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平日裡被毒君王鎮懾支使慣了,那群黑衣女子先是一怔,突然奮不顧身的一齊撲向燕寄雲。
知道必須把握這個唯一可供脫身的機會,毒君王一見那群黑衣女子撲了出去,看都沒多看一眼,猛一提氣,飛身逃向院牆之外。
眼見五六個黑衣女子捨命撲來,燕寄雲雖然並不將他們放在心上,但卻不能應付。
「墨龍鞭」隨著他揚動起的右臂,圖掃出一片黑雲,如旋風捲雲。吹向四周。
五六個黑衣女子武功雖然不弱,但卻無法與燕寄雲相提並論。
連身都未曾近得,便又倒下去。
大門口,這時出現了三寸神面妖與血影玉燕白燕玲二人。
五六個黑衣女子才一退下去,便又作勢欲上。
劍眉一挑,燕寄雲冷聲沉喝道:「你們也不看看毒君王那裡去了呢?」
全站住了,直到此刻,她們才知道上當了。
緩步從門口石階上走下來;三寸神面妖道:「小子,那老毒物呢?」
冷冷一笑,傑寄雲道:「走了!」
三寸神面長道:「你放他走了?……這可怎麼好?」
燕寄雲道:「他出不了百花洲。」
三寸神面妖道:「話是不錯,但百花洲也不是個小地方,我們又怎麼找到他呢?難道說我們能把整個百花洲給翻過來?」
失笑,燕寄雲道:「百花洲雖不小,但他毒君王卻無立錐之地!」血影玉燕道:「這話怎麼講?」
燕寄雲道:「很簡單,我們追人的人,固然找不定方向,但他被追者,將更覺得無處可藏身了。」
三寸神面妖聳聳肩,道:「好了,說了半天,你仍然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啊,你說咱們該往那裡去追呢?」
燕寄雲道:「只要能估得准,毒君王日前可能走的地方只有兩個。」
小眼一亮,三寸神面妖道:「千毒洞?」
燕寄雲笑笑,「有這個可能」。
血彭玉燕道:「那我們何不先進千毒洞去找找他看看?」
三寸神面妖眸一轉,突然道:「喂,小子,假使是你的話,你捨不會故意朝著對方料定的路線走?」
燕寄雲臉色一變,道:「你是說走對方不可能走的路線?」
三寸神面妖想用的道:「正是那麼說的。」
燕寄雲宣:「我以為他毒君王不可能去冒這個險。」
三寸神面妖道:「我卻以為非常有這個可能。」
血彩玉燕道:「小師哥。我們何不分頭去找?」
眸子一亮,三寸神面妖道:「好!」
燕寄雲只笑了笑,沒有表示反對。
目光凝注在燕寄雲臉上,血影玉燕道:「雲哥哥,咱們怎麼個走法?」燕寄雲笑道:「我們各按著自己估計的方位去找如何?」
三寸神面妖問道:「怎麼個聯絡法了?」
燕寄雲道:「以哨聲為號。」
應了聲「好」,三寸神面妖首先道:「那我到碼頭去了?」
話落叮嚀了一聲道:「大家要小心從事。飛身飛出廳外。三寸神面妖一走,血影王燕白燕玲隨即道:「那我往千毒洞去了,雲哥哥,你呢?」
想了想,燕青雲道:「千毒洞口下有兩個出人口。我們得分頭前去,以免他聞聲脫逃了。」
血影王燕白燕玲雖然不願意與燕寄雲分開,但燕寄雲說得卻根有道理,使人無法反對,當即沉思了一下。隨口問道:「那我們怎麼個走法?」
燕寄雲道:「你走洞口進去,我從山路過去,一切都要小心從事。」
白燕玲點了點頭,道:「那我走了。」燕寄雲點頭笑了笑,沒有再開口。
血影王燕白燕玲只好飛身蹤出牆外去了。
朝著白燕玲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燕寄雲並沒有往院外去,轉身退回大廳,然沒在大廳中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大廳中人跡全無,除了滿地血跡與毒君王那只乾瘦的右手是新添之物以外,大廳內一無所有了。
椅背向著門外,燕寄雲面向著牆壁,高而寬的椅背,遮一
住了燕寄雲整個背部,只有一點點頭髮落在椅背之上。
燕寄雲坐下之後,就沒再站起來,顯然的,他是在等人。
他等的就是毒君王。
時間在穹寂中滑過,無聲無息,也沒留下一絲痕跡。
天色。由黃昏而轉昏暗,燕寄雲仍在靜靜的等著,他有耐心,也有恆心。
俏然無息的,一個龐大的人影由東面院估之外飛射進來。
一個沒有了右手的醜陋老者——毒君王。
向院內打量了一番,毒君王臉上流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那笑,好像在告訴人們,他已把他們玩弄放股掌之上了。
院內的情形,的確值得他得意,因為,那景象決不像有防衛的情形。
坦然的,冷酷的,毒君王昂首汕步的走上了大廳的七階,然後,進了大廳。
大廳中,正如他想像的一般——空的。
當然,先人為主的想法,使他沒有仔細的打量看看。
順手抽過一把大太師椅,毒君王在大門口坐了下來,沉聲大喝道:「裡面可有人嗎?給我滾幾個來。」
聲音之高,似能震動屋瓦。
匆忙的,花狐雲飛霞從內間走了出來,一眼看見當門而坐的毒君王,她呆住了。
獰惡的笑著,毒君王道:「沒想到會是老夫吧。」
暗自吸了口氣,花弧道:「前輩,也許有人想到你會來的。」
毒君王得意的道:「誰?你說說著?」
花狐道:「燕寄雲。」
毒君王道:「你叫他出來吧。」
花狐道:「前輩,你真不怕他?」
老臉突然一沉,毒君王道:「怕他?哼哼,老夫如果怕他,老夫會回來?」
花狐冷笑道:「那前輩你是怎麼走的?」
一呆,毒君王夫然仰天狂笑起來。
花孤等毒君王笑完了,才問:「前輩因何發笑?」
老臉突然一沉,毒君王迫:「老夫笑你們與燕寄雲的江湖經驗都太淺了些,因此,老夫留下了這個可以進功的大大弱點。」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花狐雲飛霞平素雖以腦筋靈活見於世,但此刻在急需要有事實證明的情況下,任她如何巧言善辨,也無法說無成有,說白成黑。
芳心在急劇的猛跳著,花狐雲飛霞道:「前輩,你想見燕寄雲?」
目光在花弧臉上打了個轉,毒君王陰冷的笑道:「小丫頭,任你任何鬼詐,在老夫面前,也休想瞞混過去,不的,老夫足要見燕小兒,你叫他出來吧。」
眼看是擋不過去了,花狐雲飛霞略一思忖,道:「好,晚輩這就進去叫。」
話落轉身,就要往內間走。
「站住。」
花狐雲飛霞站住了腳步。
陰森森的,毒君王道:「這裡有多大範圍,老夫清楚得很,你用不著進去,就在這裡叫吧,燕小兒不是聾子,你只要出聲一叫,他會出來的。」
一呆,花狐雲飛霞反唇相譏,道:「前輩,如果燕寄雲果真在此,晚輩進去與否,他都會出來的,如果他不在此,則百花盟中,將無人堪與前輩抗衡,你還怕我弄鬼嗎?」
猙獰的笑著,毒君王道:「一個一個的收拾,豈不更能節省不少力氣?『」
真個無計可施了,花狐雲飛霞呆住了,緩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毒君王陰冷的道:「丫頭,你怎麼還不叫啊?」
話落向前跨出了一步,眼中殺機大現。
花狐雲飛霞暗自吸了口冷氣,全神戒備著。
她知道自己決非毒君王之敵,但卻不甘心束手任人宰割。
就在這時,大廳另一角上召起了燕寄雲冰冷緩慢的聲音:「朋友,燕某就在這裡,何必叫出來呢!」
老臉登時一變,毒君王大吼一聲,猛揮左掌,劈向牆角的太師椅。
「嘩啦」一聲大響,檀木椅在碎屑粉飛,散落一地,椅前卻沒有人影。
猛然驚覺,毒君王倏然轉向門外。
不錯,燕寄雲正含笑站在門外。不該有笑容的時候,出現笑容,那笑容就會使人覺得格外可怕。
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墨龍鞭,燕寄雲道:「朋友,咱們可
算得上是死約會,不見不散。「
喜出望外,花狐大叫道:「燕少俠,真是你?你怎度知道他會回來?」
淡漠的,燕寄雲笑道:「天底下有許多自以為聰明有經驗的人們,他們縱然會做許多他們以為別人想像不到的事情。」
臉色陰晴不定的連連變動著,毒君王陰沉的盯著燕寄雲,道:「燕小輩,你的確算得上是一個難纏的人。」
冷冷的,燕寄雲道:「如果尊駕在讚美我的話,那麼姓燕的老實告訴你,我不敢當。」
毒君王道:「如果不是呢?」
慢聲一笑,燕寄雲道:「燕某情之不恭。」
向前跨進一步,毒君王暗暗聚氣凝功,冷聲道:「燕小輩,你我的確算得上是死約會,現在咱們該言歸正傳了。」
望著毒君王,燕寄雲道:「你我還有什麼事是少言語能解決得了的嗎?」
心中十分畏懼,但經驗告訴毒君王,畏懼是解決不了他們之間的問題,因此,他得挺起來,使自己像個武林中有名望的人。
名望,他的名望是他一生來,用別人的頭顱與鮮血所換來的。
冷做的長笑了一聲,毒君王道:「燕小兒,那咱們就不用言語吧。」
點點頭,燕寄雲道:「那麼該怎麼解決,尊駕是不賣的了?」一撇嘴,毒君王大馬金刀的道:「我們到院子裡去解決。」
燕寄雲沒往後退,冷漠而堅強的,他道:「毒君王,有些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不應該是那種人!」
毒君王冷失道:「依你看,老夫是哪一種人?」
冷漠的,燕寄雲道:「識時務的人。」
毒君王送:「恭維?」
燕寄雲拎冷的道:「燕某只是告訴你事實。」
毒君王接著問道:「那種事實。」
燕寄雲道:「你知道的事實。」
他的確知道是那是事實,而且那事實是他非走不可的,但是,他不想這麼平白無故的接受下來,他要掙扎下去。
為他自己的而掙扎。
故作不知的盯著燕寄雲,毒君王道:「你知道老夫知道那種事實?」
殘酷而森冷,燕寄雲道:「你必然落敗,必然得死的事實。」
毒君王狂笑道:「哈哈……燕小輩,你想騙死老夫?」
搖搖頭,燕寄雲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道:「因為那是你最明智的抉擇。」
毒君王道:「要老夫自我了斷?」
燕寄雲冷笑道:「趁著現在你還有一隻左手的時候,那麼做,是最明智的行動,毒君王你會知道你們二正二邪中的任一個人,一旦落在我姓燕的手中,會有什麼結果。」
毒君王冷笑道:「你沒反過來想想看嗎?」燕寄雲冷笑道:「一成與九成之比,沒有那種可能,毒君王,你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精目中殺機一熾,毒君王道:「姓燕的小子,你真想嚇死老夫。」
冰冷的,燕寄雲道:「你仍然堅持?」
毒君王冷聲道:「要在這裡也可以。」
森冷的哼了一聲,燕寄雲雙肩,幌向後退了五尺。
毒君王也老實不客氣的向前逼出五尺,二人之間,仍然保持著四尺左右的距離。
目光向庭院四周掃了一眼,毒君王臉上的神情益發顯得凝重了。
冰冷的笑笑,燕寄雲道:「找她們?毒君王,我可以告訴你,她們都去找你去了,因為,你控制了她們的生命。」
地上沒有血跡與屍體,這證明燕寄雲所說的並沒有錯,毒君王尋找幫手的心思算是完全打消了。
明知自己決非燕寄雲之敵,但擺在眼前的形勢,他不拚卻無別路可走了-,-ˍ無主的抬動了腳步,毒君王又向前跨進了一步。
燕寄雲沒有往後退,因此,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更近了。
右手斷處仍在流著血,毒君王卻緩慢的抬起了左臂,那是將發動攻擊的架勢。
右手握住鞭柄,燕寄雲仍然平和而冷漠的岸然的站在那裡,左掌提到胸前。掌心轉向燕寄雲,悶不吭聲的,毒君王倏然把左掌推了出去。
雙肩一幌,似欲閃避,
大吼一聲,毒君王才推出一半的左臂猛然收了回去,錯步騰身,一閃撲向燕寄雲,收回的左掌,隨著急僕而至的身體,左右一揮,灑出一
片線密而呈烈的掌影。
顯然,他是料定了燕寄雲欲侍閃避消耗他的體力,所以才打算出敵意外的一搶猛攻,把他放倒在就地。
但是,他估計錯了。
幌動的雙肩突然停止,左臂突然對準毒君王胸口推了過來,部位奇準,速度更是快得令人眼花。
只想到了防止燕寄雲脫身,卻忽了自己的門戶。
老瞼一變,毒君王只得收掌自保了。
兩隻手掌,就這樣對實了。
轟然一聲大響,毒君王才撲出來的身體,突然不由自主「的向投暴退出七八尺遠。
毒君王雙足才一沾地面,耳邊突然響起「叭」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左臂斷處,立時傳來一陣奇痛。
忍不住一咧嘴,目光倏然瞪向對面。
燕寄雲仍然站在那裡,手中也原式不動的握住那條鞭。
不用低頭看,毒君王就知道自己的左臂已挨了一鞭了。
燕寄雲可以再攻,但他沒有攻擊,這一點,毒君王也看得出來。
浚臉上仍然帶著那抹平淡的笑意,毒君王卻覺得那種笑,比什庭都令他不安。
望了毒君王一眼,燕寄雲道:「朋友,這是第一回。」
鬥志開始消沉了,毒君王眸子中的凶光也在減退了,但是,他仍然岸然的直立。
目光在燕寄雲臉上打了個轉,毒君王突然問道:「姓燕的,方纔你有機會下手。」
冷酷的,燕寄雲道:「自從千毒洞中一別之後,燕某就
就有自己隨時都有下手的機會了。「
揚揚自己那只斷手,毒君王道:「現在,你更有饑會了。」
向毒君王身得的人廳門口望了一跟,此時那裡站著花狐。
目光從花狐身上轉回到毒看王臉上,燕寄雲道:「尊駕現在才想逃?」
鬥志終放完全瓦解了,毒君王道:「燕寄雲,老夫今天認栽了。」
這句話說得很突然,使燕寄雲覺得很意外,一時之間,反倒無言以對了。
望了燕寄雲一眼,毒君王道:「姓燕的,老夫已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自知來日無多,一死不覓天,只是……」
沒等到下文,燕寄雲道:「只是什麼?」
有些尷尬的,毒君王道:「只是,老夫竟連個懺悔的日子都沒有。」
微微一怔,燕寄雲道:「懺侮?」
毒君王道:「老夫說這句話是真心的。」
凝重的點點頭,燕寄雲道:「也許在下可以相信。」
毒君王一歎,道:「但是,你不可能給我?」
點點頭,燕寄雲道:「不錯,可是不可能給你。」
黯然的笑笑,毒君王慢慢的揚觸了左掌,掌心對著自己的天靈蓋。
目光盯在燕寄雲平靜而生冷的俊臉上,花狐雲飛霞深怕他會開口阻止。
但是;花狐失望了。
手掌在天靈蓋前舉了很長一段時間,毒君王突然又開口道:「燕寄雲,你不是要知道其他二人的下落嗎?」
燕寄雲點點頭,道:「你想告訴我?」
毒君王道:「老夫是想告訴你。」
冷漠的,燕寄雲道:「但是,那仍然改變不了你的命運。」
點點頭,毒君王道:「我知道我欠得大多;我也知道你與令尊完全不同,燕寄雲,你夠得上毒辣二字。」
冷漠的笑笑,痛寄雲道:「多謝恭維。」
膘了燕寄雲一眼,毒君王道:「他們在臨江驛等你。」
燕寄雲道:「五蓮莊?」
毒君王點了點頭,突然一掌按在天靈蓋羞上,仰面跌倒地上。
向地上毒君王抽動的身體望了一眼。燕寄雲大步走過去。
望著走過來的燕寄雲,花狐雲飛霞尖如其來的問道:「燕少仗,你看毒君王有多大年紀了?」
停住腳步,燕寄雲抬頭望了花狐一眼,在她臉上的神色,他知道她問這句話的用意。
笑笑,燕寄雲道:「雲姑娘,你覺得燕某的心腸太狠了,是嗎?」
神色十分冷淡,花狐雲飛霞道:「燕少俠,你能保證自己一生都不會做錯什麼嗎?」
沒有正面回答,燕寄雲道:「姑娘覺得燕某人做得過份了?」
神情仍然冷漠得很,花狐道:「不敢,小女子那有資格。」
平和的笑笑,燕寄雲道:「雲姑娘,人的一生之中,的確不可能沒有錯誤,但有些錯誤是可以原諒的。」
花狐雲飛霞冷冷的道:「燕少俠,那種錯誤可以原諒,那種錯誤不能原諒?可有個明確的分界嗎?」
俊臉微微一變,燕寄雲道:「姑娘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花狐雲飛霞道:「不敢,燕少俠。」
岔開話題,燕寄雲道:「在下有一樁事要麻煩雲姑娘,不知可不可以?」
花狐道:「燕少俠對本盟上下有看活命之大恩,有什麼事,但請吩咐就是了,小子縱然赴湯蹈火,也要替燕少使完成所願。」
笑笑,燕寄雲道:「沒有那麼嚴重,姑娘,燕某人只想請姑娘轉告我那兩個朋友一聲,就說中秋之夜,叫他們在西湖蘇堤上等我,如果屆時我沒趕到,那就不要找了。」
花狐粉臉突然一變,良久,才道:「小女子一定把話傳到。」
燕寄雲笑道:「燕某多謝姑娘了。」
話落一拱手道:「告辭了。」
轉身一躍落到庭院門口,抬步欲去。
眼看著燕寄雲就要離開百花盟了,花狐雲飛霞突然又覺得依依不捨了,脫口道:「燕少俠。」
燕寄雲沒有回頭,止步問道:「姑娘還有何吩咐?」
花狐雲飛霞道:「燕少俠,方纔我的言辭之間或許太激烈了些,但請燕少俠你……」
截住花狐的話,燕寄雲道:「姑娘,燕寄雲不在於別人
說些什麼,我只是照著我認為該做的去做而已,我覺得我做得並不過份,姑娘不是燕家的人,沒有見過燕家當年的下場,姑娘自然不會知道當事者的心情。「
話落大步出門而去。
從沉思中猛然抬起頭來,庭院中已消失了燕寄雲的蹤跡,盯著洞開的大門,花狐自語道:「就這麼悄然的走了,是為了我所說的那些話還是為了去追求你要完成的大事呢?」
接著又搖了搖頭,黯然的良語道:「傷樹不傷根。傷人不傷心,也許我傷了你的心,也許你永遠也不會再來百花洲了,然而,你又何嘗知道我們是多麼期望你能再來?」
頂著似火的秋陽,踏著乾裂的士路,燕寄雲孤獨的走在臨江驛通往五蓮莊的大道上。
自從離開百花洲,一個多月來,他又瓦解了三處武林名家的大家,「潛龍」二字,益發使武林中人為之震驚了。
燕寄雲之所以要這麼做,是要逼使當年參與三叉村那件陰謀勾當的人,早日聯合起來。他們聯合起來,當然比個個擊破要難對付得多,但他們聯合起來之役。燕寄雲卻可以毫不費力的知道其他有那些人筆直的大路上。沒有百姓行人,這條路,不是一般百姓走的——五蓮莊高聳的樓閣已出現在二里之珠。他還沒看得十分一清楚,燕寄雲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前面那位小哥可是要五蓮莊的嗎?」
停步轉身,燕寄雲看到身往七八丈外過來兩個灰衣老者,年齡均在七旬以上。
直等到二人走到身前,燕寄雲才問道:「二位是?」
有一個紅紅的酒糟鼻子的那個老者,忙道:「我們也是要到五蓮莊去的。」
燕寄雲道:「二位與五蓮莊有什麼關係?」
酒糟鼻子老者左邊的那個瘦乾老者突然插口道:「小哥,你呢?」
燕寄雲隨口道:「打此路過,順道拜訪。」
乾瘦老苦笑笑道:「我們也是,唉!如今年頭變了,連道路也不能隨便走了。」
頭微微一動,燕寄雲道:「前輩的意思是話,這一帶是五蓮莊的地盤?」
乾瘦老者向四下打量了一眼,道:「早就是他們的地盤了,小哥,你也是奉命前來晉謁的是嗎?」眸子一轉一燕寄雲道:「不錯。在下是奉命而來的,二位呢?」
酒糟鼻子的老者道:「我們老哥倆也是,但願第一關能通過,不然,可就要談大事了。」
燕寄雲道:「第一關?第一關在那裡。」
看了燕寄雲一眼,乾瘦老者道:「小哥,你是才出道的吧!。」
燕寄雲心頭一動,道:「在下果然是才離師門的。」
乾瘦老者道:「令師是?」
燕寄雲一笑,道:「恕難奉告。」乾瘦老者點點頭,道:「是老夫失言了。」
燕寄雲笑道:「前輩好說,好說,前輩方纔所講的第一關?」
酒糟鼻子老者向前一指道:「二十來丈外那邊有座小廟,你有沒有看見?」
燕寄雲向前望下了一眼,未見有座小廟,當即道:「第
一關就是那裡?「
乾瘦老者道:「正是那裡。」
燕寄雲道:「誰主持那裡?」
乾瘦老者道:「千手魔君的獨子『桃花太歲』。」
燕寄雲一呆,脫口道:「聽說桃花太歲武功並不怎麼樣,因此,才叫人把雙目弄瞎了,他有什麼本領能獨撐一關呢?」
沉歎了一聲,酒糟鼻子的老苦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小哥,你不知道他仗著身後的大岳,那股子飛揚拔扈的氣焰,真是叫人無法忍受,可是,不忍受又不行,咱們鬥不過人家啊。」
燕寄雲眸子中殺機一熾,道:「二位前輩,我們何不過去看看。」
廟,周圍植著一回組可合抱的翠柏,沒有圍牆,由翠柏的粗細,使人不難想到這座廟宇建提此處已有不少年代了。
廟,約有五十來丈方圓,比之眾多名寺古廟。它的氣派的確不大,但比之一般市效的廟堂,它可也不能算是一險小廟。
一廟門向著那條土路,翠柏恰好植到路邊,既可做廟圍牆,亦可使過往商賈百姓乘涼,此刻,那幾棵翠柏蔭下就坐著幾個大開著胸衣的漢子。
問樹下那幾個黑衣漢子掃了一眼,酒糟鼻子老者重重的歎了口氣,對身邊的乾瘦老者道:「徐兄,看到那幾個東西我心裡就發毛。」
乾瘦老者也重重的跟著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你我在江湖上雖算不上什麼世家名流,可總比這幾個應聲蟲,不上道的東西強多了,又誰會想到去向他們低聲下氣?」
故作不懂之狀,燕寄雲插嘴道:「兩位老丈,你們既然身份比他們高。他們又敢對你們怎麼樣呢?」
重重的歎了一聲,乾瘦老者道:「咳,小哥,這你就不懂了,江湖上的規矩,主多大,僕多大,咱們又怎麼敢惹人家嘛。」
燕寄雲笑著道:「他們的主人又有多大?」
兩個老者同時駐腳,都以迷茫的目光望著燕寄雲,誰也沒開口。
上下看了自已一眼,燕寄雲道:「二位前輩,怎麼啦了?酒糟鼻子老者道:「小哥,你來的時候,令師沒告訴你?」
眸子一轉,燕寄雲道:「沒有啊,家師只告訴我叫小可要到這裡來一趟,拜會拜會此間的主人,這樣,對我將來在江湖上行走的時候。會有許多方便。」
酒糟鼻子老者道:「晦,今天到這裡來的,除了莫老爺子同道的朋友之外,那個不是袍著相同的目的來的呢?唉,令師也未免太大意了,怎麼這此間主人的底細都不告訴你一聲呢?」故作驚疑的,燕寄雲道:「家師說此間主人統領五蓮莊
上下近百的徒眾,這一帶方圓百里之內,全聽他的,不過,小哥自從進人武林以來,覺得莫家好像並沒有什麼名氣,比方說,比之二正二邪,他可就差得遠了。「
乾瘦老者道:「莫老爺子與二邪是一家人你都不知道?」
猛然停住了腳步,燕寄雲驚聲道:「真的啊,莫非兩位前輩相告,在下臉些闖出大禍來了。」
彼此互望了一眼。
兩個老者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同聲道:「你沒出事,算是萬幸,此去一切可要多忍耐點,走吧。」
他倆都把燕寄雲看成一個初出道的。
不大工夫,三人到達廟前,一踏進家柏樹蔭之內,立時就使人有一種清涼精神的感覺。
兩個老者退自朝進結在廟門左邊的那棵翠柏蔭下的三個黑衣漢子走了過去,燕寄雲則在距離三人約有一丈來遠的樹蔭下坐了下來。
三個黑衣漢子,早就看見他們三個,但卻故沒來見,那神情令人反胃。
嚥了一大口唾沫,酒糟鼻老者向前跨近一步,停在三人面前,拱手道:「三位兄台請了。」
愛理不理的、三人中間的一個鼠目猴腮漢子,斜著脖子仰臉道:「來幹什麼的?」
酒糟鼻子老者忙陪笑道:「給莫莊主祝壽來的。」
點點頭那漢子,「嗯」了一聲道:「咱們兄弟可是在這般大太陽底下等了各位半天了,三位怎麼這個時候才到呢?」
兩個老者武功不怎樣高明,江湖經驗可很豐富,彼此互望了一眼,乾瘦老者忙笑道:「是是,我兄弟二人該早些來才是。」
話落已沒台中摸出一封三四十兩的銀子,雙手捧給中間那個漢子,道:「兄合,這是兄弟我的一點心意,物雖輕,誠心卻在,三位可千萬不要見外。」
酒糟鼻於老者也拿出同樣重的一封銀子送了上去。
先是一怔,突然站了起來,神情一勤,親切的道:「江湖一脈,都算得上是自己人。二位老者算什麼呢?快請!」乾瘦老者:」哥們莫非嫌輕?「漢子忙道:「老哥這是什麼話。老李,老趙,兩位老哥既然這麼收,咱們不收起來,倒反而使人多心了。那我們就收下來吧。「
另外兩個照衣漢子突應一聲,把兩封疊子收了下來。
日光轉到兩個老者身後樹蔭下的燕寄雲身上,猴腮漢子道:「那位年輕朋友是二位的什麼人?」
酒銹鼻子老者心頭一動,左右看了一眼沒看見燕寄雲,心中暗中叫了一聲:「不好!」
忙道:「他是個初出江湖的徑生晚輩,也是與咱位一起來給莫莊主上壽的。」
「二位早就認識他了。」
酒團鼻子老者道:「才認識的。」
猴腮老者道,「這麼說,二位與他並沒有什麼交情了?」
酒糟鼻子老者忙道:「見台,他是個才出追的雛兒,有許多事情不知輕重,兄台可千萬別生氣!」
猴腮漢子重哼一聲,道:「我看他不是不懂事,是架子大。」乾瘦老者上前一步,才欲答話,猴腮漢子又搶先開口
道:「這裡沒有二位的事了,二位在樹蔭下休息休息吧,我們帶二位去見少主人。」
話落退自向燕寄雲走了過去,走到他面前,道:「小子你從那裡來的?」
燕寄雲閉著眼睛,漫應著道:「來處來的。」
猴腮漢子一呆,道:「小子,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
仍然沒睜開眼,燕寄雲道:「在下。」
猛上一步,飛起右腳踢向燕寄雲胸口,猴腮漢子大聲道:「去你娘的吧。」
猴腮漢子一出腳,猛覺一股吸力釘在腳上,向前猛拉去。
心頭一驚,連停住的念頭都沒生出來,重心已被移了位。
「砰」然一聲大響,猴腮歎於尖銳的叫聲立時響了起來一隻右腳,鮮血如注,沿著樹幹直往下淌。
身子靠在樹幹上,燕寄雲望看那漢子,道:「朋友,我無怨無仇,你何必使這麼大的勁道呢?真是的。」
燕寄雲這麼一說,才趕來的那兩個漢子及兩個老者把要說的話嚥回去了。
忍住痛,猴腮漢子,叫道:「小子,你使妖術。」
燕寄雲輕笑一聲,道:「朋友,你看我像個會妖術的嗎?」
猴腮漢子尖聲道:「不然我那一腳怎應會踢不到你。」輕笑一聲,燕寄雲道:「尊駕學藝不精啊。」
酒糟鼻子老者,見狀暗自著急,急聲道:「小哥,我叮
嚀你的話,你怎麼全忘了?」
燕寄雲輕鬆的笑道:「在下沒有忘,只是,在下忍不住。」
酒糟鼻子老者道:「小哥,你忍不住,咱們老哥兒倆可擔不起這個干係啊。」
臉上笑容一收,燕寄雲鄭重的道:「兩位前輩,咱們之間,可有什麼干係嗎?」
兩個老者的表情引起了猴腮漢子的另一個惡毒主意,他痛得扭曲成一團的臉色突然一沉,冷聲道:「兩位老哥,人,是你們帶來的,你們可得給我拿下來。」
乾瘦老者臉色一變,急聲道:「兄台,咱們……」
猴腮歎子爆燥的道:「要進五蓮莊,你們就得把他拿下來,否則,一切兔談。」
酒糟鼻子乞回不安的道:「兄台…」
沉著臉,猴臆漢子,道:「沒那麼多說的。」
兩個老者看著燕多雲,乾瘦老者道:「小哥,你闖下大禍?」
臉上全無緊張之色,燕寄雲笑道:「兩位前輩,江湖上像這種本事,卻專會狐假虎威的下三流腿子到處都是,二位前輩在武林中,雖非什麼世家名流,但卻也是能夠立自主之主,怎麼反而聽從一個看門狗擺佈呢?」
猴腮道:「好小子,你……你敢罵老子。」
燕寄雲笑道:「罵你,朋友,罵你還是客氣呢?」
猴腮漢子道:「不然,你敢怎麼樣?」
急上一步,站在猴腮漢子身邊,燕寄雲一抬右腳,踏在猴腮漢子那只插在拍樹裡的右腳小腿上,道:「敢這樣。」
右腳猛力向下一壓;只聽殺豬似的一聲慘叫,猴腮漢子一隻右腳齊腕斷在樹內,當即昏死地上。
兩個老者見狀老臉齊都為之變色,乾瘦老者臉一寒,遠:「小哥,你這是誠心的?」
燕霄雲笑道:「誠心什麼?」乾瘦老者道:「誠心叫咱們兄弟來不了五蓮莊。」
臉上笑容一收。燕寄雲道:「二位既非有心前往,那種是非之地不去也罷。」
酒權鼻子老者道:「但我們卻非去不可。」
燕寄雲道:「那在下可就管不了二位了。」
酒糟鼻子老者道:「但我們老哥前往五蓮莊,卻必須表明咱們是清自的。」
燕寄雲突然會意的笑了,道:「帶我去?」
酒糟鼻子老者道:「目前就只有這一條路了。」
燕寄雲不動聲色的笑道:「二位可想通了。」
乾瘦老者道:「想通什麼?」
燕寄雲道:「打得動我?」
酒糟鼻子老者笑道:「小哥,你的話越說越大了。」
突然冷冷的突了一聲,燕寄雲道:「是嗎?」
話落目光望著二人身沒後,道:「二位請讓開一點,此間主人來了。」
不但沒有讓開,兩個老者反而做勢欲撲。
搖著頭,壓低了聲音,燕奇雲道:「兩位前輩,在下之所以這般稱呼二位。主要的是因為二位年紀大些,其他的方面,二位擔當不上那兩個宇,因此,在下鄭重的告訴二位,不要自討沒趣呀。」
怎麼也看不出這個細皮嫩肉的少年人仍個具有深厚功力的人,酒糟鼻子老者突然向前跨上一步,大喝一聲,邀:「少逞口舌之能。」
伸出右手;扣向燕寄雲腕脈。
也沒見燕寄雲怎麼做勢,酒糟鼻子但覺自己右臂一麻,全身功力突然間消失了。
猛低頭,酒糟鼻子老者呆住了,驚駭的盯著燕寄雲,脫口道:「你真會妖術。」
燕寄雲搖搖頭,道:「朋友,你的武功我清楚。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酒糟鼻子老者道:「你……你是誰?」燕寄雲笑了幾聲,道:「朋友如果想如道我是誰,你就在旁邊等等,此間少主人會告訴你。"——在幾個黑衣大漢的護持之下,此間主人恰好走了過來。以那雙只剩下兩個黑洞的眼腦子向著燕寄雲等;他深沉的道:「方纔是誰在叫喊。」鬆開扣住酒糟鼻子老者腕脈的手只然壓低了聲音,燕寄雲道:「朋友,你站旁邊去吧。」
話落,不埋會老者的表情,向桃花大歲道:「霍大公子,在下等是來給令尊賀壽的。」
站在桃花太跟前的兩個漢子指地上昏死過去的斷腳漢子道:「這人是誰傷的?」
另外兩個大漢忙一指燕寄雲道:「他。」目光盯注在燕寄雲臉上,右邊的漢子森冷的寒笑著,道:「小子,你說你是來幹什麼的?」
燕寄雲輕鬆的道:「祝賀呀。」
「地上的人聽說是你傷的?」
燕寄雲笑道:「不錯,我沒想到這位朋友這麼不濟事。」
右邊漢子黑臉一沉,喝道:「少跟爺們來那套油腔滑調,你是那條線上的朋友,說!」
俊臉也突然一沉,燕寄雲道:「盤根究底,朋友,你份量輕些了,你還是旁邊去,閉上那張狗嘴,否則,小心我替你封了它。」
打心窩裡就沒瞧得起燕寄去,黑衣漢子猛然向前跨出一大步,伸出右手,指點著燕寄雲的顏面,道:「好個狗娘」養「字還沒出口,突然大叫一聲,仰面向後退了四五,一步遠,雙手撫在臉上,全身不停的抖著。
誰也沒有看清燕寄雲的手法,因此,有更多人相信燕寄雲用的是邪術?
邪術是一種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力量,因此,沒有人敢再向前了。
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桃花太歲突然開口道:「來的是那條線上的朋友?」
有個黑衣漢子向前走上兩步,把燕寄雲的長相大致上描述了一翻。
怎麼也不會想到來的會是燕寄雲。
在桃花大歲的意念中,燕寄雲是不會一個人來的。
既然想不出來,桃花太歲冷冷的哼了一聲,吩咐似的道:「引我上去。」
兩個黑衣漢子一左一右的把桃花太歲扶到燕寄雲正則兩
尺左右處,道:「小莊主,他就在前面。」
仰了仰臉,桃花太歲尖酸的道:「朋友,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冷拎的笑了一段,燕寄雲道:「不知道在下也不來了。」
桃花太歲一怔,道:「這麼說,朋友你是存心來找碴的了?」
燕寄雲笑道:「這是閣下唯一說對的一句話。」
因為料定了當今武林之中,無人敢到五蓮莊來撒野,所以這第一道關卡霍無稽才敢派他這個雙目失明的兒子在這裡逞能。
桃花太歲自己也看清了這一點。
因此,他沒有使他父親失望,他在這裡伊然像個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