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嬌如銀鈴般的聲音喝道:「給我站住!」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有震人心弦的力量。
丁雁翎聞言一忖,腳步不由自主地一停,但這只是一剎那的事,他又舉步向峰
下走去。
丁雁翎剛剛跨出不到兩步,突然半空中紅影一閃,丁雁翎身前五尺處,已多了
一個紅衣翠袖的絕色少女。
丁雁翎心頭猛然一震,忖道:「此女身法快如電光石火,我的目力竟也無法看
清,只怕其人功力不在我丁雁翎之下,怎麼我丁雁翎所碰到的女子,個個武功都這
般厲害呢?唉!但願她不是敵人。」思忖間,一雙星目,不由自主地向少女臉上掃
去。
此女年約十八九歲,黛眉鳳目,瑤鼻朱唇,配上一張鵝蛋臉兒,美艷決不在瑤
池玉女之下,只是,她美目中隱隱含有一股煞氣,使人覺得不敢與她接近。
紅衣少女冷冷地掃了丁雁翎一眼,冷聲道:「你剛從瑤池玉女那兒來的,是嗎?」
丁雁翎移開目光,點頭道:「不錯!」
紅衣少女目中殺機突然一閃,道:「你是瑤池令下的人?」
丁雁翎茫然道:「在下與姑娘互不相識,姑娘盤問這些幹什麼?」
紅衣少女冷笑道:「幹什麼?看看你是應該死還是應該活啊!」
丁雁翎天生傲骨,哪忍受得了這種話,聞言忍不住冷笑一聲問道:「姑娘是說
已操縱了在下的生死大權了?」
紅衣少女不假思索地道:「當然!」語出自然,好像她之操縱丁雁翎的生死之
權,乃是天經地義,不容置辯的事情似的。
丁雁翎聞言不由大怒,冷笑一聲,道:「那你就試試吧!」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當真不說?」
丁雁翎冷然道:「當然不說!」
紅衣女子秀目中突然殺機一閃,冷笑道:「本姑娘如要殺你,易如……」話聲
未完,突然轉身向前面二十丈外一塊突起的岩石後嬌叱道:「何方鼠輩,給本姑娘
滾出來!」
丁雁翎見狀心頭大駭,思忖道:「這裡距那石頭如此之遠,而那人又沒弄出聲
響,她竟然能夠發現,此女功力到底有多高呢?」
就在丁雁翎思忖之際,突聽巖後一聲大笑道:「哈哈……妞兒,你什麼時候看
到老夫藏身的位置?」話落石後走出一個相貌奇醜的怪人。
丁雁翎一見此人,心頭登時一震,脫口道:「血魔王!」
不錯,此人正是自稱斷魂谷主的血魔王。
血魔王冷冷地掃了丁雁翎一眼,大搖大擺地向前走來,狀似十分坦然,顯然未
把面前二人放在眼裡。
紅衣女子笑道:「咦!老匹夫,你好大的架子叼!」雖然她在罵人,但話出自
她口中,卻顯得特別溫柔悅耳。
血魔王面色登時一寒,停身於紅衣女子身前道:「小妞兒,你知道老夫要怎麼
處置你嗎?」
「你一個人?」
雪魔王狂笑道:「哈哈!只老夫一個已經太多了,還要幾個呢?」話落不由自
主地掃了丁雁翎一眼,顯然,他心中以為只有丁雁翎才是他真正值得擔心的敵人。
紅衣少女甜甜地一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血魔王大刺刺地道:「對了,在老夫未處置你以前,先報上個名來也好,像你
這樣美麗的人兒,老夫大概永遠忘不了的。」
紅衣女子美目中突然掠過一股強烈無比的光芒,丁雁翎睹狀大駭,暗忖道:
「莫非此女功力已練到反璞歸真之境了,這怎麼可能呢?」
只聽紅衣女子笑聲更甜,良久才道:「你抬頭向天上看看,也許就知道我是誰
了!」
血魔王聞言無法自已,抬頭向天上一望,只見空中正盤旋著一隻其大無比的彩
鳳,他傲氣凌人的老臉上,突然掠過一陣恐怖之色,脫口道:「你,你是采鳳仙子?」
紅衣少女大笑道:「不像,是嗎?」
血魔王腦海中,已在這一剎那間,記起了江湖上一句傳言,這句傳言是八十年
前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王留下的,傳言中說:「百年之後,中原武林將出現一個功
力高於我的女煞星,望各位拭目以待。」此語傳出之後,此人便消失於江湖了。
如今屈指算來,不正是百年了嗎?血魔王緩緩地向後退了三步,不安地道:「你!
你是應言而來的?」
紅衣女子笑道:「難得各位還記得家師她老人家的遺言,就看在這一點的份上,
本姑娘留你一個全屍吧!」話語輕巧嬌柔,令人心醉,誰會相信這是一道死亡的命
令呢?血魔王聞言,恐怖的臉上,先是為之一緊,突然,一個念頭閃電襲上他腦海,
僥倖的心理,為之油然而生。
血魔王冷然一笑道:「姑娘以為老夫會就此束手就戮嗎?」借說話的時間,已
暗中把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以便俟機出手。
綵鳳仙子何等能耐,豈能如此輕易被人暗算?她心中暗自冷笑一聲,美靨上卻
沒有絲毫異樣,依舊笑容如花輕笑道:「本姑娘正要看看斷魂谷中,有些什麼……」
綵鳳仙子話聲未落,突聽血魔王厲吼一聲道:「接招!」招在聲先,聲落掌風
已到綵鳳仙子胸口不滿半尺之遠了。
血魔王事先已存了困獸拚命之心,這一掌,當然是用上了十成功力,以圖孤注
一擲。
掌出但見狂風怒號,厲飆如刃,動人心魄,此人功力,端地非同小可。
綵鳳仙子芳心突然掠過一個奇怪的念頭,粉臉突現驚色,好像已不知要怎麼應
付了似的,一雙秋波的美目,偷偷的向丁雁翎掃了過去。
丁雁翎不知就裡,只道綵鳳仙子已臨絕境了,他對她雖然沒有好感,但一股扶
弱濟危,拔刀相助的俠義心腸,竟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
綵鳳仙子芳心突然沒來由地為之一動,這時,血魔王的巨掌,已距綵鳳仙子胸
口不滿三寸,強烈的掌風,吹得周圍草掩石飛,但很奇怪,綵鳳仙子身上的羅衣,
卻連衣角也沒有飄動一下。
這一些動作,在當時,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而生死之分,眼看就要在這最短
的一剎那決定了。
就在這時,驀地……
綵鳳仙子嬌笑一聲,道:「你差得太遠了。」聲落只見她嬌軀一動,已脫出了
血魔王的掌影範圍之外。
丁雁翎站在旁觀者的地位,但是,他除了看見紅影——閃而外,什麼也沒看到,
心頭不由為之大駭,忖道:「這是什麼身法,怎麼這麼快呢?」
丁雁翎的功力,遠高過血魔王,他以旁觀者的身份,都沒有看清綵鳳仙子的身
法,當然血魔王更免談了。
血魔王眼看一招已快得手,哪知,眼前一花,一掌竟已落空,只聽——「砰然」
一聲大響,綵鳳仙子先前立身之處,已多了一個三尺多深的大坑,石裂沙飛,這一
掌,威力可想而知。
血魔王久經大敵,一掌未中,反而失去了敵人的身形,心知不好,當下哪敢遲
疑,猛然止步,霍然側身,一招「倒打金鐘」向後拍去,撤招反攻,只不過是指顧
間的事,行動之快,端的令人心驚。
然而,他快,綵鳳仙子卻比他更快,這一掌,血魔王竟又落了空,更慘的是,
他連綵鳳仙子的人也沒看到。這一剎那,血魔王知道自己功力已遠不如綵鳳仙子
了,一顆顆汗珠,不停地從他蒼白的臉上滾下來。
就在這時,血魔王突聞身後一聲嬌語道:「喂!只要你能看到本姑娘的身形,
本姑娘今天就饒你不死。」聲音仍在笑聲中吐出,使人體會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已
動了怒意、殺機?血魔王絕望的心中,突然又燃起一線希望,忖道:「我血魔王的
功力,雖然遠不如你,但說我連你的人也看不到,誰相信呢?」
心念電轉間,霍然轉身向身後望去,目光到處,卻是空無一人。
接著,他側轉、後轉、倒轉,幾乎所有的轉法都用過了,但仍是徒勞無功,白
費了力氣。
丁雁翎這次看清楚了,只見綵鳳仙子就站在血魔王身後不到半尺之處,她嬌軀
好像輕如無物,被一根棍子連在血魔王身上,任他怎麼轉,她就跟著怎麼轉,好像
一點氣力也沒用。
丁雁翎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忖道:「她的武功,到底達到了什麼境界呢?唉!
看來我丁雁翎命運真個多舛了。」
血魔王為了自己的生命,不能不轉,不到頓飯工夫,他已累得汗濕袍衣,氣喘
如牛了。
突然,綵鳳仙子在背後輕笑道:「再轉三圈,你如仍看不到本姑娘,你可要認
命了。」
血魔王聞言不由為之毛骨悚然,使盡全身力氣,先倒轉兩圈,突然正轉起來,
同時,在正轉的一剎那,雙手猛然向後一甩,使出一招「雷電交加」向身後拍去。
兩者同時,其居心不謂不狠,計策不算不絕,然而,卻仍然是徒勞一場,既沒
有看到綵鳳仙子的人,更沒擊中她。
血魔王掌招未中,已知大勢已去,雙腳猛一用力,就打算向前縱出去。
就在他雙腳剛一離地之際,突覺背後脊椎第七節一麻,全身功力,頓時全失,
砰然一聲,仰跌地上。
綵鳳仙子輕移蓮步,走到丁雁翎身前五尺處,冷聲道:「丁雁翎,你自以為武
功與他相比如何?」
丁雁翎心頭一怔,道:「你怎麼知道在下名字?」
綵鳳仙子冷冷地道:「當然早先已見過你,這有什麼奇怪的。」她對丁雁翎說
話時語氣始終非常冷森。
丁雁翎想了一陣,道:「在下並未見過你。」
綵鳳仙子冷冷地嗤了一聲,道:「那時你自己生命都難保了,就是本姑娘站在
你身邊,只怕你也看不到,何況……」
丁雁翎心中突然一動,脫口道:「你是海外一鳳?」
綵鳳仙子粉臉上毫無表情地道:「算你聰明。」
這時,丁雁翎想起了蘭茵老人的話了,當時,他不能完全相信,幾個女子,就
能擾亂整個江湖,雖然,他見過天鳳幫主,也見過瑤池玉女,更知道她們的武功確
是足以為害整個江湖,但是,她們都有一顆為人服務的善心,決不會做出那種事來,
直到現在,他相信了。
丁雁翎抬眼誠懇地注定綵鳳仙子道:「姑娘功高人艷,天下罕有敵手,海闊天
空,正該是姑娘馳騁之所,又何苦來中原自尋一些無謂的煩惱呢?」
綵鳳仙子美眸深處,掠過一絲喜悅的光芒,但卻不易為人發現,只聽她冷笑一
聲,道:「你知道什麼?」
「在下也許什麼也不知道,但卻言出由衷。」
彩風仙子笑道:「你很誠懇,只可惜見聞太少,甚至連江湖上的傳言也不知道。」
這是她第一次對丁雁翎笑,如果丁雁翎此刻能夠心平氣和地加以分析的話,他
一定可以看出,她的笑容與對付血魔王時的笑意,有許多地方不同,只可惜丁雁翎
沒有注意這些。
丁雁翎沉聲歎道:「姑娘就是為了那句什麼傳言而來的嗎?」
綵鳳仙子道:「不錯!」
丁雁翎急道:「那麼姑娘打算怎麼樣呢?」
綵鳳仙子突然粉臉一寒,道:「等另一個人也來到中原後,本姑娘才會動手。」
丁雁翎心頭大驚,脫口道:「另一人!誰?」
綵鳳仙子冷然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話落一頓,道,「她來自西藏,斷
魂谷便是她中原的落腳基地。」
斷魂谷,一提到這個名字,丁雁翎已自然而然地猜出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而
更可怕的事,她競與綵鳳仙子並駕齊驅。
重重的煩惱,困擾了丁雁翎整個心房,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替武林人擔心,這似
乎只是一種潛在的意識,迫使他非盡自己一份力量不可。
丁雁翎重重地歎了口氣,道:「姑娘,你聽過天外有天,人……」
「人外有人是嗎?」綵鳳仙子突然接上了一句,話落一頓,冷然而不屑地道:
「怛不知那人是誰?是你丁雁翎嗎?」
丁雁翎聞言劍眉不由一豎,但卻又強忍了下來,淡淡地道:「那人自然不是在
下,不過……」
綵鳳仙子突然打斷他的話,道:「丁雁翎,你還不配教訓我!」
丁雁翎冷然道:「並非在下教訓你,而是整個武林正義在警告你。」
綵鳳仙子黛眉突然一挑,冷笑道:「這話是誰說的?」
丁雁翎冷笑道:「在下,丁雁翎。」
綵鳳仙子生性奇傲,聞言不由大怒,只見她美眸中殺機一閃,冷冷地道:「你
自信能在本姑娘手下走出幾招?」
丁雁翎大笑一聲,道:「在下沒想過這些,但在下既為中原武林中的一份子,
為了維護正義而死,在下以為值得。」
綵鳳仙子突然嬌笑出聲,道:「你先看看他。」話落一指血魔王,然後道:
「你再如此不知自量,只怕你會死得比他更慘。」
丁雁翎聞言移目一望,全身汗毛也不由為之豎立。只見血魔王此刻正在地上不
停地抽動,顫抖的手腳,已成紫黑之色,雙目暴凸,狀似就要奪眶而出,再配上他
那張醜臉,簡直猙獰如同十八層地獄下的惡鬼。
他巨口連張,似已聲嘶力盡,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其痛苦可想而知。
丁雁翎回眸掃了綵鳳仙子一眼,只見她神色泰然自若,狀如未覺,心中不由大
怒,忖道:「世間竟有這種蛇蠍心腸的人。」思忖間,突然飛身上前,揚掌一招
「點石成金」,擊在血魔王胸口,只聽「砰」的一聲,血魔王已氣絕身亡,一代梟
雄,就此與世長辭了,而他死前所受的痛苦,卻幾千百倍於他所處置的人,這也許
是報應。
丁雁翎一招擊斃血魔王尚未轉身,已聽到一聲嬌笑,道:「丁雁翎,你以為我
事先沒料到你有這一著嗎?」
丁雁翎聞言回頭,目光與綵鳳仙子美目一觸,丁雁翎心頭突然為之一沉,因為,
她美目中,正充滿了陰森冷寒的光芒。
丁雁翎深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以他冷傲的個性,是不會為威迫所屈服的。
丁雁翎淡然一笑,道:「以姑娘的才智而論,在下自知瞞不過你。」語氣平靜
無比。
綵鳳仙子見丁雁翎如此鎮定,不由暗道:「此人明知非我之敵,神色之間,卻
未流露出一點畏懼之意,這倒是我事先所沒料到的。」思忖間,冷然一笑,嬌聲道
:「你倒很鎮定啊!你可知道本姑娘為什麼明知而木阻攔嗎?」
由綵鳳仙子先前美眸中透出的光芒,丁雁翎已然清楚地瞭解了她的心意,當即
冷冷地道:「由丁某來代替血魔王應受的罪過,不也是一樣嗎?」
綵鳳仙子聞言心中再度為之一怔,突然道:「丁雁翎,你是一個唯一能猜出我
心意的人,你的才智,可並不在本姑娘之下啊!」
話落美目中突然透出無窮殺機,但卻僅僅一閃,便如曇花一現般地消失了。
丁雁翎冷冷地道:「不過,在下雖然明知不敵,但卻決不願如此束手就戮,只怕姑
娘還要費一翻手腳呢!」
綵鳳仙子聞言突然不屑地格格大笑一陣,道:「費一番手腳?本姑娘如果連對
付你都要費一番手腳,哪還稱得起什麼霸業,來來來!你如能勝過本姑娘雙腳,今
後本姑娘決不再找你的麻煩就是了。」
這話確實狂妄到了極點,要一個功力高如丁雁翎的人,兩手雙足,來對付她一
對蓮足,她功力到底有多高呢?而且,這種話又有誰敢相信呢?因為,丁雁翎身懷
血掌乃是武林中曠古絕學啊!丁雁翎臉上掠過無比的怒意,雖然,這是一個他唯
一可以制勝的機會,但是,他卻覺得這是一種污辱,而難以接受。
丁雁翎冷冷地道:「在下寧願於三招兩式之內,死於姑娘雙掌之下,也不願幸
勝於雙足。」
綵鳳仙子美目中掠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心說:「此人已在死亡邊緣之上,仍不
願僥倖投機,其心地之光明,倒是少有,也許,江湖上,並不儘是陰險狡詐之徒。」
心念一轉,突然左足一點地面,右足閃電攔腰向丁雁翎掃去,道:「這是本姑娘自
願的,死而無憾。」聲落足到,竟是一招「橫掃千軍」之式。丁雁翎劍眉一揚,身
軀一旋,側出三尺,輕巧地避過一招,方想開口,突聽綵鳳仙子叫道:「看這一招。」
丁雁翎稍鬆的神色,聞言不由一緊,抬眼向發聲處一望,只見綵鳳仙子嬌軀懸
空,一雙尖尖的蓮足尖,已距他咽喉不滿五寸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確實來得太快了,丁雁翎根本就沒看到綵鳳仙子是怎樣撤
招換式,而把身子起到空中的。
丁雁翎頓時駭出一身冷汗,好在他功力深厚,臨陣不亂,當下已沒思考的餘地,
雙足猛一用力,移形換位閃電向後飄出一丈有餘。
日光照耀之下,只見彩風仙子紅綾尖端,紅纓掩蓋之下,露出兩支閃閃發光的
短鉤,這一下如被踢中,咽喉怕不要立刻穿個大洞。
但是,仍有一點使丁雁翎疑惑不解的是,綵鳳仙子功力已達神化之境,一觸一
摸,都可殺人於無形之中,為什麼要在足尖之上,配上這一對利鉤呢?當然,這有
她的用意,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丁雁翎退出丈餘後,心中閃電忖道:「她身懸空中,這下可追不上來了。」
忖罷方想開口,突聽空中的綵鳳仙子發出一聲嬌叱,只見她紅袖凌空一舞,突
然揚起兩張紅色薄凌,形同鳥翼,把她整個輕巧的身軀又托起五尺有餘。
接著,只見她雙臂一收,身子突又急如閃電般地向丁雁翎衝來。
這一切動作,在當時只不過是綵鳳仙子玉臂一揚一收的事,但寫來卻極費工夫,
而丁雁翎也只不過才剛著地而已。
丁雁翎萬沒料到,會有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星目方抬已見數不清的紅綾,
已分四面八方,如狂風暴雨般地攻到了。
綵鳳仙子武功另出一門,奇、巧、險、毒,無一不達其極,丁雁翎雖懷深奧武
學,但當此先機已失的情形之下,任他身懷什麼武功,已無法閃避得開。
為了生命,丁雁翎已無法再顧慮那麼多了,大喝一聲,道:「接招!」聲落一
招「八方風雨」,向四周掃出兩掌。
丁雁翎內功修為極深,再加上他已服過水龍果,無形中又加深了一層,這一招,
他雖只用了七成功力,但那種呼轟雷鳴之聲,卻仍震人心弦。
只聽空中綵鳳仙子嬌笑道:「嗨!你終於出手了。」聲落足影突失,動作是那
麼神速,幾乎是與丁雁翎出招於同一時間。
丁雁翎心中微覺有些慚愧,一招逼退彩風仙子後,並未再出招進逼,收招退出
五尺。
哪知,他一退,綵鳳仙子立刻進攻,這一次,比之上次更加凌厲,足尖竟帶起
呼呼風聲。
丁雁翎這時雖然仍不願意出招,但環境卻已不容許他如此做了,求生的本能,
使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於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就此展了開來。
只見,一個左旋右轉,掌風呼呼,狀如天崩地裂,山崩海嘯,狂風到處,草掩
木折,沙飛石裂,駭人聽聞。
另一個,紅影飄舞,猶如赤霞一朵,流轉於強風之中,隨風飄流,行止不定,
紅蓮點點,銀光耀目,圍著一堆黑雲流轉,高低對比,紅黑相映,顯得特別醒目。
此時,如就遠處看來,誰也不會相信,這裡正在展開著一場生死之鬥。
時間隨流光消失,轉眼之間,兩人已打了五十幾招,表面上看來,雖然仍是個
勝負不分之局,但如果細看,則可看出,丁雁翎掌風雖然剛猛無倫,但卻始終未能
捲動彩風仙子的衣角,也就是說,丁雁翎的掌風,根本就沾不到綵鳳仙子的身上。
只見,綵鳳仙子蓮足到處,往往出乎丁雁翎意料之外,使他無法預測她下一招
將攻哪裡,整個大局,已無形中被綵鳳仙子控制了。
不大工夫,又過了三十多招,此時陽光已然偏西,汗珠已浮現丁雁翎額角,顯
然,他已有些吃力了。
綵鳳仙子自始至終,蓮足未落地面,只偶爾揚一下玉臂就夠了,神態輕鬆之極,
顯然,她並沒有花出多大體力。
劇鬥中,丁雁翎星目中突然殺機一閃,冷冷地道:「姑娘,在下希望你適可而
止,莫逼我丁雁翎走上絕路。」聲落連出兩招。
只見綵鳳仙子嬌軀凌空一轉,避過兩招,接著攻出兩招,把丁雁翎逼退三步,
嬌聲道:「丁雁翎,你好像還有什麼殺手鑭似的,怎麼不快使出來呢?」
丁雁翎冷然道:「只要姑娘與在下以掌相搏,在下自然會全力以赴。」
綵鳳仙子邊攻邊嬌笑道:「本姑娘一雙蓮足,你都應付不了,還談什麼掌呢?」
丁雁翎冷冷一笑,道:「在下以為勝之不武!」
綵鳳仙子冷笑道:「你沒有絕學也就算了,又何必打腫了臉充胖子呢?」
一句話,激起了丁雁翎萬丈怒火,他雖然心地善良,不願乘人之危,但好勝乃
是年輕人的特性,丁雁翎正值少年氣盛之時,又何能免。
就在綵鳳仙子話聲方落之際,突見丁雁翎劍眉一豎,猛然大喝一聲道:「那你
就看看好了。」聲落招變,但見一片血影,數不清的紅掌,罩滿了上下四周,猶如
天羅地網,迅猛無比地向綵鳳仙子罩了下來。
丁雁翎是在盛怒之下出手,一開始。,便用了「血雨腥風」、「血流成河」兩
招,其心中之怒火,可想而知。
血掌乃是武林罕見的絕學,綵鳳仙子雖也聽過其名,但卻並未見過,一見此掌,
芳心不由為之大動,不由自主地驚叫道:「啊!血掌!」
不過,綵鳳仙子久經大敵,武功又高深莫測,丁雁翎突出血掌,雖然令她吃驚,
但未心亂……她美眸迅速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美靨上突然現出一絲笑意,心說:
「敢情他這血掌尚未練成。」心念轉動,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她一眼看出了丁
雁翎血掌尚未練好,那好勝之心,不由油然而起。
當下,玉臂猛然向後一掃,嬌軀不退反進,快如電光石火般地向丁雁翎衝去,
雙足踢出,使出了她生平絕招「蓮瓣繽紛」,攻向丁雁翎胸口。
一切變化,都是那麼快,快得令人連一絲猶疑的時間都沒有。
她先前的一聲驚叫,早已喚起了丁雁翎善良的意識,這是一種力量,一種無法
解釋的潛在力量,儘管,丁雁翎是在盛怒之下,仍然無法自己地突然收回了掌招。
他忘了這是生死之搏,也忘了他自己正面對著殺人不眨眼的女魔王,更不知道
自己為什麼要突然收招。
只聽——「砰」的一聲大響,接著傳來一聲悶哼,丁雁翎一個健壯的身體,已
被彩風仙子踢出兩丈以外,仰天跌倒於雪地之上,震得鬆軟的雪花,四散飛揚。
丁雁翎吃力地移動了一下身子,想站起來,突然,他覺得胸口壓力一增,又被
迫躺了下去。
丁雁翎眨了眨神光渙散的星目,只見,自己面前正站著臉色冰冷的綵鳳仙子,
她的一隻蓮足,就踏在丁雁翎胸口之上。
綵鳳仙子冷冷地掃了丁雁翎一眼,芳心突然不由自主地一動,也許,是丁雁翎
蒼白的俊臉,與嘴角上溢出的鮮紅血跡,在她心上刻下了一道無法抹拭的創痕。
然而,儘管她芳心起了波動,但那張冷艷的粉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聽她
冷冷地開聲,道:「丁雁翎,你想過本姑娘要怎麼處置你嗎?」
丁雁翎沒有正面答覆,只冷漠地道:「在下要想的事還多,沒有想這些。」
「你可是心有不服?」
丁雁翎自嘲似地搖搖頭道:「在下那兩招就是不收回,也難挽救這傷身危局。」
彩風仙子芳心再度一動,道:「你確實很誠實,現在,你再說說看,你對我有
什麼觀感了?」
丁雁翎道:「我只為江湖上的武林同道擔心,因為,今後武林,又要多一個殘
酷而無人性的殺人魔王了。」
綵鳳仙子粉臉頓時大變,殺機洋溢臉上,冷笑道:「你指的是我?」
丁雁翎淡然道:「正是。」
綵鳳仙子冷森森地笑道:「你知道自己的生命現在操在誰手中嗎?」
丁雁翎緩緩閉上星目,道:「姑娘右足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了。」
綵鳳仙子真沒料到丁雁翎對生死如此淡漠,只氣得嬌叱道:「你以為本姑娘不
敢?」
「天下也許沒有你不敢做的事。」
綵鳳仙子緩緩把蓮足收了回來,似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天下沒有人敢這麼
頂撞我,為什麼我不能殺他呢?是的,天下沒有我不敢做的事,但是,為什麼我下
不了手呢?為什麼?為什麼?」聲音低微得連丁雁翎都聽不到。
丁雁翎睜開了星目,吃力地撐起身子,接著,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綵鳳仙子冷笑道:「你想逃?」
丁雁翎道:「現在已無這種可能了。」
「那你站起來做什麼?」
丁雁翎堅毅地冷笑一聲,道:「丁某只要有一口氣在,決不倒在人前,姑娘如
要下手,現在是時候了。」
綵鳳仙子美目中突然掠過一絲奇光,冷森森地笑道:「我要你慢慢死去,使天
下知道,反對我綵鳳仙子的人,應得什麼結果!格格……」笑聲未落,雙足猛然一
點地面,紅影一閃,人已沖天而起,一升二十丈多高。
只見,她凌空雙臂一伸,接著發出一聲長嘯,人又升起五六遠處傳來一聲鳳鳴,
不大工夫,綵鳳仙子已安然落於綵鳳背上了。
丁雁翎怔怔地望著向天際飛去的綵鳳,突然大聲道:「你以為在下必死嗎?」
遠處傳來綵鳳仙子的笑聲,道:「綵鳳仙子既敢出口,自然是在你身上做下了
手腳,你還擔心死不了嗎?不過,那滋味可不好受啊!格……」速度好快,笑聲一
落,她人已消失於天際間。
丁雁翎曾親眼見過她處置血魔王的手段,只在他背上輕點了一下,便能令他那
樣,她此刻既然明言,自然不能不信。
丁雁翎怔怔地望著綵鳳仙子消失的方向,狠聲道:「好毒辣的女人啊!」
陣陣涼風,吹動著丁雁翎黑色的儒衣,周圍白雪皚皚,一望無垠,這是一幅多
麼淒涼的畫面啊。
丁雁翎移動了下腳步,想找一處隱秘之處,運功調息一下。
就在這時,突聽四周傳來連聲暴喝道:「丁雁翎,站住。」
丁雁翎聞言心頭一沉,不由自主地止步向四周望去。
目光到處,只見四周不到二丈之處,站著八個紅衣蒙面大漢,由他們的服裝,
不難認出,他們正是斷魂谷中的人。
丁雁翎心中不由暗歎一聲,道:「剛離龍潭,又入虎穴,看來,我丁雁翎今天
難以離開長白山了。」忖罷冷笑一聲,道:「各位來得正是時候。」
前面一個紅巾蒙面大漢道:「莫非你還有什麼能力不成?哈哈……」語氣狂妄
之極。
丁雁翎冷笑道:「在下如有一點能力,相信各位也不敢出來。」
那大漢道:「此言不假,只可惜此時你弱如待宰之羊,空言又有什麼用呢?」
(武俠)雪雁《血掌聖心》1[我意隨想合集]丁雁翎背後一人開口道:「莊
兄,此時可不是舌戰的時候,誤了大事,不但你自己擔待不起,只怕在場的人,誰
也難脫干係。」
語氣毫不客氣。
另一人也道:「此言不假,我們這就快帶了這小子的屍體回去吧?」
接著此起彼應,意見都大同小異。
莊姓大漢心中雖然不滿,但卻不敢表示出來,當即冷哼一聲,道:「哼!谷主
雖然要我們帶屍體回去,但那是指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如今,我們既已死了一個
頭腦,當然要得到補償,所以以兄弟之見,還是帶活的回去好了,如果各位怕有麻
煩,就由老夫一人負責好了。」
丁雁翎背後那人道:「誰說不好了,莊兄也太過於疑神疑鬼了。」話落突然遙
空一指,點了丁雁翎的背心穴與昏睡穴,搶先把丁雁翎抱人懷中。
另一個紅衣大漢抱起血魔王的屍體,轉身向東奔去。
突然,莊姓大漢道:「各位兄弟就這麼明目張膽地走嗎?」
其他七人奇道:「怕誰?」
莊姓大漢向空中望了一眼,道:「方纔一幕各位忘了不成?」
其他七人先是一怔,全都向空中望了一眼,突然,其中一人大笑道:「莊兄也
未免太怕死了。」
莊姓大漢正有一肚子怒火沒處發洩,聞言恰好找到了出口,怒聲道:「姓劉的,
你說誰怕死?」
劉姓大漢道:「怎麼?你敢情是想動手?」
莊姓大漢道:「難道怕你不成?話落舉步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嬌甜的聲音叫道:「各位還沒走啊?」
八個紅衣大漢,本已是驚弓之鳥,一聞那嬌甜的聲音,登時都被駭得啊出聲來,
十六道目光,全向發聲處望去。
其實,他們現在回頭已是多餘的了,因為,那女子已走到了八人中間……八
個大漢一見此女,不由駭得同時脫口道:「啊!綵鳳仙子?」
不錯,此人正是去而復返的綵鳳仙子,誰也猜不出,她還要回來做什麼。
綵鳳仙子美眸凝視了身抱丁雁翎的大漢一眼,道:「把他放下來!要輕一點。」
聲音溫柔嬌甜,毫無怒意,與剛才對付丁雁翎的那副神情恰成了強烈的對比。
但是,儘管她出言是如此溫柔,但卻有一種使人不敢稍微違抗的莊嚴,令人無
法自主。
那大漢果然聽話地把丁雁翎放了下來,狀如失魂落魄。
綵鳳仙子看了地上的丁雁翎一眼,然後抬眼向四週一掃,笑道:「八位個個面
罩紅巾,大概不是斷魂谷中什麼重要腳色吧?現在,八位還是陪著你們頭領的好!」
語氣仍是那麼溫柔。
然而,這些話聽在八個人耳中,卻無異是一道死亡命令,一個個面上都呈現出
死灰之色。
綵鳳仙子看了他們一眼,笑道:「各位以前個個都以英雄自居,怎麼現在又忸
怩不安了?」
莊姓大漢提足勇氣,道:「我等與姑娘素無恩怨,姑娘又何苦如此相逼,一定
要置我等於死地呢?」語氣幾乎近於乞憐。
綵鳳仙子嬌笑道:「你們還怕我一個弱女子嗎?」
劉姓大漢也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苦著臉道:「我等自知不是姑娘之敵。」
綵鳳仙子仍然笑道:「難道你們就這樣束手待斃嗎?」
莊姓大漢向後退了兩步,道:「姑娘一定要置我等於死地嗎?」
綵鳳仙子想了一想,道:「這樣好了,各位現在正好站了八個方向,你們就各
盡所能,自尋生路,如能逃出兩丈以外,大概就算保住生命了。」
此言一出,八個紅衣大漢絕望的臉上,頓時全都現出喜色,顯然,他們都把自
己看成了幸運者。
事情確實也是如此,綵鳳仙子武功雖然高不可測,但說要在兩丈範圍之內,同
時擊斃八個武林高手,這確實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因為,以八個人的輕功而論,要躍出兩丈以外,最多也用不了三個起落,而三
個起落的時間是多麼短暫啊!八個人不由自主地全都緩緩舉步向後退去,突然,其
中一個細眼漢子叫道:「姑娘是說以你一人之力?」
綵鳳仙子嬌笑連聲道:「正是,本來這裡就沒有別人啊!」話落一頓,又道:
「我不但用一人之力,而且決不借重於暗器,各位儘管放心好了。」
八個大漢臉上喜色頓時又加深了一層,顯然,他們以為綵鳳仙子是有意要放他
們逃生了。
但是,他們卻忘了這是一場以聲譽為賭注的賭搏。
綵鳳仙子望了後退的八人一眼,道:「為了公平起見,本姑娘一聲號令,令出
各位就跑,如果哪個先動一下,可別怪我不留情。」
此言一出,八個大漢誰也不敢再退了。
綵鳳仙子笑道:「我讀三個數,三字一出各位就動身。」話落一頓,道:「一——
二!」八個大漢,全部把功力提聚於雙足之上,現在,他們只要跑得快,便可
以天下太平了。
空氣緊張得如同要凝結了似的,八個大漢,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恐怖、
死亡,瀰漫了全場。
突然,綵鳳仙子櫻唇一啟,道:「三!」
「三」字一出,八個大漢形同著魔似的,霍然轉身向八個不同的方向奔去。
綵鳳仙子粉靨上毫無匆忙之色,只見她美目中殺機一閃,突然嬌叱一聲,道:
「你們都給我躺下。」聲落霍然轉身,單足立地一旋,纖纖玉指,已暗中彈出了八
道銳風。
驀地——寂靜的雪野中,傳來八聲淒厲的慘號,響聲震野,令人聞聲,為之毛
骨悚然。
隨著八聲慘號,八道紅影幾乎在同一時間之內,撲倒地上,由於急驟的前衝之
式,無法立刻停下,地下直被刻出八道深槽,長達丈餘,其前衝之勢,可想而知。
堆起的白雪,埋沒了他們半個身子,但他們卻毫無反應,顯然,他們都已氣絕
身亡了。
綵鳳仙子淡然地掃了四週一眼,形同未覺,自言自語道:「還好,你們還沒有
衝出二丈之限,不然,可真回生乏術了。」話落緩轉嬌軀向丁雁翎走去。
丁雁翎身上發出的熱量,已把周圍積雪熔了許多,他整個身體,幾乎全都被水
濕透了,好在,此刻他的昏睡穴被點,不然,可真受不了。
綵鳳仙子凝視了丁雁翎許久,突然喃喃地道:「我為什麼要回來呢?你知道嗎?」
說話之際,已俯身伸出玉臂,把丁雁翎從雪地上抱了起來。
綵鳳仙子此刻的臉色非常奇特,似痛惜,而又似有些怒意,而那雙美眸深處,
卻又似帶有一絲淡淡的愁意。
她把丁雁翎抱到——塊巨石之前,然後運掌把石上積雪拂去,把丁雁翎輕輕地
放在巨石之上。
這時,紅日已然西沉,僅在山尖露出半個臉兒,似乎對這繁亂的人世,還有著
無限依戀之情。
綵鳳仙子凝視著丁雁翎怔怔出神,冷風吹動她艷紅的羅衣,在晚霞白雪相映之
下,顯得分外迷人,只可惜丁雁翎此時正在昏迷之中,無法看見。
綵鳳仙子全神貫注地想了許久,突然安慰似地自語道:「管他今後是友是敵,
反正我不怕他,把他救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思忖間,舉手拍活丁雁翎背心穴,
剛欲舉掌解他昏睡穴,突然,一個念頭掠過腦海,不由忖道:「我如拍活他昏睡穴,
只怕他不肯接受我的治療,還是不解的好。」此女個性剛毅,無論什麼事,都是
說做就做,毫不猶疑,當下心念既決,立刻運功替丁雁翎療傷。
只見她躍上石面跌坐於丁雁翎身側,一隻玉掌,輕輕按在丁雁翎靈台之上,緩
緩把體內功力逼了進去。
夕陽已整個沒人山頭,天邊彩霞,映著地上白雪,這冷冷的長白山上,此時倒
有些像人們想像中的仙境。
一個紅衣麗人,陪著一個黑衣俊美少年,共處於一塊巨石之上,多麼像一對金
童玉女啊!時光在沉寂中悄悄溜走,日沉月升,時光永遠是不留情的。
綵鳳仙子輕輕從巨石上跳了下來,揮袖一抹額上汗珠,抬眼道:「總算大功告
成了,唉,天色已近三更了,她們一定在到處找我了,唉!我這是何苦呢?」話落
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喚下了綵鳳,徐步跨了上去。
突然,又一個念頭襲上心頭,不由道:「我何不把他帶到那裡去呢?」繼而又
道,「不行,萬一他武功高了,我豈不又多了一個勁敵。」思忖間,美目不由地向
丁雁翎望了過去。
冷風吹動丁雁翎的衣角,發出獵獵之聲,在寂靜的雪夜裡,顯得格外淒涼。
綵鳳仙子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道:「這裡一定很冷。」
接著,她又自嘲似地笑道:「我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盡替別人著想呢?」嘴裡
雖然這麼講,雙足卻已不由自主地跨下了鳳背走向丁雁翎躺身的巨石。
綵鳳仙子把丁雁翎抱了起來,自語道:「我把他帶到那裡去好了,那裡比較暖,
反正我不帶他上峰頂,一切看他自己的造化好了。」話落人已跨上了鳳背,一聲令
下,綵鳳雙翅一展,騰空直上,剎那間消失於雲霄。
這裡是一處石峰林立,高插入雲的山地,細樹矮叢,身處於石縫之中,與細長
的茅草相伴,顯得格外可憐。
朝陽初升,金霞萬道,映著高空中盤旋的巨大禿鷹,顯得非常不調和,因為,
這是一日之晨啊!一座石壁的乾燥石洞中,緩步踱出一個黑衣少年,他舉目向四
周掃了一眼,不由一怔,自語道:「這是到了哪裡了呢?莫非這裡就是斷魂谷?」
他,正是丁雁翎。
丁雁翎又向四周細看了一眼,突然又搖頭道:「不,不對,這裡不是斷魂谷,
這到底是哪裡呢?」
就在這時,突然空中傳來連聲呼喊聲,道:「救命啊!救命,那位大俠,你救
救我啊!」
丁雁翎聞聲向上一看,目光到處,不由為之一怔。
只見對面五十丈左右處的一座光滑如鏡,高插雲霄的石壁上,懸掛著一個大籃
子,籃中坐著一個全身勁裝的中年漢子。
丁雁翎目力過人,細加端詳,只見,那人細眉鼠眼,塌鼻薄唇,狀至猥瑣,令
人頓生反感。
但是,眼看他面臨絕境,卻又不能不救。
丁雁翎向空中一看,只見無數禿鷹,正盤旋於那人頭上數尺之處,狀似就要動
嘴吃人。
丁雁翎見狀不由忖道:「這人明明身具武功,怎麼動也不動呢?」忖罷叫道:
「閣下明明身具武功,那裡距峰頂,最多也不超過二十丈,為什麼不爬上去呢?」,
那人道:「上面所繫的繩索極脆,一動就要斷,大俠不信可以看看下面。」
丁雁翎聞言向下一望,不由為之毛骨悚然。
只見腳下百丈深處的谷底,竹籃處處,白骨堆積,最少也有百具以上,由那些
竹籃判斷,不用說,這些人都是上面掉下來的。
丁雁翎心中暗忖道:「這是誰做的呢?此人居心,真個夠狠的。」思忖間抬頭
道:「好吧,你稍微等一下,在下這就上去救你。」
那人不安地急道:「大俠,千萬要快一點啊,不然,我準被這些禿鷹吃了。」
丁雁翎道:「你先把它們趕一下不行嗎?」
那人苦著臉叫道:「我怎麼敢動呢?稍微一動,便要粉身碎骨了,大俠,求求
你,千萬要快一點,小的願意終生替你做牛做馬。」
丁雁翎劍眉一皺,忖道:「此人真沒骨氣,若非看在同是武林一脈的份上,我
才懶得管你呢!」當下道:「在下不需要這些,你……」
那人似乎怕丁雁翎一走了之,當即大聲接道:「那麼大俠要金要銀,只管出口,
小的一定加倍奉上,決不食言。」
丁雁翎聞言大怒,冷聲道:「你到底想不想活!」
那人急得叫道:「想!想想!大俠,你要什麼儘管出口,小的一定……」
丁雁翎冷叱一聲道:「想活就閉上你的嘴!」
那人見丁雁翎發了怒,果然不敢再吭氣了,但他心中卻暗自狠道:「等你小子
把我拉上去後,哼!那時叫你知道我三眼虎的厲害。」
丁雁翎尋著一條小徑,飛身向谷下奔去,以他的功力,高山絕谷,當然阻不住
他,不大工夫,丁雁翎已到達了谷底。
丁雁翎救人心切,一落谷底,便向峰上攀去,有借腳之處,便縱身而上,無借
腳之處,便手足並用,向上急趕。
谷底距頂端,孤峰雖然高不過兩百丈,但由於石壁太光滑,所以,等丁雁翎上
得山頂之後,已足足花了兩個時辰之久。
一上峰頂,景物立變,但見巨松成木,落葉盈尺,松濤臨風,雄壯無比。
丁雁翎微微一怔,忖道:「想不到這孤峰之上,竟還有這一番天地。」思忖間,
舉步向右側走去。
丁雁翎向前走了幾步,高聲叫道:「閣下在哪裡?」
只聽空谷傳音,歷久不絕,但卻未聞回答。
丁雁翎微微一怔,接著又叫-廠好幾聲。
就在這時,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咳嗽之聲,接著,腳步響處,走出個禿頭銀鬚,
老態龍鍾的老樵夫。
丁雁翎細細地把來人打量一陣,只見此人滿臉皺紋,雙目無神,彎腰駝背,行
動吃力無比。
老樵夫走到丁雁翎身前兩尺處,粗聲叫道:「喂!小哥兒,你在叫誰啊?」
丁雁翎奇道:「老丈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上來?」老人一怔反問道,「你是如何上來的?」
丁雁翎道:「在下是走上來的!」
「走上來?你敢情會飛?」
丁雁翎笑笑道:「人哪裡會飛,莫非這裡還另有通路?」
老人搖頭道:「沒路,沒路!」.「那老丈怎麼上來的呢?」
老樵夫道:「我一生都沒下去過,怎麼要上來呢?」
「一生?」
「老夫已住在這裡一百多年了。」
丁雁翎心急救人,不願多談這些,當即問道:「老丈可知道那巖下懸著一個人
嗎?」
老樵夫毫不以為奇地道:「那是他們自己找的,能怪誰呢?」
「自己找的?」
老樵夫點點頭道:「他們說要來找一本什麼血什麼經,結果觸怒了峰上的一位
神仙,所以把他們吊在那裡喂鳥。」
丁雁翎知道老樵夫所說的神仙,必定是個武功高絕的人,不由問道:「不知是
什麼經。」話落抬眼向左側望去。
老樵夫無神的眸子中,聞言突然透出兩道利刃般的寒芒,但一閃即逝,搖頭道
:「我記不起來了。」突然又道,「啊!是!是了,讓我想一想。」略一沉思,抬
頭道,「好像叫什麼血章秘經。」
丁雁翎聞言心頭一動,道:「血掌秘經?」
「怎麼,小哥也是為這個來的嗎?」語氣非常沉重。
丁雁翎搖頭道:「在下從未聽說過這裡有什麼經。」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鏗鏘的聲音道:「我兄弟就是為此而來的,老頭兒,你敢情
知道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