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梅瑤麟穩如泰山漸次*近的腳步,「神毒」萬劍虹不能自主的一步步的向後退著,唯有這樣,她才能保持自己與梅瑤麟的距離,但是,她心裡卻非常明白,石室的距離有限,這種距離決維持不了太久。
梅瑤麟嘴角上始終掛著那絲冷漠的笑意,那不是嘲弄,但也決不是同情,在「神毒」萬劍虹的眼裡,她覺得那代表是冷酷。
石室內的空氣似乎凝結了,使人覺得連喘氣都困難。
「神毒」萬劍虹那雙深陷的眸子一直不停的轉動著,顯然,她是想在這短短的距離縮短之前想出最適當的應付之策。
時間在沉寂中雖然使人覺得消失很慢,但有限的距離在緊張中,卻縮短得出人意料的快,終於,「神毒」萬劍虹的背撞著石壁了。
如同觸了電一般,「神毒」萬劍虹那張包著骨頭的面皮,突然,失去了控制的猛然抽搐了一下,脫口冷聲道:「姓梅的小子,你手中雖然拿了寶劍,老娘也不怕你,有能耐你就出手吧!」話意雖硬,話聲卻有些含混不清。
梅瑤麟冷冷的笑了笑,低頭看看手中寶劍,道:「梅某以為尊駕的用意恰巧相反。」
「神毒」萬劍虹綠眸一轉,怒聲道:「這只能怪你小子自視過高,狂傲不可一世,凡是在武林中走過幾天的人,那個不知道我『神毒』一向言出必行?」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盛名需要在有生命的人身上才有價值,尊駕雖然早已到達入木之年,但是,梅某相信你還拋不開生死與利慾。」
「神毒」萬劍虹有意要拖時間,以便思索安全的脫身之計,心中雖然氣極,但卻不敢發作,綠眸向左右一掃,心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暗忖道:「想不到這位置竟然恰是我想找的,真是個天從人願。」心念問電一轉,心中已有了主意。
「神毒」雙手突然向後一背,道:「姓梅的小子,你人雖聰明,但你不是老身,你還猜不到老娘的心事,現在,你就仗劍動手吧,老身如果稍皺一下眉頭,這『神毒』二字,從今日起,永從江湖中除去。」語氣之硬,大有睥睨天下之勢。
梅瑤麟停身在「神毒」萬劍虹身前三尺左右,冷然一笑道:「只怕要除去的不只那兩個字,不過,你,『神毒』還不配梅某仗劍來對付你。」話落右手一翻,「叭然」一聲,龍劍已然入鞘。
「神毒」萬劍虹沒料到梅瑤麟歸劍入鞘的動作會如此之快,她右手雖然已摸到了一顆石鈕,但卻不敢冒然按下。
梅瑤麟冷冷的掃了「神毒」刻板如死的老臉一眼,陰沉的笑道:「尊駕還有什麼話沒說完的嗎?」
「神毒」萬劍虹冷冷的道:「老身覺得該交待幾句遺言的是你小子。」話落突然遙向著「神手女」,道:「『神手女』,你與老身相處了這麼久,知道老身的底細非常詳細,你覺得老身此言可對?」言辭鏗鏘有力,表面上使人看不出一絲怯意來。
三女聞言同時一怔,似乎沒有料到「神毒」萬劍虹當此山窮水盡之際,會說出這等不自量力的話來。
「金鳳玉女」花艷芳與鳳憶萍忍不住同時冷笑了一聲,「神手女」花玉蕊略一思忖,冷冷的道:「『神毒』,我認為此時值得我花玉蕊考慮的是不是要將你置於死地,其實,你『神毒』自己也很清楚,除了用毒之外,你沒有一方面能勝過我兒。」
「神毒」萬劍虹心念一轉,突然震聲狂笑,道:「你們可說是母子同性,天底下的大話,可能全都被你們母子二人說盡了,哈哈……」神色更加狂妄。
梅瑤麟眸中殺機一凝,陰冷的笑道:「『神毒』,梅某以為如此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尊駕以為如何?」
「神毒」萬劍虹冷冷的道.「你們就是想再拖上一段時間,老身也不會答應的。」
梅瑤麟冷酷的一笑道:「這麼說,現在該是時候了。」話落緩緩抬步向前跨去,他俊臉上的冷漠與平靜,使人觸目心慌。
「神毒」萬劍虹心頭條然一沉,脫口道:「且慢,老身還有話沒說完。」說話之際,那張皺紋密佈的老臉上,掠過一絲掩蓋不住的驚布之色。
梅瑤麟陰冷的笑了一聲,道:「尊駕的膽量似乎並不如言辭硬朗!」
「神毒」萬劍虹老臉微微一紅,突用一聲長笑掩過,陰聲道:「哈哈……老身之所以要補充上幾句,乃是為了老身一生言出而行的信譽,假使老身說你們此時的生死已*在老身手中的話,不知你作何感想。」
「神手女」聞言臉色突然一變,梅瑤麟心頭也為之一震,但卻未形之於色,平靜的冷笑了一聲道:「這麼說,梅某倒是該祝賀你的勝利了?」
「神毒」萬劍虹聞言暗自一凜,心說:「此人年紀輕輕,竟能憂懼喜怒不形於色,端的難以應付,今日之局一個處理不好,可要凶多吉少了。」轉念之間,強自鎮定,冷冷的道:「小子,你可是不相信?」
梅瑤麟冷森森的道:「尊駕猜對了,梅某相信的成份確實不多。」
「神毒」萬劍虹冷笑一聲,道:「老身倒是該先給你看看了?」話落卻不敢移動身子。
梅瑤麟冷笑道:「尊駕夠大方的話,就該把身子移開才對。」
「神毒」萬劍虹彩目一轉,陰聲道:「因為老身還沒有把利害輕重向各位說明,是以,不便移動,因為,各位的生死就決定在老身的指頭之上。」
梅瑤麟冷冷的笑道:「尊駕何不直接告訴梅某說不要驟然下手?」
「神毒」萬劍虹心頭又是一沉,她奇怪自己認為是天衣無縫的計劃,為什麼處處落在這年輕後生的預料中,暗自吸了口冷氣。
「神毒」萬劍虹臉色一沉,冷森森道:「老身沒有權利限制你怎麼想,現在你就自己看吧。」話落暗自運功戒備,緩慢的鬆開右手,身軀向左移開一尺,右手手指果然按在一顆白色的石鈕之上。
「神手女」花玉蕊愛子心切,見狀粉臉立時變得蒼白無比,她在這裡住了近二十年,因此,她相信「神毒」萬劍虹這種心底陰狠的人,其老巢中決不至沒有安排自衛的,也就因為她過份相信先入的主見,因此把「神毒」萬劍虹老臉上所流露出的無法掩蓋的驚恐神色忽略掉了。
梅瑤麟冷冷的笑道:「梅某相信鈕動之時尊駕身後一定可以啟開一道可脫身的暗門。」
「神毒」萬劍虹冷笑道:「不錯,小子,你又猜對了,老身沒打算要葬身此處。」
梅瑤麟平靜的冷笑一聲,道:「事實上尊駕也知道,你自己的生死已無法自己決定了。」話落抬步向前跨出主。
「神毒」萬劍虹再也沒想到梅瑤麟會把她的恐嚇之言聽如不聞,綠眸焦急的暗轉了幾下,突然把心一橫,才想開口,突聽「神手女」不安的叫道:「麟兒,站住!」
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神毒」萬劍虹已提上去的心,重又放了一點,神態一變,氣焰萬丈的震聲道:「『神手女』,你知道老身的時間有限。」
「神手女」無可奈何的向前一步,道:「萬劍虹,你說吧!」
「神毒」萬劍虹假意沉思一陣,道:「老身仍是那一句話,要獨霸武林。『神手女』,你知道老身款待你在此二十年的目的何在?」
「神手女」花王蕊堅定的點頭,道:「不錯,我知道,不過,我『神手女』也有條件。」
「神毒」萬劍虹心中暗自喜悅不已,表面上卻冷森如舊,陰聲道:「老身會使你們母子團聚於此的,不過,舊話重提,老身為了霸業,不希望有礙手礙腳的人,因此……」
「神手女」花玉蕊知道她要說什麼,急忙截住道:「你可以把出口封住,此處你已困我『神手女』二十年,對這似絕谷,你該有信心才對。」
「神毒」陰沉的搖搖頭,道:「老身知道這裡困得住你,但也同樣知道無法困得住梅瑤麟及那兩個丫頭,因為,她們有飛鳳代步。」
梅瑤麟劍眉一挑,冷聲道:「為了消除後患,為了要示故人之情,但此二事又很難兼顧得全因此,你想出了這個變通之計是嗎?」
「神毒」冷酷的點點頭,道:「小子,你猜猜看是什麼變通之計?」
梅瑤麟陰冷的道:「廢除我四人的武功。」
「神毒」萬劍虹心頭一震,突然長笑道:「哈哈……今夜老身想說的話,你全都猜準了,小子,這是今日你母子想要活著團圓於此,唯一的一條可走之路。」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冷聲道:「在下以為尊駕有更省事的辦法。」
「神毒」一怔,道:「說說看。」
梅瑤麟冷冷的道:「按鈕使機關發動,使我四人同時葬身於此……」
「神手女」臉色一變,脫口道:「麟兒,不許意氣用事。」
「神毒」緊*著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梅瑤麟冷笑道:「『神毒』,這是你今日唯一活命之路。」
「神毒」萬劍虹心頭一震,脫口道:「『神手女』,你可決定了?」
梅瑤麟冷笑道:「只要尊駕決定了何必再問別人?」話落緩緩的抬起了腳步。
「神手女」花玉蕊闊別愛子二十年,滿腔積壓了二十年的母愛直恨不得一時之間全加在愛子身上,見狀芳心一急,飛身躍落梅瑤麟身側,一把拉住愛子的手臂,道:「孩兒,聽娘的的話。」
「神毒」萬劍虹本就心虛,梅瑤麟態度再一堅定,「神毒」更沒信心了,名與利的取捨,生與死的抉擇,就在這短暫的一剎那間,她需要妥善的決定下來,綠眸一轉,「神毒」貼在石鈕上的手指已按了下去。
「神手女」花王蕊聞言一怔,就在這時,眾人耳際突然傳來一聲轟然大響,梅瑤麟聞聲心頭一震,霍然轉過頭來,恰見「神毒」消失於石道中。
一抹殺機掠過他平靜的俊臉,冷叱一聲,人已跟著投身沒入石道之中。
望著黝黑的石道,「神手女」花王蕊有些茫然的自語道:「想不到她竟會為了生命而把一生信譽毀於一旦。」
二女一心只關心梅瑤麟的安危上見他消失於石道中,鳳憶萍首先忍不住,脫口叫道:「伯母,我們快找麟哥哥去吧!」
「神手女」聞言一驚,急聲道:「快走!」話落拉起二女,閃身沒入石道中。
黝黑的通道狹窄而曲折,盤旋下降,似乎是通往峰腳。
梅瑤麟功力雖在「神毒」萬劍虹之上,但途逕卻不及「神毒」熟悉,是以,一時之間,無法追趕得上。
進入石道中,「神毒」萬劍虹心理上已鎮定了許多,不到頓飯的工夫,「神毒」萬劍虹已穿進一間較寬的石室,梅瑤麟一閃而入,抬眼只見「神毒」萬劍虹眼中冷酷的光芒閃射如電的正注視著自己,在「神毒」身前,是另一個出口,梅瑤麟見狀心頭不由一沉。
「神毒」注視著相距約五尺之遙,立身石室中央的梅瑤麟,得意而陰沉的冷笑一聲,道:「小子,你沖得太急了,因此,一下子就進入了死亡的陷阱之中!」話落不等梅瑤麟開聲或尋思對策,突然抬手向出口門上方的一個紅色石鈕按了下去。
由「神毒」冷酷的神色,梅瑤麟知道她這次決非虛言恐嚇,但一時之間卻想不出適當對策,當即暗自凝功,以防不測。
這本是極短的一剎那,「神毒」萬劍虹一按石鈕,就知不對,心頭一沉,急忖道:「這下可被『南海神君』害慘了,如果老娘今日能脫過此劫,決不與南海紫玉國干休。」心中雖在轉著狠念,但沒有忘記行動,就在梅瑤麟方始醒悟過來是怎麼回事的一剎那,「神毒」萬劍虹已閃身穿出石室。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神毒』,天底下已無你立身之地了。」話聲中人已跟著追了出去了。
石道開始越走越寬了,追趕中途,又經過了四五個石室,穿門時,梅瑤麟發現每個出口門自的右上方都有紅色的石鈕,但「神毒」萬劍虹已沒有勇氣再按它們了。
石道由下降而漸漸平坦,前面約二十丈外,也隱隱透出亮光。
梅瑤麟一見亮光,就知快到出口了,望著前面丈許遠處急奔中的「神毒」萬劍虹,高聲道:「『神毒』,尊駕是武林名震一方的梟雄,梅某勸你還是拿出一點英雄本色來的好,你自信脫得了梅某的掌握嗎?」
梅瑤麟說話之間,「神毒」萬劍虹已到達了洞口,陰冷的一笑道:「小子,你還想出來嗎?」聲落突然閃身向出口右側飛射而去,一目瞭然,她是想借洞旁石壁作掩護,守住洞口。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神毒」萬劍虹才一騰身,突聽洞旁一個冷酷的聲音,道:「你還想活著嗎?」
梅瑤麟才聽出是誰來,洞外已傳來「神毒」萬劍虹一聲沉悶的哼聲,就在這一剎那間,梅瑤麟已閃出了洞口。
只見,洞口左側並立著「宇內雙奇」與「撐天叟」寒天虹,三人身前五丈左右處仆臥著方才出洞的「神毒」萬劍虹,此時,掙扎著要爬起來。
緩慢的把目光由「神毒」萬劍虹身上轉了過來,梅瑤麟星眸轉到了三人臉上。
「撐天叟」寒天虹環眼迅捷的在梅瑤麟的臉上打了個轉,突然焦急的問道:「小主,兩位姑娘……」言辭仍是那麼生硬,但卻掩不住那絲發自心裡的關懷與焦慮,「宇內雙奇」四隻眸子也都迫切的盯在梅瑤麟的俊臉上。
梅瑤麟心頭一動,暗忖道:「原來他也是個冷面心熱的人。」
轉念間,梅瑤麟又道:「她們馬上就出來了。」
「撐天叟」寒天虹聞言一怔,突然搖頭自語道:「老夫下手下得太早了些。」
就在此時,洞內躍出了三女,她們一見仆地的「神毒」萬劍虹,立時都鬆了一口氣。
「金鳳玉女」花艷芳與鳳憶萍四隻充滿感激的美眸同時在「撐天叟」寒天虹臉上打了個轉,
顯然,方纔的話,她倆都聽到了。
與二女目光一觸,「撐天叟」冷凍已久的心房中,第一次升上了一股暖意。
「宇內雙奇」的目光同時在「神手女」臉上轉動了一陣,望著梅瑤麟,同聲道:「這位女俠是?」
梅瑤麟忙道:「是家母。」
梅瑤麟話落轉向一神手女」道:「娘,這兩位是『宇內雙奇』兩位老前輩,這位是天虹。」
「宇內雙奇」與「撐天叟」寒天虹聞言同時一怔,突然,雙奇同聲大笑道:「前輩二字我夫婦不敢當,花女俠有子如龍,威震中原,我夫婦二人先在此向花女俠道賀了!」
「神手女」忙道:「麟兒多承兩位前輩照顧,花玉蕊在此得先謝兩位的抬愛了。」
於是,三人同時發出一陣開朗的笑聲。
「撐天叟」寒天虹在三人笑聲中向前跨出了一步,突然躬身道:「寒天虹拜見主母!」話落就要屈膝。
「神手女」花玉蕊見狀猛吃一驚,雙手連搖,急聲道:「前輩千萬不可如此,麟兒,快扶,快扶。」
梅瑤麟急上兩步,道:「天虹,不可如此?」
「摸天叟」寒天虹臉色一整,道:「少主,武林之中,最重輩份,天虹並未過分多禮。」聲落人已拜了下去。
「神手女」急忙一閃身道:「瑤麟,你怎麼不聽話?」
「撐天叟」寒天虹接道:「主母,等你知道事情原委之後,就不會責備少主了。」話落人已拜完站了起來。
「神手女」正色道:「不管原委如何,我們既是同道,就不該有主僕之分。」
就在這時,突聽「神毒」萬劍虹的聲音,怨毒的道:「梅瑤麟,你全勝了,但不是你戰勝老身的。」
在這段時間內,眾人幾乎把「神毒」萬劍虹忘記了,一聞此言,所有的目光都轉了過去。
梅瑤麟平靜而冷漠的轉過了身子,冷冷的道:「就因為你『神毒』不是與梅某對壘,以致於使你從死神的掌握中逃脫了出來,梅某以為你該慶幸才對。」
梅瑤麟的話,大出自份必死的「神毒」萬劍虹意料之外,她,雖然是武林中跺腳能動天下的人物,但是,生死大計,自古至今,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勘破呢?
「神毒」萬劍虹枯骨似的老臉上,掠過一絲掩不住的喜悅之色與陰毒的怨毒報復之情,脫口道:「姓梅的,你該看得出老身還死不了。」
梅瑤麟陰冷的道:「所以梅某說你從死神中逃脫了。」
「神毒」萬劍虹吃力的撐坐起來,怨毒的道:「老身一生少栽觔斗,這是第一次,梅瑤麟,你該把握機會,除卻後患才對,否則,老身以為你將後侮。」
二女臉上同時蒙了一片陰影,她們相信老怪物此刻所說的,決非洩憤恐嚇之言,因此,四隻美目同時不安的望向冷漠的梅瑤麟。
陰冷的笑了笑,梅瑤麟道:「『神毒』,中原武林道上,梅某等著你,今日梅某饒你一劫,就算是報你當年救我母於沉羽江之恩吧,雖然,你當時的居心卑鄙下流,萬死難贖其罪,但是,梅某仍不願欠你點滴之情。」
「神毒」萬劍虹綠眼一翻,冷聲道:「梅瑤麟,你我舊賬算是全消了,剩下的,只有新恨的了。」話落揮袖一抹嘴角溢血,雙臂支地猛一用力,霍然站了起來,移動著顫抖的身軀,向出來的洞道走去。
冷冷的掃了消失於幽暗中的「神毒」一眼,梅瑤麟平靜的道:「我們也該走了。」
眾人的心情似乎都有點沉重,沉默的彼此互望了一眼,鳳憶萍忍不住問道:「麟哥哥,我們到那裡去呢?」
梅瑤麟好似想也沒想,脫口道:「下一站該是『萬象谷』了。」
眾人心頭同時一沉,「萬象谷萬象宮」潛在的威望,早已根深蒂固的植在武林中人的心目中了,梅瑤麟的話,雖然說得十分平靜,但眾人驟然間聽到這三個字,仍不免有點震盪。
「血鳳夫人」看了「九環劍」-眼,道:「也許咱們得先去會會那位要找梅瑤麟的人。」
梅瑤麟聞言一怔,道:「是那個要找我?」
「九環劍」略一沉思,似乎很快的把千頭萬緒的資料整理了一翻,重重的咳了一聲,望著梅瑤麟道:「我們先坐下來休息一下,把事情的經過好好談一談。」
梅瑤麟劍眉一皺,突然淡淡的笑問道:「此人功力一定是當今武林中少有的人物,是嗎,」
「九環劍」聞言一楞,望了「血鳳夫人」與「撐天叟」寒天虹一眼,突然沉重的說道:「瑤麟,你的心思密集的確令人吃驚,老夫這番心思怕是又白費了吧?」
梅瑤麟看看左臂斷去的衣袖,淡然道:「他一定有一個響亮的綽號。」
「血鳳夫人」點頭道:「武林中人皆稱他『旋風客』而不名。」
「金鳳玉女」花艷芳聞言芳心突然一震,脫口道:「可是武林道上傳言那個從來無人見過其真面目的『旋風客』?」
「血鳳夫人」沉重道:「是的,我們三人也許是第一個見過其真面目的人。」
「神手女」有點迷茫的問道:「此人崛起江湖,一定是在近二十年內,過去,我從未聽說過有『旋風客』這麼一個人。」
「金鳳玉女」不安的掃了梅瑤麟一眼,道:「此人出現中原,在近十年內,且武林同道傳言中,此人似乎是個仗義鋤暴的俠義中人,他要找麟弟,莫不是他已投靠了『萬象宮』了,你們是怎麼遇見他的?」
「九環劍」道:「我們是在天台山區碰到他的,他第一句話就說要找瑤麟,我等沒有辯駁的餘地,因為,他好似很清楚我等的此行目的,老夫曾試探過他是否是『萬象宮』的人,但探不出一點眉目來。」
「神手女」道:「他可是個年輕人?」
「血鳳夫人」點頭道:「不超過二十五六。」
梅瑤麟平淡的笑道:「他一定約好了見面之地,天虹,距離這裡還有多遠?」
「撐天叟」寒天虹脫口道:「在神劍台上,距此約有里許遠,他是與我們同行到此的,不過天虹曾與他說過,此間事了,天虹要會會他。」
梅瑤麟淡淡的笑了笑,那笑意使人難以捉摸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望了望焦急與不安中的眾人一眼,他道:「讓朋友等,不是待客之道,天虹,你帶路吧!」
「神手女」關懷的急上幾步,道:「麟兒,你該先調息一下。」
梅瑤麟平靜的搖搖頭道:「娘,你知道我並不累。」話落再度轉向「撐天叟」寒天虹催促的道:「天虹,帶路走吧!」
「撐天叟」寒天虹環眼轉了轉,躬身應道:「天虹遵命。」隨聲起身,向前激射而去。
梅瑤麟緊隨「撐天叟」寒天虹身後而行,「神手女」花玉蕊無可奈何的抓起二女的玉手緊跟著動身,「宇內雙奇」走在最後。
以眾人的功力,里許路程不需多久便已趕到,穿出一片疏林,地勢突然上升,前行的「撐天叟」寒天虹突然緩慢了腳步,舉手指著前頭約二十丈外的一方立地拔起,形如劍形的青石台,說道:「小主,台上所站的那人就是。」
梅瑤麟在「撐天叟」寒天虹開聲之前,便已看到那青石台與台上所立之人了,不過,事情有點出乎他意料之外,這找他拚鬥之人,似乎並不像他腦海中原先描繪出的那張畫像那麼兇惡。
青石劍形長檯上有兩丈左右,在平坦上斜的坡地上,顯得特別突出,由下向上觀,看不到台的面積有多大,但是,只憑想像也可以知道上個石台,決非一般常見的山中巨石。
台緣面對眾人的方向,此時正負手平靜立著一個面如冠玉,濃眉虎目,英氣*人的青衫少年人,他那雙如電的眸子,此時正盯在眾人的臉上。
顧盼之間,眾人已到達石台之下一丈遠處了,「撐天叟」寒天虹環眼冷冷的向石上少年掃了一眼,道:「年輕朋友,老夫的小主人到了,現大,你我該先較量一下了。」話落猛一錯步,就要飛身上台。
青衫少年聞言一怔,忙道:「慢著,那位是梅瑤麟?」
「神手女」雙目緊盯在青衫少年臉上,黛眉緊縮,似在思索著一樁早已模糊不清了的往事。
梅瑤麟冷淡的笑了一聲,上前一步,道:「在下就是尊駕要找之人。」
青衫少年濃眉皺了皺,似自語般的道:「果然是你,這一切皆實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梅瑤麟冷漠的笑道:「尊駕專程來此尋訪梅某,在下相信閣下決非只為說這一句不相干的話而來的。」
青衫少年微微一怔,玉臉上掠過一抹不安的神色,虎目注視梅瑤麟良久,突然沉重的道:「在下找你,毫無理由,但是,卻必需找你。」
仰望著青衫少年閃爍而不敢與自己目光接觸的眸子,梅瑤麟漠然冷笑」聲道:「間江湖傳言尊駕乃是一代極負盛名的少年遊俠,既是道上朋友,有話何妨直說,梅某等你開腔。」
青衫少年心頭一震,脫口道:「那個說在下是俠客?」聲一
高昂而顯得有些激動。
梅瑤麟聞言先是一動,突然朗聲笑道:「尊駕的情緒可是有點不太平靜!」
青衫少年猛然向後飄退三尺,面色冷冷一閃,沉聲道:「梅瑤麟,你上在吧!」
梅瑤麟冷然一笑,飛身躍上石台,一撐天叟」寒天虹也相繼躍了上來。
石台約有四丈方圓,平坦如鏡,由上下視,檯面恰如直劍,柄西尖東,如一柄平擺的劍。
梅瑤麟冷冷的打量青衫少年一眼,道:「尊駕好似下了決心要作什麼了?」
青衫少年跨上一步,道:「不錯,梅瑤麟,我『旋風客』生平未作過一絲愧對良心之事,但今日卻是例外,梅瑤麟,你曉得一個人,只要是活在現實裡,就得受現實的驅策,有些事情他能自決,有些事情,他無法扭轉。」
這時,「神劍台」上恰好躍上了眾人。
梅瑤麟俊臉微微一變,突然奇異的笑道:「尊駕只解釋了事實,告訴在下尊駕如此作並非出自本意,但是,尊駕並沒有把此來的目的告訴梅某。」
「旋風客」玉面一寒,冷聲道:「在下想借你項上人頭一用,不過……」
「旋風客」話尚未完,「撐天叟」寒天虹已忍不住怒吼道:「憑你也配,來來來,老夫和你走上幾招。」話落人已跨出了一大步。
梅瑤麟俊臉一沉,道:「天虹,退下來。」
話落轉向「旋風客」,梅瑤麟道:「尊駕的話,似乎還沒說完。」
「旋風客」打量了寒天虹一眼,道:「不過,你死後,『旋風客』三年之內,將改著孝服。」
梅瑤麟俊臉上的冷霜,迅快的熔化了,星目直盯在「旋風客」坦然的玉臉上,良久,良久,才道:「梅某相信尊駕並非殘酷之輩,三年期服,梅某愧不敢當,江湖生涯,刀上舐血,生死原不足掛齒,只是……」
「旋風客」臉色一變,道:「只是什麼,尊駕如有未了待辦之事,盡可交待下來,『旋風客』事了之後,就是刀山油鍋,也去替你辦完。」
梅瑤麟冷冷的搖搖頭,道:「正如尊駕方纔所說的,人生活在現實中,就得受現實驅策,梅某與尊駕,此時也許有相同之處。」
「旋風客」微微一怔,,繼而會意的笑了笑,道:「閣下之言有理,但在下此行的目的卻勢在必得,你與我,現在唯有一條可解決的辦法。」話落揮手向腰際一抓一拉,嗤的一聲,拉下一
條長有六尺的九環軟銀鞭,目注梅瑤麟道:「閣下拔劍吧!」
兩人自始至終,就未惡言相對,但事態演變的速度與嚴重性,卻足以令人心驚。
「神手女」駭然脫口問道:「這位小哥可否見告真姓大名?」
「旋風客」聞言抬眼望了她一眼,搖頭笑道。「在下真名實姓,連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血鳳夫人」道:「『旋風客』在短短數年之間,盛名震憾武林,功力之高,任何人都能想像得出,但是,你忽略了此處只有你一個人。」
「旋風客」望了眾人一陣,突然震聲長笑道:「平心而論,在下卻非各位聯手之敵,但在下此來的目的,卻非達到不可,諸位如能合力使在下離開人間,對在下而言,也許是件好事,現在各位就準備吧。」
梅瑤麟淡然的笑了笑道:「尊駕好似厭惡人生了,不過,尊駕可以放心,梅某一方的人雖然多,但梅某自出道至今,還沒有使任何一位要找梅某的朋友失望過!」
「旋風客」冷冷的道:「梅瑤麟,在下以為你不值得如此冒險。」
梅瑤麟翻腕拔下龍劍,淡然一笑道:「梅某卻以為值得,你要我說的話已完全說完了,現在咱們應該設法解決你我之間無法解決的事了。」
「旋風客」點頭道:「在下這命。」話落突然跨出了一步。
「撐天叟」寒天虹環眼一瞪,騰步橫身阻在梅瑤麟身前,冷冷的道:「你我早已有約在先的了,現在,老夫要先與你比劃比劃。」
「旋風客」冷淡的搖搖頭道:「在下記得並沒答應過與你比劃,再者,在下也沒打算向你借用什麼。」
「撐天叟」寒天虹大笑一聲道:「多帶一個人頭,也沒什麼麻煩的,有何不可,哈哈……老夫討教了。」話落突然欺身進掌,拍出一招「地凍天寒」。
梅瑤麟見狀一震,脫口道:「天虹退下。」
「旋風客」好似真的不願與「撐天叟」寒天虹對招,見招側身退躍三尺,輕巧如幽靈般的閃避開去。
梅瑤麟見招心頭一震,二度喝道:「天虹,退下來。」
「撐天叟」寒大虹在探測「旋風客」的功力,他雖然是已聽到了梅瑤麟的阻喝,但在未達目的之前,卻不願就此退下,當即把巨大的身子一轉,左掌虛空在胸前一劃,右手閃電遞出一招「菩提千佛」。
漫天數不清的掌影,使「旋風客」心頭為之一震,他自信仍可從容避過,他可避之路只有身後,如果閃避,勢必落下「神劍台」不可。
腦海中念頭一轉,一雙濃眉突然揚了一揚,沉聲喝道:「閣下未免*人太甚了。」聲起定然將左掌迎了過來,虛幻的掌影由聚而散,封住身前各處要穴,出手之快,令人乍舌。
「轟然!」一聲大響,「撐天叟」寒天虹前衝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落地上身一晃,倒退下一步。
「金鳳玉女」花艷芳與鳳憶萍兩張粉臉上不安之色消失了,「金鳳玉女」花艷芳輕聲道:「姑姑,此人不是麟弟之敵。」
「神手女」脫口道:「何以見得?」
「金鳳玉女」花艷芳道:「他功力雖然高過寒天虹,但卻高不了多少,麟弟的功力,卻高過寒天虹太多。」
「神手女」花王蕊有點遲疑的道:「芳兒,你還記得你大姑姑嗎?」
「金鳳玉女」聞言一怔,道:「姑姑怎會突然想起大姑姑呢?」
「神手女」黯然的道:「你大姑姑是個不幸的人,不知怎的,一見到這年輕人,就會突然想到她,我總覺得這年輕人,好似與她有關連,因此,我怕麟兒會傷了他。」
鳳憶萍嬌聲道:「我也覺得此人好像不是壞人。」
「金鳳玉女」花艷芳笑道:「麟弟的心思比誰都慎密,姑姑,你放心好了,我們所能考慮到的,麟弟只怕早就想到了。」
一段不太短的沉默過後,「旋風客」轉眼盯著梅瑤麟道:「梅瑤麟,在下真羨慕你有這麼一個功高無比的僕從,但是,這次只怕他救不了你了。」
顯然,他由梅瑤麟斷去的衣袖判斷,以為梅瑤麟之所以能活到此地,乃是由於「撐天叟」寒天虹等人的適時趕到救了他。
「撐天叟」寒天虹聞言環眼怒睜,冷聲道:「照你這麼一說,老夫倒是該退下去了。」
「旋風客」冷然一笑道:「尊駕有護主之責,不過,在下已說過,除了梅瑤麟之外,在下不取在場第二個人的性命。」
梅瑤麟平靜的一笑道:「天虹退下。」話落轉向「旋風客」道:「尊駕準備動手吧!」話落緩步走向「神劍台」中央。
「撐天叟」寒天虹此時目的已達,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恭聲應了聲是,舉步退向右側。
「旋風客」冷然一笑,道:「時間有限,在下有僭了。」「了」字才落,右手健腕隨即一抖一送,軟垂的長鞭,突如靈蛇一般,陡然間平射而出、直取梅瑤麟胸口,其迅捷的速度,端的令人眼花了。
周圍所有的面孔都為之一窒,誰也沒想到這根軟軟的九環銀鞭,在「旋風客」手中,竟有如此驚人的變化。
梅瑤麟的俊臉微微一凜,星眸中突然射出透人心弦的寒芒,顯然,「旋風客」驟下煞手的第一招,已激起了他的反感。
「龍劍」倏然一振,橫揮出一道劍幕,身子則在揮劍的同一剎那,向右前方斜跨出三尺,輕巧快捷的避開了當胸一鞭。
「旋風客」俊臉也為之一變,出招之前,他已想到這一鞭不一定能奏功,但卻沒料到對方會閃避得如此之快,而且,不是退避。
「梅瑤麟果然名不虛傳。」冷叱聲中,銀鞭已然帶回,一振一抖,招變「鐵樹銀花」凌空盤壓而下,罩向梅瑤麟頭頂,收招變式,不過眨眼之間,使人感覺不出,他曾花過變招的時間。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尊駕好凌厲的手法。」說話聲中,「龍劍」已然改揮為撩,在萬點鞭尖的幻影中,驟然騰身射出,劍刃直削「旋風客」持鞭右腕。
九環銀鞭是一種長兵器,使長兵器的人,最忌敵人近身出招,「旋風客」兩招猛攻,不但不能把梅瑤麟鎮住,搶制先機,反倒被梅瑤麟放近身前,驚駭之下,暴叱一聲,斜退四尺多遠,長鞭凌空一揮,連攻三招之多。
但見銀芒盤旋,縱橫罩滿半個「神劍台」,鞭梢幻影猶如驟雨,由上急下,使人分不清真假虛實。
梅瑤麟冷然一笑,坦然飛身射進鞭網之中。
看著濛濛的戰圈,「神手女」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了,她的眸子迅捷的向眾人臉上掃了一圈,除了「撐天叟」寒天虹那張刻板而沒有變化的老臉上毫無表情之外,所有的臉孔上,都充滿了驚惶與不安,於是,她那顆根本就沒有信心的心更加動搖了。
鳳憶萍輕輕的扯了身側的「金鳳玉女」花艷芳一把,低聲道:「芳姐,你看麟哥會勝嗎?」
「金鳳玉女」花艷芳也沒有把握,當下有點焦急的搖搖頭道:「萍妹,我也不知道。」
一見「金鳳玉女」沒有信心,鳳憶萍更加不安了,脫口道:「芳姐,那我們怎麼辦呢?」
「金鳳玉女」花艷芳心中早就在打著主意了,當即一拉鳳憶萍,悄然向台中央*了過去,以備必要時,出手相助梅瑤麟。
「神手女」與「宇內雙奇」都在緊張中,誰也沒有心思去注意別人,只有「撐天叟」寒天虹心裡有數,因此,對在場的眾人表情都看得很清楚,他一見二女動身向「神劍台」中央*近,就知二女心思。
「撐天叟」寒天虹當下冷冷的道:「兩位姑娘,你們是多此一舉。」
二女現在已瞭解了「撐天叟」寒天虹的個性與心意,雖然,「撐天叟」寒天虹冷言冷語使人聽不順耳,但二女並不生氣,相反的,二人心中反而增加了一分安心之感,因為,她倆知道「撐天叟」寒天虹之關心梅瑤麟勝過關心他自己。
二女同時停下了腳步、「金鳳玉女」道:「戰事尚在未定之中,多一份準備,就少一份危險的,是嗎?」
「撐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假使你們真正瞭解我小主的武功底細的話,你們會覺得連這兩句話也是多餘的。」似乎有意使眾人心安,他的話說得相當的響。
鳳憶萍仍有些遲疑的向鬥場望了一眼,只見銀鞭仍然縱橫瀰漫一片,看不到梅瑤麟的身影。才升起的信心,立時又沉了下去,脫口道:「你可以看看鬥場中的情形。」
「撐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如照老夫估計,那『旋風客』起碼已多活了有頓飯的工夫?」
「神手女」疑信參半的道:「但直至目前為止,戰事卻絲毫沒有起色。」
「撐天叟」寒天虹臉色立時一整,恭聲道:「啟稟主母,假使老奴所相不錯,小主一定另有用心,也許,『旋風客』不會死在他手中。」
「神手女」道:「但麟兒始終沒有控制戰局。」
「撐天叟」寒天虹坦然的道:「事實上,小主早已控制了戰局,老奴知道小主的武功來源,其功力之高,遠勝老奴數倍,而此人高出老奴不上一籌。」
眾人聞言不由同時一怔,寒天虹的話足以令人興奮,但也令眾人難以相信,因為,眼前的事實擺在那裡。
就在眾人一怔之際,突聽鬥場中的梅瑤麟笑道:「尊駕今日欲達的目的,只怕難以實現了」話聲鏗鏘平靜,決不像從一個正在打鬥中的人口中發出的。
「旋風客」銀鞭影仍瀰漫著四周,冷聲道:「只要在下有一口氣在,就不放棄今日之爭。」
梅瑤麟冷冷的道:「事實上尊駕明白,你活到現在,並不是僥倖得來的。」
「旋風客」冷冷的道:「但是,在下已告訴過你了,只要在下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放棄此行的目的。」語氣甚是堅決。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梅某覺得尊駕是在自掘墳墓。」
「旋風客」銀鞭仍如先前那麼緊密,聞言冷聲道:「也許要勞你梅瑤麟將在下送進去。」
梅瑤麟冷冷的一笑道:「那麼今日的局勢該結束了。」話聲餘音猶在耳中,場中局勢突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漫天的鞭影,如輕羽飄絮,在驚天動地的狂颶中吹散四周,一片如輪劍幕已捲到「旋風客」胸前。
除了「撐天叟」之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眾人似乎都難以在短時間內適應,一張張發怔的面孔,全都凍結了。
「旋風客」倒抽了一口涼氣,清叱聲中,振腕收鞭,斜飄出五尺,健腕一振,長鞭才推出一半,突聽梅瑤麟冷聲喝道:「佛網無邊!」漫天掌影,隨聲籠罩了「旋風客」全身要穴。
兩個變化快得好似連在一起,「旋風客」身手雖然快得驚人,但卻無法使收回的長鞭立時震開,驚急之下,左掌跟著閃電似的遞了出來。
「轟然!」一聲大響,「旋風客」本已不穩的身子,猛然向後退出五步,身子已退到「神劍台」邊緣。
就在這眨眼的一瞬間,突見銀芒一閃,「龍劍」已如驚電般的向「旋風客」胸口激射而至。
「神手女」花容一變,脫口叫道:「麟兒……」
梅瑤麟急衝的身於,陡然間停了下來,「龍劍」正抵在「旋風客」胸口上。
令人眼花的變化,就在這一瞬間全成了過去,眾人緊繃的心弦全都鬆了下來,三女深深的透出一口胸腔中積壓了很久的悶氣。
「旋風客」淡然的望了梅瑤麟一眼,鬆手丟下手中銀鞭,冷淡的道:「閣下好身手,在下輸得口服心服,動手吧!」
梅瑤麟冷淡的笑了笑道:「如果梅某真要殺你,閣下知道,時間決不會拖得那麼久。」
「旋風客」淡淡的笑道:「在不早已說過,只要有一口氣在,決不放棄此行目的。」
梅瑤麟聞言一怔,緩緩收回了抵在「旋風客」胸口的「龍劍」,搖頭笑道:「朋友,你我原不相認,也談不上什麼恩怨,生命乃雙親所賜,尊駕既沒欠梅某什麼,梅某為什麼要取尊駕的性命。」
「旋風客」一怔,道:「尊駕與武林同道傳言中的你,好似有些不符。」
梅瑤麟冷漠的道:「也許他們並沒說錯什麼。」
「旋風客」道:「梅瑤麟,在下也說過立場了。」
梅瑤麟俊臉一沉,冷冷的道:「朋友,你*得梅某無路可走?」
「旋風客」凝目盯視了梅瑤麟良久,沉重的歎了口氣,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笑,正容沉聲道:
「梅瑤麟,你是在下生平所見的人中,第一個最重恩怨的人,有道是,志同為友,道反成敵,我『旋風客』只能怪命運弄人,難結良友,朋友,下手吧,『旋風客』心中,決不怨恨於你,願你,你我來生相逢。」
梅瑤麟沉重的搖搖頭,道:「你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旋風客」笑道.「好,在下此來目的,尊駕知道並非出自本心,難言之處,自有難言之理了,在下不想說與人知,朋友,下手吧!」
梅瑤麟冷漠的搖頭道:「梅某早已說過心意了。」
「旋風客」俯身拾起銀鞭,虎目中冷芒一閃,沉聲道:「那麼在下只有厚顏再動手了?」
「神手女」見狀一怔,急聲道:「小哥可否以真姓相告!」
「旋風客」冷然一笑道:「如果能說,在下早就說了。」
話落「旋風客」轉對梅瑤麟道:「在下一生之中,極少稱人朋友,朋友,你準備了。」話落銀鞭一抖,就要再度動手。
就在這時,突聽二十丈外,疏林之中一個鏗鏘的聲音,大笑道:「忙忙碌碌人生,昏昏懵懵如夢,茫茫渾濁人間,能有幾人清醒,哈哈……陸小哥,你往日的智計那裡去了!」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石台上的兩人身上,誰也沒料到在這荒山曠野之中,竟還有第三者的存在。
幾乎在同時間內,所有的日光,都向發生處望了過去,只見坡下林邊,此時正有一個髮髻零亂,後搭白貂皮的老道士,緩步向「神劍台」走了過來。
「旋風客」一聽有人道出他的姓氏,當即為之一怔,霍然轉過身去,雙目中冷芒閃爍如電一般。
只聞聲音,不用看人,梅瑤麟已知道來的是誰,當即淡然一笑,道:「峰迴路轉,道長,你我又相逢了,梅瑤麟相信這決不是巧合。」話聲中星目已凝視過去,那裡面透射出的光芒,是那麼溫和。
老道士向「神劍台」望了一眼,笑道:「該團圓的終需團圓,該離散的難免離散,天意無人能達,就如同我顛道人一般,自己又何嘗願意顛狂。」
「神手女」聞言心頭一動,微微福了一福道:「晚輩參見道長。」
「顛道人」揮手為禮,笑道:「老道士不敢當,老道士不敢當。」聲落人已走到「神劍台」下。
「顛道人」仰臉望了台上的「旋風客」一眼,笑道:「陸子建,陸小俠,我老道士可以上來嗎?」
「旋風客」玉臉一變,冷冷的道:「在下久聞道長大名,如雷貫耳,怎奈機緣不巧,無從識荊,萬沒料到道長竟知在下賤名,這真不知是那世修來的福份。」
「神手女」花玉蕊一聽,那「旋風客」姓陸,心頭突然一動,忙道:「這位小哥可識得『地行俠』陸璣其人?」
「旋風客」陸子建聞言一震,一時之間,倒答不上話來。
「顛道人」似乎早就預料到「旋風客」陸子建會不滿他道出其姓了,對「旋風客」陸子建諷刺之言,聽如不聞,朗聲一笑道:「如果不認識陸璣其人,他也不會來借令郎的首級了。」
「神手女」花王蕊聞言一怔,道:「此話怎講?」
「顛道人」笑道:「花女俠可知陸璣現今仍活著嗎?」
「神手女」花玉蕊與「金鳳玉女」花艷芳聞言同時一驚,脫口道:「他還活著?在那裡?」
「顛道人」掃了「旋風客」陸子建一眼,道:「不錯,他確實活著,但是,他沒有行動的自由,陸子建所以要借令郎的首級,乃是因為令郎的頭,能使他恢復自由,這是他們說的。」
梅瑤麟突然劍眉一揚,冷冷的一笑道,「道長,現在梅瑤麒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了。」
「顛道人」一怔,突然笑道:「以梅少俠的智計,不難想像得出在萬象宮……」
梅瑤麟斷然的搖頭,道:「不,在下猜測,他是被困銀龍堡內。」
「顛道人」聞言臉色突然一變,凝視梅瑤麟良久,才道:「小娃兒,黑道中人說你陰沉多智計,老道士總有點不大相信,娃兒,你可否分析分析給老道士聽聽,以便使我心服。」
梅瑤麟漠然一笑道:「道長過獎了,此事如果看破了,決無什麼玄妙之處,『萬象宮』既有陸兄這等高人,決不致於放他一人前來而無助手,因為,『萬象公子』所要取的是我梅瑤麟的性命,而不必顧慮其他,但是,銀龍堡就不同了,他所懼的不是『萬象宮』而是『金鳳宮』。」
「旋風客」陸子建臉上冷霜漸漸消失了,虎目凝注在遙遠的一點上,似在沉思著什麼?
「顛道人」心中暗吃一驚,但卻未形之於色,故作不懂的問道:「他怕『金鳳宮』與這回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梅瑤麟笑道:「假使梅某所料的不差的話,陸璣是我大姑父,這位陸兄就是在下的表兄。」
「顛道人」點頭道:「猜對了,但我老道士還是不懂為什麼你根據這個就能分辨得出是銀龍堡困住了『地行俠』陸璣?」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事情非常明顯,只要我表兄弟二人一動手,不管那一方傷亡,『金鳳宮』勢必就此分成兩派,如此,『金鳳宮』的實力無形中就滅了一半。」
「顛道人」心中驚忖道:「此子智計,足可稱得起一方宗師,真個令人難以相信。」心念一轉,笑道:「娃兒,你死了,在場的人固然知道,但陸少俠亡身於此後,又有誰能去通報他雙親呢?」
梅瑤麟毫不思索的道:「他們可以放掉我大姑父。」
「顛道人」大笑道:「還好,你沒全猜對,給我老道士留了點,不然,這一趟腿豈不是白跑了,不過,說實在的,小娃兒,我老道士很佩服你。」話落神色一整,飛身躍上「神劍台」,雙膝一盤,坐在石上,道:「來來來,咱們都坐下來談談。」
梅瑤麟聞言首先坐了下來,其他的人也相繼跟著坐了下來,「旋風客」陸子建思忖了一下,最後坐下。
「顛道人」望了眾人一眼,轉對梅瑤麟道:「娃兒,你說他們會放陸璣,是因為你太高估了銀龍堡幾個主腦人物的胸懷了,他們把『地行俠』困陷銀龍堡達二十多年,使他妻離子散,嘗盡相思之苦,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說服陸璣,加入銀龍堡,然後,再派他回去把妻子說服,把『金鳳宮』的實力慢慢分散,以達其併吞的目的,但是,二十年來,他們白費了心思,『地行俠』不為所動,不過,我們得佩服銀龍堡的查人之能,他們把『旋風客』查出來了。」話落微微停了一停,道:「他們明知『旋風客』不是你之敵,但是,他們卻威脅他來找你,然後,他們再設法通知你大姑姑,母親大都愛子如命,於是,『金鳳宮』就得因為兩個女兒而一分為二!」
「神手女」花玉蕊道:「難道我姐姐還不知道姐夫被困銀龍堡嗎?」
「顛道人」笑道:「假使她知道丈夫未死,她也不會帶發出家了,陸子建一死,那唯一知道陸璣的人也將滅口,好人仍是銀龍堡作去了,漁利也被他收盡了。」
「旋風客」陸於建此時霍然站起身來,怒聲道:「這就是了,難怪他們不告訴我表弟與我之間的關係了,而*迫我在最近期內將表弟首級獻上換取家父自由,原來是怕我前去找家母商量此事。」
「顛道人一聞言寬慰的一笑,道:「還好,你總算清醒了,銀龍堡決然不會想到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會敗在你們手中,現在,得計劃下一步了。」
「旋風客」陸於建突然站起身來,先向「顛道人」深深的施了一禮,道:「晚輩愚昧,中人家奸計都不知,多賴前輩指點,而未造成家仇,適才語言冒犯之處,萬望前輩海涵。」話落轉向
「神手女」道:「姑母在上,受建侄一拜,現在時間勿促,小侄得先趕回銀龍堡,表弟,過去的咱們就算已過去吧,千錯萬錯都是小兄一人之錯。」
梅瑤麟笑道:「小弟也犯了犯上之失。」
「神手女」道:「要去咱們就一同去吧,銀龍堡中之人,大都陰沉狠毒,賢侄一人前往,恐受其害。」
「旋風客」道:「家父命在旦夕,我們同往,只有增加危機而於事無補,小侄雖然自知非銀龍堡之敵,但事已迫在眉睫,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小侄處處防範小心也就是了。」話落舉步欲往前行。
「顛道人」臉色一震,道:「你這麼去,只有白送掉一條小命而已,根本救不了令尊,銀龍堡既已先用計在對付你們,難道你們就無計對付他們嗎?」話落視線突然轉往在梅瑤麟的俊臉上面。
梅瑤麟俊臉微微一變,沉思良久,突然道:「拙計倒是有一條,只是……」
「顛道人」心頭一震,轉念忖道:「此子心思之靈敏,端的出人意料,我且問問他想到了什麼好計?」
「顛道人」開口問道:「娃兒,只是什麼?」
梅瑤麟道:「只是欠缺一樣東西。」
「顛道人」追問道:「什麼東西?」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人頭!」「旋風客」陸子建與眾人閒言相繼明白了過來,同聲道:「好計,好計,只可惜沒有應用之物。」
「顛道人」怔怔的望了梅瑤麟良久,突然狂笑道:「哈哈……老道士自信一生心思敏捷在常人之上,卻沒有想到你這小娃兒意超出老道士多多,自從老道士找出了銀龍堡,就在尋思著應付之
策,要不是看到盯梢之人,此計我老道士只怕還想不出來,卻沒想到你這娃兒竟然只化了一點時
間就想通了,真個足以令人心寒,不過,娃兒,雖以人頭冒充,你叫他怎麼解說呢?你倆武功之
比較,銀龍堡的人很清楚。」
由「顛道人」的語言中,梅瑤麟已聽出他有點消沉了,他不願這個俠肝義膽的風塵奇人,因
在智力上不如自己而壯志消沉。
梅瑤麟聞言故意劍眉一皺,道:「這個……這個……」
「顛道人」老臉上果然喜色一閃,似乎生怕再被梅瑤麟想出了對策,連忙道:「娃娃,他們既然指示陸子建到此找你,當然是知道你去找老毒婆的事,他去時只要說那時已經中了毒的你體力……事情不就很容易解決了嗎?」
梅瑤麟連忙笑道:「此計果然妙極,只是……」
「顛道人」忙笑道:「至於你自身,只怕得暫時化裝一下了。」
梅瑤麟又道:「人頭呢?」
「顛道人」笑道:「我不是告訴你說是看到盯梢的人才想到應付之計嗎?銀龍堡既然缺少人頭,就只好拿他們自己的人去充充數了。」
「旋風客」陸子建道:「只怕他們會認得出來。」
「顛道人」道:「放心,這裡到銀龍堡需要十幾天的時間,世間那有走這麼久還不腐壞的人頭,不過,娃兒,你可得拿出點標記來。」
梅瑤麟略一沉思,道:「表兄就把我身配的『龍劍』帶去吧,銀龍堡有許多人見過此劍。」
「顛道人」道:「人頭到後不久,就得有場好打,兵器短少不得,『龍劍』奇特之處在劍套上,你就把劍套換一下就是了,這對你的化裝也有幫助。」
梅瑤麟順手把腰間劍套解下來,遞給「旋風客」陸子建,道:「我們隨後就出發。」
「旋風客」陸子建心急父親安危,接過劍套,心急的道:「前輩,晚輩何處去找人頭?」
「顛道人」道:「且慢,我老道士還有話吩附。」
「旋風客」陸子建急急的道:「道長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顛道人」的目光由「旋風客」臉上,緩慢的移注在梅瑤麟身上,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嘴唇啟動了好幾次,但卻說不出心中想說的話來。
梅瑤麟聰慧過人,見狀就知此事與己有關,當下朗聲一笑道:「道長欲說之話,可與梅瑤麟有關?」
「顛道人」臉色一整,凝重的道:「貧道自與你相識至今,好似從來沒告訴過你什麼好的消息。」
梅瑤麟心頭一緊,急聲道:「此次可是也沒例外?」
「顛道人」凝重道:「是的,貧道是從銀龍堡來的。」
梅瑤麟聞言俊臉突然一變,脫口道:「道長是說家父……」下面的話,他似乎沒有通氣再問下去了。
「神手女」闊別丈夫近二十年,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之中,此時一見梅瑤麟的臉色,心頭猛然一沉,急聲道:「道長……」
「顛道人」沉重的望了母子二人一眼,道:「事情還沒到達兩位想像中的嚴重程度,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兩位千萬別自亂了章法才好。」
梅瑤麟緊張的心情稍微一鬆,道:「道長可否把詳情相告一二。」
「顛道人」道:「此事實道所知並不太詳細,只知歸鳳國來的人已全被銀龍堡囚起來了,就連那身為銀龍堡中一分子的索玉珠也不例外,他們主要的目的是要誘你進堡,是以,在未斷定你是否真個遭了不幸之前,貧道相信他們還不至於對眾人下手,再有一點,就是那索龍心戀著那雲鳳玲,在事未成之前,他們還有可用之處。」
梅瑤麟聞言心頭立時又打了一個死結,木然的望著「顛道人」出神。
「神手女」花玉蕊焦慮的道:「怎麼辦呢?」
梅瑤麟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平靜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沉聲道:「道長,我已決定了,這就動身前往銀龍堡。」
鳳憶萍聞言當先脫口道:「我陪你去。」
梅瑤麟堅定的搖頭道:「萍妹,我此去甚急,你們陪著娘同行的好,我需要在事先把銀龍堡監視起來,以免發生不測。」
「顛道人」點頭道:「這是上策,這是上策。」
「旋風客」陸子建道:「道長對晚輩還有什麼吩咐嗎?」
「顛道人」道:「現在,你就可以動身了,不過,你不用急著趕路,在道上,你可以散佈謠言,就說,梅瑤麟已死在『旋風客』鞭下了,但是,你不能與銀龍堡的人見面,以便使他們半信半疑,急著等你回去,這段時間內,我們就可以先你趕到銀龍堡了。」
「旋風客」陸子建點點頭道:「晚輩曉得了,道長可還有什麼吸附嗎?」
「顛道人」搖頭道:「沒有了,人頭在林中一株蒼松枝上,那地方剛好有把銅劍,人頭放在一個紅漆木盒中。」
「旋風客」陸子建抖手收起銀鞭,捆在腰上,轉身向「神手女」花玉蕊施了一禮,道:「姑姑,小侄先走一步了。」
「神手女」心神雖然徬徨不寧,理智卻仍很清醒,當下點頭道:「侄兒路上小心。」
「旋風客」應聲曉得,回身躍下「神劍台」向疏林中飛奔而去。
梅瑤麟望了二女與眾人一眼,斷然道:「娘,我也走了。」
「神手女」道:「麟兒,去時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鳳憶萍此時仍然不死心,乞求似的輕聲道:「麟哥哥,我也要去。」
梅瑤麟道:「萍妹,你與芳姐他們陪娘同行好了。」
「撐天叟」寒天虹道!「小主,天虹可以同行嗎?」
梅瑤麟搖頭道:「天虹,你與我同行,任我怎麼化裝也逃不過武林中人的耳目,暫時你就與他們同行吧。」
梅瑤麟話落轉向「顛道人」道:「道長,梅瑤麟受你之恩太多了。」
「顛道人」長笑一聲道:「哈哈……娃兒,你這句話一定很少說吧?」
梅瑤麟笑道,「道長你是第一次。」
「顛道人」聞言臉色一凜,突然大笑道:「那值得了,哈哈……娃兒,貧道這渾水算是為你淌定了,你走吧。」
梅瑤麟俊臉一整,沉重的道:「道長,梅瑤麟擔當不起。」.
「顛道人」正色道:「我老道士瘋顛了一生,沒被人謝過,你娃兒是第一次,因此,我老道士覺得很值得賣命。」
「撐天叟」寒天虹脫口冷冷的道:「事情當真就這麼單純嗎?」
「顛道人」一怔道:「你說呢?」
「撐天叟」寒天虹道:「人生難得遇見幾個投緣的人,你老道士可能一向眼高過頂,從未發現一個值得你正眼看的人,因此,才作了這檔子虧本的買賣。」
「顛道人」聞言先是一楞,突然狂笑道:「唯有年老的人才能瞭解年老的人。」
「撐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應該說是唯有孤僻的人才能瞭解孤僻的人。」
梅瑤麟心頭一震,連忙輕喝道:「天虹……」
「顛道人」大笑道:「哈哈……娃兒,不要作虛偽的事,老道士的心事,他全說中了,娃兒
你出生得太晚了些。」
梅瑤麟微微一怔,道:「情誼沒有年齡之限,梅瑤麟先走一步了。」話落陡然騰身,激如過空之箭,向坡下飛射而去。
望著梅瑤麟一閃沒入林中的背影,「顛道人」皺紋密佈的老臉上浮現一抹真誠的笑意,回顧眾人一眼,道:「我們也該走了。」
「金鳳玉女」花艷芳與鳳憶萍直恨不得馬上到達銀龍堡與梅瑤麟會在一起,聞言同聲道:「道長,到達銀龍堡要多久呢?」
「顛道人」道:「我們此行,行蹤必須隱密,到達那裡大概需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金鳳玉女」不放心的道:「這段時間,萬一麟弟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顛道人」笑道:「老道士我相信當今之世,很少有人的智力能超過他,我們走吧!」話落當先縱下「神劍台」率先而行。
眾人沒有再表示意見,相繼起身而行!
寧靜的夜,瑟瑟的風,院中的梧桐,葉飄如蝶般的在飛舞,為這深秋之夜,多增了一份寂靜與淒涼。
這是伏龍鎮上的一座最大的客棧,由於此鎮就在銀龍堡附近,因此,無形之中,這裡就成了銀龍堡的接客之所。
也許,今夜太過於冷清,也可能是,最近到銀龍堡的訪客不多。
總之,今天的「伏龍客棧」顯得特別的清靜,除了後園「怡心園」樓上還透著燈光之外,幾乎所有的客房都是一片黑暗。
就在此時,院中梧桐樹上突然激射出一個身著土布短衣的人影,一閃落在「怡心閣」的樓頂上。
落下時無聲無息,輕如貓。
就在那人落上屋頂的一剎那,房中突然傳來一個得意的聲音這:「雲姑娘,江湖上的傳言是不會錯的。」
接著,一個女子嬌脆的聲音,冷冷的道:「索公子,夜深了,你該回去了。」
那人似乎怔仲了好一陣子。
突然他冷冷的笑道:「雲姑娘,你的態度不知那一天能改變?」
女子聲音又冷冷的道:「永無改變之期,索龍,你知道我雲鳳玲這顆心早已屬於梅瑤麟了,其他一切,你將白花費心血。」
索龍似乎已惱羞成怒了,他冷冷的笑道:「為了令尊,在下以為雲姑娘是不該如此來對待我索龍的。」
雲鳳玲似乎也怔了良久。
突然雲鳳玲冷冷的笑道:「索龍,你的真面目終於顯露出來了。」
索龍毫無忌憚的狂笑一聲,突然冷冷的道:「雲鳳玲,這是你*出來的,現在,我索龍已知道無法得到你的心了,再這樣耗下去,那是傻瓜的行為,現在,我坦坦白白的告訴你,既然我索龍得不到你的心,那麼,我要佔有你的身體,也許,嘿嘿,嘿嘿嘿……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回心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