛龍萬空山呵呵大笑道:「你這話還能騙得了人麼?」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萬兄既不相信兄弟,你很可以親身一試。」
北地潛龍萬空山道:「老夫當然要親身相試。」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萬兄要試可以,不過請你答應一句話。」
北地潛龍萬空山道:「什麼話。」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萬兄離此之後,請答應絕不再過問兄弟與一線天之間的糾紛。」
北地潛龍萬空山雙眉一皺沉吟了一下,當他沉吟之際,暗中向一線天傳音道:「各位看,老花子胸有成竹,像是不知內情的人麼?」
一線天暗暗傳音道:「兄弟剛才默寄老花子神態勉強,語音虧虛,內勁不足,似是以為朱五絕可制服,有情非得已的苦衷。」
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也道:「趙兄之言,老衲也有同感。」
北地潛龍萬空山道:「兄弟不相信,他真能夠讓我們離此而去,兄弟要試他一試。」
一線天道:「萬兄以身犯險,可要特別小心。」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萬兄,兄弟陪你一同去一遭。」
北地潛龍萬空山點了點頭,發話向丐幫幫主施一平道:「好,老夫答應你,離此之後,再不過問此間之事。」
南方俠隱李公旦接口道:「老夫也答應你們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不過是代朱五絕發言,丐幫幫主施一平自己就不相信朱五絕真會任由他們離去,不由得悄聲問道:「就這樣,讓他們離開了麼?」
朱五絕有朱五絕的想法,目前在人數的比例上,他固然佔了絕對的優勢,但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武當掌門人玉虛虛真人,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南萬俠隱李公旦,北地潛龍萬空山等人,都是參造化的絕頂高手,加上一線天,宋蟯峰,笑面天王曹晉和莫天倚這股力量,他由於第一次的失敗,實在再沒把握把他們一鼓殲滅殆盡,如果再擊失敗,那就不如先分化他們,先對付了一線天再說,以後再打機會一個一個來收拾。
朱五絕陰笑一聲,道:「當然任由他們離去。」
丐幫幫主施一平揚聲道:「兩位既然答應離此之後,不再過問此地之事,那麼請吧!」
北地潛龍萬空山與南方俠隱李公旦並肩而去,大步向外走去,朱五絕暗中打了一個手式,只見人牆一分,果然讓出一條路來。
北地潛龍萬空山與南方隱俠李公旦各自暗中提功運勁,從人群中疾穿而出,走出人群,出了望仙坪,真沒有一人出手攔截他們。
他們兩人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相顧愕然,道:「奇怪!奇怪!真奇怪!他們到底打的是什麼心思?」
兩人發了一陣愕,懷著疑訝不定的心理,折轉身形,走了回來,回來時,也沒人攔阻他們,但丐幫幫主施一平與朱五絕卻迎住他們,說道:「兩位為什麼又回來了。」
北地潛龍萬空山一笑道:「不瞞你施兄弟,我們實在沒料到你們會真的任由我們離開,不過是以身一試而已,現在我們要認真的商量一下了。」
朱五絕笑了一笑道:「家師對各位老前輩是一片誠意,現在有事實證明,兩位老前輩可就相信了吧!」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我們兩人是相信了,但百空禪師與玉虛真人和陳掌門人的意思如何,還得看他們自己。」
朱五絕一抱拳道:「各位老前輩都是朋友,總不能厚一薄一面,家師不便請各位助拳,但望各位也不要相助一線天才好。」
北地潛龍萬空山與南方俠隱李公旦含糊其詞的敷衍了他們幾句,回來說出經過情形,猶不敢自信的道:「各位看朱五絕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一線天一笑道:「依兄弟的看法,朱五絕倒是有誠意脫身事外……。」
一語未了,華山掌門人陳名遠截口道:「就算他有誠意,我們一錯不能再錯,也不能棄你而去。」
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輕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抬頭望了一線天一眼,道:「趙兄,你還有什麼高見?」少林掌門人果然不同,獨具慧眼,看出一線天別有所指。
一線天對華山掌門人陳名遠一笑道:「兄弟與各位相知甚深,如請各位就此一去,那是對兄弟各位的侮辱,不過,我們倒很可利用這機會,試一試把老花子救出來,然後我們就好放手對付朱五絕了。」
華山掌門人陳名遠搖頭而笑道:「好,算兄弟口快,你有什麼辦法虎裡拔牙,把老化子救出來?」
一線天蹲下身子,一面說,一面畫,說出一套計劃。
少林掌門人玉虛真人道:「貧道身為值年,問心有愧,請任救人之責。」
一線天擺手笑道:「兩位掌門人從人眾多,如果接的老花子,易遭朱五絕生疑都非最理想人選,同時,少林武當領袖武林,以兩位掌門人的身份地位,也不宜獨善其身,棄友自去。」
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與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沉思了一下,覺得一線天的話什是有理,擺頭一歎,滿臉歉然之色。
華山掌門人陳名遠道:「那麼兒弟是最適當的人選了。」
一線天搖了一搖頭,道:「陳兄也不是。」
華山掌門人陳名遠笑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還會是你趙兄你自己麼?」
信口一句笑話,誰料,一線天一點頭道:「兄弟正有此意。」
南方俠隱李公旦一笑道:「趙兒,好大的胸襟,虧你此時此地,還有心情開玩笑。」
一線天正色道:「兄弟說的是正經,絕不是開玩笑。」
華山掌門人陳名遠愕然道:「兄弟簡直被你弄糊塗了,你也不想一想,朱五絕怎樣會讓你接近老花子?」
一線天微微一笑,說道:「兄弟自有道理……」
話聲微微一頓,笑了一笑,接道:「如果兄弟裝扮陳掌門人你的樣子,不就順理成章的可以接近老花子了麼!」
華山掌門人陳名遠怔了一怔,雙眉一揚道:「趙兄,兄弟為什麼要你冒名,難道兄弟不能上馬,你可認為兄弟沒有能力擔此重任?」
武林人物,好名更甚於惜命,如果說他不行,那可比殺了他,還叫他難過。
華山掌門人陳名遠不是不知-線天比他高明得多,但這不是和一線天動手,對方是朱五絕,他就不相信連朱五絕都比不上。
一線天搖手不迭,含笑道:「陳掌門人,你把話說到哪裡去了,憑你陳兄的修為功力,豈有負擔不了此任務之理,只是,兄弟這計劃,成功的契機,繫於出神入化的密切配合,稍一失錯,便前功盡棄,因此此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一敗之後,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話聲未了,華山掌門人冷笑一聲,截口道:「趙兄,不管你與李兄配合也好,萬兄配合也抒,兄弟不相信你能和他們配合得好,我就配合不好。」
一線天點頭道:「陳兄說得不錯,兄弟不否認,兄弟如和李或萬兄配合,陳兄當然同樣可以做到,不過兄弟的意見……不是他們兩位,而是要義子宋曉峰隨同兄弟而去……」
南方俠隱李公旦接道:「那是說兄弟與萬兄二人之中也只能去一個人了。」
一線天點頭道:「正是如此!」
北地潛龍萬空搶口道:「趙兄,算上兄弟一個。」
南方俠隱李公旦急口反對道:「不行,應該是兄弟我。」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輕歎一聲,道:「各位請聽貧道一言如何?」
一線天道:「真人有話請說。」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道:「群龍無首,百事無成,過去都因貧道三心二意,聽得張來又聽李,致今日之失,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們要想反敗為勝,今後事權必須專一,因此貧道有請各位但憑趙兄之命是聽,各盡所能,絕不會再有差池,不知各位以為貧道之言如何。」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謀自反省,說出來的話,一針見血,大家不由想了一陣,一齊抱拳向一線天道:「兄弟聽命行事,但憑吩咐。」
「七星會」七老,不是一派之長就是一方之雄,大家客氣凡事商量,一旦爭執不下,就延誤時日,就拿這次事情來說,大家並不是完全不相信一線天,而是認為朱五絕不敢如此膽大妄為,同時,大家又自己一身功力,所以對一線天的話,沒有起積極的作用。
如今,事實告訴大家,朱五絕不但敢老虎頭上拍蒼蠅,而且設計之周,力量之大,真可以把大家一網打盡,要不是一線天也有適當的準備,後果真是不敢設想,大家能不痛定思痛,列為殷鑒。
一線天見大家都能立時省悟,壓住爭強好勝之心,心中大是高興,抱拳笑道:「兄弟不敢,如有考慮欠周之處,尚請各位時時指教。」
話是這樣說,一線天卻立時當仁不讓,負起了全責,他本來胸有成竹,照計施行,把大家的責任劃分清楚,接著便幫南方俠隱李公旦化裝成宋曉峰,把宋曉峰從前面叫回來,宋曉峰再出去就是南方俠隱李公旦了。
他們化裝,商量,準備之際,都是席地而行,有前面的人和放倒的桌子擋住了對方的視線,是以朱五絕未能發現他們的計劃,只以為南方俠隱李公旦,北地潛龍萬空山,少林武當等人爭執不下去的問題,因此,內心之中還竊笑不止。
驀地,只聽一聲「阿彌陀佛」,掀天而起,接著只見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從人影中站了起來,朗聲道:「三位既然不聽良言相勸,一心要走,那就請吧,老衲便不多言了。」
老和尚似乎有點生氣,離開眾人走到一邊去了。
接著,只見武當掌門人也站起身,一言不發,走向一旁,顯然,也不以為然。
隨之,只聽一線天一聲朗朗大笑,豪邁的道:「三位決定要去,請便!」
遠遠只見人影閃動,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南方俠隱李公旦,北地潛龍萬空山三人,怒氣沖沖的,排眾而出,直向他們走來。
顯然,他們是談得不歡而散,各行其是了。
朱五絕舉步相迎而出,明知故問道:「就只三位老前輩麼!少林百空禪師與武當玉虛真人呢?」
南方俠隱李公旦氣憤憤的道:「別提他們兩位了。」
朱五絕哈哈一笑道:「老前輩不用生氣,該後悔的是他們,而不是你們。」
話聲微微一頓,轉向華山掌門人道:「李萬兩位老前輩已聲明在先,此去之後,絕不再過問此間之事,有請老前輩賞臉,也當眾給晚輩一話。」
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呵呵一笑道:「當然!當然!老夫不但可以當眾答應少俠此請,只要老花子也答應老夫一句話,老夫甚至願意站在……。」
話聲中,突然大步向老花子丐幫幫主立身之處走了過去。
要知,朱五絕乃是相迎而出,丐幫幫主施一平,約在朱五絕身後二丈遠左右,同時出山的路線,也走不到老花子施一平身前,華山掌門人話中有味,對朱五絕心理上,是一大誘惑,朱五絕念助之間,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已從他的身旁,掠了過去……
同時,南方俠隱李公旦與北地潛龍萬空山站立原地不動,憑他一個人,朱五絕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不但沒有阻止他接近丐幫幫主施一平,反面隨在他身後一面走了回來,一面問道:「陳老前輩的意思是……。」
話聲未了,兩人同時到了丐幫幫主施-平身前。
就在這時,一線天陣營之中突然發出一聲怒吼,接著只見人群之中走出三人,但那三個人走出一線天陣營未及丈遠,便被宋曉峰與笑面天王曹晉與莫天倚同時隨後追上,打了起來。
大家一怔,不由轉頭注目望去,原來是四川唐門唐台步帶著一婿一女欲圖出走,被他們攔住了。
朱五絕深知唐掌門人與丐幫幫主施一平交情深厚,唐掌門人此舉,分明有意來投,心念一動,正想如何利用這次
機會。
一線天陣營之際,一股凌厲懾人的銳利指風,業已直對自己天池穴撞倒。
百忙中,朱五絕身軀猛仰,倒射了出去,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已然疾快撲擊而到……。
同時,只見南方俠隱李公旦已自身形電掣,霍地一閃而到,欺迫丐幫幫主施一平,雙手同出,一下就攔腰挾住了丐幫幫主施一平,身形一旋,隨手-掌,橫掃而出,將附近其他之人,逼得紛紛後退,雙足一頓,飛身向一線天陣營之中縱去。
敢情,這時朱五絕正被華山掌門人逼得飛來竄去,飛竄的方向,正擋住了南方俠隱李公旦的去向,無形之間成了南方俠隱李公旦的屏障。
在這種情形之下,「天絕針」與「天毒磷火」雖然霸道無倫,又有誰敢貿然出手,萬-傷敵人不到,傷朱五絕,那豈不是自找霉倒。
襲擊朱五絕與搶救丐幫幫主施一平,這兩人的行動,俱是快逾電掣,同時又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像是一個人分身有術,完成於同一心神指揮之下。
反應快的魔黨,還想得取用「天絕針」與「天毒磷火」,那動作稍一慢點的,別說取用「天絕針」與「天毒磷火」,只怕連看都沒有看清楚,丐幫幫主施一平已被搶走了。
這種完美無比的協同動作,只稍得仍在大堂中的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心搖神駭,目不已轉,這才真服了一線天與宋曉峰兩人的配合。
說來話長,事若白駒過隙,一閃而逝,場中除了朱五絕仍被逼得東閃西跳外,緊張的鏡頭,已經過去了。
這時,只見那華山掌門人陳名遠大喝一聲,一連劈出三掌,掌掌力逾干鈞,只打得朱五絕連連後退,毫無還手之力。
朱五絕一向深藏不露,其實一身成就已至化境,舉目當世,除宋曉峰視為唯一勁敵之外,餘者誰也沒有看在他眼中。
他真做夢都想不到這位七老中,他最看不起的華山掌
門人陳名遠,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厲害,簡直厲害得不可思議,自己除了任他擺佈之外,就沒有一點主動之能。
朱五絕被打得後退不迭,意識中方覺對方掌力雄渾,搖頭一斂神,只見華山掌門人陳名遠一聲哈哈朗笑道:「朱五絕!老夫只是給你一點顏色看看,叫你知道你那兩手,實在還差太遠,憑你那點微末之技,就想在武林之中興風作浪,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話聲落後,只見華山掌門人陳名遠抹一抹臉,揭下一張人皮面具,聲音一沉,正色地說道:「朱五絕,請聽老夫良言相勸……。」
朱五絕一見華山掌門人陳名遠揭下人皮面具之後,原來竟是一線天本人,這時正阪零零的獨自站在丈遠開外,正是「天絕針」與「天毒磷火」的絕好目標,心中大嘉,只想置一線天於死地,除此強大仇敵,那還聽得一線天相勸良言,-聲大喝:「一線天,你是找死!」雙手一揚,右手「天絕針」,左手「天毒磷火』齊奔而出。
同時,他身後的魔黨,也紛紛出手,齊用「天絕針」與「天毒磷火」集中向一線天打去。
只見頓時之間,蔽天藍焰之中,穿織著萬造銀絲,從四面八方,形成天羅地網般向一線天全身罩去。
一線天一柱擎天,兀立不動,望著狂風駭浪般的兩種絕毒暗器,微微一笑,道:「朱五絕,『天絕磷火』雖然厲害,只怕還奈何不了老夫!」
話聲中,右手一抖,一條匹練似的白色綢子,飛舞而起,迎著遮天蔽日而來的「天絕針」與「天毒磷火」捲去,朱五絕見一線天用白綢子去抵抗「天毒磷火」,不由暗自發笑道:「什麼綢子經得起『天毒磷火』一燒,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高興頭上,只見一線天手中的白綢子與「天毒磷火」一接,果然燃燒了起來,舞動的白綢子,立時成了一條火龍,在場中飛舞翻騰不已。
朱五絕已是樂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邊的群雄除了極少數人外,無不緊鎖雙眉,為一線天捏著一把冷汗,大家都覺奇怪,一線天本來很可以抽身而回,為什麼竟糊塗得不作此想,甘願惹火燒身。
丐幫幫主施一平這時已被宋曉峰救回之後,解開了朱五絕所下禁制,他是魔掌餘生,自愧自悔之下,對一線天的處境,恨不得以身相代,以求心安。
老花子情不自禁之下,不由大喝一聲:「朱五絕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
大喝聲中,雙腳一點,就要硬衝了出去……
宋曉峰一笑,按住丐幫幫主施一平肩頭,道:「幫主放心,他老人家手中『火燒烷輕雲』,是『天毒磷火』要命剋星,『天毒磷火』雖毒絕傷不了他老人家,且讓朱五絕手下把『天毒磷火』打完,掃蕩群魔時,就可以減少不少傷亡了。」
敢情,一線天不是一時糊塗,乃是有心之人,早有成算。
丐幫幫主施一平回頭望了望宋曉峰一眼,他是大夢方醒,這才看出宋曉峰眉宇間正氣盎然,秀出群倫,真不知比朱五絕強了多少千百倍。
丐幫幫主施一平想起下在朱五絕身上的一番心血,一時百感交集,慨歎了一聲,道:「宋少俠……。」
宋曉峰就怕別人當面表示歉意,一看最怕聽的話就要從丐幫幫主施一平口中說出來,雙眉一皺,截口道:「老前輩,你看,朱五絕真精得很,他也看出了蹊蹺,下令停手了。」
可不是,雙方都停住了手。
這時,一線天也輕輕的抖動著手中的「火燒烷輕雲」,那「火燒烷輕雲」原被「天毒磷火」燒得一片烏黑,經一線天輕輕抖動之下,掉下一蓬灰煙,馬上就潔白如新,毫無損傷。
只是那「火燒烷輕雲」之上還插滿了「天絕針」,只見銀光閃閃,裝飾得一條「火烷輕雲」光華奪目。
一線天一抖手,只見那些插在「火烷輕雲」上面的「天絕針」飛跳而起,化作一道銀光一根接著一根,向一線天另一隻手中投去。
那些「天絕針」投到一線天另一之手中之後,便立時化作滴滴銀汁,從一線天手指縫之滴落地上。
一線天這一手「化鐵溶金」的無上神功,只看得大家雙眼又是一直,就是朱五絕也沒有進一步動作了。
這時,只見朱五絕緊蹙著雙眉,臉上一片平板,也不知他心中此時正在打著什麼惡毒之意。
一線天化完「天絕針」收好「火燒烷輕雲」,忽然左手一拉右關節,硬生生的把一條右手拉了下來,在空中一幌之後,又接了上去。
接著又如法泡製,把左手也取下來一次。
敢情,他這一雙手,竟然還是假手!
這一下,可震得全場鴉雀無聲,沒有一個哼得出聲來了。
「化鐵溶金」這手神功,只要內功火候到相當成就,掌力一壓,就不難做到,剛才一線天所表露的是沒有任何壓力,那「天絕針」就化成了銀汁,那就令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了。
朱五絕就有自知之明,要他不用壓力,他也還做不到。
如今一線天取下假手,敢情他的那「化鐵溶金」神功,還是在隔物傳功情形之下施出來的,一線天的修為到底有多深大家已是想都不敢想,那還敢吁一口大氣。
一線天有心大展神功,震懾群魔,兼收示警與攻心之效,驚目之下,看他這一著倒相當成功,只見群魔人人膽寒色變,驚悸不安之至。
一線天緩緩表回一雙假手,雙目神光陡盛,環視了全場一周,面色一正,朗聲道:「朱五絕,老夫有言奉勸,請冷靜的想一想。」
朱五絕曬然一笑道:「你們那套什麼仁義首先,捨己為人,自欺欺人的話,老子都聽煩了,要不要我也說一套給你聽一聽,嘿!嘿!嘿嘿……。」
看來他是吞了秤陀,鐵了心了,開口就把門關得死死的,根本不讓一線天說下去。
一線天這時縱有一片悲憐人的菩薩心腸,人家不聽你這一套,也是枉然,一線天聞之下,不由一聲長歎,方待另想辦法之際,只聽身後丐幫幫主施一平,大叫一聲,說道:「趙兄,讓兄弟和他談一談!」
朱五絕見丐幫幫主施一平口中接上了話,人卻並未走過來,離自己遠而又遠,不查啞然一笑,道:「施一平,你有種就走出來,躲在人家後面,那有半點幫主氣概。」
丐幫幫主施一平把朱五絕自小費盡心血教育培植,致有今日,目前遭此大變,他對朱五絕並未馬上灰心絕望,還以為朱五絕是誤入岐途,一時受別人的利用,憑自一向對他的情誼,總可開導他一番,那知一開口,朱五絕說出來的話,比對一線天更難聽。
丐幫幫主施一平聞言之下,幾乎氣得當場昏了過去,他極力止住翻騰上來的一口血氣,大步走到朱五絕身邊,無比沉痛的又叫了一聲,道:「五絕,你真令老夫失望極了。」
朱五絕冷然發出一陣長笑道:「你這叫自作自受,怨得誰來。」
丐幫幫主施一平一怔道:「老夫自作自受?」他可說是用自己的心肝把朱五絕培養大的,他真有點不明白,自己那一處地方對不起朱五絕。
朱五絕狂笑一聲,厲喝道:「施一平,老子問你,我父親可是死在你手中?」
丐幫幫主施一平聞言之下,心神暗暗一凜,望著朱五絕長歎一聲,道:「你奶奶告訴你了?」
朱五絕縱聲長笑道:「你自認為俠為義,教忠教孝,如今老子問你,你殺人之父,用人之子,陷人子於不義不孝,這算是那門子道理?嘿!嘿!虧你還有臉站出來與老子說說。」
朱五絕的父親本死有餘辜,老花子施一平一片好心,這時被朱五絕反過來說,倒是別有一種說法,老花子一片好心成了惡意,當場一愣,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急切之間,真不知如何自辨了。
朱五絕哈哈大笑道:「老花子,你可沒有話說了吧!這也就是你們這批自居俠義,假冒偽善之人的真正面目,只知責人,不知律己……。」
朱五絕鼓其如簧巧舌,舌燦蓮花,越說越覺有理,越說越是高興之際,丐幫幫主施一平忽的舌綻春雷,大喝一聲,道:「住嘴!」
老花子丐幫幫主施一平這一聲大喝,聲貫全場,響遏行雲,朱五絕的話頭,竟被打斷了下來。
丐幫幫主施一平跨步而出,走近朱五絕怒聲道:「老夫看你已是喪心病狂,不可理喻,老夫今日要親手廢了你,為江湖除害。」
朱五絕冷冷的望了丐幫幫主施一平一眼,嗤聲一笑,道:「你要獻命贖罪,有的是時間,老子現在懶得和你下手。」雙肩一晃,倏地轉身而回,把丐幫幫主施一平丟在場中,理也不理他了。
朱五絕狡獪已極,言語上佔盡了上風,還擺出一副不屑與老花子動手的態度,只氣得老花子怒髮衝冠,大吼一聲道:「朱五絕,你道老夫劈不了你麼?」一躍而起,突然向朱五絕撲了過去。
朱五絕退身而走,正是誘使丐幫幫主施一平自投羅網,想再度擒丐幫幫主施一平,因為他暗震於一線天功力深厚,在他眼前,絕不可能得手,所以才激怒老花子施一平自行投到。
他轉身之際,已經使出暗弓,張網以待。
詎料,老花子大喝一聲之後忽然沒有了下文,不由回首一望,只見一線天已洞察其奸,伸手拉住了老花子施一平,也轉身退去了。
朱五絕一見所算失敗,眉頭一皺正待另出陰謀詭計之際,只見莫天倚一躍跳上桌子,手中高舉著一本薄子,大喝一聲,道:「三十六罡注意,你們看著老夫手中的是什麼東西?」
朱五絕一愣,伸手向自己懷中摸去,敢情自己懷中那份名冊已不翼而飛,現在在莫天倚手中那本名冊,可不正是從自己懷中偷去的,看來實是那老們兒做的手腳了,暗罵聲中,只聽莫天倚揚聲接著道:「這能是各位投身老夫旗下,親自書押捺印的血貼名符!」
此話一出,只見朱五絕陣營之中起了一陣嗡嗡議論之聲,同時,陣腳浮動,人心惶惑。
朱五絕大喝一聲,道:「不要聽他的鬼話,那是假的!」
莫天倚哈哈一聲大笑道:「如果老夫手中這本是假的,那真的一定在你手中了,你何不取出來,給大家看一看。」
朱五絕裝得若無其事的淡淡-笑道:「我為什麼要把他帶在身上。」
莫天倚忽然呼的一聲,從那冊子上撕下一頁,揚手一送,那頁便似疾箭般向離朱五絕不遠之處,一位漢子的身前飛飄而去。
朱五絕雙足一頓,飛身而起,在半空中截住了那頁名冊,看了一下,笑道:「假的!假的!」雙手一合,把名冊震得粉碎。
「此地無銀三百兩」朱五絕的行為,已證明了那頁名冊的真假,不安的情緒更是明顯了。
朱五絕忽然悟及剛才自己失算,不該把那頁名冊撕毀,馬上又大叫一聲,道:「那頁名冊雖是假的,卻假造得可以亂真,我們不能容他留在身上……。」
喝聲未了,莫天倚已是一笑截口道:「老夫現在已沒有控制各位的必要了,這份名冊當著各位的面把它毀了吧!」
說著,一合掌,把那名冊震得粉碎,一揚一送,向半空之中打了出去,隨見一線天揮袖拙起一陣狂風,吹得那些雪片般的碎片,紛紛飛向朱五絕陣營之中。
同時,莫天倚又大叫一聲,道:「如今血帖名冊已毀,各人的真正身份無人知曉,改過自新,猛省回頭,此也其時,時機不再,希望各位能好好把握。」
要知莫天倚手下天罡三十六數,平時執行任務,都經過易容化裝,無人得知他們真正身份,實則乃儘是江湖上知名之士,被陰謀詭計裡協從,只因已經上了賊船,既怕同門追究,又怕身敗名裂,不得不為山主所役使。
這時,一見莫天倚以將那足證他們從賊的證據血帖名冊當眾化作滿天碎片,無異解除了他們一身約束,還給他們自由,當下便有人大喝一聲,道:「莫令主說得是,我們這時不回頭,更待何時大家散了吧!」
一呼百應,只見哄然聲中,正罡組中人影亂飛,紛紛向四外散去……
朱五絕頓足大吼道:「大家要就此一去,日後我必把你們家家殺盡誅絕,還不與我站住!」
朱五絕叫得厲害,大家跑得更厲害,因為大家都看得非常清楚,朱五絕不敢下令阻截,引起本身混亂,給予一線天可乘之機。
事實上,也確然如此,朱五絕儘管叫得厲害,卻真的不敢吩咐其他手下分頭攔截,眼看著天罡組中人,紛紛四散而去,朱五絕卻束手無策,接著又見笑面天王曹晉一躍跳桌子大聲呼道:「地煞組中的兄弟們聽著,朱五絕……。」
已經被莫天倚叫散了天罡組,那能讓笑面天王曹晉重施故技,朱五絕不容笑面天王曹晉再把話說下去,當下揚臂大喝道:「各位可比不得天罡組中人,出身清白,散去之後,尚有機會另謀出路,各位都是惡名在外,早就不為各正道門派所容,今日不戰,他日必被各個擊破,分別誅灰,曹晉的花言巧語千萬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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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未了,忽然有人驚叫出聲,道:「大家看呀,許多死人復活了!」
大家聞然一震,轉目之下,果然,看到那些身中朱五絕酒中毒藥倒臥全場的各方豪強,正一個個翻身座了起來……
朱五絕這精明的人,也不由看得一怔,暗忖道:「奇怪這些人分明中了我酒中之毒,未經解藥,怎樣一個個都醒回來了?……」他也糊塗了。
其實事情說穿了一點不奇,敢情,朱五絕在酒下毒之後,一線天也令黃小珠在酒中做了手腳,解去了朱五絕的毒,卻另發生一種別的作用,使那些本該中毒的人形同中毒倒地不起。
事實上那些人倒地之後,心裡明白,只是手腳不能動彈而已。
剛才莫天倚震碎的那本名冊,名冊之中,便暗中附有黃小珠解除她所下禁制的奇藥,一線天揮袖把那些碎片掃得四向飛揚,正是分這解藥的一種出人意外的奇妙手法,把那些人所受的禁制一一解除了。
暗中,一線天又以傳音神功,要那些人待機而動,相助一臂之力,那些人身中朱五絕暗算之後,對朱五絕已是深惡痛絕,對於一線天的話,自不用說,人人應命。
這時,那些人紛紛從地上挺身而起,只看得朱五絕的人齊皆驚震不已。
正當眾人驚震不已之際,只聽一聲清脆的嘯聲,從山後一角傳了過來,嘯聲中,趙靈燕羅衫飄揚,現身而出,身旁帶來了高高矮矮數十餘人,迅步而來。
同時,另一角上,有人大喝一聲,也出現了一批人,那批人竟是剛剛去而復回的三十六天罡。
朱五絕先驚於趙靈燕的出現,既嘉於三十六罡的復回,大叫道:「難得各位去而復回,今日事後,五絕不但要重謝各位,而且……。」
天罡組中當先那人,冷笑一聲,道:「朱五絕,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老夫們回來,幫不幫你,那得要看趙姑娘如何吩咐了。」
敢情,他們正是趙靈燕在中途請回來的。
朱五絕面容微微一變,再注目向趙靈燕望去只見剛才出手擒去趙靈燕的星池二怪之一閃電雷迅,正隨在趙靈燕身後一同而來,朱五絕恍然而悟,原來他們剛才是在演戲……
朱五絕已從山主口中,查出趙靈燕乃敬奉命接近宋曉峰,趙靈燕真意如何,雖不得而知,但她總是山主的親信,自己挾山主而令群魔,或許希望就在她身上,當下微微一笑道:「靈妹回來得正好,山主……。」
趙靈燕一笑接話道:「你叫山主出來,我要當面和他談一談。」
朱五絕自信山主已完全在他掌握之中,毫不猶豫的答話道:「那好,小兄就請山主出來。」
轉身躬身一禮,裝模作樣的報道:「趙靈燕有請山主賜見。」
人群之中,一在劍魂劍魄兄弟隨侍之下,走了出來,不管他如何強打精神,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內心之中充滿了深度的矛盾與痛苦。
他緩步走了出來,趙靈燕帶了四五個人,相迎面上,將近二丈多遠左右,欠身一禮,道:「山主你,一生心血,如今安全,洩憤在今朝,你還等待何時?」
話聲一落,山主忽然大叫一聲,道:「老夫悔之已晚,大家聽趙姑娘……哼……。」
話聲未了,只聽一聲悶哼,突然仆倒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朱五絕振臂高呼道:「趙靈燕吃裡扒外,暗算了山主……。」
趙靈燕清嘯一聲,又打斷了朱五絕的話聲,冷冷一哼,道:「暗算山主的是朱五絕……。」
群魔之中,有人大吼道:「就是你!」吼聲之中,已有不少人飛身而起,向趙靈燕撲了過去。
趙靈燕幌身急退,退出十七八丈,忽然停下身來,向著追他而來的人一笑道:「難得各位迷途知返,請一旁休息,暫作壁上之觀吧!」
那些追撲趙靈燕的人,足有三四十人之多,這時人人面帶笑容,抱拳唱諾道:「多謝姑娘指點,今後我等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敢心生妄念,為非作惡了。」
只見那些追趙靈燕的人,忽然化敵為友,隨著趙靈燕退過一旁去了,只氣得朱五絕頓腳不止,恨聲道:「趙靈燕你又在老子面前搗鬼,終有一日,老子要活剝了你。」
趙靈燕遠遠的笑道:「朱五絕,我看你也棄械請罪,說不定還有一條生路,否則,只怕你遭報就在眼前了。」
朱五絕冷笑一聲,道:「趙靈燕,你有種就不要站得遠遠的,敢過來和你爺爺手上見一高低。」
驀地,一人接話道:「朱五絕,你如果想單打獨鬥,找宋某人奉陪如何?」
一轉頭只見宋曉峰手摸「紫彩玉簫」,腳步沉重而緩慢的走了出來,「紫彩玉簫」一揮,向朱五絕身後一指,又自接道:「朱五絕,你地煞組中的人,又被趙姑娘呼去了一大半,情勢逆轉,你已完全沒有機會了……。」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不過,我們不願以多為勝,只要你勝得宋某人手中『紫彩玉簫』,任你脫困而去,你敢和我單獨一拼。」
朱五絕來勢洶洶,詎料一線天比他高明得多,連番變故之下,目前他身後只剩了寥寥五六十人了,尚在黃天都帶來的那三十六個少年人,在林子玉領導之下,依然聲色不動的鎮住陣腳。
朱五絕暗暗忖道:「最可怕的還是那老狗一線天,且讓我拿話扣住他,使一線天無法出手,想來脫困也不是無望。」
心念閃動,打定主意,目光亂閃的道:「此話當真?」
宋曉峰道:「當著天下群雄之前,難道還會騙你。」
朱五絕道:「我要『七星會』一句話,你我勝負一分之後,任何人不得阻攔我們離去。」
一線天朗聲一笑道:「朱五絕只要你有本領勝宋曉峰,老夫代表『七星會』發言,給你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朱五絕陰陰的一笑道:「我要是把宋曉峰當場殺死了呢?」
一線天哈哈一笑道:「朱五絕你怕老夫放不過你是不是?」
朱五絕道:「你與宋曉峰有父子之情,使人不得不有此顧慮。」
一線天道:「你放心,老夫說過的話,一定算數,只要你殺得了宋曉峰,老夫不但今天任你離去,而且今生今世,也不親手對付你。」
一線天實是一片菩薩心腸,因見黃天都所訓練的那批少年人,個個都是年青有為之士,並無劣行惡跡,將來不難使他們變化氣質,相助宋曉峰造福武林,如果混戰起來,難免玉石俱焚,甚是可惜,因此,乃命宋曉峰獨戰朱五絕,以免多所殺傷了,朱五絕心中暗喜,但他卻不馬上點頭,沉思了一陣道:「你口中說再不親手對付我,如果你隱於暗中對付我,那我更是防不勝防了。」
一線天微微一笑,說道:「那你的意思是?」
朱五絕一狠心,沉聲道:「我如殺死了宋曉峰,我要你當場自絕,陪他一死,永絕後患。」
虧他說得出口,這時,大家都覺得朱五絕這人太厲害,只怕一線天難以將就他。
詎料,一線天縱聲大笑道:「朱五絕你倒會打如意算盤……。」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笑聲一斂,沉聲道:「好!老夫答應你了。」
朱五絕撩起衣襟,取出一條形狀烏黑,似鞭非鞭,似劍非劍兵刃,他這兵器,柔軟如帶,頂端尖銳似劍,但通體渾圓似棍,看不出有何奇特之處。
宋蟯峰與他相處了不少時日,竟不知他暗中還帶得有這種奇形器,心知朱五絕什麼事都深不露,這條兵器其中一定也不會簡單,心中驚念立生,不敢絲毫大意。
朱五絕便不再說話,舞起兵器幌肩疾進,直向宋蟯峰撲去。」
宋蟯峰一看朱五絕撲了過來,立時清嘯一聲,「紫彩玉簫」幻起一片紫霞,疾迎上去。
宋蟯峰與朱五絕交手非止一次,朱五絕過去都沒有用過這種兵器,所以宋曉峰毫不敢大意,手中幻一片紫霞,看似盡力搶功,實則乃是虛張聲勢,以守為攻,靜測朱五絕虛實。
朱五絕也深知宋曉峰的能耐,知道普通招術在宋蟯峰前,絕對討不了好,所以一下來,就使出了真實本領,他但要出奇制勝,而且要速戰速決,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生怕夜長夢多,又生變化。
朱五絕使開手中那根似劍非劍,似鞭非鞭的怪兵器,使出一套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露過的怪招,如網捕魚,一上來就把宋曉峰罩在舞起的烏光之中。
朱五絕兵器一亮,見多識廣的一線天已是對那兵器一皺眉頭,沉思起來,兩人一動上手,宋五絕怪招連環而出,搶盡了先機,攻得宋蟯峰節節後退,不由得一線天心情一沉,轉頭向丐幫幫主施一平道:「老花子,想不到你竟把這種絕毒的兵器和招術都弄來給他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一怔道:「這是什麼兵器,我老花子可從來沒有見過,那裡是我弄給他的。」
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口宣佛號道:「這可是失傳了二百多年的魔教至寶『七煞天羅』?」
一線天心情沉重的搖搖頭,說道:「兄弟只知『七煞天羅』身具七種奇巧惡毒的裝置,至於七種奇巧惡毒的裝置究竟是什麼!兄弟就不知道了,更談不上應對之策,至於宋曉峰只怕連『七煞天羅』都不識得呢?」
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接口道:「老衲對那『七煞天羅』的七種裝置,倒是從敝派黃籍中,略知一二,但也不知應付之策。」
丐幫幫主施一平急口道:「事急燃眉,已經沒有時間討論了,老和尚你知道多少,就快快傳音告訴宋少俠吧!」
老花子深感有眼無珠,至有今日的朱五絕,愧急之下,口不擇言,也就忘了客氣和禮貌直稱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為老和尚了。
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望著丐幫幫主施一平微微一笑,道:「施幫主說得甚是,老衲馬上告與宋少俠知道。」言罷,雙目一閉,默運神動,盡其所知告與宋曉峰知道。
就這片刻之間,宋曉峰與朱五絕已經動手了十招,朱五絕招術雖然怪異凌厲,一輪猛攻下來,由於宋曉峰穩紮穩打,謹守門戶,一時之間朱五絕竟然未曾奈何得了他。
朱五絕暗暗笑罵道:「宋曉峰老子是給你一點甜頭吃一吃,到時候,你就知道老子的厲害了。」
又是數十招下去,朱五絕手中「七煞天羅」忽然攻出一招「烏龍出洞」,「七煞天羅」一甩頭,奔向宋曉峰腦門大穴,自身卻同時現出一道空門。
這時宋曉峰已經少林掌門人百空禪師指點,知道朱五絕手中這根「七煞天羅」身具七種惡毒殺著,心中大是驚凜,雖看出朱五絕空門大露,卻不敢尋隙而入,深恐中了朱五絕誘敵之計,雙肩一晃,斜身讓開朱五絕這一招。
朱五絕突地長嘯一聲,騰身而起,宋曉峰頭一震,只見朱五絕手中那根「七煞天羅」輕響一聲從頂端炸裂開來,吐出一張輕絲大網,迎頭壓蓋而下。
同時,「七煞天羅」連響,接著噴出一片白霧,白霧之中銀光閃閃,是-蓬見血封喉的毒針,毒針之後,又是滿天紅雨,灑落而下。
朱五絕一出手就使出了四種惡毒的裝置,宋曉峰但覺四面八方都是狂風暴雨,有如陷身於天羅地網之中,逃生無望,抗拒無門……。
關心宋曉峰的人無不大驚失色,趙靈燕更是大叫一聲,搶身向場中撲去。
就在這時,朱五絕手中「七煞天羅」忽然又發出一聲炸裂之聲,只見朱五絕手中「七煞天羅」冒出一股藍焰,朱五絕大叫一聲,從平空中栽倒下來。
他身子一動,帶動了手中所發出的那張輕絲大網,輕絲大網一斜現出一絲空隙,宋曉峰竟在那兒種惡毒暗器及身之際,閃電般穿隙而出。
宋曉峰射出三四丈外,只見原來立身之處一片火海,朱五絕葬身火海之中慘號了幾聲,便一命嗚呼,葬身於火海之中了。
敢情,那「七煞天羅」久年不常使用,在發射四種裝置之後,繼續發射天雷,地火,化形砂之際機簧忽然失效,五絕心狠手辣,還怕前面那四種裝置殺不死宋曉峰,拚命用內力按壓卡簧,卡簧一斷,觸發了天雷,天雷炸開了護套,洩出地火和化形砂,害人不著反害己,朱五絕自己先著了地火和化形砂,反而給宋曉峰死裡逃生,脫險而去。
這時,趙靈燕已撲到,抱著宋曉峰,人卻反而昏倒在宋曉峰懷中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睜目望著被地火燒死的朱五絕,身骨也慢慢化作一陣輕煙,不由唏噓中流下二行老淚。
忽然,一陣由風刮來,那陣輕煙隨風飄蕩,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接著,一片雷動歡聲掀了起來,從此江湖平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