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
十來天的光景,在人們毫無感覺的時候,已悄然而逝。
天氣,還是那麼的晴朗。這樣的天氣,最適合人們趕路。
區冉和怪老頭雇了輛馬車,緩緩而行。
馬車走出二十來里,三匹快馬,擦著馬車疾馳向前,一會兒,便消逝在視線以外。
馬雖快,可是他們全都清楚地看見,馬上之人都是背負長劍的道士。
怪老頭不由地道:「咦,怪事,武夷三劍怎地在這兒出現?他們是去哪兒?」
區冉道:「怪老頭,你這是在說什麼怪話?」
怪老頭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區冉笑道:「奇怪,這有奇怪的事發生嗎?」
怪老頭道:「武夷三劍不好好地待在山上,跑到這兒來作甚?」
區冉道:「什麼武夷三劍?」
怪老頭道:「武夷三劍就是武夷山上多閒道人的三名弟子。」
區冉嗤笑道:「好外號,武夷三劍!怎麼不叫武夷槍,槍總比劍長嘛?」
怪老頭道:「那麼竹竿比你長,但有你聰明嗎?」
區冉道:「喂,怪老頭,我只不過是說句笑話,你為何非要與我過不去。」
怪老頭道:「我也只不過在說笑話。」
正說話間,一匹馬迎面跑來。
馬上端坐著一名蒙面人,邊跑邊喊道:「前面的馬車停下!」
來到近前,蒙面人勒住馬韁,衝著區冉道:「你是區冉嗎?」
區冉點頭:「我是,閣下是……」
蒙面人打斷區冉的話,道:「你別問我是誰,這有一封信請你收下!」
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送到區冉眼前。
區冉看了眼怪老頭。
怪老頭微微點了點頭。
區冉伸手接過信,問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蒙面人道:「廢話,這裡面裝的當然是信!」
說罷,一催馬,揚鞭而去。
區冉打開信封,抽出信箋,展開觀看。
信箋上寫道:「區冉,你盜得珠身金面馬,殺掉楊天保,無妄侯,是個英雄,天元幫特請你在九月十八參加在隴西清泉堡的各路英雄大聚會!」
信上落款隴西怪魔。
區冉冷笑道:「好一個隴西怪魔,我正要去找你,你卻先找上我了,真是太好了!」
怪老頭從區冉手中接過信,看了一遍,道:「珠身金面馬是你盜的?無妄侯和楊天保真是你殺的?」
區冉搖搖頭,道:「你也相信這些胡言亂語?」
怪老頭道:「這只相信你沒那個本事。」
區冉道:「就算有我也不會這麼幹,我這人一向最反對殺人的。」
正說話間,馬車來到一處酒店。馬車伕停下馬車,道:「二位,你們餓不餓,現在已是午時時分了,若不在這兒吃,再跑上四十里,也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區冉看看酒店。
這酒店不算大。
區冉道:「本來倒不餓的,可是一經你提起,我倒覺得有點餓了。」
他跳下馬車,和怪老頭一直往酒店裡走。
院子中,栓著三匹馬。
怪老頭道:「呵,武夷三劍也在這裡。」
他們穿過院子,來到店裡。
武夷三劍就坐在店堂的西拐角。
區冉也不理會他們,挑了張中間的桌子,坐了下來,點了三菜一湯,一壺酒。
正吃著,門外走進兩名藍衫人。
他們進門就喊道:「小二,來二斤白酒,三道上好的菜。」
店小二道:「好啦,客官請坐。」
區冉側臉看著他們,認出這兩人是天目鼠楊窮志和百知簫龍公明。
兩人也看了眼區冉和怪老頭,似乎不認識他們,逕自尋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一陣馬嘶,接著又走進兩人。
這兩人一黑一白,駭然是陰陽刀客李定和海榮。
他們一眼看見區冉,道:「真想不到,在這兒見到你。」
區冉嘻笑道:「我也沒想到,二位近來好嗎?」
他們這種孬樣,能好得了嗎?
海榮道:「哦,原來是楊窮志和龍公明,在下失敬。」
龍公明將竹簫旋了半圈,鼻子內發出聲輕哼。
楊窮志道:「二位可是去隴西參加英雄會?」
白面李定傲然道:「這下猜得一點不錯。」
龍公明冷笑道:「是嗎?就憑你們這兩個草寇,也能稱得上是英雄,笑話!」
黑面海榮道:「笑話不笑話,你日後自去問隴西怪魔好了。」
龍公明道:「可是今天我就要問你。」
白面李定道:「龍公明,我們今天不是來回答你問題的,而是來吃飯!」
楊窮志道:「吃飯?你們能吃得安嗎?」
白面李定道:「吃不安也得吃,若要比武,就得等我們吃飽後再比,我相信你楊窮志不會打一個餓漢的吧!」
龍公明道:「打你們?哼,我還怕髒了我的手!」
白面李定道:「那正好,我們休戰!」
店堂內安靜下來。
猛然,門外一陣大笑,走進三人。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胡光雨,孫無忍和金岳。
這個金岳,和死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
區冉一見這三人,嚇了一跳,忙悄聲對怪老頭道:「怪老頭,這三人可是厲害的角色。」
怪老頭瞥了他們一眼,只是淡然一笑。
金岳一眼看見區冉,道:「呀,小子,你怎麼也在這?」
區冉笑道:「區冉不才,去參加英雄大會。」
孫無忍側過面,也看見區冉,聽他說要去參加英雄大會,不覺笑道:「臭小於,憑你也夠格?」
區冉笑道:「不夠格的英雄總也是英雄嘛!」
金岳道:「區冉,你可真是厚顏無恥啊!」
所有的人,一聽到區冉這兩個字,目光全都聚集到區冉身上。
區冉掃視一圈,笑道:「金岳,你說我厚顏無恥,可是我覺得,我在這方面卻不如你。」
金岳笑道:「你哪樣也不如我,不是嗎?」
區冉用手指在自己的腦袋上,道:「有一樣我比你強,就是我的腦袋,你認為呢?」
金岳道:「你的腦袋確實比我聰明,可是這顆腦袋卻在你的頸子上長不了多久了!」
區冉道:「金岳,你吹牛也不看看地方,我的腦袋難道說是你這等人拿得去的?」
胡光雨幽然道:「區冉,他不是金岳,他是金天奇!」
區冉一拍腦門,道:「好你這個金天奇,你也真夠歹毒的,想嫁禍於他人是不?」
金天奇怪笑道:「我沒想到要嫁禍於誰,是你自己非要這麼想的,我也沒辦法。」
區冉問無忍道:「喂,你幾次欲殺我,是不是受他的指使?」
孫無忍道:「這你別多問,你殺了侯爺,我要為他報仇!」
區冉:「侯爺,無妄侯,你是無妄侯的人?那麼,華勁達也是無妄侯的人,金天奇也是,我明白了,原來盜寶的是無妄侯。」
孫無忍道:「盜寶?這寶貝皇帝老子能有,侯爺為何不能有,珠身金面馬乃是天下之物,天下人誰都可取!」
區冉笑道:「哼,你可真是條好狗!」
孫無忍聞言,怒髮衝冠,大聲叫道:「混蛋,我殺了你!」
雙掌一揮,直拍區冉。
區冉也不怠慢,哧溜…聲,鑽進桌肚。
孫無忍上前一步,雙掌擊地拍向桌子。
以他的內力,若是這一掌打上,不但能將桌子打得粉碎,而且桌子底下的區冉也要非死即傷。
就在雙掌快要打到桌子面的一剎那,只見怪老頭大手一拂,將孫無忍打得原地打個轉。
孫無忍心頭大駭,望著怪老頭。
半晌,孫無忍從腰間抽出鐵鏟,怒吼著劈向怪老頭。
怪老頭微然一笑,雙指一彈鐵鏟。
孫無忍頓覺握不住鐵鏟,手一軟,鐵鏟脫手而飛,釘在房頂上。
孫無忍心頭一驚,旋即又大吼一聲,雙掌拍向怪老頭前胸。
「砰」的一聲,孫無忍猶如一塊被拋出的石頭,砸向店門外。
正巧,孫無忍一頭撞在栓院中的馬後腿上。
那匹馬,一負痛,長嘶一聲,後腿猛一彈,鐵般的馬蹄踢在孫無忍的後腦上。
孫無忍連哼未來得及哼,倒地而死。
胡光雨見勢不妙,轉身飛遁。
金天奇心中一慌,回手去拍區冉。
怪老頭眼急手快,操起桌子上的筷子,用手打向金天奇的環跳穴。
金天奇只覺雙腿一麻,站立不穩,翻身倒地。
區冉從地上拿起那支筷子,在金天奇的眼前比劃道:「金天奇,我問你,你為何要殺我一家?」
金天奇緊閉雙眼,默不作聲。
區冉將筷子抵在金天奇的眼睛上,道:「說不說?不說,我就先搗瞎你的左眼,然後是右眼,再然後嘛……我將你兩雙耳朵搗穿!」
金天奇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說!」
區冉道:「好,有志氣,可是我又忽然改變了主意,我要用刀一塊一塊地割你的肉,直到你聽話!」
說罷,他從掌櫃的那裡拿來一把菜刀,對大家道:「大夥聽著,今天我請大夥兒吃頓人肉絲!」
說罷,揪住金天奇的大腿上的肉,揮刀就要割。
金天奇狂叫道:「別,別……我說,我說!」
區冉收回菜刀,道:「快說,我在這兒聽著呢。」
金天奇正要開口,兩道金光,直射向區冉和金天奇。
怪老頭見勢不好,急抽出一隻碟子,打落兩支錐形鏢。
可是第三支卻已隨即而至。
金天奇一聲怪嚎,頭頂心上,插著一支錐形鏢。
怪老頭急破門而出。
只見遠遠的一個白影一閃即逝。
怪老頭道:「這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殺金天奇滅口!」區冉點點道:「不錯,每次我有一點線索,總讓這人給斷了,這傢伙,可惡至極!」
盾堂內,所有的人都似乎忘記了吃飯,楞楞地瞧著一老一少。
怪老頭請了幾個小二,拖走了金天奇的屍體,並付了三十兩銀子。
這時,門外跑進一位少女。
區冉認出是那天讓他坐等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朝區冉掃了個鬼臉,衝著怪老頭笑道:「怪老頭,我終於找到你了,你說帶我去個好地方玩玩,可是你卻又為何騙我?」
怪老頭道:「丫頭,調皮死了,我哪有時間帶你去玩,我還要和區冉去辦事呢?」
區冉道:「怪老頭,你認識她?」
怪老頭道:「認識認識,我們是朋友。」
一轉臉,他對那女子道:「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那女子道:「不用你介紹,我認識他,這人好色貪名,不是個好東西,和他做朋友?哼!」
怪老頭道:「哦,你們認識?」
區冉苦笑著點點頭。
怪老頭看看兩人,捋著鬍鬚笑道:「呵呵,我明白了,丫頭,他是不是你說的那個負心郎?」
那女子臉漲得通紅,嬌聲道:「怪老頭,你壞,我不理你。」
區冉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們。
怪老頭笑道:「這個丫頭跟我說過,她曾經女扮男裝,出去找一個由父親與別人指夫為婚的男孩,不想在一個晚上巧遇,誰知那男孩卻喜歡別的女孩,她一氣之下,跑了。」
區冉瞪大眼睛道:「噢,原來吳成就是你,那天在悅客居幫我打架的也是你?」
那女子道:「什麼你你你的?我有名有姓,記住,日後只准叫我的名字!」
區冉道:「可……可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實姓。」
那女子道:「我叫師凡,老師的師,凡間的凡,記住啦!」
區冉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師凡小姐,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名字!」
怪老頭拍拍區冉,朗聲大笑。
區冉道:「怪老頭,我看我們也不必再吃了,還是趕快趕路的好!」
怪老頭道:「好吧,反正我也沒有胃口了,走口巴!」
師凡道:「喂,你們去哪兒?帶我一塊兒去。」
怪老頭道:「不行的,我們去的地方很遠,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的!」
師凡衝著區冉,一叉腰,道:「區冉,你說帶我去?」
區冉忙道:「好好好,我帶你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不答應,我絕不帶你去!」
師凡道:「快說快說,我答應就是!」
區冉道:「路上不許亂跑,不許在路上生事!」
師凡道:「行行行,我答應!」
三人走出酒店。
剛出店門,酒店內便響起爭吵之聲。
區冉道:「又有人想打架了。」
怪老頭道:「現在的人火都大,我們無需管它。」
三人上了馬車。馬車,依舊是緩緩地走著。
走出三里之地,三匹快馬,又擦著馬車,疾馳而去。
馬上之人,依然是武夷三劍。
在快馬跑過去的一剎那,馬上三人都回頭看了一眼。
怪老頭裝作沒看見,拍拍區冉,道:「區冉,你猜酒店內的打鬥會有什麼結果?」
區冉道:「陰陽刀客肯定敗北!」
怪老頭道:「我說不對,楊窮志和龍公明敗多騰少,弄不好,龍公明還得受傷。」
區冉有點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沒過多久,兩條個人,兩匹健馬,狂奔而去。
馬背上人,正是楊窮志與龍公明。
龍公明伏在馬鞍上,似是受了傷。
過不久,又是兩匹馬跑了過去。
馬上之人,駭然是陰陽刀客。
他們一邊叫著,一邊舞著刀,似是乘騰追勢。
區冉不解地問道:「怪老頭,你怎麼會知道楊窮志他們會敗,能公明要受傷?」
師凡道:「因為他是烏鴉嘴!」
怪老頭笑道:「死丫頭,盡胡說,我說他們敗,是因為他們太過傲慢,而且龍公明簡直是目空一切,可是他沒想到,他們的武功和陰陽刀客的武功差不多,如果不把對手看在眼裡,那是非敗不可的!」
區冉道:「那你又怎麼知道他們的武功在伯仲之間?」
怪老頭道:「內行看門道。」
師凡道:「可是我不是外行,卻為何看不出門道?」
沒人理她。
師凡臉漲得通紅,大聲道:「你們說嘛!」
區冉道:「你自己理解吧!」
說罷,和怪老頭相視而笑。
師凡這才從他們的笑聲中感覺到什麼,急得直捶區冉和怪老頭的肩。
馬車,依舊是緩緩而行。
天,灰濛濛的。
一陣狂風,吹得落葉紛飛,塵土飄揚。
馬車伕抬頭望望天。
一片片的烏雲,自西向東,在風的推動下,滾滾翻騰,大有壓倒一切之氣概。
馬車伕道:「諸位,天要下雨了,我看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躲避一下的好!」
師凡道:「下雨怕什麼?又不是下刀子,若是躲雨,豈不是耽誤了行程?」
馬車伕道:「小姐,這場雨下下來,能將路基都衝垮,你如此單薄的身體,能抗得住嗎?」
怪老頭拍拍馬車伕,道:「別聽小孩子的,請問老哥,哪兒有避雨的好地方?」
馬車伕道:「你看前面的那座大山,山上到處都是巖洞,而且洞內景致非常好,諸位不但可以避雨,還可以觀賞一番!」
區冉放眼望去,道:「確實是座大山,但不知離此有多遠?」
師凡道:「還不是十里八里的?」
區冉道:「不會,這座山看得已是很清楚了!」
師凡道:「說你沒見識吧!俗話說,望山跑死馬,你別看這座山似乎離得很近,實際上卻遠得很。」
馬車伕道:「姑娘,這回你錯了,望山跑死馬這句話不錯,可是我們現在離這座山,只有一二里地。」
師凡朝馬車伕翻了個白眼,道:「喂,你怎麼知道這山上就一家有很多的巖洞。」
馬車伕道:「因為我的家鄉就在這座山腳下,小的時候,我們經常上山鑽巖洞,捉迷藏。」
正說間,隆隆的雷聲,傳人眾人耳際。
馬車伕一揮馬鞭,在半空中打個響鞭。
兩匹健馬立刻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馬車伕停好馬車,抬頭看看天。
黑雲越聚越多。
馬車伕道:「隨我來!」領著眾人,急朝山上爬去。
爬至半山腰,馬車伕打開一堆亂草。
一個洞口,顯露在眾人眼前。
馬車伕一頭鑽了進去,道:「諸位,趕緊進來,雨就要下了!」
怪老頭拉著區冉和師凡,緊跟在馬車伕身後,進了巖洞。
洞內十分寬敞。
眾人剛剛坐定身形,大雨便如天被戳破一般,傾傾而下。
大雨,伴著雷聲,雷聲催促著大雨。
無數條山水,變成無數條小溪,從山頂沖淌下來。
好一場大雨。
怪老頭道:「呵,這樣大的雨,我很少見到的,幸虧老哥提醒,不然,我們早已成了落湯雞了。」
馬車伕道:「我們這兒每年都是這樣的,這會兒正好是一年一度的雨季。
區冉道:「這兒每逢雨季,總是下這樣的大雨嗎?」
馬車伕點點頭。
師凡道:「乖乖,這麼大的雨,豈不將房子都衝垮了!」
馬車伕笑道:「姑娘說得哪裡話,我們這一帶的房子,都是用這山上的大青石蓋的,憑雨水怎麼沖,房子也不會垮的。」
眾人默默地望著洞口。
這時,一條灰色的影子,在洞口一閃而過。
馬車伕道:「不好,狼群過會兒便來了!」
怪老頭道:「你怎麼知道的?」馬車伕道:「剛才洞口一閃而過的灰影,便是一雙探哨的狼,它探知我們在洞裡,一定會去通知其他狼的!」
師凡神色緊張地道:「那我們趕緊往洞的深處跑!」
馬車伕道:「為什麼?」
馬車伕道:「狼的鼻子和眼睛特別好,尤其在黑暗地方,洞的深處非常黑,如果往洞的深跑,人的眼睛便會失去作用,豈不是將死得更快。」
師凡道:「那怎麼辦?」
馬車伕道:「守在洞口,狼來時,只要你守著不動,狼輕易不敢向你進攻的!」
師凡道:「真的?」
馬車伕點點頭道:「是的,狼是一種有靈性的畜牧牲,在沒摸清對手的實力前,狼是不會冒然進攻的,尤其是像這樣的地方!」
正說間,洞外傳來一陣狼嚎。
怪老頭道:「師凡,待著別動。」
區冉站起身,道:「師凡,將你的匕首借我用用。」
師凡急從腰間抽出雙匕,送與區冉。
這時,有三條狼,張牙舞爪地朝洞口走來。
馬車伕道:「先打死這三雙狼,我們就會有休息的時間。」
話音剛落,一雙狼直撲向洞內。
怪老間一抬雙掌,平胸推出。
「砰」的一聲,那條狼被打得飛了起來,落在山坡上,嗚呼哀哉。
立刻,有幾條狼上前,將這條狼給分吃了。
區冉道:「總聽人說狼最殘忍,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它們連同類也吃。」
「鳴……」
怪老頭依然用掌,打死了這條狼。
第三條狼,沒等眾人有所反應,便撲了進來。
馬車伕道:「放它進來。」
怪老頭和區冉聞言,立刻往旁一閃。
這條狼撲了進來。馬車伕叫道:「打狼腿。」
怪老頭反應極快,馬車伕的話音剛落,怪老頭便一個掃膛腿,將這條狼的兩條後腿盡皆掃斷。」
這條狼立刻哀叫一聲,翻身倒地。
區冉上前就要使匕首刺,馬車伕一把拉住他,道:「別急,小心它的前爪!」
果不其然,這條狼仰面躺倒,豎起兩雙前爪。
馬車伕用手中的馬鞭桿,遠遠地壓在狼的咽喉上。
這條狼拚命撲騰著前爪,去抓馬鞭桿。
馬車伕並不理會它,手上的力道,卻是越來越重。
一袋煙的工夫,這條狼的前爪便停止了撲騰。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馬車伕方才鬆開馬鞭桿,道:「它死了!」
師凡道:「外面的狼還會進攻嗎?」
馬車伕道:「會!不過這會兒不會,它們正在調整陣容。」
區冉道:「狼也會陣容。」
馬車伕道:「是的,第一次進攻受挫,它們的頭便會派稍強些的來作第二次進攻。」
師凡道:「哇,這群狼有一千條,我們豈不累死?」
馬車伕笑道:「姑娘,你也太擔心了,這會兒狼在調整,我們便趁此機會找些打狼的東西!」
區冉道:「找些石子!」
師凡道:「區冉,你發燒了吧,怎麼盡說胡話,小小的石子,也能用來打死狼?」
區冉自信地點點頭。
正在這時,洞的深處隱隱有火光。
區冉驚道:「洞內有人!」
怪老頭朗聲道:「洞內的朋友,何不現身,幹嘛躲躲藏藏的?」
洞內有人道:「我若躲藏,怎會點火,諸位,遇著狼了是不?快進來吧?」隨著話音,走來一個提著火把的老頭。
這老頭,滿頭亂髮,眼窩深陷,滿臉的鬍子似是許久未理過,橫七豎八地捲在一處,實足的一個糟老頭。
怪老頭問道:「你是誰?」
糟老頭道:「先別問我是誰,還是趕緊過來,免得讓狼給傷著,這山上的狼凶得很哩!」
眾人對視片刻,走了過去。
糟老頭領著眾人,拐了幾個彎,穿過一個只能容得一人鑽過去的小洞口,來到一人大的石堂。
石堂的一側,堆滿了乾柴。
區冉道:「老頭,你是打獵的吧?你帶我們到這,是不是想一個人對付那些狼?」
糟老頭道:「我在前面的那個拐彎澆了些虎尿,狼聞到虎的氣味,絕不敢再向前半步。」
區冉不解地望著糟老頭。
師凡道:「不一定吧,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糟老頭道:「不錯,狼確實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單單怕虎,俗話說,有狼無虎,有虎無狼,狼若知道這有虎,就會遠走他處。」
師凡道:「你騙人,我只聽過一山容不得二虎,卻未聽說過一山不容虎狼。」
糟老頭搖搖頭,沒理她。
他轉過身,問怪老頭道:「老哥,這兩個是你的兒子和兒媳?」
怪老頭搖搖頭。
糟老頭掀開一塊獸皮,從獸皮後面端出幾碟菜,道:「你們餓了吧,來,吃點野味!」
眾人一齊圍了過來。
區冉道:「老人家,我們進來這麼久了,還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糟老頭道:「你們就叫我糟老頭好了,請問諸位的尊姓大名。」
怪老頭道:「我,你就叫我怪老頭。」
糟老頭笑道:「好,你這稱呼好,我倆加在一起,可就成了怪糟的老頭啦!」
師凡道:「看不出你挺風趣的,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師凡,老師的師,不平凡的凡。」
糟老頭將眼光移向區冉。
區冉已待開口,師凡搶先道:「他叫區冉,區,是海鷗的鷗去個鳥字,冉是再見的再去掉頂上的一橫。」
糟老頭一楞,道:「那麼,洛州區道興是你什麼人?」
區冉道:「是晚輩的家父。」
糟老頭聞言,一把抓住區冉,神色激動地道:「你是區道興的兒子?真的是他兒子?」
區冉楞呵呵地點點頭。
糟老頭喃喃地道:「這麼大了,都這麼大了,嗯,像個大人樣,像個大人樣。」
他看著區冉的臉,道:「區冉,你爹好嗎?」
區冉幽然長歎道:「唉,他叫人害了!」
糟老頭聞言,身子一晃,道:「什麼,叫人害了,什麼時候?是誰害的?」
區冉道:「家父在去年遇害的,至於誰是害他的幕後人,我至今未能查清楚。」
糟老頭歎道:「唉,又是一個好人,好人啦!為什麼好人總是死得那麼早,那麼突然?」
風雲雨雪情說著話,兩行淚已滾落下來。
區冉道:「老人家,你認識我爹?」
糟老頭道:「我們是至交,你的名字,還是我給你起的!」
區冉道:「什麼?那你是……」
糟老頭道:「我叫劉子雲,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青眼神,我和你爹是磕頭的兄弟,你爹為官,我為江硝幫派的幫主。」
區冉驚道:「劉子雲?你也是劉子雲?」
區冉,陷入了混沌中。
寬敞的石室,跳動的火光。
石室內,只有乾柴發出嘩嘩剝剝的爆裂聲。
區冉驚疑地望著眼前這位自稱是劉子雲的老頭。
半晌,區冉才問道:「你真的是百足門掌門劉子雲?」
劉子雲撥開打卷的鬍子,道:「你看,我這條蜈蚣,有三種顏色,而且用手能摸出來這是蜈蚣。」
區冉道:「可是你怎麼會到這兒?」
劉子雲長歎一聲,道:「唉,一言難盡!」
這時,馬車伕插嘴道:「區冉,你有所不知,百足門在江湖上很早就有了名,而且弟子眾多。」
劉子雲道:「也就是這個原因,給我惹了禍,去年,來了三個人,自稱是天元幫的什麼使者,其中,還有一個女的,他們要我聽他們的,我不肯,於是,打了起來,我打不過他們,跑了,可是他們緊迫不放,將我打成重傷。」
他歎了口氣,默默地望著火焰。
馬車伕道:「我那次外出辦事,正巧碰到,見他傷勢嚴重,便將他帶到這裡,一則是療傷,二則是暫避天元幫的鋒芒。」
劉子雲道:「沒想到,我一等就是一年,後來,我得知百足門讓天元幫給霸佔了,成了他們的附庸,於是,我便死了心,因為,我的傷到現在也沒好。」
馬車伕道:「我多方打聽,打聽到天元幫派了個叫尹明九的做了百足門的掌門。」
區冉道:「怎麼?你們認識?」
劉子雲道:「哎,我忘了告訴你,這位是獨行長者林祥,與你父也是磕頭兄弟。」
區冉道:「林老伯,區冉有禮了!」
獨行長者林祥道:「自家人,不必客氣。」
劉子雲道:「林祥,你是不是早知道三哥被害?」
獨行長者點點頭。
劉子雲道:「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獨行長者林祥道:「怕你傷心,影響療養傷。」
劉子雲感激地看著林祥。
半晌,林祥問師凡道:「姑娘,你看區冉怎樣?」
師凡道:「膽小而好鬥,嘴狠而手軟。」
林祥笑道:「你怎麼這樣小看區冉,他可是你老公啊!」
一句話,逗樂了所有的人。
石室內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活越起來。
怪老頭笑道:「師凡,區冉可是個聰明人,你以後可要防著他點!」
師凡道:「聰明,他除了泡妞聰明,沒別的了。」
又是一陣大笑。
區冉道:「劉老伯,我們一定得找天元幫算帳。」
劉子雲道:「這是遲早的事,不過我的傷……」
怪老頭道:「你的傷?能否讓我瞧瞧?」
劉子雲道:「這,太麻煩你了。」
怪老頭道:「麻煩什麼,我們都有朋友,朋友間,不應該說這些見外的話!」
劉子雲解開了上衣。
肩胛上,印著一個掌印,紅色的掌印。
怪老頭用手摸了摸,道:「這是一種毒掌,喚做聚血掌,中了這種掌,若不根治,每逢酷熱及極寒,你的半個身子都不能動。」
劉子雲道:「所以我在山洞裡待了一年。」
怪老頭道:「要治這種傷,得用刀劃破皮肉,然後由一個人用內力將聚在這裡的毒血逼出,敷上金創藥便可。」
林祥道:「我用過此法,但不靈。」
怪老頭道:「你可能未封住他的肩井穴。」
林祥點點頭。
怪老頭道:「若不封肩井穴,你的內力一通,便將了的毒化開,不但治癒不了,反而更加難受。」
說罷,他用手在劉子雲肩井穴上一按,封住肩井穴和麻穴,然後,用師凡的匕首割開劉子雲肩頭的肉。
怪老頭放下匕首,一提丹田氣,將手掌在劉子雲的神門穴上,緩緩將內力輸到劉子雲體內。
「咕嚕,咕嚕……」
劉子雲肩頭,滲出了污血,並且不時地起著泡泡。
血,由黑變紅。
已然聽不到起泡泡的聲音了。
怪老頭屏氣收功,道:「好了,他只需歇上半個月,傷口就可以癒合,二個月後,他就完好如初!」
林祥道:「不用任何藥?」
怪老頭笑道:「最好的藥就是多吃食物,食物吃得多,身體就會強壯,身體強壯了,這點傷就算不了什麼了。」
區冉咬下一塊鹿肉,道:「這我相信,你看我多能吃,所以,我被人打得皮開肉綻,不會有性命之險的!」
師凡道:「哎呀,能將區冉打得皮開肉綻的人,一定是個頂尖的高手。」
林祥道:「哦?看不出區冉的武功不弱嘛!」
師凡道:「不是功夫不錯,而是皮太厚,功夫差一點,是絕對打不破他這層皮的。」
區冉咬了一口鹿肉,笑道:「哈哈,知我者,天下唯有師凡也!」
怪老頭道:「師凡,區冉的皮當真不薄,你日後可夠受的了。」
師凡嗔道:「怪老頭,你不幫我也罷了,為何還幫他?」
區冉道:「這不叫幫,這只是一句公道話。」
師凡道:「厚皮。」
區冉笑道:「這不叫厚皮,這叫作心寬,心寬了,對什麼也都不在乎了!」
林祥道:「對對對,人最難做到的就是心寬,我看師凡姑娘,你只要心寬,就不會覺得區冉是厚皮了。」
石室內,又是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