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雁翎仍然沒有還手,只是一步一步地閃避後退,不大工夫,便距離那批蒙面
人不滿三丈了。
那些蒙面人心中也覺得奇怪,方才丁雁翎能飛身如電般地同時避過十三人的攻
擊,為什麼現在卻連一個人也制不住呢?
那些抽到短草干的人,開始注意同伴用的是什麼招式,能拖這麼久不敗,因為,
這和他們自己生死切身相關的問題,不能不看。
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丁雁翎已退到距離他們身旁不滿一丈了,死神之
手,正在慢慢向他們伸來。
那三個幸運抽到長草干的,此時正在慶幸自己得脫死神之手,準備看丁雁翎的
自決,更不會想到那許多了。『就在這時,突聽丁雁翎清叱一聲,道:「這是第
三招。」聲落突然一招「血雲彌天」,丟下正在沒命攻擊的紅巾蒙面人,騰身飛起
三丈多高,向身後一群紅巾蒙面人當頭罩了下來。
凌空雙掌連出,翻起無限掌影,直如血雲一片,遮天蓋日,使人不知天下何處
才能脫出覆蓋之下。
那群紅巾蒙面人,至此才恍然大悟,但為時卻已太晚了。
連聲慘號過處,首先躺下了三個,這三人,便是那三個抽到長草干的幸運者,
但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樂極生悲,他們竟比其他同伴,更早走了一步。
其他蒙面人,紛紛出掌相迎,一時之間,忙成一團,誰也脫逃不出。
但是,有一件值得他們自以為值得安慰的事情,是那三個幸運者先死了,心中
那種不公平之感已消失。
這,也許就是人類的一大缺點,自古至今,所有的罪犯,如兩個同時犯罪,而
被同時判處死刑,最後,臨處決之時,假使其中有一人獲釋,另一個決不會感到快
慰或慶幸的,相反的,他一定會大喊大叫,認為不公平,好像,那人一定要與他一
起死才對,他明知道死不好,但他卻希望同類陪伴他死。
丁雁翎一掌緊似一掌,緊緊地扣住八人,使他們沒有再度分散的機會,然後陰
森森地道:「朋友,你不該把他們集合起來,而忘了讓他們分散。」
那人腦海中念頭一轉,突然計上心來,陰沉沉地道:「姓丁的,老夫想不到你
年紀輕輕的,竟然如此詭詐。」
丁雁翎冷哼一聲,一招「血雨腥風」劈倒兩個紅巾蒙面人,冷笑道:「這是尊
駕逼使在下不得不如此做的。」
這時七招已過,紅巾蒙面人切齒道:「老夫生不能食你的肉,死後變鬼,也要
吃你的心。」這句話說得很牽強,似乎此時此地,用不著說此狠話。
丁雁翎冷冷一笑道:「但原在下不至使你失望。」.這時八招已然走過。
突然,場外的綵鳳仙子叫道:「翎哥哥,第八招已走完了。」
丁雁翎聞言一驚,心忖道:「啊!我上了這老鬼的當了。」
那紅巾蒙面人此時也大喝一聲道:「兄弟們,出全力了,拚了。」隨著話聲,
故技重施,招化「玉石俱焚」全力向丁雁翎攻去。
其他五人,也知道此時是生死關頭了,如果能擋過這兩招,則死的是丁雁翎,
如果擋不過這兩招,那麼死的就是自己了,當下都各施全力,拚起命來。
丁雁翎此時心中也相當緊張,一招「血流標桿」,阻住群雄攻勢,接著長嘯聲
中,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施出了血掌最後一招「烈日浴血。」
但見他十指指尖,如同剛從紅色染缸中拿出,鮮血欲滴,凌空猛然向四週一揮,
乍看起來,如同萬道紅芒自天而降,令人眼花繚亂。
六個紅巾蒙面人,一招才落,便失去了丁雁翎的蹤跡,他們個個久經大敵,心
中立知不妙,一聲不好,尚未脫口,已然各中數指,慘聲中,齊都倒地身亡。
由開始到現在,他們一直在死亡邊緣掙命,他們並非不知死亡的可怕,也不是
有足夠的把握將敵人制於死地,而是,他們深深瞭解斷魂谷中,戒條的森嚴、殘酷,
不敢生叛離之心。
丁雁翎落下地面,由於用力過猛,俊臉也就顯得有些蒼白,他星目閃電掃了地
上屍首一眼,自語道:「你們大概從來沒有想到過,那些死在你們手中的無辜生命,
他們死時,與你們同樣的悲慘。」
四女紛紛圍了上來,花艷芬嬌聲關懷道:「翎哥哥,休息一下好嗎?」
丁雁翎感激而深情地掃了四女一眼,道:「不用了,我們越快進去越好。」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令人心悸的陰沉聲音道:「娃兒,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
竟把一套血掌練會了,嘿嘿,難得,真是難得。」
五人聞言同時一驚,全部扭頭向發聲處望去,目光到處,心頭全都一震,因為,
以他們的功力,竟然沒有發覺來人已侵到三丈之內。
只見,來的是兩個服裝怪異,年齡奇高的老者。
右側一人,枯瘦如竹竿,雙目深陷,鷹鼻,雞眼,巨口虯髯,狀甚凶狠陰沉,
令人望而生畏。
左首一人,五短身材,面白如紙,暴眼塌鼻,闊腮尖嘴,五綹白髯,使人有一
種怪異的感覺。
丁雁翎深深吸了口氣,淡然道:「兩位此來目的何在?」
五短身材老者怪笑道:「娃兒,這話問得直接了當,開門見山,不過,現在我
們先不說,你猜猜看,我們此來目的何在?」
丁雁翎一時之間,難辨別得出是友是敵,只得淡漠地道:「在下不善於猜謎,
兩位何妨直說。」
枯瘦老者陰沉沉地道:「你們殺那十五人時,我們全看到了……」.瑤池玉女
白玉茹冷笑道:「那麼兩位為何不現身相救呢?」
枯瘦老者怪笑道:「你知道我們是敵是友嗎?」
花艷芬冷冷地道:「當然是敵了,好人不會像你們這種長相的。」她出言天真,
但卻也是事實,好人的確不該有這種凶相的。
兩個怪異老者聞言同時目閃凶光,五短身材老者陰笑道:「那你知道我倆為何
不現身呢?」;:花艷芬聞言一怔,一時之伺,接不上話來,雲鳳影冷冷地道:
「想藉他們的犧牲,來看看來人的功力。」
兩個怪異老者同時一驚,似乎沒想到雲鳳影能猜出他們的心意,枯瘦老才打量
了五人一眼道:「你猜對了,你再猜猜看,我兩人為何要現身?」、丁雁翎冷笑
道:「你們以為足以與在下相抗衡,是麼?」。五短身材老者陰森森地一笑道:
「只怕不只抗衡而已,你知道我們是誰?」
一直沒開聲的綵鳳仙子梅玉霜,此時突然開聲,冷冷地道:「邊陲雙魔,就憑
你們那點能耐,也敢說能與我翎哥哥抗衡麼?你們的來歷本姑娘明白,少吹大氣了。」
丁雁翎與雲鳳影、白玉茹一聽此人就是名動武林的邊陲雙魔,心魔時煌、殘魔
毛羽,心中不由暗自驚駭。
如論武功,雲、白二女,身居江湖四大奇女之一,當不至於畏懼這二人,而是,
這兩人身懷異術,使人難敵。
原來,那心魔時煌練有迷心之音,他從不與人對敵,對敵時,只由殘魔毛羽一
人出手,他在一旁唱歌,敵人受其歌聲所惑,任你有通天功力,也必招式亂不成章,
敗於殘魔毛羽之手。
殘魔毛羽,生性殘酷無比,凡是敗於他手中之人,沒有一個能全身而亡,必被
他撕得支離破碎,屍骨不全,故有殘魔之稱。
當下雙魔冷笑一聲,道:「女娃兒,好眼力,你既知我倆名頭,可有破解之法?」
綵鳳仙子梅玉霜冷笑一聲道:「迷心魔音算不了什麼驚世之學,你施展出來,
本姑娘破給你看。」
心魔時煌一時之間,難辨真假,冷冷一笑,問道:「女娃兒,你是誰的弟子?」
丁雁翎已知今日一仗難免,雖然明知二魔可怕,但卻未曾會過他們,不知虛實,
當下接口道:「兩位既是有為而來,何必盤根究底,來來來,丁某接兩位幾招試試。」
殘魔毛羽望了心魔一眼,道:「老大,現在就打麼?」『心魔時煌一抬眼,突
見綵鳳仙子梅玉霜面現焦慮之色,心中立刻明白過來,大笑』聲,道:「現在就開
始吧!」
殘魔毛羽生性殘酷,早就想下手了,聞言厲吼一聲,道:「我劈了你。」聲落
身子一閃,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閃電向丁雁翎雙目插去,出手狠辣無比。
丁雁翎早已有備,見招冷笑一聲,招化「血雨千縷」同樣以指,反點殘魔毛羽
胸口璇璣重穴。
以指還指,以攻止攻,招式之迅捷,似乎還在他殘魔毛羽之上。
殘魔毛羽見招一驚,狂妄之心全收,小心翼翼地出招攻擊起來。
花艷芬幼居古洞,對江湖武林中的事不甚瞭解,見狀嬌聲道:「霜姊,你們不
用擔心了,翎哥哥一定會勝過他們的。」
綵鳳仙子梅玉霜柳眉一皺,憂形於色地道:「芬妹,你不知道,那枯瘦老鬼,
有迷心魔音,他一唱出來,我們便只有聽其宰割了。」
花艷芬這才知道她們憂愁的原因,急道:「那怎麼辦呢?我們何不現在就把那
枯瘦老鬼殺掉?」.綵鳳仙子梅玉霜低聲道:「芬妹,動不得,我們一動,他立刻
就要唱了。」
花艷芬至此才明白事實真相,她天真無邪,登時急得掉下淚來,淒聲道:「霜
姊,那怎麼辦呢?等一下他唱起來,翎哥哥豈不要落敗,怎麼辦,怎麼辦嘛?」突
然,她又想到了什麼似地問道:「霜姊,懾魂音能不能克制他?」
綵鳳仙子梅玉霜芳心一動,才要說話,那邊心魔時煌已開聲唱了起來。
聲音嘶啞,難聽已極,令人聽了心煩意亂,但卻有一種奇異的力量,使人無法
抑制,你越覺他難聽就越難聽,想到什麼討厭的聲音,就像什麼討厭的聲音,感覺
起來,好像是自己的意念在左右聲音,實際上,是他的聲音在無形之中,支配了你
的思想,因為,你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不能不想。
鬥場中的丁雁翎,原來是操縱了主動的地位,心魔時煌歌聲一出,形勢立刻大
變,丁雁翎招式完全失去了章法,處於挨打的地位。
四女之中,花艷芬對此道精熟,倒覺不出怎樣,其他三女,卻個個花容變色,
狀似非常痛苦。
她們眼見心上人招式混亂,但卻空有一身武功,不能出手相助,眼看再過一段
很短的時間,心上人就要喪命殘魔毛羽手中了,其痛苦可想而知。
突然,嘶的一聲,丁雁翎左臂衣袖,已被殘魔毛羽指尖劃破,差一點傷到肌膚,
殘魔毛羽,得意地笑道:「娃兒,展露你的血掌啊!哈哈……」笑聲震天,得意之
狀,益於言表。
花艷芬被他笑聲一震,突然清醒過來,櫻唇輕啟,突然揚起一縷悅耳清音,聲
音雖然不大,但卻有一種清心祛慮的力量!三女面上痛苦之色,登時全消,鬥場中
的丁雁翎招式也漸漸恢復了過來。
花艷芳一見懾魂音生效,芳心大慰,越發起勁地唱起來。
心魔時煌心中大急,他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年輕姑娘的歌聲,能壓制住他的魔音,
心中大怒,登時大聲唱起來。
這時,三女已完全清醒過來,白玉茹輕聲道:「芬妹,唱下去,那魔頭敵不住
你了。」
花艷芬只擔心丁雁翎的安危,聞言點點頭,仍然不停地唱著。
說也奇怪,任心魔時煌使盡全力功力,唱破了喉嚨卻無法壓下那一縷絕妙的輕
音,這才知道,自己真的碰上了敵手。
鬥場中,丁雁翎又扳回劣勢,恢復了主動攻擊,殘魔毛羽心中大急,邊打邊怒
吼道:「老大,用力點啊!」
心魔時煌此時已使盡全身氣力,無奈技不如人,徒負奈何,只氣得他住口大喝
道:「臭丫頭,這裡又不是酒樓飯館,你賣唱給誰聽!」
三女這時已經心安,神色輕鬆地注定心魔時煌,美目中充滿了譏笑之意。
花艷芬止住歌聲,綵鳳仙子梅玉霜冷笑道:「殭屍鬼,這裡又不是鎮店市集,
你叫的什麼街,誰可憐你?」
心魔時煌凶眼一瞪道:「你想死?」
綵鳳仙子梅玉霜冷笑道:「想死的只怕是你,有本事,你與本姑娘接上兩招試
試!」『』就在這時,鬥場中突然傳來嘶的一聲輕響,只聽花艷芬拍著小手,
嬌笑道:「翎哥哥,把那老鬼的整條右臂切下來算了,只劃破他的衣袖豈不太便宜
他了?」話聲甚是快慰。
鬥場中丁雁翎沉聲道:「這叫一報還一報,我正在還他呢!」
瑤池玉女白玉茹嬌笑道:「做買賣要講求本利,你只討本不要利,豈不太吃虧
了?」
一拉一唱,輕鬆中,充滿了嘲笑之意,只把個殘魔毛羽肺都要氣炸了,招式越
發亂不成章。『心魔時煌轉頭一看,只見殘魔毛羽被丁雁翎逼得滿場亂轉,只有
招架之功,而沒還手之力,眼看再打下去,不出幾招,便要喪命於丁雁翎手中了,
心中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殘魔毛羽不知心魔時煌的苦衷,只道他有意給自己難堪,不由大怒道:「時煌,
你,你要,出……出賣我?」
花艷芬冷冷地道:「心魔,你可有意與本姑娘再拚一下?」
心魔時煌氣極大笑道:「哈哈………臭丫頭,來,老夫與你走幾招!」
雲鳳影上前兩步,道:「芬妹,你不用動手,由我來。」
花艷芬知道雲鳳影的意思是要她防備與克制心魔時煌的魔音,以免他邊打邊唱
時,無人治他,當下笑道:「好的,姊姊你儘管放心與他打,他唱時,我也唱。」
心魔時煌狡計再被識破,便無心動手了,怒吼道:「你以為老夫魔音真敵不住你?」
花艷芬嬌笑道:「能敵住,你唱啊!」
心魔時煌心中一動,突然色笑道:「夫唱婦隨,我唱你可要跟啊!」
花艷芬聞言大怒,花容不由為之變色!
綵鳳仙子梅玉霜高聲道:「芬妹,別生氣,這是他的計策,想叫你生氣後,不
能凝神對付他。」
花艷芳聰敏絕頂,聞言心中大悟,冷笑道:「時煌,唱啊!」
心魔時煌著著失機,心中也漸漸抑制不住怒火,冷吼一聲,道:「難道老夫怕
你不成了?」話落真的大喝起來。
花艷芬立刻開聲相敵,使他迷心魔音一點作用也發生不了,相反的,場中的殘
魔毛羽卻受了很大的影響。
就在這時,斷魂谷深洞中,突然湧出數量不下一兩百的紅袍紅巾蒙面人來,他
們事先似乎已決定了該走的步驟,一出洞,便自動分成四隊,向四個不同方向圍起
來,似乎想把五人困住。
這在這批蒙面人出現的同時,谷口進來了血面金剛與九紋龍,接著便是天鳳幫
主柳瑤金.顯然,南海派的人與天鳳幫的人都到了!
繼三人出現不久,谷內果然湧人大批南海派與天鳳幫的人,為數似乎並不在那
些紅巾蒙面人之下。
三女一見她們出現,登時寬心大放,綵鳳仙子梅玉霜輕移蓮步,步人南海派來
人中,找出幾個頭目樣的老太婆,略略吩咐一陣,南海派的人,立刻分成四組,分
向四批蒙面人迎去。
柳瑤金這時也把天鳳幫的人,分成四組,配合著南海派的行動,背面抄向四組
蒙面人,局勢至此,已算大定。
血面金剛朝四周打量一陣,一時之間,倒難以決定到底是先攻哪一批紅巾蒙面
人,九紋龍卻已先開口問道:「喂,紅臉的,咱們參加哪一批?」
血面金剛環眼一轉,道:「你說呢?」
九紋龍一瞪眼道:「俺要是有了決定還問你做什麼?」
血面金剛一愣,也不服地道:「你不能決定,俺難道就能決定麼?他娘的,這
批鬼東西分成四組,我們只有兩個人,這不是成心與咱們做對麼?」
九紋龍低頭想了一陣,突然若有所思地抬頭道:「有了有了,你負責兩組,俺
負責兩組,看當時的需要而決定先攻哪一組,你看如何?」
血面金剛一想,覺得有理,除此之外,他倆確實已沒有其他更妥善的辦法,登
時喜道:「小子,有你的,俺倒沒有想到這一著呢!」
九紋龍武功不如血面金剛,心中本有些不自在,此時見在這一方面,自己比他
強,頓時得意起來,笑道:「彫蟲小技而已,何足掛齒。」
血面金剛銅鈴眼一睜,奇道:「你莫非還有更高的大計?」
九紋龍有意自吹一陣,以抬高自己的身價,聞言大吹道:「多著哪,想當年,
人家都把我看成智囊呢!」
血面金剛是個直心人,更不會想到像九紋龍這樣的人,也會說假話,只道他說
的句句是實,不由惋惜地道:「那你是患了什麼病,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傻呢?」
九紋龍環眼一瞪,大叫道:「傻?笑話,俺這叫什麼大智……
大智……大智若愚啊!「
「俺看你不像魚?」
九紋龍道:「要是俺真的像魚,只怕早被你吃了。」
血面金剛搖頭道:「俺從來不吃生東西。」話落突然驚道,「喂,你看那個老
小子在幹什麼?怎麼口一張一張地像魚在喝水似的。」
九紋龍聞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心魔時煌,臉色灰敗,巨口開合不定,
狀似吃力無比,一縷清心嬌音,此時正自抑揚有韻,悅耳無比。
九紋龍面色一整,道:「別問,咱們看下去,等-下再告訴你。」其實,他自
己也不知道。
場中丁雁翎與殘魔毛羽,此時正打得激烈無比,就招式而論,殘魔毛羽已陷入
不支之狀,就功力而論,他似乎也不是丁雁翎之敵。
先前,在那些蒙面人初現身之時,殘魔毛羽曾有一度精神振奮,但天鳳幫與南
海派的人一現身,他那股新生的希望便立刻消滅了。
這時,他已知道老大的迷心魔音,無法與那年輕女子對抗,心魔、殘魔一向相
助相幫,如今正當面臨大敵之際,突然其中一人失利,這不啻是一個極其沉重的打
擊,也使這驕橫的兩個魔頭開始驚慌起來。
突然,心魔時煌心中氣血一陣翻湧,張口連吐數口鮮血,身子一個踉蹌,幾乎
栽倒地上。
綵鳳仙子梅玉霜見狀挖苦道:「老鬼,怎麼不唱了?」
心魔時煌平時驕橫成性,養成天下唯我獨尊的傲氣,哪肯輕易服人,雖然自己
明知不是花艷芬之敵,卻不服輸,怒吼一聲道:「難道老夫怕她不成?」話落強提
殘餘真力,重又振聲,已有些顫抖,與先前情形,大不相同。
殘魔毛羽與心魔時煌相處多年,彼此瞭解甚深,他一聽到老大的聲音,就知心
魔時煌已受了很重的內傷,心中登時大驚,手下招式一慢,突聽丁雁翎大喝一聲道
:「留下右臂。」聲落一股其強無比的罡風,已襲殘魔右臂不滿三寸處了。
殘魔毛羽聞言知警,右肩猛然一閃,企圖讓過一招,然而,為時卻已太晚了,
只聽「噗」的一聲,接著殘魔毛羽痛哼一聲,倒退了兩丈多遠,一條右臂果然齊肩
被丁雁翎截了下來,鮮血狂流如注。
心魔時煌被殘魔毛羽痛哼聲驚得心頭一跳,逆血無法自制地往上一衝,花艷芬
的懾魂音,登時乘虛而人!魔音立散,全身氣血亂竄,完全失去了控制。
只聽心魔時煌狂吼一聲,一個枯瘦如柴的身體,突然轟地一聲倒在地上,連翻
數滾,七竅流血而亡。
這死狀倒是十分斯文,未曾與人交手一招半式,而如此死去,卻是武林中極少
見的事。
他一生倚仗迷心魔音,葬送了不少人的生命,最後自己卻葬身於聲音之中,倒
像是一種報應。
殘魔毛羽眼見心魔時煌已亡,頓時萬念俱灰,狂吼一聲,縱身再度向丁雁翎撲
去,形如拚命,招式完全亂不成章。
就在這時,突聽丁雁翎清叱一聲道:「躺下!」
接著,一聲慘吼,殘魔毛羽倒也真聽話,慘吼聲一落,果真躺於丁雁翎身前三
丈之地,動也不動了。
戰事至此,已再度結束,丁雁翎飛快地向四周掃了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已
聽洞內傳來一聲銳嘯聲.嘯聲一落,四周紅巾蒙面人,突然全面發動攻勢攻來,
個個凶狠殘毒,如同他們之間,上一世就已種下了不解之仇似的。
血面金剛大吼一聲道:「小子,開始!」『.:』九紋龍一揮齊眉鐵棍,向
東、南兩個方向一指,道:「這兩面給俺了。」話落早已揮舞齊眉鐵棍殺了進去。
血面金剛大叫道:「那麼這兩面是俺的了,你可不能來佔便宜。」隨著話聲,
巨靈掌一揮,早已向西、北兩面攻到。
三四百人,同時拚命,這場面自然難免混亂,更免不了有人傷亡,雙方一交上
手,便傳來連綿的喝叱之聲,與一陣陣慘厲恐怖的死亡吼聲,使這一向陰沉的斷魂
谷,剎那之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丁雁翎向四周環視一陣,見大局已在短短時間之內,被南海派與天鳳幫的人控
制住了,雖然,己方的人,也傷亡了不少,但卻個個豪氣千丈鬥志甚強,尤其南海
派的人,個個招式怪異,身手矯健無比,紅巾蒙面人當之者,幾乎很少有能在三五
招內不分勝負的,再加上血面金剛與九紋龍橫衝直撞搏殺,戰局形成一面倒之勢,
已是一目瞭然了。
四女圍到丁雁翎身側,個個都無出手之意,似乎全等丁雁翎做最後的決定。
丁雁翎抬眼看了人內洞口一眼,道:「斷魂谷內實力,已大都移了出來,此時
洞內只怕相當空虛了。」
綵鳳仙子梅玉霜嬌笑道:「這倒是很難說,萬一他把高手留在洞內,以防最後
一戰,我們一輕敵,豈不要吃大虧?」
丁雁翎搖頭道:「不會的,此洞住不下那麼多人。」
綵鳳仙子梅玉霜早已猜出丁雁翎心意,斷然道:「不管如何,我們決不能輕敵,
要去!我們就一起去。」
丁雁翎笑道:「我們都去了,這邊由誰指揮呢?」
其他三女,至此才知道丁雁翎所以要說洞內空虛的原因,是要把她們留在這裡,
心中對綵鳳仙子梅玉霜反應之快,暗自佩服不已。
花艷芬急道:「這邊的人,根本就不用我們指揮嘛。」
瑤池玉女白玉茹也道:「她們一來,我們就沒有指揮什麼,現在戰局已成一面
倒之勢,更用不到我們多操心了。」
丁雁翎仍然不放心地道:「可是我心中總有些不安!」
綵鳳仙子梅玉霜美目一轉,登時有了主意,嬌笑道:「待我問問他們,要不要
我們相助就知道了。」話落高聲道:「血面金剛,要不要我們下去多殺幾個?」
血面金剛正自殺得興起,聞言急叫道,「不用,千萬別下手,我們有足夠力量
應付的。」
雲鳳影接道:「九紋龍,可要我們相助麼?」
九紋龍叫道:「大個兒怎麼說的?」
雲風影道:「他說我們千萬別下手。」
九紋龍大笑道:「俺也是那麼說。」
綵鳳仙子梅玉霜望著丁雁翎嬌笑道:「翎哥哥,你全聽到了?」
丁雁翎無可奈何地笑笑,心說:「你們問他們兩個,豈不等於沒問?」忖罷,
道:「好了,我們一起進去吧!洞內機關重重,行動千萬要小心,不可輕敵躁進,
落人他人的圈套中。」
話落當先而行。
四女彼此互望了一眼,似乎在說:「方纔還說洞內空虛呢!」
但想儘管這麼想,心中對丁雁翎的愛護之意,卻感動莫名。
五人閃過打鬥中的人,不大工夫已到洞口,丁雁翎輕車熟路,舉步逕自向通往
五里霧場的洞道行去。
五人才轉過一處石壁,突聞一縷勁風,自後直襲丁雁翎。
丁雁翎暗自冷笑-聲,身形突然向右一閃,扭頭向發暗器的地方望去,但見四
下空蕩,哪有人跡。
「砰」的一聲,擊來之物落在地上,由那東西撞在石壁上的聲音判斷,發暗器
之人,似乎並沒有注入內力。
突然,花艷芬驚道:「啊!你們看,那上面好像有字。」
丁雁翎一怔,突然伸手欲拾,雲鳳影一把拉住道:「不要急,免中了他們的計。」
話落以蓮足輕輕把那塊石牌踢到高處,只見,上面刻著幾個字:「速進五里霧場,
由那裡,向右走,可見一石室,在那裡,你可以找到殘害你丁家的真正兇手,洞內
機關總樞,我已切斷,謹防暗襲即可!
帶罪人上「
丁雁翎劍眉一皺,突然伸手把那石牌抓人手中!
四女見狀大驚,齊聲道:「翎哥哥,有毒。」
丁雁翎抓了一回,搖搖頭道:「沒有毒,我們走吧。」語氣甚是沉重,好像有
無限心事似的,話落把石牌放入衣袋中,舉步向前走去。
瑤池玉女白玉茹問道:「翎哥哥,從哪裡進去?」
丁雁翎道:「五里霧場!」
「你相信那人的話?」
丁雁翎道:「是的,我相信他。」
綵鳳仙子梅玉霜道:「你見過他嗎?」
丁雁翎沉重地歎了口氣,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此人,所以,剛才我要抓起石
牌試試看,假使,石牌有毒,則我必死於他計算之中,假使無毒,此人所言必是實
言。」
四女聞言心中同時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花艷芬嬌聲,道:「翎哥哥,你太冒險
了,這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嘛。」
丁雁翎沉重地歎了口氣,道:「我事先早已考慮過了,假使那人所言不實,我
們也決難進得了斷魂谷深處重地,一者敵暗我明,再者機關重重,我們縱有一身功
力,能逃過一處兩處三處,總有一處,是我們逃不過的,與其那時你們與我同時遇
害,倒不如我先一死,堵絕你們去路。」
四女聞言眼圈不由同時一紅,道:「翎哥哥,你以為自己死了,我們會偷生嗎?」
丁雁翎苦笑道:「最起碼,你們可以全屍與我葬在一起,不致於四散分落於斷
魂谷中是嗎?」
四女這才回嗔為喜,一齊舉步向洞內行去。
通過毒聖公孫濤等三人被困的石室,前面暗門早已開著,三女各自掣下武器,
戒備前進。
一路上,果然完全沒有機關發動,雖然碰上了幾處埋伏,但實力卻不雄厚,完
全輕而易舉地便解決掉了。
漸漸的,石道中開始有蒸氣出現,丁雁翎輕聲道:「快到五里霧場了。」.花
艷芬問道:「還有石室嗎?」
「還有一個,進入前面石門便是。」話落五人已到入口之前。
由於五人所遇到的數起偷襲之人,功力都平平而無足奇,又不見什麼機關相阻,
所以在防備上,無形中就鬆懈了許多。
五人坦然走進石室,也未仔細向四下打量,哪知,剛走到石室中央,突聽背後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武林四大奇女子,與丁雁翎功力的確有獨有之處,這麼快便
進入這石室,的確令人佩服。」
五人聞聲一驚,霍然轉身,只見石室門口,站著一個相貌奇醜,身著與石壁同
色衣服的老者,他兩手,分別按於兩個白色石鈕之上,狀甚緊張。
丁雁翎冷笑一聲道:「有勞閣下久等了。」
老者冷笑道:「哪裡,別客氣。」
綵鳳仙子梅玉霜美目一轉,笑道:「只有你一個?」話落輕移蓮步向前走去。
老者大喝道:「站住,假使你想多認識幾個,老夫倒可以負責介紹。」
綵鳳仙子梅玉霜美目中殺機一閃,道:「只怕……」
老者冷笑道:「你武功雖然驚人,但是,別忘了老夫只要右手一動,就夠了。」
綵鳳仙子狡黠無比,在未知虛實之前,哪肯輕舉妄動,當下住足冷冷一笑,道
:「那麼尊駕不也難逃公道?」
老者冷笑道:「本谷訓練一個控制機關之人並不容易。」
「但本姑娘要殺你卻是舉手之勞而已。」
老者陰笑道:「那你怎麼不下手?」
就在這時,突然右側一個聲音道:「大哥,何必多言,下手了!」
五人聞聲回頭,只見右側也站著一個同樣衣著,相貌也相當醜陋的老者,左右
雙手也分別按在兩個白石鈕上。
雲鳳影心中一動,美目四周微一流轉,只見另兩面,也同樣有兩個醜陋老者,
他們的雙手,也按在兩個白石鈕上。
雲鳳影不由冷笑道:「原來四位是狼山四丑,失敬了。」
眾人聞言四下一看,果然看到另外兩個。
先前老者冷聲道:「若在平時,我兄弟四人不會放在姑娘眼中吧?」
雲鳳影冷笑道:「現在你以為得勢了嗎?」
老者狂妄地大笑道:「雖然算不上得勢,但是,五位的生死,完全取決於我兄
弟四人舉手之間,不知當今武林中,有哪一個敢自誇在舉手之間,同時殺了四大奇
女與丁雁翎?哈哈……姑娘能找出這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