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暴雨已停,空中烏雲四散,顯出一片皎潔月輝,銀月團團,高懸當空,映入湖水,粼片起伏之時,似有無數皓月,粼粼波動。
風蘭怕那種腥臭氣味,皺眉走開,方行數步,突回頭喚呼龍淵。
虎雄正著手剝那蛟頭,聞得風蘭喚聲,未等龍淵回答,便促他道:「龍兄到蘭妹那邊去吧,這味太臭,確不好聞。」
龍淵本想幫助,聞言不便搶功,答應著走開。
風蘭等龍淵過來,問道:「龍哥哥這蛟腦確有洗毛伐髓,輕身益氣的功效嗎?」
龍淵沉吟一會,有心讓虎雄聽見,故意大聲道:「這蛟腦有何功效,我也不能確知,但根據江湖中傳說推斷,當也不致有差,不過無論如何,我是不吃,要吃你和虎兄分著吃吧。」
虎雄聞言,大喜過望,一面加緊剝皮取腦,一邊揚聲道:「龍兄盛情,小弟與蘭妹致為心感,只是龍兄你出力斬蛟,論功第一,怎能不一嘗異味呢?」
龍淵不知他說的反話,是故意拿話扣地,哈哈一笑道:「虎兄不必客套,這異味不嘗也罷。」
風蘭可聽山虎雄言中之意,同時也憤他語氣,將自己與他聯在一起,代己道謝,像把自己視作他的什麼人一般,櫻唇一撅,道:「這麼臭的東西,我也不要,要吃你一人吃好了。」
虎雄心中暗罵:「小丫頭不知好歹,這天下異物,別人求之不得,你不要,好,一人獨享更好,吃下去怕不要立時勝過臭小子幾倍?」
虎雄手下不停,用心去剝蛟皮。
風蘭見他不答,芳心中更是不悅。回眸一瞥龍淵,週身仍自水濕,一陣憐惜疼愛,溫聲低語道:「龍哥哥你真好,把寶貝給我,自己卻弄了一身水,你看,到現在還沒幹,怎麼辦哪!」
龍淵微微一笑,道:「啊,沒關係,請你把小囊給我用用?」
風蘭解下胸前小囊,疑惑的遞給他,只見龍淵,用小囊各處一指,身上的水珠,一一落下,霎眼間衣服竟然全都干了。
她驚奇的瞪大雙眸,問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啊?」
龍淵答:「辟水珠。」
風蘭「啊」了一聲,又問道:「它真能將水中分嗎?」龍淵微笑點頭。
風蘭拍掌一跳,道:「真的嗎?那咱們試試好不好?咱們下湖去,找找蛟巢,看有沒有蛋或者小蛟,好嗎?」
龍淵一想也對,若有小蛟一併除去,豈不省事,點頭答諾,揚聲道:「虎兄,小弟與蘭妹妹下湖看看,一會便回如何?」
虎雄頭也不抬,答應聲「好」,一心一意,剝取蛟腦,不一刻,用劍小心挖出一塊骨殼,呈橢圓形,逕約一尺,小心破開一縫,頓時有一股異香散出。
虎雄大喜過望,抬頭一看,四周寂寂,並無半點人影,這才想起龍淵與風蘭已然入湖。
虎雄心想:「這到好,省得讓那小子聞到這香氣又想指染,只是蘭妹妹,你既也有言在先,我可也顧不得你了。」
想著,虎雄遠遠的找了塊大石坐下,全部打開,只見那骨殼厚有五分,中間腦漿尚有絲絲暖氣。
虎雄哈哈一笑,將丹血寶劍插入土中,雙手捧腦,一陣大嚼,但覺得腦漿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像是豆腐一般,不多時吃了個乾淨,骨殼一拋,提劍再去剝皮。
他一邊工作,一邊笑聲不停,他覺得自己體內,漸漸的再起變化,那蛟腦似乎變化成了一團熱氣,散到週身四肢。
而週身四肢,霎時間充滿無窮勁力,向外膨脹。
虎雄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凌厲如雷,前未曾有,山巒迴響,水波震盪,他伸個懶腰,全身骨節,在這一伸之下,「喀喀」暴響,似在霎時間長高數丈。
虎雄雄心驟發,陡然一拳搗出,拳風呼嘯如風,三尺外剛剛去皮的巨大蛟首,頓時直飛開去,「撲通」一聲,跌落在四丈外湖水之中。
那蛟頭本有磨盤般大,少說也有五百斤重,在以往,虎雄運起全力,雙掌聲實也不過能打出一丈三四,但如今,信手一掌,劈空能打這遠,豈非奇跡!
虎雄仰天長笑,快活之機,笑罷環視四周道:「想不到我虎雄遇此奇緣,功力倍增若斯,天下何人不服,能與我虎大爺想抗百招?龍凌雲啊,龍凌雲,可笑你今日成全大爺,可知大爺要你好看嗎?」
說罷,復又呵呵大笑,邊笑邊手舞足蹈,將丹血寶劍拋在地上,亂打亂劈,一時間樹倒草偃,石飛沙走,方圓數丈之內,真可謂風雲變色,星月無光了!
一陣瘋狂,虎雄勁力稍淺,靜下來只覺得身心舒泰,體似羽,心想:「何不試試輕功,是否有長進。」
「嗖嗖」連縱,向山巔撲去。
在過去,虎雄全力施展輕功,頂多也不過直縱四丈,拔高三丈,此際一試之下,竟各增了半倍。
他大喜若狂,在姥山猛展腳程,一圈兜下,卻突的發現異事。
原來,那蛟皮他本只剝了個頭,此際回來,卻見蛟身蛟尾之皮,亦被剝下,三塊蛟皮,連地下的丹血寶劍,都已不知去向。
他當是龍淵與風蘭所為,連喚數聲,卻又無人答應。
虎雄大怒,冷笑道:「好小子,竟敢在虎大爺面前掉花槍,想猛吞蛟皮可沒這般容易,你若敢再不出來,虎大爺找著了,不剝下你的皮來才怪!」
那知,他一語方畢,霍聞一陣嬌聲脆音,冷笑罵道:「呸,淵弟交上你這種心小量窄,忘恩負義的朋友,真算瞎了眼睛。我警告你,你別以為吃了點蛟腦,便可以天下無敵,妄自尊大,說實話你差得太遠,若不肯老實,早晚有得好看。」
這一陣脆罵,來得突然,已叫人夠驚的了,何況,那語聲,似從四面八方湧來,忽東忽西,根本令人測不出發話人身在何處。
起初,虎雄大怒,循聲追撲,但是撲到這邊,語聲不斷,方向卻變在另外一邊,幾次之後,虎雄既怯且驚,乾脆挺身站定,一動不動,直到語落,方才喝罵道:「何方賤婢,敢戲弄你家大爺,有種的出來與大爺走上百招!分個真章!」
那脆聲冷冷一笑,笑聲如一把實質利刃,刺入耳鼓生痛。虎雄大驚失色,惶然四顧,卻聽那嬌音叱道:「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出口不遜,姑娘非廢了你不可,不過,你現在不用怕,姑娘還不願和你動手。」
虎雄不由氣餒,皆因他此時突然想起,這種從四面八方發話的功夫,乃江湖中失傳已久的「虛幻魔音」。
相傳此種功夫,不但能隨意變換嗓音,且可藉空氣或地形地物蕩激之力,轉折發音,使人摸不清正確發音地點。
更可怕,「虛幻魔音」功力深時,可以音殺人,發話人隨意下道命令,即便是令聽者自殘自殺,聽者亦必唯命是從,依言照做不誤。
這如果是真,則自己無論有多高功力,又豈能與之對抗。
虎雄面目變色,果然不敢再罵,乃轉變話題問道:「請問姑娘,這蛟皮與寶劍,可是被姑娘取去了嗎?」
前倨後恭,顯然已存怯意,發話人想是年齡尚青,竟「嗤」的一笑,但旋即忍住,故意「咳」了一聲,冷聲答道:「蛟皮果是一寶,似你這種小人,怎配使用,姑娘當然要取,那寶劍嘛……姑娘不願奪人所好,暫借一用,煩你對劍主人說,過幾天一定還他!」
方纔那一聲笑,似是未用幻音,乃由山巔一方傳下,虎雄猜知,發話人必在山巔,但此處與山巔,相距最少有六七十丈,從這遠距離,送話如在耳邊,功力若不精深,豈可臻此?
故此,虎雄雖知,心中雖怒,卻不敢妄動取禍,而籌思退敵搶回蛟皮之策!
他本是面湖而立,正想發話將那人纏住,突見湖中升起一團銀輝,湖中「嘩嘩」中分,顯現一洞,銀輝中裹著兩條人影,電急上升,急目一瞧,正是龍淵與風蘭。
虎雄不及細辨,銀光發自何物,陡的轉向對山巔道:「姑娘,劍主人來了,借劍之事,你自己與他說吧……這我可作不得主的!」
說吧,復轉身對龍淵低聲道:「龍兄,你的寶劍與蛟皮,被一位姑娘拿走了,她現在山頂,你快去追回來吧!」
丹血寶劍神物利器,龍淵豈能讓人取走,一聽之下,不及細問,朗聲發話道:「何方朋友取去在下寶劍,請顯身一見如何?」
說著,長身一掠,欲撲往山頂,身形方起,山巔密林間,驀地飛起一道朱虹,電掣射下,接著一陣蒼老女聲,道:「不知好歹不分善惡的小東西,誰稀罕你的寶劍?拿去!」
龍淵心中駭然:「何人有此功力,擲劍五六十丈?」同時也懷疑,『汾明語聲蒼老,虎兄怎還說她是個姑娘!」
想著,趕上前去,信手一抄,抄住劍柄,果是丹血寶劍,收入懷中,頓住身形。
虎雄心痛蛟皮,跟縱而至,急急道:「龍兄快追,蛟皮全被她偷走了!」
風蘭也已掠來,直撲山頂,三人揀至,一看那還有人?
風蘭虎雄連聲惋惜,提議窮搜。龍淵在高處盡目四眺,果發現一條人影,在湖中施展「一葦渡江」絕頂輕功。
他目測距離,心知向巢湖岸上逃去,背上背著一大卷東西,想來便是蛟皮。那人輕功不輸自己,此時追下,已然無及。好在他無得失之心,便攔住兩人,道:「那人早走遠啦!追也無用,算啦!咱們還是去取些紫金珠吧!」
說罷,忽又想起一事,向虎雄道:「虎兄,你可已吃下蛟腦?」
虎雄不知他用意何在,心中卻頗怪他多問,微「嗯」一聲算作回答,心中卻想道:「怎麼?你小子想分一杯羹嗎?哈哈,可惜晚啦!」
龍淵又問道:「虎兄吃下蛟腦之後,是調息運功,以運導蛟腦之熱?還是打了趟拳法,以發散四溢勁力?」
虎雄奇怪,他怎的知道蛟腦功效現象,隨口應道:「哈哈,我打了一陣拳腳,這有關係嗎?」
龍淵聞言,與風蘭對望一眼,方略為沉吟,道:「這其中卻有關係,皆因這蛟腦特殊,服後若即時以氣運導,再以自身三昧真火加以精練,功效大增,可抵一甲子面壁之功,但若以拳腳散力卻只有三分之一的功效了,另外還有一事,便是因這紫金蛟,以天下兇惡之物,若一旦生食其腦,不以自身三味真火,將腦中惡質煉化,則日久性情變更,趨向惡境。」
虎雄聞言大怒,暴聲相問,道:「好醜小子,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他並未在意惡質之事,卻覺得龍淵知而不言,平白害他損失了這麼功效。
龍淵見他出口罵人,並不生氣,反勸他道:「虎兄休氣,小弟事前實並不知,不信蘭妹可以做證,方纔所說!均是小弟與蘭妹下湖之後,在蛟巢中知道的!」
虎雄怒氣稍煞,向風蘭道:「蘭妹妹,是真的嗎?」
風蘭見他出口傷人,罵龍淵「醜小子」,已然生氣,這時見他竟還不信龍淵之言,心中更氣,聞言沒好氣的答道:「怎麼不真,不信你自己不會去看?」
虎雄劍眉一揚,待要發作,但瞥見風蘭生氣的模樣仍是美如仙子,便不能發作出來。
因此,他轉向龍淵冷然問道:「那洞現在何處,情形如何?龍兄可肯讓小弟去一趟嗎?」
龍淵歎息一聲,安慰他道:「虎兄休要著急,這是並非無補救法子,說到那洞,適才我與蘭妹趕來之時,因見裡面有一個大蛟卵,生怕日後成蛟,出洞害人,故此,將卵洞一齊壞去,虎兄此時便去,已經無法入內,也看不到什麼了。」
虎雄暗暗冷笑不止,懷疑龍淵所言不實,他以為洞中可能留了什麼寶貝,只龍淵不想分罷了。
不過,他並不心急,便不動聲色的請問,有何方可以補救,以及二人入洞經過情形。
龍淵在山腰中一方巨山坐下,道:「所謂解救之方,乃是在今後十日之內,虎兄須即尋一清靜地方,終日心無雜念。一意苦修內功,如老僧面壁一般,二年一過,不但惡質化除,功力亦可激增三倍。
虎雄心中「嘿嘿」冷笑,讓為這全是鬼話連篇,不置可否,復促問兩人入洞經過。
龍淵依言一一述出。
原來,龍淵與風蘭,藉著辟水寶珠之力,逼開湖水後,入湖底。
湖底距水面深有五丈,辟水珠出囊,發散出閃閃銀霞,罩在兩人身上,丈許內點水無存,全被逼退。
風蘭初試寶珠,深以為奇,在珠光中跳躍不停,拍手直喊好玩。
龍淵目力特佳,雖然湖底珠光之外,一團漆黑,在他眼中,卻仍與白晝黃昏情景,並無太大區別。
凝四目矚,姥山山根邊岩石嵯峨,石筍林立。細心察視,石筍竟然似經人工佈置,列成一方陣式。
只不過,中央兩高有五丈的巨筍,已然損毀倒在一邊,陣法效用,亦因而喪失無餘。
龍淵暗忖,這石筍陣可能與紫金蛟來歷出處有關,一念及此,便帶著風蘭,向陣中走去。
風蘭目力僅及珠光所照之地,根本不能看清較遠地物。不過,她全心信賴著龍哥哥,心想:「反正有他在,便不致出錯。」
三轉二彎,兩人已走過許多石筍,但似乎前途尚有石筍無數,龍淵心中一驚,知這陣法餘威尚存,不敢輕進,便拉著風蘭,躍上一筍。
那知這一躍上石筍,眼前景物立變,適才的那石筍,均不再見,面前不遠處,卻出現了一座黑洞。
以龍淵目力,竟無法看清黑洞中是何情景,這不由令他凜然戒備,知會風蘭,運功護體,雙雙手拉手,直往洞中投入。
洞裡也滿是湖水,卻似乎壓力奇重,辟水珠一入洞中,光圈陡然內縮五尺。
珠光之外,仍然一團黑墨,龍淵用盡目力,也看不清丈許外是何情景。
龍淵詫訝之餘,好奇之心大起,心底雖存戒念,那更想探個究竟。
風蘭緊緊拉著龍哥哥的膀子,也不知她是覺得害怕,抑是別有用心。
龍淵一手執珠,右掌運集丹鐵神功,蓄式以待,腳下不停,往裡趕進。
洞中有一條通道,沿壁廣闊,足有數丈,行不多時,轉了三五個小彎,外間壓力陡的一輕,珠光霍又大盛,恢復了原先模樣。
而龍淵目力,也即恢復正常,能夠及遠了。
龍淵放眼四顧,發覺那洞既深且廣,方圓恐不有四五十丈。
洞中空無一物,壁角下有二團紫金微光,一大一小,但奇怪,那大的反不如小的光亮。
風蘭瞥見那二團霞光,提議過去瞧瞧,奔近一看,只見那大的圓圓的形似桌面,小的只有香瓜般大,看上去透明泛亮,似乎是十分軟。
風蘭歡呼一聲,正要去拿,突見龍淵指著石壁上道:「蘭妹妹瞧,這上面還有字哪。」
風蘭抬頭一看,石壁果然有大片字跡刻著,只是年代深遠,泡在水裡,字跡上遍生苔蘚,已然看不清了。
風蘭遂用寶劍,將苔蘚之屬刮去,與龍淵並肩同觀,只見那字跡,乃一元初「巢湖僧人」所留,詳述紫金蛟功效用途,以及發現經過。
原來那僧為避暴元,避入姥山出家,無意中發現紫金蛟,正是天下絕種的異種惡蛟。
這紫金蛟已長千年,性喜暈睡,非百年不醒,回醒一次,歷時一年,一年後則又睡去。
巢湖僧中年出家,稟賦中庸,功力並不高強,他發現這紫金蛟,深知蛟腦功用服法,頓時大喜,那知無寶刃,卻無能將蛟頭切開。
巢湖僧自知無緣,先在洞中刻石留字,以備有緣者有幸按法取腦,後又在洞口,用石筍布下一座陣法,防止日後惡蛟回醒,出外害人。
按巢湖僧留字所說,蛟腦服後,必需立即用三昧真火,將惡質煉化,以氣引導吸取精華,始克功增徒倍。
若以拳掌動作,發洩蛟腦所化氣勁,則不但效力減低,惡質不化,日久性情變易,惡性加深,雖大仁大智者,亦必轉而為惡。
補救之方,是服腦後十日之內,清心寡慾,面壁練功二年。
至於蛟皮,本具有刃弩不傷,入水不滲,入火不焚的特異功效,但若製成衣衫,再以居延海弱水精英滲泡百日,則不但柔軟如綢,且還能增其堅實,雖寶刃寶劍亦不能損傷了。
另外還有一項,即紫金蛟五百年產卵一次,幼卵大如木魚,皮膚尚軟,膚內盡集精華,若得而服之,不僅功效與蛟腦相同,且無惡質作祟之害,但若五十年後,幼卵吸收天地陰陽靈氣,漸大漸硬,再五百年,便出小蛟。
巢湖僧特別提出,洞中有一枚成卵,已逾三百多年,本當毀去,唯他本人無此功力,故囑後來者,或以寶刃斬破,或以三昧真火,將之煉化,切忌不可服食。
風蘭龍淵看到這裡,都不由低下頭去,看那地上的兩團蛟卵,風蘭舉劍一砍成卵殼,的一聲,如砍鐵石,成卵未破缺毫,她的左臂卻震得有些微酸。
龍淵俯身拾起那枚幼卵,入手皮膚果軟,心中一動,微笑給予風蘭,道:「蘭妹妹,這卵大約是剛產不久我看你吃了吧。」
風蘭接過幼卵,妙目深情的注視著龍淵,道:「我一個人那吃得了,我倆分著吃。」
龍淵笑道:「我並非吹牛,目前而論我的功力已達九成以上,何必再借造藥物之力呢。蘭妹不必客氣,現在趕快服下運功吸收,我現在先出去告訴虎兄一聲,免得他不知食法,減弱功效尚在其次,惡質入體,那才冤枉呢?」
風蘭嫣然一笑,道:「虎哥不會不等我們回去,便吃蛟腦吧,他方才不是說過,要給人一半嗎,你別走,繼續看看這壁上還寫道什麼?我聽你的,便立即吃卵運功好了。」
龍淵心中微覺不妥,不過,他也認為,虎雄不會這麼快獨吞蛟腦的。
皆因,適才風蘭雖曾說過不吃,但站在她的情人愛侶份上,這等千載難得的靈藥,豈能不顧及心上人,而獨自享用呢?
其實風蘭這所以留住龍淵則有意藉此機會,試探虎雄對己的愛心,她的想法與龍淵相同,若虎雄真個愛她,必會等她與龍淵回去,再食蛟腦。否則,似這等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人,雖有俊容禮義,又有何用?與其令他功力倍增到一甲子以上,倒不如罰他面壁兩年,磨磨他傲性火氣好些。
龍淵依言,繼續看石壁上的留字,風蘭則放了劍藍,好整以暇的準備吸卵。但那幼卵摸上去雖是軟軟的,卻強韌得弄它不破。
風蘭抓弄半天,仍然不破,無奈求助龍淵。
龍淵運集丹鐵神功,用小指輕輕一刺,頓時將皮囊刺破兩孔,一股香甜之氣,霎時散了出來。
風蘭玉靨一紅,尷尬的膘了他一眼。龍淵知她不好意思,便將目光轉到石壁的字跡上,口中卻道:「蘭妹妹你吸吸看!」
風蘭將櫻唇俯在孔上,用力一吸,只覺似有一股瓊漿玉液,順喉而下,霎時間,卵黃吸盡,僅剩下一個皮殼。
風蘭將卵皮丟了,用絲巾抹抹櫻唇,遂即垂瞼跌坐,運起功來。
龍淵繼續看那壁上字跡,只見後一半卻是說明蛟身的其他用途。
原來紫金蛟不愧武林至寶,除腦與幼卵之外,蛟筋可以作繩,蛟尾可以作鞭,蛟齒共有一百零八顆,可作暗器當鏢使用。
以上各物,若以居延海弱水精英滲泡百日,亦與蛟皮一樣,天下無物能斷。
以上,紫金蛟脊骨之中,每節都藏一顆紫金珠,具有去寒去毒怯病之功,練武人帶在身畔,吐納練功時,藉紫金珠靈氣助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龍淵看完,風蘭亦喜悠悠站起身來,道:「龍哥哥,這幼卵之力果然不凡,我覺得與從前大不相同,功力真大大的增加了呢!」
龍淵笑道:「恭喜,恭喜,蘭妹大功告成,我們快出去吧!」
說著,將手中辟水珠遞給風蘭,凝立紫金蛟在成卵三尺外,雙掌連擦,霍的一揚,掌心對準成卵,勁力猛吐。
但見有兩股白色氣柱,逕約半尺,射將出去。
那氣柱乃龍淵自身三味真火,加雜在丹鐵神功勁中發出,一近成卵,氣柱霍散,如雲似霧,將成卵整個包沒。
緊接著「絲絲」連響,火花驟爆,霎時間,成卵如雪向火,化成一堆炭燼。
龍淵大功告成,白色氣柱,霍入吸回,由大而小,轉眼不見。
風蘭瞥見,龍哥哥三昧真火,竟練得如此純厚,正要叫好,辟水珠霞光空地之中,突充滿一股惡臭。
龍淵知是成卵灰燼所發,忙拉著風蘭向洞外掠去。
誰知,那一堆灰燼,被水一沖,霎時間,四散開來,將水色染成墨一般黑。
而洞外本來墨黑的湖水,一觸那股灰水,立即變稠變濃,片刻間竟然變成石質。
龍風兩人發覺有異,加疾馳向洞外,方到洞口不遠,回頭一瞧,那洞在剎時之間,竟然被黑水所化石質,完全堵死。
兩人叫聲「好險」,相視一笑,立即掠飛上岸。
虎雄聽龍淵述出入洞大概,心中又悔又恨,他瞧瞧風蘭,只見她外表雖無異樣,但一雙黑白分明的秀目,卻更加清澈明亮。
不過,虎雄似不信蛟腦惡質,有變性為惡之事,他認為可能是兩人故意這般說示,以支開自己。
只是虎雄到有意再加潛修,皆因此際雖自覺功力大進,卻差那竊去蛟皮的姑娘遠甚,他必須設法找本秘芨,再練絕藝,以奪回失去的紫金蛟皮。
虎雄知道,龍淵的奇學,學自一冊古籍,而龍淵曾告訴他,目下尚存在海外一孤島上。
故此,他早想設法探知那孤島的正確名稱與方位,好去偷取冊練習。
此際,他這種心意,更形堅定,故此雖恨龍淵不該不早些上來,告訴他服用之法,卻不願立即與龍淵反臉。
龍淵說完經過,見虎雄坐在一邊,默默不語,只當他在難過,方想勸他幾句,風蘭卻已搶先說道:「龍哥哥,天快亮了,咱們快去弄那紫金珠吧!」
龍淵答應一聲,三人掠至蛟屍處,只見地上,蛟血遍地,又腥又臭,卻不見蛟首。
虎雄想起,那蛟首已被他丟落湖底,告訴龍淵,風蘭自告奮勇,下湖去取。
龍淵將辟朱給她,風蘭取出囊外一躍入湖,不一刻便將蛟首,用寶劍挑了上來。
三人動手,龍淵用寶劍割肉取骨,虎雄抽筋,風蘭取。直忙到五更將近,方才弄完。風蘭與虎雄各將紫金珠,蛟筋洗滌乾淨,龍淵則忙著挖坑掩埋。霎時弄好一算,共得紫金珠三十六顆,蛟齒一百零八枚,筋九十八丈。
那紫金珠每顆大如龍眼,通體透明,作紫紅色,霞光流轉,中央皆有一孔,正好穿入較細的蛟筋,蛟齒各長七寸,厚有五分,寬皆一寸,頭部尖銳鋒利。尾部呈橢圓形,通體純白,堅硬之極,雖丹血寶劍,削斷亦頗不易。
蛟筋粗如小指者,共有九十八丈,通體血紅,晶瑩透亮,乃紫金較的主筋,其餘的均未剝取,一起理入土中。
風蘭將這些分成三份,互分紫金珠一串十二顆,蛟齒三十六枚,蛟筋各的三十筋丈。三人各取一份收了,正欲離開,龍淵突然想起那蛟尾早已被他一劍砍下,當時忙著斬蛟,信手拋出去老遠。這時想起,找著一看,只見那長尾約有二丈五尺,本來粗如小臂,此時大約是血液流出,已然縮成八九分粗。
尾中無骨,全是絞筋構成,堅韌柔軟之極。皮呈紫金色,上面遍佈細鱗。
龍淵執在手中,只覺份量不輕不重,十分稱手,略一擺動,勁風呼呼,威風八面,不由得心生喜愛。
風蘭瞥見他愛不遺手的樣子,忙道:「龍哥哥,你的寶劍太利,不宜長用,我看這鞭你留著吧。再說我和虎哥,都不善使鞭,要了也是廢物,不如你留著使用呢!」
虎雄心中不願,面上可不得不慷慨一番,也道:「龍兄若會使鞭,就留下自用好了」
他這言中之意,是說你若不會用,留有何用,倒不如給我作條腰帶。
龍淵可不知虎雄這弦外之音,見兩人這麼說,便道了聲謝,欣然收下。
虎雄賣弄口才,弄巧成拙,心中雖恨,卻不便反悔。
三人找著船隻,入湖劃向對岸,不一刻到了岸邊,上岸回店。
此際,天色已然微明,三人折騰一夜,各有收穫,越屋回房,那裡再睡得著。
尤其是虎雄,心中充滿了喜、恨、悔、疑的各種情緒,前思後想,總覺得龍淵對他不起。
他躺在床上,猶疑不定,不知到底該不該相信龍淵所言,找地面壁潛修。
他覺得近來風蘭漸漸的變了,她似乎對醜陋的龍淵有了感情,如此若自己悄然離開,豈不是放棄機會,令龍淵乘隙坐成嗎?
因此,虎雄舉棋難定,他想:「我該單獨找蘭妹妹談談,若是她願意陪我去清修更好,否則,最少也得讓她自己證實,是否還愛看我!」
對於龍淵,由於斬蛟所施武學,虎雄又有了一番新的判斷,他覺得,目前自己的功夫,雖已大進,但因為所學有限,目前尚不能與龍淵抗衡。
故此虎雄想騙取龍淵的古藉之心,更形堅定,他認為非如此不足以稱霸武林。
至於風蘭此時靜坐在房中,也有想著心事。
她想到龍淵的謙沖仁厚,也想到虎雄的自私自利。她由於今晚的一切,發現虎雄並非真個愛她。
虎雄平日的表現,只不過惑於她的美色,但臨到緊要利害關頭,虎雄便充分顯露了本性,只顧他自己的利益。連什麼都忘卻了。
像這種人,若真個與他要好,嫁給了他,日後年老色衰,豈非要被他打入冷宮。
而龍淵呢?此際無論他對自己有無愛憐之心,卻竟能這般慷慨地,將整個載難逢的靈藥,人人欲爭的至寶讓予自己。這種偉大的精神,豈是常人可及。
因此,風蘭滿心的柔情,更拋向龍淵,她決定,無論龍淵現在愛不愛自己,她都是要設法爭取。
她一定要獲得龍淵的愛,同時也決以全力去愛他,她並不介意龍淵的黃臉黑疤,相反的,她認為這正是龍淵應有的特徵。
她想:「這正是上天為我所設的保護色,否則若龍哥哥也像虎雄一樣俊美,一樣使人樂於親近,則豈不要令天下女人傾倒,而顯不出自己的慧眼識人了呢!」
「所以……」她又想道:「我應該表現得更積極些,我要佔住他整個的心身,如今,我不必再顧虎雄了,他不值得我愛,他也不配愛我或是任何女人。我要龍哥哥從我這裡得到安慰與滿足,同時我也將以他為我的驕傲,因為,我得到了天下第一奇人!」
龍淵沒有想到別的,他目前一心只想著,怎樣才能化解掉明日的石山比武大會。
因為龍淵知道,若直接當眾說出,紫金蛟已然被斬,則天下群豪,必找自己麻煩,響自己索取蛟寶不可。
他並不吝惜蛟寶,尤其是筋、齒、珠等之屬,便是惡人得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要給那個,則不但頗費周章,甚或亦可能因之引起打鬥與爭奪。
因此,龍淵思考半天,仍然想不出一條不著痕跡的方法來。
沒法子,龍淵只得這麼決定,先到白石山現場看看再說。
三人有三個不同的心思,冥想中外面的天色,已然大明,店中的客人,都紛紛起身,呼喚夥計倒水開飯的聲音此起彼落,吵個不停。
三人各個開門,更衣梳洗,一齊在虎雄房內食用早餐。在桌上,龍淵提出他的顧慮的問題。
虎雄表示,如不願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門,以龍淵三人武功,大可以挺身而出,宣告於眾紫金蛟已被他三人除去,那個不服,或意圖分滋蛟寶,則不妨上台來較量較量。
若在半月以前,風蘭必然熱烈的贊成,虎雄的主張。
但目下風蘭不僅深受龍淵的熏染,卻也瞭解,龍哥哥仁心厚宅,是不願看到有打鬥流血事件發生的。
再說,他們最初斬蛟的目的,便有一部份是在消除白石山比武的動機,如今蛟已斬除,如何能忘卻初衷,甚至連自身也陷入漩渦中去呢?
風蘭不贊成虎雄的主張,她想了一會,喜道:「龍哥哥,有了,咱們不如讓老道叔叔出面,向天下群豪宣佈,蛟已被人除去,只要要他不露漏咱們姓名,則那些貪得量小之徒,便不會找到我們頭上來了,你看這主意好嗎?」
虎雄大大不贊成這種作法,他認為這是一種怯懦的行為,大丈夫敢作敢當,像這種作法,豈不有失身份。
不過,虎雄並沒有說出,因為他私心之中,尚不敢篤定,能技壓天下群雄。再方面,他知道龍淵決不願出面,若此時說了,也不能獲得他的支持,所以他乾脆把這意思存在心裡。
果然不出所料,龍淵頗為讚賞,風蘭的主意,高見之極,他道:「蘭妹妹主意甚妙,若讓第三者出場,則可能不致引起糾紛……」
「不過,武林中好些魔頭,如黃山鐵杖叟等人,均存必得之心,驟聞此訊,定是氣憤不已,若他們仍不死心,則可能會向報訊人追問消息來源。如此,豈非仍不免發生糾紛嗎!」
風蘭聞言,也覺得這一點著實可慮,正在尋思,卻聽龍淵又道:「目下時機迫促,已不容我等再想他法,只好這麼作試試,但以我之意,浮沙子前輩,雖屬江湖知名之士,卻並不見得能對付鐵杖叟一干惡魔,所以我等萬萬不能連累到他!」
龍淵這話,並非輕視浮沙子,皆由他昨夜接談之時,曾發現他將鐵杖叟等人,深具戒心,由是觀之便得了上述結論。
風蘭秀眉微蹙,凝睇視著龍淵,道:「那麼去找誰呢?誰有把握能擔任這項任務?」
龍淵安詳一笑,說:「這事既然是我們發動,當然由我們擔任才是!我過去,曾習過易容之技,所以我想,不若由我改扮成另外一人,上台宣告此事,若萬一有人追問,亦可相機對付。虎兄你說好嗎?」
風蘭不待虎雄表示,立即鼓掌叫好,連促龍淵快去改扮!
虎雄見狀,他只好贊成,他想:「既然你要登台,若事情逼得緊,還怕你不動手嗎?一動上手,我以助拳之名,正可以大打一場,顯顯威風,試試功力!」
於是,事情便這麼決定了。
飯後,龍淵回房,風蘭跟進來看他改裝,自動為他弄這弄那,像賢妻對待丈夫,像個快活的小孩,在等著看什麼稀奇物兒。
龍淵在她的情態中,恍似看到了雲慧的影子,心中又感激又有點難過,他暗想:「若是沒有慧姐姐先佔我心,我與她豈非美滿的一對?唉,但現卻不同了,我不得不辜負你,而你也不該對我這麼好的!」
他想把風蘭請出房去,但又覺不忍打斷她的興頭。
風蘭依著龍淵的提示,將一切道具都準備好,龍淵道:「蘭妹妹,你請吧!我要更衣哪!」
風蘭白眼相加,櫻唇一呶,佯嗔道:「你趕我我偏不走,我又投攪著你,你更衣就更衣好了。」
說雖如此,但那有姑娘看著男人更換衣衫的道理,所以風蘭還是走了出去。
不過,她並未走遠,站在門外,不時的敲門,催問好了沒有。
好半晌,龍淵在房內開口,道:「蘭姑娘,請進來吧!」
風半聞言一怔,心中疑惑,怎的連聲音都變了呢?
推門入室,妙目閃處,頓時吃了一驚。
那裡還有龍哥哥?這分明已換了人嘛!
皆因,前面站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白髯飄飄的臉上有黑疤卻有皺紋,雙眉雪白,祥目含笑,體態稍顯佝僂,身著青綢長衫,足履長峒青布靴,看年紀,分明年已古稀,論像貌,更無一點與龍淵相同之處。
風蘭怔怔的盯著打量,好半天,方才發現了二點,與龍淵相同的地方。
那是老人的一雙眼睛,那眼睛仍然是黑而又亮,尤其是眼中的一股濃厚笑意,在風蘭心底,是再熟悉不過了。
還有一點,那顆顆潔白如銀的細齒,也正是龍淵所具有的。
但風蘭還有些不敢相信,她遲遲疑疑的嬌聲喚道:「龍哥哥……」
那老人哈哈一笑,笑聲低沉蒼老,笑畢,指指開著的後窗,用一種老人們特有的低沉語音,道:「龍哥兒從這兒出去啦!老朽雲鶴,乃是龍哥兒知友,今日過訪,得見蘭姑娘芳蘭之質,實為幸甚。」
風蘭粉臉一紅,真當自己認錯了人,下意識的疾步走到後窗前,對外面看了一下,強自鎮下心神,轉身對老人襝衽一禮,正想客套幾句,請老人就坐,突聞得老人笑聲霍變,邊笑這說:「蘭妹妹你真的認不得我了嗎?」
這笑與語音,風蘭熟而又熟,正是龍淵的聲音,低下的螓首霍的抬起,發話者正是老人。
風蘭這才知老人正是龍淵裝成,芳心中又疑又佩又怨,不由櫻唇一呶,佯嗔撒嬌,一下撲過去,便拉龍淵的假須,同時口中嬌嗔道:「好啊,你騙我,會裝,我試試這鬍子是真是假。」
龍淵後退一步,雙手亂搖,保護住頷下白胡,語音又是一變道:「慢來,慢來,老朽非老道叔叔,怎能與姑娘抓須為戲,罪過!罪過!」
風蘭抓不到鬍子,卻抓到了龍淵的左手,氣得她一摔手,不依道:「不行,我非拉一下試試不可。」
龍淵問故,風蘭道:「若不試試,等會你與人動手,若是不牢,一下掉了,豈不大出洋相?」
龍淵見她無賴歪纏,無奈只得依她。
風蘭抓住鬍子,咯咯脆笑,一連拉了兩下,果然甚牢,未曾拉下,卻拉得龍淵雪雪呼痛。
風蘭大樂,「咯咯」「吃吃」笑得前仰後合。虎雄在隔壁聽見,又是嫉妒,又是好奇。
過來一瞧,瞥見風蘭拉著個老人的長鬚,嬌笑不已,頓時一怔,問道:「龍兄呢?」
風蘭瞥見虎雄進來,放鬆纖手,仍在癡笑。
龍淵甚覺不好意思,一手梳須,答道:「小弟在此。」
虎雄大奇,盯著他打量半晌,歎服道:「龍兄易容之術,真稱得上神乎其技,若再能稍變志音,天下何人能夠猜出,是出於化裝而成的呢。」
龍淵莞爾一笑,語音一變而為低沉,說:「多承指導,老配敢不從命。」
虎雄聞聲大驚失色,笑聲讚道:「龍兄果奇人也,小弟萬萬不及,自今而後,小弟當勉力傚法吾兄奇行,不敢再稱能矣。」
這話可是真心,出口之後,虎雄不由十分後悔,覺得是弄了身份。
龍淵瞥見虎雄一臉真誠,說出這話,便道:「虎兄過獎,小弟何能,配稱奇人,到是虎兄你,少年英發有為,復又機緣湊巧,得服千載異物——紫金蛟腦,若虎兄能於白石山事完之後,潛修二年,則功力精進,天下罕見匹敵,才真是武林異彩奇葩呢。」
虎雄聞言,不由沾沾自喜,心中一動,道:「弟久居華山,久慕海上,氣象萬千,思一遊,今即須尋地面壁潛修練功,苦返秦中則已無及,小弟昨夜熟思,不如乘此機會,到海外孤島面壁兩年,一者可以盡情領略雲海之變幻,二者也可省去若干俗務打擾,龍兄過去,久處海上,可有什適當地點,助小弟了此心願嗎?」
龍淵此時,真不知虎雄用心,信以為真,略以吟,歉然道:「說來慚愧,小弟幼年,雖曾在黃海黑礁嶼中住過幾年,卻不曾到過東海,故此除黑礁嶼外,實不知尚有何島,堪作久居,那黑礁嶼遠在黃海,水路兩途,均須月餘行程虎兄潛修之事,迫在眉際,萬萬不能擔擱甚久,其他近處,小弟復又不知,實……」
虎雄心中暗喜,將黃海黑礁嶼五字,牢牢記住,故意不待龍淵說完,接口道:「龍兄不必作難,小弟此時,倒忽然想起一個去處,近有咫尺,小弟下山之時,家師曾言,霍山三元現,乃我華山支脈,觀主天權真人,正是小弟最小的一位師叔,今日事完,小弟便去三元現便了。」
龍淵稱善,勉慰有加,風蘭不作一聲,悄悄為龍淵理好行李,道:「天不早啦,該走了吧?」
龍淵虎雄一齊道:「好。」
龍淵主張將行李馬匹,寄放店裡,晚上回來再議,風蘭二人也覺得帶著有許多不便,好在白石山離此二十餘里,這點路程,在他們說來不算什麼,便都贊成。
於是三人囑咐過店家,小心門戶,虎雄將兩柄飛虎爪斜背背上,風蘭背劍攜藍,二人均換上一身新的勁裝。與龍淵並肩出店。
官道上,行人甚多,大半是勁裝怒馬的武林人物,三人加入其間,放開腳步,施施然向白石山走去。
白石山與姥山隔湖相峙,實是一大片白石堆成的小峰,峰並不高,山中亂石嵯峨,樹木極少。
山下有一大鎮,以山為名,倒有數百戶商民百姓。
自紫金蛟出現之後,白石山鎮上,突然的熱鬧起來,所有的客棧,不但租借一空,便是有些民房,差不多也全住滿。
比武大會,設在山頂白石廟前的廣場上,鐵杖叟等人,也都借居廟中。
這日清晨,住在鎮上的群豪,均紛紛登山,一時萬頭擁擠,盛況空前。
龍淵三人到達山頂,也不過辰初時分,風蘭瞥見這麼多人,早已喜笑顏開。
龍淵打量山上形勢,只見那廣場稍有斜度,全部以白石磨成,廣有三十丈方圓,廟門前搭著高台,高有丈半,上架彩蓬,蓬前橫懸著一塊紅布,上有「比武大會」四字。
兩丈多寬的檯面左右,也各豎掛著紅布對聯,定睛看時,上聯是「蛟皮,蛟珠,蛟腦,好寶貝,憑君贏取」
下聯是「兵刃,暗器,拳腳,真功夫,天下第一」,高台兩旁又架兩座八字看台,各在四五丈長,看台上上有遮陽蓬,下有桌椅板凳,想是供有名的人物用的。
此時,兩邊看台,只上滿六成坐位,倒是正面台下,黑鴉鴉擠滿廣場,或坐或立,語聲喧嘩,熱鬧異常。
龍淵目光銳利,早已看清,衡山四子,列坐在西看台上,浮沙子的弟子焦仁,與另一位青年,也站在一邊。
他悄悄對風蘭一說,風蘭立即提議,也過去與他們坐在一起。
二人自無異議,擠過人群,躍登西台,虎雄立即發覺,竟有不少的秦中熟友!
他稍事寒暄,風蘭兩人,已走到浮沙子那邊。
浮沙子與浮雲子瞥見風蘭,一同起身招呼,浮風子與浮土子,卻均微微點頭。
風蘭一氣,便另找了個空桌坐下,浮沙子知她性情,忙即過去,對她打哈哈,道:「小丫頭,你的龍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