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淵漂流到黑礁嶼附近,被一名叫雲慧的異國少女救到黑礁嶼上,接談之下,原來那雲慧,乃是葡萄牙人,她自幼被天下第一劍孤獨客收養,不但完全不全她本國語言,一切生活習慣,亦與我國人無異。
只是,五年前孤獨客在勞山為人所算,擊成重傷,歸來不久,便自逝世。臨死,孤獨客叮嚀雲慧好生練武,藝成之後,且記著為他報仇。
那雲慧自幼生長在黑礁嶼上,不但視孤獨客若父,且日常耳濡目染,也沾了孤獨客之孤僻思想。
小龍淵年紀尚幼,但卻是聰敏蓋世,俊若天人。
他生於富貴之家,身為獨子,兼挑有九家香煙,日常所受,父母伯父之無上的寵愛,對人生看法卻又不同。
他日常夢想著習成絕藝,將來好以財濟貧,以武行俠,管盡那人間不平之事,讓世人均獲得安樂與幸福!如此,他對於雲慧所述的仇殺等事,不但詫異何以會發生,同時也頗是同情與不滿。
不過,他年齡到底還是太小,故而想不出所以然來。
再者,他聽雲慧說,孤獨客武功凌蓋天下,雄踞武林三十餘年,便不由想跟著雲慧學習。
雲慧芳心裡十分愛惜這小淵兒,但由於一者她自己也不過十四,武功尚未大成,不足以收徒;二者尚有復仇的大事在身,不能多擔擱時光,而不願收小淵兒為徒。
只是,她不忍令小淵兒太過失望,因之答應他,在未見便船在附近經過,不能將他送走的情況下,暫允他隨著自己學習些扎基功夫。
小淵兒大喜過望,摟著雲慧的玉頸,連聲叫道:「慧姊姊,真的嗎?你真好!你真好。」「好,乖乖的聽話,慧姊姊就教你練武,現在天快要亮啦!你睡一下吧!我可得出去練功呢!」小淵兒自從連服下五顆鯨珠,精神大異於從前,根本一點也不想睡覺,但聽了這話,不敢有違,怕雲慧不教他武功,因之便乖乖的閉上眼睛,故意裝睡。
雲慧見狀,輕輕起身,為他蓋好被子,吹熄了桌上的油燈,方轉身飄然出室。
小淵兒躺在床上,雖然竭力想睡,無奈精神太好,怎麼樣也睡不著。
同時,這幾天的遭遇,怪的猶如奇跡,在他的小腦海裡不停的兜圈子,想找出個跡底來。
小孩的心性,是一刻也安靜不得的!
他想了一刻,得不到答案,不由有些兒不耐煩,終於,忍不住想起身到外面看看!
此際,天尚未明,室內自吹熄燈火之後,本該是一片漆黑才對。
但奇怪的很,在小淵兒眼中,卻仍然亦如白晝一般,光明異常!
他不知此乃他所食鯨珠點目之效,卻以為此地不同於中原,而無晝夜之分。
他悄悄的溜出臥房,步入大廳。凝神諦聽,直覺得這所房子裡,除卻有一人沉睡之外,並無別人。
他想,既然慧姊姊聲稱練功,必不會另外找地方睡覺,則那沉睡的聲音,亦不會是雲慧所發。他潛出廳門,放眼四眺,由於立身高處,嶼內一切,均盡收眼底。
但見那一切景物,沉寂異常,對面的林舍內,更無半點人影,看樣子都還在夢中也說不定!
他轉過房角,向屋後一看,只見那後面生有蒼松數株,枝葉結紮,與房等高。屋後是壁立礁石,卻高過屋頂,遠遠望去,其上是犬牙交錯,宛如是一列城牆垛子。
小淵兒順著屋角,走到屋後,隱隱聽到那礁石頂上,有陣陣呼吸之聲。
他好生奇怪,猜想可能是慧姊姊正在上面。
他好奇想探看究竟,卻又怕被雲慧發現,他悄悄躡足松樹之下,仰頭上望。松樹巔枝葉繁茂,恰巧平著礁石。
爬樹的本領,小孩子最是拿手,小淵兒自幼在林木間長大,雖說被家人看得緊,但一有空隙可乘,卻也從不肯放棄練習爬樹的本領。
他自食鯨珠,身體已變得格外輕巧。他輕輕抱住樹幹,雙腿交替攀登,不一刻,不但爬上樹巔,騎坐在一枝細弱的橫枝之上,更還沒弄出一點聲息。
礁石之巔,果然有一塊二丈方圓的平地,三面被銳利的礁石抱住,僅有對內的一面,是平坦的。
此際,雲慧果然是還在上面,她悄悄面東而立,兩眼平視,目不轉睛,一雙纖纖素手,曲支在後腰之上,兩掌掌心,貼撫著背後腰眼,櫻口微閉,兩個鼻孔之內,隨那呼吸之勢,噴出兩團白霧。
那陣陣的海風,輕輕拂過,雲慧的滿頭全發,以及那一身白絹羅衫,均隨著風勢,微微而拂,而那兩團淡淡的白霧,卻一動不動,宛似實質一般。
小淵兒心中大奇,雙目眨都不眨,緊盯著雲慧的如花嬌容,想看看她到底玩什麼「戲法」。
正東方,太陽漸漸的自海波下升起,放射出億萬道虹光,照徹了宇宙。
雲慧似乎受不住日光的照射,鼻中噴出的白霧,漸漸濃厚,瞬時間,不但罩住頭部,便是那上半身也似隱若現了。
小淵兒張口結舌,簡直就看得呆了,也不知經過多久,轉眼間,眼前的人影與白霧陡然盡失,小淵兒方自錯愕,但覺得腰上一緊,陡然間騰空而起,一下子落在原先雲慧站立的巖上,耳中立聽得一陣銀鈴一般脆笑,說道:「小鬼頭真不聽話,好好的覺不睡,卻爬到這麼高的樹上來,也不怕摔著嗎?」
小淵兒惶然轉身一看,慧姊姊嬌容若花,語氣裡雖怪他不肯聽話,玉面上無一點兒不悅之色。
小淵兒心下稍定,方待解釋,雲慧纖手一搖,止住他開言,說:「好啦!你既不願意睡就在一邊陪我練功夫吧!」說若,未待語落,陡的一晃香肩,嬌軀平射而起,閃電般掠過樹梢,落在屋頂上,只一墊腳又復騰起,只一閃,便翻落在另一面不見。
小淵兒方在疑惑,突見慧姊姊去而復返,不過手上卻多了一把寶劍。
那寶劍製作甚怪,劍護手銀光燦爛,若似一碗,覆住手面,劍身亦作銀色,閃放光華,長約三尺,寬厚似乎相等,均只有一指多點,圓圓的橡一根長通條。
小淵兒好奇,等雲慧飛落巖上,要過來細看,只見那劍身,是橢圓型,兩邊刃口極鈍,方要用手去摸,雲慧卻急忙止住道:「快別摸,你當它不鋒利嗎?」小淵兒點點頭。
雲慧接過劍去,對一旁黑色的礁巖,輕輕一削,恍似是刀切石腐一般,一點聲音未發,便削下一大塊來。
小淵兒伸了伸舌頭,表示驚異,雲慧「嗤」的一笑,旋正色命他退到一邊,自己凝立中央,左手捏訣,右手執劍,一招一式,慢慢的練起劍來。
小淵兒聰慧蓋世,雖從未練過劍招,卻能過目不忘,他看著雲慧,一招一試,慢慢演練,雖不能體會出其中精奧,那出招架式,卻被他記得頗全。
漸漸的,雲慧的劍招,週而復始,逐漸加快,不多時,但見那一條劍光,幻成千條,環飛於一丈之內,隱泛出撕風破空之聲,若似一座銀山,將雲慧罩在中間。
一個時辰過去,那銀山驀然而收,復合成一支寶劍,而雲慧面不紅,氣不喘,淺笑盈盈的站在小淵兒面前。
小淵兒何曾見過這等劍法,這一見雲慧收劍,立即拍著小手掌叫好。
雲慧得意的輕掠著額際亂髮,意態真誠的望著他,說道:「小弟弟,我真得感謝你送我那兩顆珠子吃呢!我吃了它們,不但打通了任、督玄關,功力更也是增加了不少,在往日,我雖練,卻總是不能達到今日境地,每次練習內功因護身罡氣凝練不成,雙眼總是被太陽映射得生痛,而練劍也非得出一身臭汗不可。今天你看我,不是大大的不同了嗎?」
小淵兒「啊」了一聲,笑道:「慧姊姊,是真的嗎?那麼我一連吃了五顆,不是也可以有助於學功夫了嗎?」雲慧沉思有頃,方道:「這個我也搞不大清楚,不過總必是有幫助的,只可惜你不懂調息運氣之法,不能以真氣駕馭精靈之氣突破玄關收為己用,實在可惜,否則功力必可以像我一樣,一日千里呢?」
小淵兒聞言,不禁有點洩氣,雲慧見狀,便鼓勵他道:「不過,弟弟你還年幼,只要肯苦練,等長到我這年紀,一定會比我強的。因為,那紅珠的靈氣,雖未能立即吸收,卻總還有你體內,慢慢的我教你凝神調氣之法,一竅打通,立可以突飛猛進,一日千里的呢!」
小淵兒這才雀躍,拉著雲慧的纖手,仰面跳著叫道:「那太好了,慧姊姊。你快教給我吧!我一定肯用心學的,不然你看,我已經學會了舞劍呢!」說著,伸手要過雲慧的寶劍,跑至中央,站立在方才雲慧練劍之處,一招一式,依樣葫蘆般舞動了起來。
雲慧起初,當他是小孩好奇好玩,故意作耍,那知兩招一過,小淵兒竟能夠循規蹈矩,一路施將下去,一絲不苟,一點不錯。
這一來可大大出於她的預料之外,她又驚又喜的注視場中的小淵兒,一直看著他施完一十二式。
這一十二式,看去雖極簡單,卻是孤獨客一生的心血結晶。
孤獨客幼得異人傳授,深通各派劍術絕學,晚年隱居於此嶼內,深覺各派武學,雖各具玄妙,卻多有不足之處。
因此之故,他綜合各家劍法、掌法與內功,自創出劍、掌各十二式,定名曰「孤獨劍法、孤獨掌法」。
而內功則綜合佛道兩家之正宗調息功夫,研究出「靜坐調息」與「天地罡氣』兩種。
所謂「靜坐調息」,乃是將真氣運於體內,為固本培元之基礎,亦即是「天地罡氣」的基層功夫。
而「天地罡氣」,乃是將真氣運於體外,吸收天地之精英,據為己有,化無形為有形,再化有形為無形,練臻絕頂,真氣與天地合而為一,神至意會,意至氣隨,口鼻肌膚,均可以隨時發出真氣,結聚於體外,可以防身,可以反震,以掌力推出,可以傷人,端的妙不可言。孤獨客創出此「天地罡氣」功夫,他自己卻因鍛練時間過淺,未克練成,因而才身受重傷,含恨而死。
那雲慧習此也不過七八年,本來非三十年以上,不克練到她此時的境地。那知,自服了鯨珠,任、督兩脈豁然暢通之後,一夜功夫,竟能夠結成薄霧,豈非是奇跡出現嗎?
至於那劍術、掌法,雖僅有一十二式,卻俱是無上精華,極難領悟其中之精微奧密。今早練來,不但她自己已有大成,便是小淵兒施來,也已是初具規模,怎能不令她驚喜交集呢?
她一等小淵兒練完,驟然跑上前,一把將他擁在懷內,邊親著他的小臉,邊激動無比的說道:「淵弟弟,你真是了不起,真是個神童啊!怎麼一下子便能學得這般的維妙維肖呢?」小淵兒見雲慧這麼讚他,轉覺著十分不好意思,他漲紅著小臉,想謙虛幾句,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雲慧瞥見他尷尬之狀,「噗嗤」一笑,接過寶劍,一手抱起他來,道:「現在該吃飯啦!咱們下去好嗎?」小淵兒無言的點點頭,將面孔埋在雲慧的肩上。
雲慧脆聲「格格」一笑,笑聲中,人如飄風,自巖上飄掠而墜在樹下。
她放下小淵兒,拉著他一同緩步入廳。
廳中,此時正有個年約五旬的婦人,灑掃灰塵。
雲慧一見,便招呼道:「趙媽媽早,你看這是我昨夜在海上救來的小弟弟,名叫龍淵,可愛不可愛!」說完,又對小淵兒介紹道:「淵弟弟,這位是趙媽媽,她來這已有十幾年了,我就是被她帶大的,脾氣好極啦!以後有什麼事,就請她幫你做,趙媽媽一定很高興的,是嗎?趙媽媽!」
這最後一句,是對趙媽媽說的。
那趙媽媽自從兩人入廳,便一瞬不瞬的打量小淵兒,眼光中充滿了驚訝、愛惜與高興的表情,此刻聞言,走近前摸著小淵兒頂門,口中「嘖嘖」不斷的說道:「唷唷,好漂亮的小哥兒,怎麼會漂流到咱們這呀!嘖嘖,這可好啦,有他在咱們這兒,慧小姐可不再寂寞啦!小哥兒,你別害怕,就安心住下,有什麼事只管吩附我,千萬別客氣認生。」
說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說:「你看我,真老糊塗了,只顧說話,你們倆都餓了吧,別忙,我就去端飯來。……小哥兒,你愛吃什麼,告訴我,以後我替你做,決定能讓你吃得舒舒服服,又白又胖,像我們小姐似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卻已經走到後面去了!
雲慧讓小淵兒坐下,方欲將寶劍送入書房中歸入鞘裡,一眼瞥見昨夜攜回的那隻鐵箱子尚擺在門邊,便問小淵兒道:「那是你的行李嗎?」小淵兒搖搖頭,告以得箱經過,又道:「這箱子真怪,像是一整個似的,怎麼也打不開來,不知到裡面放著什麼,慧姊姊,你有辦法嗎?」雲慧將箱子提放在桌上,仔細一看,只見那箱子長有二尺五寸,寬厚各有一尺,除中間有一提手鐵環之外,四周均無縫隙,真似是一塊整鐵鑄成。
但若是一塊整鐵,以體積而論其重量,應該在百斤之上,但此箱最多也不過三十斤,顯然中間必是空的。
她舉手來搖搖,聽不出中間有何響動,一氣之下,便用手中的寶劍,沿箱子的邊線,輕輕削去。
那寶劍果然削鐵如泥,只幾下子,便將箱蓋削開。
小淵子站在椅子上,伸手打開頂蓋,一看箱內,竟放滿了一些鐵葉子。
那些鐵葉子,長有九寸,寬有七寸,薄薄的用兩根牛皮筋穿成一串,像是梨花片一般。
雲慧將那些鐵葉子取出,放在桌上,「叮噹」「嘩啦」,亂響一片,再看下面,卻又是一層,與鐵片大小相同的竹片,亦是用皮筋串著。
小淵兒伸手取過,一瞥箱底,「嘩啦」將竹片一丟,伸手便抓,原來那箱底下,竟放著一柄短劍,與一個扁扁的鐵匣。
小孩子都喜愛武器,小淵兒一見短劍,那能不伸手便抓呢!
他抓是抓出來了,但就是抽不開,急得直在桌子邊亂跳。雲慧「嗤」的一笑,接過一看,只見那短劍,連柄也不過兩三尺長,型式古樸,柄鞘皆作血紅顏色,柄有三寸,一面雕刻著「丹血」,另一面則是「丹心子鑄」四字。
雲慧一按啞簧,抽劍出鞘,方及一寸,劍身之紅光,已然映滿一室。
小淵兒拍手大叫,雲慧也不由頗為驚異,迅速抽出,但見那劍光,不但照耀得滿房通紅,劍芒伸縮不定,更還覺得那劍身躍然欲飛,震顫不停。
雲慧深知,這柄劍年久通靈,不甘為人駕馭,急忙運功用力握住。
小淵兒不知天高地厚,瞥見那劍身顫動不休,劍尖虹光伸縮,長達半尺,認為好玩,便要伸手去摸。
那知手方伸出,尚未觸及,雲慧剛要喝止,那柄劍陡然間一陣急躍,立將小淵兒手指地破流出了鮮血。
小淵兒與雲慧,同聲驚呼,小淵兒急忙縮手,雲慧驟然力洩。
那寶劍一沾血腥,劍芒頓時暴漲,乘雲慧一個把執不牢,陡然間被它一掙,躍然而出,急向對面的小淵兒射去。
雲慧警覺,見狀「哎啊」一聲驚呼,尚未喊完,纖掌一招「分光捉影」,竟未將那劍抓回。
小淵兒本就驚痛,一見那劍對己飛來,更是害怕,畏懼中帶血的小手,伸出一擋,不知怎的,竟將那劍柄撈住,而那柄寶劍,竟更是光芒盡斂,轉成了暗紅之色,也不再震顫掙扎作怪了。這一連串的事故,寫來甚慢,但當時確實在剎那間同時完成。
那雲慧在一招未能將寶劍撈住之際,早已急煞驚煞,但眨眼功夫,目睹這奇跡一般的變化,更覺得奇煞。
不是嘛!以她的功力年齡,竟不能制住一柄寶劍,卻偏偏小淵兒會能收服,這豈非令人驚奇?
她一怔之後,見小淵兒小手,還在不停的流血、便急忙把劍鞘遞過去,道:「小弟我去拿藥來為你裹傷,你快把這怪劍收起來吧!再傷著別處,可不是玩的!」說著,不待語落,便在房內施展輕功,飄掠入書房去取傷藥。
回來一看,小淵兒不但不顧傷痛流血,更還是喜上眉梢,雙手執著那柄丹血寶劍,盡自玩耍不已。
她又痛惜又好笑,覺得這孩子實在大膽,走過去將劍還鞘,放在桌邊,細心的為淵兒服藥包紮。其實,她一看之下,那傷並不多重,雖然流了不少血,卻只割破了中指。
她包裹完畢,叮嚀他自己當心,不可用傷手弄水,不可將紗布取掉,小淵兒一一答應著,另一手卻仍在玩著寶劍。
雲慧知他深愛這柄短劍,便道:「別玩啦!反正這劍是你的,等學會了劍法,再用不好嗎?現在你還太小,弄這種利器,還不大適宜,等下午我為削柄竹劍好嗎?」小淵兒喜悠悠連忙答應,趙媽媽恰好端著托盤進來,她瞥見桌上的東西及點點滴滴的鮮血,哎啊叫道:「怎麼啦!慧小姐?小哥兒的手怎麼割破啦?」雲慧告訴他原因,趙媽媽連聲念佛,說:「阿彌陀佛,小哥兒可不得了呀!俗語說得好,刀槍無眼,萬一傷著別處,該是怎好,快別更弄這撈什事了!」說著,將盤中飯菜,擺在桌上,憐惜的要看小淵兒傷手。
小淵兒卻是毫不在意,喜嘻嘻的道:「趙媽媽,沒要緊,你也一齊來吃飯好嗎?」趙媽媽見他無痛苦表情,便放了心,聞言搖搖頭,一面搬開那隻鐵箱子,擦淨血跡,一面又道:「你姊兒倆吃吧,我還有事,等一刻不遲。」說著已然走去,小淵兒吃飯也不肯老實,邊吃邊翻動桌邊的一串鐵片,那知方翻開一頁,便驚叫道:「慧姊姊,你看這上面還有字哪!」雲慧放下碗筷,將鐵片整個翻轉過來,詫異的仔細一看,卻是未看見任何字跡,便不信道:「別胡說啦!那裡有字!」小淵兒指著首頁,說:「這不是嗎!這兒不明明寫著四個大字,『丹書鐵卷』嗎?」雲慧湊近一看,只見那鐵片雖未生銹,卻是烏黑光滑,哪有字跡?
她十分不信,小淵兒能見的字跡,自己偏看不見,翻開一頁,所見卻仍然相同。
她皺起秀眉,望了望小淵兒,說:「這頁上也有字嗎?」小淵幾十分奇怪,說:「當然有字!怎麼你看不見嗎?」雲慧迷惑的搖搖頭,小淵兒便大聲指著上寫的字跡,道:「丹書血劍產於秦,暫封鐵匣沉海心,他年出世睹天日,光耀神州震武林,慧姊姊,這不是一首詩嗎?」這一來雲慧不能不信,那上面確有字跡,但卻奇怪為何自己會看它不見?她迷茫的望著小淵兒,心中想道:「這孩子處處有異常人,定必是大有來歷,這丹書所載,產於古代秦時,留書人竟能先知,算準此時會出世,則此人不但神通廣大,必也與小淵兒有緣。否則這書上字跡何獨小淵兒一人能見?」
那時節人們非常迷信神鬼之說,雲慧因不知小淵兒雙目因經過鯨珠之液的洗擦,能明察秋毫,只當那留書人故弄玄虛,乃是獨留於小淵兒一人,不准別人窺視。
小淵兒沒有這麼多心思,見雲慧不答,便一面吃飯,一面翻看,翻不幾頁,又發現上面,竟還有許多圖畫人像,遂又高興的嚷道:「慧姊姊,你看,你看,這裡面還繪著圖呢!」雲慧被他這一叫,驚醒過來,邊坐下用餐,邊搖著螓首,道:「淵弟弟,我不看啦!你留著自己一個人看吧!以我想,此書必是套練功的秘笈,留書人有意將它沉入海中,似知道今日必然會為你所得。不過,看他的用意,似不欲別人窺學,所以叫別人看不見上面的字跡,既然這樣,我等身為後人者,也不該拂逆前人之意,自今以後,你可以自己按圖索驥,小心拜讀,那上面功夫必然會厲害得很的!」
小淵兒欣悅不已,便又從首頁看起,一會兒看完兩張,反合上鐵頁,喟然長歎,像煞有介事般,說道:「慧姊姊,我看完上面的序文啦!真不得了!這位留書人丹心子,本領可真是大極啦!」
雲慧怕犯了留書人忌禁,雖不欲窺練上面的武學,卻想知道這書的來歷,聞言忍不住問說:「丹心子是什麼人呀?是留書人嗎?淵弟弟快告訴我嘛!」小淵兒「嗯」了一聲,興高彩烈的轉述那序文所載,道:「慧姊姊,對啦,這丹心子,正是留書的人,他生於戰國,乃道家祖李耳之徒,傳得李老祖練丹、罡氣、與劍術,在濟魯沂山裡苦修了不知有若干年代,將『玄天罡氣』,演化成『丹鐵神功』,更因此神功,以他本身的三昧真火,丹田血氣,合沂山神鐵,鑄成了這柄丹血寶劍……」
他指著桌上的短劍,繼道:「他鑄丹血劍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要斬殺當時在東海一帶,興風作浪的五條孽龍的巢穴,但不料想五條孽龍,十分厲害,激戰三晝夜之久,丹血子還不能傷著孽龍的一根汗毛,反險被孽龍吞掉。」
他一氣之下,便跑到一個荒島上,重練劍法,模擬著飛禽走獸搏鬥神態,針對著孽龍的飛騰身法,研創成「丹血屠龍十九式」,方才重新去找那孽龍搏鬥,這一次果然成功,竟毫不費事,一舉將五條孽龍殺個精光。」
「他取了驪珠與內丹重返沂山,以內丹配合靈藥,煉成了『赤龍丸』九顆,他自己吃了兩顆,便飛昇成仙了。」「不過,在他仙去之前,因不肯令他的絕學與靈藥默默無聞,故才用鐵片錄下他的絕學,以竹簡錄下神農醫術,將驪珠劍書,全密封在鐵箱之內,沉入海中,希望日後,有緣人在冒險犯難的考驗下,得到他這箱東西濟世救人。」
雲慧聽得入迷,神往不已,想及一個人獨鬥五條飛舞騰空的孽龍情況,不由得敬佩得五體投地。
她因之十分篤敬,正色對小淵兒說道:「淵弟弟,你既然能得著這隻鐵箱,可見得福緣深厚無匹,自今以後,應該潛心向學,習會這兩部奇書,方才不辜負丹心子老前輩一番苦心呢!」
小淵兒見她說得慎重,便也收起了笑容,正色同答:「慧姊姊,我一定聽你的話,刻苦用功,將來作出一番大事業來,讓丹心子前輩在天上高興,好嗎?」雲慧欣慰點頭,拿起那扁長的鐵匣,湊近鼻端,嗅了一下,說:「這裡面大概是驪珠與赤龍丹吧?序文中提到服用的方法了嗎?」小淵兒點點頭,說:「序文中說過,這赤龍丹火熱之極,必須先練成初步的玄天罡氣,曉得調息方法以後,才能服用,否則,因不能運氣疏導散熱,吃下去非被活活的熱死不可。」雲慧將鐵匣放下,小淵兒望著她一會,若有所思的又道:「慧姊姊,你不是已會運功調息了嗎?那麼你就先吃一顆吧,這樣一定會幫你早日練成功夫呢!」雲慧心中一動,想想卻道:「算了!要吃等你練會了玄天罡氣的初步功夫,咱們一齊服用好了,現在別再談啦!快吃完飯,我該去練功了呢!」小淵兒心中亦急著想學丹書鐵捲上所載功夫。聞言不再多說,三兩下吃罷,便欲翻閱丹書。
雲慧忙止住他,將鐵卷竹簡,寶劍鐵匣,統統拿起,道:「淵弟弟,來,我帶你到書房裡去,今後你住在裡面,不但可以研習這兩部書,無事時還可以翻看其他的書呢!」那書房,位於大廳左側,與雲慧的臥室,遙遙相對。小淵兒隨她進去一看,只見那房間東南兩面,關著四扇落地大窗,光線充足,窗下擺著兩張書桌。
西面靠牆立著個大書櫃,琳琅滿目,何止千卷。
東邊則是一具短榻,石質雕成,其上並未鋪任何被褥!
雲慧將兩串典籍放在桌上,把寶劍擺在書櫃頂上,鐵匣卻放在抽屜裡。她一邊做事,一邊說:「淵弟弟,這是我師父生前住的地方,現在雖讓給你住,可不准在房裡頑皮。再者,書中若有生字,可查閱櫃中的『說文解字』,或是寫下來問我,至於其他瑣事,就請教趙媽媽。」
小淵兒默默點頭答應。雲慧出去一會又抱來被褥,為他鋪好,方去自己練功。
小淵兒雖不脫童雅愛玩之心,但經過這數日風險,顯然已老成了許多,再說,他初睹「丹書鐵卷」,認為其中所載,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那還不興奮不已,恨不得立刻學全了呢?
因此這故,他竟然老實下來,一個人靜靜的閱讀那冊「丹書鐵卷」。
他誠敬的坐在桌邊,翻過序文,從正文看起。
正文第一篇,名曰「玄天罡氣」入門,其中的字句,極其艱澀,雖有一坐功圖像,顯示著練習方法,一時仍然搞不大清楚。
於是,他便放聲朗誦道:「閉目瞑心坐,握固凝思神,明齒三十六,雙手抱崑崙,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微擺撼天柱,赤龍攪水渾,漱津三十六,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龍行虎自奔,停搓搓手熱,智摩後精門,盡此一口氣,想火熱臍輪,左右轆轆轉,兩腳放舒展,僅手雙虛托,低頭攀足頻,兒以候水上,再漱再吞津,如此畢三度,神火九次吞,嚥下泊泊響,百脈自調勻,河車搬運訖,發火遍燒身,子午前得作,造化奪乾坤。」
這一篇入門之訣,並不難記,兩遍一過,小淵兒便自背熟,但卻實在不瞭解其中的字意。
所謂「崑崙」「天鼓」「天柱」「赤龍」……等等名詞,小淵兒不但未曾讀過,聽也沒有聽過啊?
他失望的歎息著,將丹書鐵卷,放一邊,再去翻閱那冊竹簡。
竹簡上是以火漆為墨,寫著些古篆,這倒是難他不倒,皆因是在家時,曾跟他伯父龍致智學過。
竹簡的首篇,只有「神農醫簡」四字,次頁開始,密密麻麻的小字,中間畫有藥草形狀,十分易懂。
小淵兒逐字逐句,仔細研讀,倒是頗有心得,不到中午,閱完了四分之一。
中午,雲慧進房來喚他吃飯,飯後,小淵兒向慧姊姊問難,請她解釋那崑崙、天柱、……等,是在人身何處地方。
雲慧自幼隨孤獨客學藝,這方面知識,不但廣博,更兼具佛道兩家之長。
她知道小淵兒雖然是天縱奇才,無奈限於年齡與知識,必不能深切體會丹書內所傳武功。
同時她又認為,自己是無緣學那奇書,不能先加以參修,轉授小淵兒,只好在知識上多教著小淵兒點。
於是,她先為小淵兒解答了這些疑問,然後,又照著人體的穴道經脈,與佛道兩家所謂的空心、止念、三心、四相、七情、六欲等,詳加解說。
小淵兒欣然受教,下午再返回書房,研讀丹書鐵卷之時,果然容易了很多。
好是,從次日起,小淵兒每天兩次,子前午後,做那「玄天罡氣」的入門功夫,其餘的時間則潛心研讀那「神農醫簡」與書房中羅陳的書籍。
雲慧瞥見他如此用心,日常裡足不出門戶,毫不貪玩,芳心裡又愛又痛,反倒時常領著他出去在嶼內到處遊覽。
同時,也為他介紹另一邊住著的十幾家農戶,著令他高興時可以自去找那些人家的兒童一塊玩耍。
但小淵兒卻也作怪,他竟然與書籍和那丹書鐵卷,結下了不解之緣。
他熱衷於讀書練武,竟再也不想作無謂的戲游,同時,更再也不想回家之事。
故此,雖然有雲慧的許可,他卻仍從不自動的出去亂跑。
十天之後,小淵兒自覺已到了書中所述,可以練習下一部份的境地,便開始摸索著修習「靜坐調息」。
那「靜坐調息」之法,共分五部,即所謂「正軀」「調息」「空心」「止念」與「守竅』。
雲慧既然對他解釋過,何謂「空心」「止念」,他當然用不著再去問詢。
但瞭解容易,做來卻是極難。
因為,所謂空心止念,講究的一念不生,一意不想。
小淵兒年紀幼小,心靈中尚無太多的慾望,但若說做到忘卻他本身存在的境界,卻也非一日之功。
就此一點,他每日靜坐著,直到一月之後,方能完全守住一竅達一個時辰。
所謂「守竅」,乃是將注意力集中於體內某一穴道,人身的竅穴甚多,初學者多先守「下丹田」,然後逐漸上移,成一直線,經「神闕」、「中丹田」、「上丹田」、「準頭」、「山根」、「明堂」、「天庭」而止於「泥丸」。
這九竅分別守畢再以神共守,游移於九竅之間。則此「玄天罡氣」的入門功夫,便告完成!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過,小淵兒來到黑礁嶼已有三月時間了。
在這三個多月裡,他與雲慧朝夕相對,已產生了極深的感情。
在雲慧方面,對這位小弟弟花費極大的精神。
她雖然和小淵兒分開練功,但卻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他的進展。
她為他講解難字疑句,也照顧著他的一切瑣事,不肯讓趙媽媽代勞。在表面上,她這麼做的理由是趙媽媽年紀已老,做起事來不但不夠伶俐,也不宜過勞。事實上,則是她深愛著小淵兒,不知不覺的發揮了潛在的母性。
關於這一點,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並非是身為母親者獨擅的特性,只要是女孩子,那怕她只有三歲,也是懂得如何的體貼與看顧她所喜歡的弟妹的。
至於小淵兒,不僅覺得慧姊姊親切,更還進一步覺得她值得尊敬,他私心中將雲慧視若師傅,凡是出自慧姊姊之口的話,他就是不願也不敢不遵的。
在另一方面,小淵兒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裡,竟然驚人的完成了八門功夫,而進入到第二篇了。第二篇是以神導氣,破關入定之法,也就運氣之術,按丹書鐵卷中解釋。人體內分六關,每關六層,共計有三十六層。破關時順前、上、後、下、左、右之序,逐一衝破,共須二百一十六日。
但小淵兒自服食鯨珠後,那鯨珠之靈氣早已經為他突破了週身六脈關口。
故此,在他閱熟這一篇,依法照作之際,稍以運氣,竟然毫無阻滯的,連闖關三十六層。
這一來,不由得令他驚喜之極,他連忙跑去告訴雲慧,雲慧於欣喜之餘,思索了好半天,方才想出這可能是由於吃下的紅珠關係。
不過,為了慎重,雲慧嚴囑他不可猛進,限令他仍以二百一十六的時間,專門作這種運氣調息的功夫!
她怕他不肯聽話,偷偷的去學「丹書鐵卷」裡的下一篇,索性將「丹書鐵卷」,搬到她閨房裡去。
秋去冬來,冬去春至!
眨眨眼,二百多天的時間過去,又到了另一個夏天!
小淵兒在這將近一年的時光裡,一心一意鍛練著「玄天罡氣」的調息之功,已然是十分精進。
同時,人也長高得太多,幾乎要頂著雲慧的耳朵梢了!
這一長不打緊,可忙了雲慧,得老為他做新衣服。
有時候,小淵兒看見慧姊姊忙忙碌碌的樣子,心中不忍,便建議做衣服時,不妨做大一些!這樣不但可減去不少麻煩,也可以不太浪費了布匹。
但是,雲慧卻不樂意,她寧願忙著點,也不願見淵弟弟穿著不合身的衣服!
她有她的理由,她認為小淵兒穿小了的新衣服,自己雖不能用,卻可以送給嶼內農家的孩子繼續穿著,這麼做不但廢物利用,也可以算是施善!
但是,小淵兒卻又不肯,他不是自私,卻是珍惜慧姊姊的一針一線的心血。
所以,儘管一年來,報廢了六套新衣,卻沒有一件送到對面的農家手裡!第二年夏天,雲慧算計著,書中規定練習下一部功夫的時候已到,便將那「丹書鐵卷」,重還給小淵兒,令他自己去看。
因之小淵兒便又開始,修習那第三篇。
第三篇的內容,十分繁複,分內、外、輕三部,卻需要兼修並進。
那內功,便是玄天罡氣,須每日子午,各練習兩個時辰,直到練達能血肉相溶,罡氣佈滿週身,既能堅逾精鋼、又能其軟如棉時,方算完成。
這一種境界,以正常的學練時間來算,非一甲子不克達此火候。
丹心子深明此點,故特意在篇末致囑,令得書人在此際開始修練時,服食下一粒「赤龍丸」。
至於外功,乃是一套剛猛無儔的掌法,名曰「玄天掌」,共計七式,每式三招,共有廿一招。
輕功方面,有三個身法,一名「隨波逐流」,二名「伏地追風」,第三是「天機步』」。
前二者,用於輕功提縱,天機步卻是配合著玄天掌,用於對敵之時!
這日,小淵兒記熟了練功訣竅,便請來了雲慧,一同服用那赤龍丸。
雲慧自服下鯨珠,一年來武功內力,增加逾倍,那「天地罡氣」,已被她練成了六分火候。因此,她不想再服赤龍丸,留下來讓小淵兒日後自用。
那知,小淵兒卻不領情,非讓她首先吃一粒不可!
雲慧卻之不忍,只好答應。小淵兒大喜,這才由抽屜取出那存放已久的鐵匣子來。
那鐵匣子又扁又長,一直未曾打開過,淵兒取出之後,用小刀削去臘封。方一打開,陡然間,室內映成火紅。
只見那匣內,並排著十二粒龍眼般大珠,其中五顆,光華閃射,耀眼生擷!另七粒雖然也是紅色,卻因被臘皮包沒,射不出光彩來。
小淵兒知道,裹著臘皮的才是赤龍丸,放光的名叫驪珠,只是中看不中吃的寶物!。
他取了一丸一珠,遞給雲慧,自己也取出一丸來。準備服用。
雲慧把玩那珠子一陣,只是那珠子裡,隱隱有一條蒼龍影子,在裡邊張牙舞爪,像是天生的一般。
她甚是喜愛,隨手將驪珠放在懷內,小淵兒卻在促著她吃藥了!
她們倆一同捏破臘皮,一陳濃郁的異香,立即氾濫在四周。
雲慧「嗤」的一笑,才一起身,也是如此,週身骨節暴響不已。
雲慧自有感覺,聞聲趕緊一摸,幸虧外衣長裙,十分寬大未會破裂,就這樣,粉頰上也不由添上了兩朵羞紅。
小淵兒「格格」脆笑,慧姊姊施個白眼,疾忙奔回閨房,更換內衣,方才換好,便瞥見小淵兒穿著一身緊箍在身上的衣服,愁眉苦臉的跑進來,訴苦道:「慧姊姊,你看,衣服又小啦!怎麼辦哪?」
雲慧驚詫的看看他,再望自己,竟真的發覺兩人都長了不少,她心裡暗想道:「這赤龍丸,真這麼靈嗎?』口中卻安慰小淵兒道:「不要緊嘛!你別急,我馬上就給你做兩件新的,你先玩一會吧!」小淵兒答應著,走近他身邊,比量了一下,驚奇的叫道:「慧姊姊,怎麼你也長高了嗎,要不為什麼我還是到你的耳朵邊呢?」雲慧溫柔的拍著他面頰,玩笑的說:「就只許你長,不許姊姊長嗎?真壞!」小淵兒雙臂一展,抱住她纖腰,將面孔理在雲慧的懷內,撒嬌似的分辯,說:「我什麼時候說不許姊姊長呀!我只是驚奇,怎的咱們倆會同時一下子便都長高的哪。」雲慧被他這麼一來,芳心深處,突然發生了一種從未曾有的奇妙感覺,沒來由竟紅了臉,急急推開他,道:「去,別頑皮啦!這麼纏著我,怎麼給你作衣服呀?」小淵兒天真的吐吐舌頭,一溜煙跑回房去。
雲慧獨自個怔了半晌,方才動手為小淵兒趕製新衣。
這是一段小插曲,自此以後,小淵兒一心修習「丹書鐵卷」第三篇,足足費去一年,方才將它練完。
這一年,除了上午他可是很少再在房裡了。
因為,要練習輕功與掌法,必須在戶外寬敞之處,故此,房後的岩石上,便成了他與雲慧每日必到的所在地。
最初半年,他倆人雖在一起,卻是各練各,互不相擾!
往半年,為了使小淵兒體會掌法之精要,雲慧時常與他喂招。
兩人只要一搭上手,最少得斗上兩個時辰。
小淵兒聰慧絕世,記性悟性特別強,只要他看見雲慧施過二次的招術,全都記住學會。
因之,半年下來,他不但將「玄天掌」、「天機步」,練習得出神入化,更還偷學了不少雜學。
不過,雲慧也並不吃虧,小淵兒為著補償她的恩德,堅持要讓她學習自己的「玄天掌」力,與「天機步」法。
只是,雲慧因未習「玄天罡氣」,雖學會「玄天掌」,卻不能像他那樣發出十成的剛猛威力。
到是那「天機步」十分有用,施展開來,飄忽若電,令人有「但之在前,忽焉在後』的感覺,不但可以攻敵,還可以持之禦敵,以避免為敵所傷。
不過,以功力而論,小淵兒雖將「玄天罡氣」練成了七分功候,比起雲慧的「天地罡氣」與內力來,仍然是差著一籌。
第三年夏天,小淵兒已然九歲!
只是,他發育甚早,以個頭而論,已幾乎與十七歲的雲慧一般高矮。
同時在武功上,他已然進窺堂奧,如若是行道江湖,雖不敢說每戰必勝,卻已可列入一流之列!
不過他們未曾與第三者交過手,對自己功力無從估量,仍然在埋頭苦練不休。
小淵兒開始練「丹書鐵卷」第四篇,雲慧仍然練她的「天地罡氣」!
那第四篇,乃是最後的一篇。也是全書的精華。
其中以「丹鐵神功」為主,以「丹心屠龍十九招式」劍法、「飛龍九式」輕功、「丹鐵指」與「丹鐵掌」為輔。
前文表過,那「丹鐵神功」,乃丹心子由「玄天罡氣」中,演化而來,絕臻絕頂,不但可成為金剛不毀之身,更可將本身真氣,化無形而為有形,煉成為一粒豆大的內丹,可以由口內噴出,也可以由指尖或掌心發出,能發能收,傷人於十丈之外,無聲無息。
至於那丹鐵指與丹鐵掌,乃是丹鐵神功的輔助功夫,在神功未成以前,不但要以之鍛練真氣所化之內丹,更可以發出尚未成形指風,掌力傷人於十步以外。
「丹心屠龍十九式」劍法,與「飛龍九式」輕功,是丹心子力屠孽龍,參照著孽龍盤翔的姿態,精心獨創而成。
故此,這劍法輕功,不但是辛辣速疾,更非在空中發招換式不可。
如上所述,這幾種功夫,不但要身法輕靈,內功深厚,更還須心思敏捷,刻苦練習。
小淵兒為此一苦練便是年餘,但說來可憐,卻實在無什麼太大的進境。
雲慧見他這般晝夜不休的苦練,收穫又那麼少,心裡頭便有著說不出的痛惜。
她知道這神功不但難練,更極耗真氣真力,若是太過勞累,不但無用,不恰反收到相反的效果。
因此,她逼著小淵兒再服食一粒「赤龍丸」,並曉以利害,禁止他太過注重武學。
她為他訂下文課,不僅要小淵兒每天研習「神農竹簡」與典籍,更還要小淵兒去弄那丹青繪事。
他如今從頭讀起,正所謂「溫故知新」,兼習繪事醫術,更加能陶冶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