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都做過夢。

    夢境大多是離奇的,許多平時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在夢境中會一一發生;許多平時絕對無法實現的希望,在夢境中會一一實現。

    你一定做過各種稀奇古怪的夢?我也做過。

    你一定曾在夢中遭遇過種種荒謬怪誕的際遇,經歷過各種各樣使你悲歡怒懼的情景?我也一樣。

    然而,你和我,甚至任何人,都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不可思議的「怪夢」……。

    今夜,好大的霧。

    夜已深沉,霧更淒迷。

    何凌風踏著那輕飄飄的霧,就像踩在雲絮裡,全身都是輕飄飄的,濃霧圍繞在他的四周,使他看來更飄逸,更朦朧。

    如果沒有口袋裡那五十多兩銀子墜著,他真會飄上天空,隨霧飛去。

    有句俗話:運氣來了山也擋不住,今天晚上何凌風算是第一次體會到這句話的道理了。

    就拿剛才在熊家場子的事來說吧!幾付牌真是邪門得很,明明一個楣莊,換了何凌風就大發起來。莊家拿「一點」,閒家競擊出三付「癟十」,閒家好不容易拿著「天地對」,莊家就能抓著「至尊寶」……。

    嘿!牌大一點壓死人,接連幾付絕牌,幾乎把那些下注的傢伙活活氣死,一個個拚命抹汗,拚命掏銀子……結果,汗算白抹,銀子都進了何凌風的口袋。

    熊家場子檯面小,頭錢卻大,在這兒能贏五十兩銀子,可不是件容易事,為了紀念「豐收」,何凌風不願太委曲自己,所以,出門一拐彎,又進了劉麻子酒館……。

    從劉麻子酒館出來,他已經有七八分醉意了。不過,醉雖醉,可並沒有糊塗,至少他還記得「小翠」約好在等他,也沒有忘記去「梧桐巷」的方向。

    走進那條熟悉的巷子,他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衝動,「錢是人的膽」,五十兩銀子雖然不算多,在那些勢利龜奴們眼前晃一晃,也能叫他們狗眼睜大些,別以為何某人是天生的窮措大,有朝一日,時來運轉,困龍也有升天時。

    拍拍沉甸甸的口袋,何凌風咳嗽一聲,挺直了腰,故作「舉首望天」狀,慢條斯理跨進了「鳳凰院」的大門。

    雖已夜深,「鳳凰院」的大門還沒關,龜奴一見何凌風,連忙含笑相迎,道:「何爺,您來啦!」

    何凌風仰著臉道:「怎麼,我不能來?」

    龜奴笑道:「何爺說哪兒話,請還請不到呢!……」

    何凌風道:「那是鳳凰院門前台階砌得太高,沒有銀子兩腳跨不進來。」

    龜奴見話不投機,只得乾笑兩聲,扯開嗓門叫道:「何爺到了,小翠姑娘見客-!」

    門前高呼,門內接諾,龜奴們一路掀簾子,接財神似的將何凌風迎了進去。

    何凌風本想再「臭」他們幾句,想想「有錢大爺」何必跟這種勢利小人一般見識,那樣未免「有失身份」,於是,淡然一笑,昂首而入。

    一邊走,一邊卻得意地暗忖:這些傢伙消息倒真快,想必他們已經聽說我在熊家場子贏錢的事,才如此巴結。

    剛進房間,小翠劈頭就埋怨道:「說好入夜就來的,害人家都快等瘋了,怎麼到這時候才來?」

    何凌風笑道:「本想早些來,偏偏財神菩薩硬拉著不讓我走,所以來遲了些。

    說著,將一個沉沉甸甸的小布包,輕輕塞進小翠手裡,柔聲道:「喏!給你。」

    小翠道:「是什麼?」

    何凌風道:「打開看看你就知道了。」

    小翠用手掂了掂,道:「銀子?」

    何凌風得意地道:『不錯,正是那玩意兒,足有五十多兩。」

    他以為小翠一定會驚喜,一定會急急打開點數,興奮之餘,也許會緊緊摟著他,送上一個香噴噴的熱吻……。

    誰知小翠既沒有驚喜興奮的表示,也沒有解開瞧著,只順手將銀包向桌上一丟,幽怨地道:「人家有正經事等你來;就只知道喝酒賭錢,難道除了喝酒賭錢,就從來沒想想別的?」

    何凌風道:「小翠,我這是為你呀!不是說你娘生了病,急著等錢用嗎?」

    小翠道:「急等錢用,也不能指望去賭場贏錢回來,這種錢會靠得住嗎?」

    何凌風道:「當然靠得住,我現在走運了,贏錢就跟吃花生一樣,今天要不是惦記著你,一莊推到天亮,不撈二三百兩才怪,小翠,你不知道那牌風有多邪……。」

    小翠道:「我不要聽你啃牌經,人家有正經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何凌風道:「是替你娘治病的事?」

    小翠搖搖頭,道:「娘的病已經好多了,是關係你自己的事。」

    何凌風一怔,道:「我的事?我的什麼事?」

    小翠沒回答,卻先去房門外張望了一遍,小心冀冀地掩上房門,再加了閂,然後牽著何凌風的手,並肩坐在床上。

    何凌風只覺她的手很冷、很濕,更有些顫抖,不禁詫道:「究竟是什麼事,用得著這樣慎重?」

    小翠臉色凝重,緩緩道:「凌風,我想問你一句正經的話,希望你也正正經經回答我,行嗎?」

    何凌風笑道:「行,你問吧!」

    小翠輕歎一口氣,道:「咱們相識也不少時候了,你沒拿我當窯姊兒看待,我也沒當你是普通尋歡客人,這件事,對你對我都關係重大,就算我求你,千萬別拿我的話當玩笑……。」

    何凌風只好收斂了笑容。

    他知道,女人越是說得正經慎重,越可能只是芝麻綠豆屁事,在這種情形下,男人最好多聽少開口,儘管心裡不當一回事,表面卻不可「等閒視之」。

    小翠的聲音好低,幾乎貼著何凌風的耳根道:「凌風,你正當壯年,又有一身好武功,為什麼寧願混跡市井,不想在江湖中闖一番事業呢?」

    何凌風沒開口,心裡卻暗暗奇怪:這丫頭今天吃錯了什麼藥,好端端忽然提起這種「俗」事?

    小翠輕搖著他的手,道:「人家跟你說話,聽見了沒有?」

    何凌風道:「聽見了。」

    小翠道:「聽見了怎麼不說話?」

    何凌風想了想,道:「你要跟我談的正經事,就是這個?」

    小翠道:「不錯,難道你真願意這樣自暴自棄一輩子,從來也不為前途著想?」

    何凌風笑笑,道:「依你的意思,要我去幹什麼?是仗著這身武功去偷去搶?還是去殺人揚名顯威風?」

    小翠道「當然不是,但你可以仗劍行道江湖,行俠仗義,扶弱鋤強……。」

    何凌風聳聳肩,道:「那不是我幹的,世上只有兩種人才幹行俠的勾當,一種是家裡有錢,想博取聲名,另一種是窮得發慌,企圖借此攀交權貴,弄點好處,說穿了,不過都為了名利二字而已。」

    小翠道;「照你這麼說,那些行俠仗義的人,反而是虛偽小人了?」

    何凌風道:「我沒說他們是小人,也不承認他們是君子,如果行俠不求名,那些成名大俠由何而來?如果不為利,世上俠客早就餓死了,他們敢情撐得慌,吃自己的飯,管別人的事?」

    小翠道:「我不跟你扯這些歪理,我只問你,縱然不替自己沒想,也該替我想想,難道你要我在這種地方待一輩子?」

    何凌風道:「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麼?只要我有錢,就會替你贖身。

    小翠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何凌風露齒一笑,道:「照今夜這種情形,一定不會等得太久……。」

    小翠道:「不!我不能等,一天也不能等了,凌風,你若要我,現在就立刻帶我走。」

    何凌風訝道:「現在?立刻?」

    小翠道:「正是,咱們立刻動身遠走高飛,走得遠遠的,找一處誰也不認識咱們的地方,再苦,我也情願……」

    何凌風伸手按按她的額角,道:「小翠,你在說酒話吧?究竟是你喝醉了?還是我喝醉了?」

    小翠突然抱緊何凌風的身子,顫聲道:「求求你,凌風,我說的是千真萬確的真心話,快帶我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何凌風皺皺眉頭,道:「小翠,你今天是怎麼了?咱們日子還長著呢!怎會來不及……。」

    話猶未畢,門上忽然響起叩門聲。

    小翠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把推開何凌風跑了起來,急急以手掩口,臉上流露出無限驚懼之色。

    「誰?」

    「是我,吳嫂。」

    門外應道:「姑娘,請開開門,我是替何爺送醒酒湯來的。」

    小翠臉色突然變得一片蒼白,幽怨地望了何凌風一眼,深吸一口氣,默默拔開了門閂。

    吳嫂今年三十多歲了,是「風凰院」專幹粗活的僕婦,人高馬大,體壯如牛,雖然戴了滿頭花,塗了滿臉粉,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女人。

    她一手托著木盤,一手推開房門,先探進頭采,朝著何凌風齜牙一笑,道:「何爺,你真是個大忙人,今兒晚上如要再不來,咱們翠姑娘真會害相思病啦!」

    何凌風懶得跟她搭汕,「晤」了一聲,沒接腔。

    吳嫂用眼角一掃小翠,又道:「咱們老媽媽聽說何爺多喝了兩杯酒,特地吩咐做了醒酒湯給您送來,何爺,您趁熱喝了吧!」

    何凌風漫應道:「謝謝,擱在桌上好了。

    吳嫂從托盤裡取出醒酒湯,笑道:「醒酒湯越熱越解酒,現在時候也不早啦!何爺趁熱喝了,早些安歇,有什麼體己話兒,明天再談也是一樣。」

    何凌風道:「好,你先擱下,等一會我自己會喝。」

    吳嫂卻不肯放下湯碗,又對小翠道:「姑娘,不是我嘮叨,酒醉的人都很疲倦,你該伺候何爺先歇著,別盡顧說話,讓何爺陪著你熬夜傷神。」

    小翠低聲道:「我知道。」

    吳嫂道:「知道就好,年輕姑娘要學著多體貼爺們,日久天長的,有多少話怕說不完……。

    何凌風只盼她快走,伸手接過醒酒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揮手道:「好了,吳嫂,你也早些去休息吧!你不走,咱們想安歇也不行。」

    吳嫂笑道:「何爺,你這是趕我走,怕我耽誤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好!我這就走,這就走!」

    她口裡說走,腳下卻沒有動,笑咪咪望著何凌風,好像在等待什麼,看樣子,是在等待給點賞錢。

    何凌風只覺得那笑容好惹厭,想給點賞銀趕她快走,競四肢乏力,眼皮沉重,一股濃重的睡意湧上來。

    嗯!酒醉的人都很倦怠。

    何凌風真的倦了,倦得身體軟綿綿的,腦中昏沉沉的。

    這時候,他只想閉上眼睛,痛痛快快睡一覺,至於吳嫂有沒有走?醒酒湯怎會解不了醉意?早已懶得去理會了。

    他迷迷糊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入了睡鄉,也迷迷糊糊做起「夢」來……。

    這一覺睡了多久?他不知道。

    甚至現在究意是睡?是醒?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還沒有睜開眼時,先聞到一陣淡淡的幽香。

    香味彷彿來自枕下,又好像來自衾被,連羅帳、床榻、整個房間,全都沉浸在一片清香中。

    這香味好高雅,也好陌生,絕不是鳳凰院姑娘們慣用的那種庸俗黃香氣味。

    他翻了身,緩緩睜開眼睛,首先見到的,是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綠衣小丫環,含笑站在床前。

    再揉揉眼睛,環目四顧,才發現自己竟睡在一間精緻的水閣裡。

    水閣四面有窗,周圍綠水環繞,水涯岸畔,種滿奇花……那一陣陣幽香,敢情正是從水閣四周隨風飄送來的花香。

    這情景,不啻人間仙境,難道自己競成了誤入天台的劉晨和阮肇?

    正驚愕,綠衣小丫環己笑盈盈襝衽道:「爺,您醒啦!」

    何凌風一怔,道:「我。」

    綠衣小丫環道:「爺這一覺睡得真酣,夫人來看過兩次了,爺都沒醒,婢子這就去告訴夫人……。」

    何凌風道:「等一等,姑娘,請問這是什麼地方?我怎會睡在這兒?」

    綠衣小丫環先是一楞,接著就掩口笑了起來,道:「爺,您宿酒還沒醒嗎?還在說醉話?」

    何凌風道:「不!我現在清醒得很,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綠衣小丫環吃吃笑道:「我的爺,莫非您病啦?連自己的家也不認識了?」

    何凌風道:「家?我自己的家?」

    綠衣小丫環道:「可不是,誰不知道這兒就是聞名天下的『天波府』,這間水閣,就是爺最喜歡的後花園內『掬香榭』。」

    何凌風喃喃道:「天波府……掬香榭……。」

    突然「哦」了一聲,道「你說這兒就是九曲城天波府?」

    綠衣小丫環笑道「謝天謝地,爺總想起來了。」

    何凌風道:「那麼,我是誰呢?」

    綠衣小丫環道:「爺,您連自己是誰也忘了麼?」

    何凌風搖頭,道:「不是忘記,我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可是,我跟天波府根本毫無關係,怎麼會睡在這裡?」

    綠衣小丫環忽然笑不出來了,問道「爺在說什麼?您竟然認為自己跟天波府沒有關係?」

    何凌風道:「不錯,我姓何,住在洛陽,雖然久仰天波府的盛名,卻從來沒有交往。」

    綠衣小丫環尖聲道:「什麼?你姓何?」

    「是啊!」

    「你……你說從來沒有跟天波府交往……。」

    「正是。」

    「你」……你……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不,我記得很清楚,我姓何……。」

    綠衣小丫環瞪著眼睛,連退了好幾步,突然驚呼一聲,扭頭就跑,就好像忽然發現何凌風頭上長出兩隻牛角……。

    剛奔出水榭,幾乎跟迎面兩人撞個滿懷。

    那是主婢倆,一個穿鵝黃色衣裙,年紀比綠衣小丫環略大的侍女;正攙扶著一位盛裝少婦,由曲橋上娉婷走過來。

    黃衣女一側身,飛快地伸手扣住了綠衣小丫環的胳膊,沉聲道:「小蘭,你在幹什麼,這樣冒冒失失的?」

    小蘭氣吁吁道:「夫人、梅兒姊姊,你們來得正好,快去看看爺,他……他……。

    盛裝少婦道:「爺怎麼樣了?」

    小蘭道:「他……不知道怎麼搞的,口口聲聲說不認識這地方……又說自己性何,跟天波府從無交往……。」

    盛裝少婦吃驚道:「會有這種事?」

    梅兒道:「夫人,別聽她胡說,八成是爺酒醒以後,故意逗著她好玩,這小丫頭就大驚小怪當了真。」

    小蘭道:「這是千真萬確的,爺說得很認真,絕不像玩笑,不信你們親自去瞧瞧就知道了。

    盛裝少婦皺皺眉,沒再多問,急忙奔進水榭……。

    當她看見何凌風正安靜地躺在床上,這才長吁了一口氣,道:「小蘭這丫頭真該打,嚇了我一大跳,你們瞧,爺不是好好的嗎?」

    梅兒道:「可不是,小蘭總是這樣瘋瘋癲癲的,滿嘴胡說八道。」

    小蘭委屈地道:「我真的沒有胡說,是爺親口告訴我的嘛!」

    梅兒道:「你還強嘴,爺分明好好的,怎會告訴你那些瘋話?」

    何凌風道:「這位姑娘,不要錯怪她,她說的一句不假,絕非瘋話,我的確姓何,從未來過天波府,這件事,或許是一場誤會。」

    梅兒一楞,道:「誤會?什麼誤會?」

    何凌風道:「我想,諸位一定錯把我認成另外一個人了。」

    梅兒愕然望著盛裝少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盛裝少婦也驚訝莫名,正色道「七郎,不要這樣跟丫頭開玩笑,即使玩笑,也該有個分寸,你一句玩笑話不要緊,傳揚出去,天波府還成何體統。」

    何凌風道:「我說的都是真話,並不是玩笑。」

    盛裝少婦臉上掠過一抹困惑之色,道:「你真的以為自己姓何?」

    何凌風道:「不是以為;我的的確確姓何。」

    盛裝少婦道:「那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何凌風搖搖頭,道:「對不起,以前沒有見過,剛才聽兩位姑娘稱呼,想必就是天波府楊大俠的夫人吧?」

    盛裝少婦又好氣,又好笑,回顧梅兒道:「你聽聽,這還是人話嗎?居然連我是誰也不知道了。」

    梅兒道:「看來,爺一定昨天喝得太醉,到現在還沒有清醒……」

    何凌風忙道:「不,我清醒得很,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清醒的。」

    盛裝少婦眼中閃起了淚光,憤憤地道:「這都是羅爺他們害的,每次總要把人灌醉才送回來,現在更好,醉得連自己的姓名、親人全忘了。」

    梅兒低聲道:「夫人,要不要請羅爺過府來一趟?」

    盛裝少婦想了想,道:「對,我倒要看他怎樣對我交代……」

    回頭吩咐道:「小蘭,你去一趟,順便再帶個口信給他,要他把昨夜一塊兒喝酒的人全請到,一個也不能少,誰不來,當心我打上門去。」

    小蘭答應一聲,匆匆而去。

    何凌風忽然問道:「夫人所請的羅爺,是不是在洛陽南苑的關格劍客羅文賓?」

    盛裝少婦道:「不錯,你總算還記得一個人的名字。」

    何凌風長吁道:「我跟他曾有一面之識,能把他請來,那是最好不過了。」

    盛裝少婦哼道:「但願他也認識你,更希望他還記得他自己是誰。」

    這話分明含著火氣,但何凌風只是笑了笑,沒有置辯。

    他相信,關洛劍客羅文賓既然認識自己,也認識天波府主人楊子畏,等他一到,真相自然大白。

    不過,有件事卻叫他想不透,明明記得自己昨夜睡在「鳳凰院」小翠房裡,怎會突然到了「天波府」呢?

    現在所發生的情景,究競是真實的?抑或是在夢中?

    如果是夢,這倒的確是個不可思議的「怪夢」……。

    掬香榭外腳步紛紜,來的人還真不少——

《胭脂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