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動身,只見牆外飛進五條人影。
此時,天已將黑。
五個人,身著皂衣,都蒙著臉。
五人一撲進院內,立刻分成兩撥,三個人進攻都喻,兩個人直撲醉施道長。
區冉一見,心知來者都是一流高手,自己若是一動手,肯定是死路一條。
於是,他忙撿起一把石子,緊緊跟在都喻大師身後。
說也奇怪,五個人只和他們交手十餘招,便一齊長嘯,飛直躍上屋頂。
沒等都喻大師和醉施道動身追,十餘個白球便飛了下來。
白球「哧」的一聲,冒出一股白煙。
再看五條人影,早已蹤影全無。
都喻大師生怕白煙有毒忙運功抵住,同時,點住區冉的穴道,以防止他中毒。
可是過了一袋煙的工夫,都喻大師見白煙對他們毫無傷害,便小心地查看一遍,確認無毒後,才解開區冉穴道。
醉施道長奇道:「媽的,我總覺得怪怪的,他們明明未露半點敗相,卻又為何一齊逃走?」
龍英回頭看看躺在床上的的葉雯,道:「道長,那姑娘還需要換個地方嗎?」
醉施道長道:「暫時不換,看看情況有何變化再作決定!」
區冉將手上的石子往地上一扔,道:「哇,好厲害,一句話不說,動手就打人!」
醉施道長道:「區冉,我問問你,你的二十年的功夫到哪去了?我平素教你的一些功夫和使用暗器的手段,你怎麼可以是一點也不用?」
區冉嘻嘻一笑道:「二師父,你是知道我的,我既不喜歡武功,也更不喜歡暗器,所以我總是使不出來。」
醉施道長道:「過去,我曾見你使過,怎麼能說總是使不出來的呢?」
都喻大師道:「呵呵,牛鼻子,你知道嗎?你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們的這位寶貝徒弟,只有在發雷霆時才能使出這些功夫的。」
區冉點點頭道:「二師父,大師父說得完全正確,這些人讓我發不出火,故此,我的內功使不出。」
醉施道長歎口氣道:「唉,我怎麼收了這麼一位徒弟,恩怨不分,好壞不分的,天元幫乃是天下的一大黑幫,他們幹盡壞事,殺人如麻,全武林人都恨不能生吞其肉,而你……唉!」
他揮了揮撣塵,望著都喻大師,道:「和尚,我看我們的武學是要在江湖上失傳了,這要是讓師父他老不家知道……唉!」
他無奈地搖搖頭,仰望著天空。
天,已然黑透。
「滋……滋」
一陣陣地怪聲,傳人眾人的耳中。
都喻大師奇道:「咦,這是什麼聲音?」
都喻大師凝神靜聽,道:「好像是某種東西吐氣的聲音。」
區冉道:「這麼響,一定很多,哇!我猜到了有可能是那種小蛇!」
龍英將手中的木棍轉了轉,道:「有可能,剛才那些人所放的白煙,一定是引蛇的東西。」
區冉聞言,心中一陣緊張,道:「哇,如果被這小東西咬一口,那肯定是死定的!」
都喻大師道:「區冉,拿出你使暗器的本領,蛇似乎很多,而且是從三面包圍而來的。」
區冉急道:「為何不從後面逃跑?」
都喻大師道:「你懂個屁,這叫虛留生路,那些人肯定在後面守著,一旦發現我們,肯定放蛇,到時,我們死得還要快些!」
區冉慌忙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挾在手中,道:「大師父,我什麼都看不見,怎麼知道往哪兒打呢?」
都喻大師也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道:「這不要緊,我說往哪打,你便往哪打,不過,別往天上打就行了。」
區冉緊張地點點頭,兩眼瞪得溜圓。
「滋滋」的聲音,越來越近,彷彿已到了面前。
都喻大師道:「打!往右打!」
區冉聞言,忙將手中的石子統統扔了出去。
都喻大師又道:「中間,往中間打!」
區冉道:「哎,我知道,啊,大師父,我沒石子二了!」
醉施道長道:「地上多的是。」
區冉忙蹲下身子,胡亂抓了一抓,往面前一扔,道:「打出去了,大師父,下面往哪兒打?」
都喻大師道:「你只管打中間好了!」
區冉道:「好好,我打中間,打中間!」
他一邊念著,一邊用手在地上抓石子往外扔。
醉施道長大聲道:「區冉,你在幹嘛?挖坑嗎?」
區冉道:「啊?不是挖坑,我在打蛇!」
話音剛落,區冉猛覺身子一輕,似被什麼東西拎了起來。
區冉嚇得渾身一涼,大叫道:「喂!你抓我幹嘛?快放我下來!」
「通」,區冉被摔到地上,摔得渾身疼痛。
他剛要開口,只聽都喻大師道:「渾小子,你是打蛇嗎?不但一條蛇沒打死,還差點讓蛇咬死。」區冉用那緊張得都變了腔調的口氣,道:「大師父,我……我可盡力了,這些蛇太小了,我……」
都喻大師道:「好啦,別說了,記住,往後得用心學武!」
此刻,龍英已從屋內取出油燈,將它點燃,放在三尺開外。
藉助微弱的燈光,龍英看清了小蛇的模樣。
她走到都喻大師面前,道:「大師,你別上火,我試試看,能否制得住這些小傢伙。」都喻大師注視她片刻,道:「哈,我差點忘了,你是用毒的行家,不過,你還是小心才是!」
龍英點點頭,搖了幾下手中的木棍,然後,將木棍一分為二,並拿在左手,右手從囊袋中取出一個小瓶,小心地將瓶中的藍液體倒進了棍裡。
片刻之後,木棍裡隱隱冒出一絲煙霧。
黑暗中,瞧不出那是什麼顏色。
龍英將小瓶收好,一手拿著一截木棍,向前走出二尺來遠,將木棍的東西小心地灑在地上。
一切就緒,龍英提著兩截木棍,同都喻大師並肩站在一起。
只一眨眼工夫,龍英剛才劃過的地方,出現一條藍色的光線。
都喻大師道:「龍英姑娘,這……這東西管用嗎?」
龍英微微搖頭,道:「但願它管用,否則,我們全得見閻王!」
眾人的眼光,都注視著那條藍色的亮線。
「滋滋」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
空氣,又恢復了平靜。
半晌,醉施道長開口道:「看來,那些蛇被這條藍色的亮線給阻止了。
區冉雙眼直勾著亮線,道:「但願這條亮線能制住那些蛇。」
都喻大師抖抖袈裟,道:「龍英姑娘,這種藥的藥性能保持住多久呢?」
龍英輕聲地道:「按常理,能保持三個時辰,可是對付這些小蛇,我就不知道了。」
區冉睜大雙眼,瞪著龍英,驚道:「啊?不知道?你……你自己下的藥都不知道有多久的藥性?」
龍英搖搖頭,平靜地道:「確實不知道,因為這些小蛇不是一般的小蛇,它們全都是經過專門餵養的小蛇,毒性極大,一般人若給它咬上,用不著多久,便會死亡。」
都喻大師道:「既然你沒把握,何不再布一道亮線?」
龍英道:「大師有所不知,我這木棍中裝著一種粉,和我身上的任何一個藥瓶調和,便可產生各種不同用途的毒藥,可是,為了對付這麼多小蛇,我已將木棍中的所有藥粉都用光了。」
區冉忙伸過頭,道:「什麼?用光了?這麼說,等到藥性一過,我們都死定了!」
醉施道長道:「別再浪費時間了,快想個辦法離開這裡。」
龍英若有所思地道:「辦法倒有一個……」
沒等龍英的話說完,區冉便急忙打斷她的話,道:「喂,有什麼辦法,快說出來聽聽!」
龍英淺然一笑,道:「區少爺,你急什麼?這辦法就是——別讓小蛇咬到就行了。」
區冉一聽,喪氣地道:「噢,我當是什麼好辦法,原來只是個餿主意,真沒勁!」
醉施道長拍了下區冉的頭,道:「別盡發牢騷,開始動動腦筋!」
區冉苦著臉,摸摸腦袋,道:「想辦法,想辦法,頭都想痛了!」
他一邊揉著腦袋,一邊四下張望。
藍色的亮線,愈來愈暗。
龍英似乎有點緊張地道:「藥性快過去了,這下……」
話未說完,只聽區冉大聲叫道:「有了,有辦法了!」
六道目光,同時射向區冉。
區冉指著那些門板,道:「我們將這些門板扔在小蛇身上,讓他們扛著我們走!」
都喻大師道:「辦法倒有個好辦法,不過區冉哪,你有那麼快的動作嗎?恐怕,你人還未路過一半,就讓蛇咬了。」
區冉嘻嘻笑道:「這沒關係,我只需趴在大師你的肩上,就萬無一失了!」
都喻大師望望屋內,道:「那麼那位姑娘呢?她怎麼走?」
區冉笑道:「不是有二師父嗎?」
都喻大師道:「什麼?讓一個老頭去背一個姑娘?」
區冉道:「大師父,這時候你還斤斤計較,佛語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給浮圖』。」
都喻大師道:「可是你二師父是道士。」
區冉揮揮手,道:「哎呀,大師父、二師父,不都是出家人嗎?別再說空話了,否則一個也跑不掉!」
話音剛落,人已趴在都喻大師的肩上。
都喻大師背著區冉,衝著醉施道長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笑道:「牛鼻子,你也聽見了,我和咱寶貝徒弟交涉過了,只有這一招!」
說罷,都喻大師竄到門前,順手拆下兩塊門板,道:「牛鼻子,還楞著幹嘛!」
說完,雙手撐著門板,用門板將身體支撐到半空中,雙手前後交替,飛似地出了四合院。
離開四合院十來丈,都喻大師雙手一撐門板,從門板上飄然落地。
剛剛站定,只見醉施道長背著葉雯,撐著門板,龍英撐著兩根床架柱子,也出了四合院。
眾人合到一處,龍英道:「大家快走,千萬別停留,那些小蛇很快便會追來。」
都喻大師抖抖身子,想讓區冉下來,無奈,區冉越抱越緊,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都喻大師無奈地搖搖頭,背著區冉,飄然而去。
清亮的小溪,流淌在群山之間。
區冉躺在地上,仰望著天空,不知在想著什麼?「啦」,一疊衣服甩在區冉的身上。
區冉將衣服挪開,大聲道:「喂,你……」
他定睛一看,只見葉雯盯著自己,頓時將嗓門降低一級,和聲道:「你就不能輕一步,差點將我砸暈了!」
葉雯冷冷地道:「別廢話,龍姐姐讓你趕緊洗澡換衣服!」
說罷,轉身走了。
區冉坐起身,望著她的背影,自語道:「唉,不是封住她的穴道好,穴道解開了,還是沒好臉對我,女人啦……」
「噗通」,他跳進了水裡。
一陣陽洗,區冉上岸,換上一身新衣,走到離樹不遠的一棵樹下,坐下來,撿起一粒石子,在手中盤弄著。
葉雯端著一碗湯,走到區冉面前,將湯送到他面前,硬梆梆地道:「喂,喝下!」
區冉端過碗,笑道:「葉姑娘,你就不能夠對我客氣點?」
我這人生來就這樣!」
區冉歎口氣,將湯一古腦兒喝下肚。
他抹了抹嘴,道:「葉姑娘的手藝真好,對了,師父和龍姑娘呢?」
葉雯道:「他們早出去辦事了,誰像你,像個死獵般的,從晌午睡到現在,都快到傍晚了!」
區冉四下看看,雙抬頭看看太陽,道:「哇,真的,我真的很能睡,但就是有一樣,一兩肉都不見長。」
葉雯道:「你的營養全長在嘴上了!」
區冉淺然一笑,道:「葉姑娘,你好像總是對我抱有某種成見似的,我真弄不懂,我哪一點得罪了你!」
葉雯一邊收拾著區冉吃剩的碗筷,一邊道:「我對你並沒有什麼成見,只是不知怎麼,我一見你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樣,我便噁心。」
區冉聞言,心中不由打個楞,半晌,沒說一句話。
葉雯對著區冉望了一眼,轉過身,默默地走到河邊。
區冉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像是翻了五味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跑到河邊,站在葉雯的身後。
葉雯在水中發現了區冉,頭也不回地道:「怎麼,還有話要說嗎?」
區冉揉揉鼻子,道:「我……我總覺得心中憋得慌。」
葉雯道:「什麼事?」
區冉抬頭望望遠方,道:「就是到底是誰殺害了你的爺爺,我一定得查出來,否則,我這顆心一輩子也不得安。」
葉雯站起身,甩了甩手,道:「呵,決心倒還不小嘛,難道說就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去查尋兇手?」
區冉連連搖頭道:「不,不,當然不是這樣,有二位師父幫助,再難的事也容易辦的。」
葉雯冷哼一聲,道:「哼,靠別人,也能算得上是男子漢,真不害臊!」
說罷,她一甩袍袖,一邊走著一邊說著道:「我若是你,非一頭撞死在牆上!」
區冉聽罷,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呆呆地站在那裡,喃喃道:「怎麼,我當真是那種不中用的人嗎?連她都這麼說我,不行,我區冉一定要讓她看看,我是個真正的大丈夫!」
猛然,一個巴掌搭在區冉的肩上。
區冉心中一驚,急閃目觀望。
原來是神嘴龍英。
只見她笑吟吟地道:「喂,區少爺,你怎麼獨自站在河邊?對了,你剛才說讓她看看,她是誰呀?你要讓她看什麼?」
區冉被她這麼一問,羞得無地自容,道:「啊,龍……龍姑娘,我剛才沒說什麼,怎麼,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龍英道:「沒有沒有,沒聽全,只聽完最後兩句,好了,你不願說給我聽就算了,你那兩位師父在前面等你,快去!」
區冉四下望望,不見二位師父的身影,問道:「在哪兒?你該不是騙我吧?」
龍英笑道:「我會騙你?你看前面那個土丘,繞過土丘,你便能看見二位師父啦!」
區冉接著龍英的指點,半信半疑地朝那個土丘走去。
他們見區冉走來,對著他微笑。
都喻大師道:「區冉,你知道我們找你來幹嘛嗎?」
區冉傻楞地搖頭,道:「不知道。」
醉施道長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而且是你想聽的。」
區冉奇道:「我想知道的事,什麼事?」
都喻大師道:「區冉,你已是老大不小的,就這麼一個人獨身,也不是個辦法。」
區冉睜大眼睛,問道:「那……我說大師父,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話?」
醉施道長道:「我們想替你說一門親事。」
區冉「噗」一聲樂道:「二師父,你不是在同我開玩笑吧!在這裡替我說親,那我問你,那姑娘是誰?」
醉施道長認真的道:「我們並沒有同你開玩笑,我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都喻大師接過話頭,道:「那姑娘便是葉雯。」
區冉一聽,心中吃了一驚,張著大嘴,似想講什麼,兩眼直盯著都喻大師。
半晌,區冉喃喃自語地道:「不可能,這不可能,葉雯似乎瞧不起我,她說我不像男子漢!」
醉施道長朗聲笑道:「不會吧!葉雯怎會說這些話,一定是你聽錯了,哈哈……」
區冉搖搖頭,似是自語地道:「不,我現在不能同她結婚,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讓她瞧瞧!」
都喻大師和醉施道長對視一眼,不由地笑了。
醉施道長走上前,拍拍區冉,道:「好吧,既然你那麼有志氣,這件事就暫且放一旁,待你做成大事再說。」
都喻大師道:「區冉,想做大事哪那麼容易,你憑什麼去做?又去做什麼呢?」
區冉神情堅決而又嚴肅地道:「我要憑自己的本事。」他認真接著道:「我要查清天元幫的一切,查出我所要查的一切東西!」
醉施道長道:「那麼,單憑你那麼幾下子,一點下三濫的武功,行嗎?」
區冉搖搖頭,道:「不是的,我要重新向二位師父學藝,不達目的,我區冉永不做人!」
話音剛落,只見龍英拍掌,從土丘後面轉出出來,道:「說得好,好極了,但願區少爺的話是當真的。」
區冉面帶不悅地道:「怎麼,難道你不相信?」
龍英道:「不不不,我相信,葉姑娘的話你是最聽的。」
區冉道:「龍英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英笑道:「我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我隱隱感覺到,葉姑娘似乎對你蠻重視的。」
區冉臉微微一紅,道:「龍英姑娘,你說話可得有根據,亂說話,小心舌頭伸不直。」
龍英莞爾一笑,道:「區少爺,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直覺,不過呢,我是非常相信我的直覺的。」
龍英頓了頓,道:「好啦,我得回去將你剛才的話去說給葉姑娘聽。」
區冉忙上去拉住她的手,道:「喂,龍英姑娘,你可別去說,我……我就算是求你了。」
龍英望望區冉,笑道:「喲,區少爺,你好健忘的,你忘了我在江湖中是幹什麼的啦?」
說完,一撣長袖,逕自走了。
「完了,這回,我區冉的臉算是丟光了!」
正說間,猛然,一陣緊似一陣的兵刃撞擊聲,傳人都喻大師等人的耳中。
都喻大師心中一拎,急轉出土丘觀看。
只見,三個黑衣蒙面人,正在圍攻龍英和葉雯。
都喻大師長嘯一聲,飛身躍起,直撲那三人。
醉施道長也不怠慢,只兩個起落,人已到了三個黑衣人面前,二話不說,揮掌便打。
三個黑衣人一見,忙跳出圈邊,手一揚,灑出一把小蛇。
都喻大師見勢不妙,急一展僧袍,那僧袍猶如一張大網,將小蛇盡數裹了進去。
三名黑衣人見狀,齊聲躍起,轉身便逃。
都喻大師飛身便追,探手點翻一位。
醉施道長也沒閒著,見他們要逃,一揚手,打出兩粒石子。
「噗」,石子打翻一個,可是另一個,卻逃得比石子還快。
其身法,猶如一道驚電閃過,讓人無暇看清楚,他用得是什麼樣的身法。
醉施道長歎道:「好俊的輕功,天下恐怕無人能及。」
都喻大師道:「看他的身法,似乎同我們前些時候在孤女幫門前看到的那條白影是同一個人。」
醉施道長點頭道:「有可能,不過,我們還是先別管他,將這兩人拍醒,一問便知道了。」
都喻大師道:「你說得不錯,從他們身上,一定能夠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兩人將捕獵的兩名黑衣人拎到一處,點開他們的穴道,道:「區冉,省訊工作,就交給你了!」
區冉點點頭,剛要過去,只見龍英一搖手中木棍,兩道銀光,直射向兩人的手腕。
兩名黑衣人的右手同時一顫,一股鮮血,從袖中淌出。
區冉吃驚地望著龍英,不知道她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龍英似乎沒看見區冉在瞧自己,只顧走到兩名黑衣人面前,從他們的衣袖內,掏出兩條小蛇。
都喻大師一見這兩條小蛇,驚道:「哇,原來是天元幫的人,可能他們便是三天以前襲擊我們的那些人。」
區冉道:「大師父,等我們問問便知道。」
說罷,走上前,揭開兩名黑衣人的蒙面布。
醉施道長一見兩人的真面目,不由驚道:「哇,原來是你們!」
都喻大師單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五邪客楊天保,你不是死了嗎?我記得,江湖中傳說你是被區冉殺死的!」
楊天保閉著雙眼,一言不發。
都喻大師緩緩又道:「區冉,另一個你認識嗎?」
區冉道:「化做灰塵我也認識,這傢伙是百足門掌門劉子雲,曾三番二次要害我,不是我腦子靈一點,早成遊魂了。」
醉施道長搖動手中的撣塵,道:「區冉,你錯了,他其實不叫劉子雲,他的真實名字叫尹明九,人稱紅繩錐,不知什麼時候,加入了天元幫。」
區冉拍拍尹明九,道:「尹明九,想不到吧,你居然也有落難的時候,不過呢,我區冉可不像你,專做落井下石的勾當。」
尹明九微睜雙目,道:「小子,別得意的太早,有朝一日,你便會變成一名瘋子。」
區冉笑道:「我現在就是瘋子,哈哈哈……我問你,你在天元幫是什麼身份,劉鳳玲到底在什麼地方?」
尹明九隻輕輕一哼,閉上雙眼,默不作聲。
區冉揉揉鼻子,道:「呵,倒挺硬的,好,待會兒再收拾你!」
轉身,區冉面向楊天保,蹲下身子,拍拍他的嘴巴,道:「喂,喂,天保,別他媽的裝熊,該到你說話的時候了。」
楊天保閉著雙眼,裝作沒聽見。
區冉衝著都喻大師淺然一笑,道:「大師父,這傢伙死活不開口,我看,來文的終究不是辦法。」
都喻大師道:「來文的不行是嗎?你這個笨蛋,文的不行你就用別的法子,比如,給他做個體能測驗。」
區冉道:「好,做一下體能測驗,不過,我想開始先做個耐力測驗吧!」
一抬頭,區冉衝著葉雯道:「葉姑娘,請你把劍借我用一下。」
葉雯默默地腰間解下寶劍,連鞘都送給了區冉。
區冉接過寶劍,抽劍出鞘,不由地讚道:「好劍,好一把摧金斷玉的寶劍,可惜,用作做耐力測驗,是大材小用了。」
他揉了揉鼻子,蹲下身,翻開楊天保的眼皮,道:「楊天保,你睜大眼看著,他用這把劍,從你的腳開始,一下一下地往上劃,直到你開口為止,記住,從腳到頭,每一下都很重。」
說完,他站起身,做了個展胸的動作,然後雙手握緊劍把,嘻笑道:「楊天保,疼不疼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會讓人淌汗的。」
在他說話時,楊天保的雙眼已張到極限,驚恐地望著區冉。
還沒等區冉手中的劍落下之時,楊天保便大叫道:「慢著,慢著,我說,我說!」
尹明九怒目圓睜,大吼道:「楊天保,你這個懦夫,難道你不怕說出來性命不保嗎?」
區冉照著尹明九的小腹踹上一腳,對楊天保道:「別聽他的,他若不說,活受罪的是你,你若說了,我們保證你死不了,而他,哼哼,我不說你也明白。」
楊天保歪過腦袋,對尹明九道:「尹堂主,我不說不行了,到這個時候,我也只有自認倒楣了。」
尹明九欲阻止,可是楊天保道:「區少俠,我告訴你,他在天元幫是百變堂堂主,而我,只是善財堂堂主。」
區冉道:「那劉鳳玲她們呢?」
楊天保道:「還在孤女幫內,我知道你們上次去找到她,可是實際上,她們就在孤女幫內,只是機關太多,無法進去。」
區冉道:「我曾經去過,機關我都知道,可是我們上次去看到的只是一些破房爛捨,一個人影也沒有,這是為什麼?」
楊天保道:「這我不大清楚,可是我知道,劉鳳玲背叛了本幫,躲進了孤女幫,我們曾攻打過,可是機關太多,我們無法進去,所以,成天守在外面,只要發現孤女幫內有人出來,我們便殺了她們。」
區冉問道:「我還有一件事覺得怪怪的,你們中人怎麼每人手腕中都藏有一條小蛇?」
楊天保道:「那是我們身上的東西,凡是本幫中人都得帶著,而且,我們手腕都經過一種藥水洗過,小蛇被盤在袖內,用根很細的繩子紮著,只要我們略一使勁便會被蛇咬死。」
區冉道:「要是站著也有被咬死的,那是怎麼回事?」
楊天保道:「那是他自身的問題,要知道,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個相同的氣息,氣息隨著你的情緒變化,一旦你背叛別人時,你的氣息不是憤怒就是又驚又喜又害怕,而那種小蛇卻恰恰能感覺到這兩種氣息,一旦它感覺到這兩種氣息,便會掙斷繩索,咬死那人。」
區冉點點頭,道:「呵,想不到世上竟還有如此有靈性的傢伙,對了,我問你,上次那些蛇怎地知道朝我們這個地方沖?」
楊天保道:「那是我們事先施放了那些帶有特種氣味的煙,人聞不出味,而蛇可以。」
區冉盤腿坐在地上,道:「原來如此,我還想知道,你們天元幫的五大特使到底是誰?」
楊天保道:「劉鳳玲你是知道的,不過,她已然背叛了本幫,還有幫主的兩個愛徒……」
區冉坐在那,側著耳朵,靜靜地聽著。
過了片刻,區冉似乎想到點什麼,猛然問道:「我問你,你們把蕭道吟捕頭和雷震山弄哪兒去了?」
楊天保微然一驚,面帶驚色地道:「你,你怎麼問起這兩個人?他們兩人的身份……」
話音未完,猛聽一聲刺耳的長嘯。
嘯聲,抑揚頓挫,又似在很遠,卻又像是很近c楊天保和尹明九聽得嘯聲,直嚇得面色蒼白,渾身顫抖。
都喻大師心知不妙,急縱身護住區冉。
醉施道長提撣塵,葉雯從區冉手中急拿回長劍,龍英將木棍拿得緊緊的,六條目光,分從不同的方向,搜索著。區冉見此情景,知道不妙,急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問楊天保道:「喂,你知道這是誰來啦?」
楊天保驚恐地望著區冉,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聲。
區冉拍拍他,道:「喂,你別害怕,我們有這麼多高手,你怕什麼,有話只管說好了。」
話音剛落,又一聲長嘯,從遠處的樹林中,飛出兩條人影。
其身法之快,宛如兩道閃電一般,頃刻間,已躍至眾人近旁。
都喻大師一抖袈裟,截住其中一個,另一個被龍英擋住。來的兩個人,比常人要矮一個頭。
他們衣著勁裝,頭上蒙著頭罩,赤手空拳,竄來竄去,異常敏捷,那怪異的步履,令都喻大師由衷地驚歎。
區冉忙拍拍楊天保,道:「喂喂,你快說,這兩人你知道是誰?」
楊天保搖搖頭,道:「在幫中從未見過。」
區冉道:「那剛才發出嘯聲的是誰?」
楊天保道:「是一幫的……」
話未說完,區冉猛覺得身體被什麼人撞了一下,一個踉蹌,摔出老遠。
在他摔倒的同時,耳畔響起兩聲慘嚎。
區冉心中一驚,急從地上爬起身觀看。
只見四條影子,已閃電般地奔向遠處,而楊天保和尹明九,卻死在當場,眉骨上,豎著一雙錐形鏢。
區冉驚異地望著眾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盯著都喻大師似乎想問個明白。
都喻大師衝著他聳聳雙肩,道:「這些人身法太快,我們無法阻攔,唉,我從未見過功夫如此高的人。」
區冉看著醉施道長,道:「二師父,你說那些是什麼人?」
醉施道長搖搖頭。
區冉摸摸腦勺,猛地一拍大腿,道:「媽的,這些王八蛋,老子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卻讓他們給毀了,媽的。」
都喻大師道:「好啦,別再懊惱了,總有一天,我們會查清這一切的。」
區冉道:「我發誓要除掉這些害蟲,媽的,江湖上只要有這些人存在,就永遠不得安寧。」
都喻大師道:「你懂得這些道理便好,好啦,我們該做別的啦!」
區冉站起身,撣掉身上的灰塵,衝著一旁拎著長劍發楞的葉雯笑道:「葉姑娘,你……你沒事吧?」
葉雯聽見問話,徒然一驚,道:「沒……沒什麼。」
龍英拍拍葉雯,嘻嘻笑道:「呀,葉姑娘啊,你可真是好福氣的,到哪兒都有人關心你耶!」
葉雯臉一紅色,捶了龍英一拳,羞道:「好你這個龍英,簡直就壞透啦!」
醉施道長道:「喂,別鬧啦,都什麼時候了,快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區冉道:「該怎麼做?當然是去孤女幫啦,從楊天保的口中知道,劉鳳玲確實背叛了天元幫。」
都喻大師道:「可是,孤女幫的機關重重,真要找到劉鳳玲,談何容易!」
龍英道:「這沒關係,楊天保不是說他們總是有人守在那兒嗎?不如我們先到那找出守在那兒的人。」
醉施道長道:「龍姑娘,你說錯了,他們既然殺了楊天保,就一定會猜到他已暴露了,所以,即使是有人守在那裡,也會撤走的。」
區冉道:「二師父,這倒不是主要問題,重要的是,只要我們去找,就一定能找到線索的。」
都喻大師道:「牛鼻子,咱徒弟說得對,我們守在孤女幫門前,總有一天,天元幫還會向她們動手的。」醉施道長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不去吧,不過,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妥。」
龍英道:「我看這樣,我們分成兩隊,一隊進去找人,另一隊守在外面不就成了!」
區冉道:「對呀,龍姑娘,我們想到一處去啦!」
孤女幫,依舊是靜靜地臥在樹林草堆之中。
四周,除了鳥鳴鵲叫,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響。
眾人順著原路,來到孤女幫門前。
都喻大師道:「又到了,但願這趟沒白跑。」
醉施道長道:「和尚,說氣話你可是專家,區冉,你看你師父這副模樣,像是幹大事的人嗎?」
區冉道:「二師父,大師父擔心的也有道理,孤女幫內機關重重,神秘莫測,誰知道能不能找到劉鳳玲。」
龍英接過話道:「好啦,別盡在這空對空了,趕快行動啦,區冉,你自稱瞭解這裡,你前頭帶路!」
區冉看著葉雯,嘻笑道:「葉雯姑娘,龍英讓我帶路,你的意思呢,不會同她一樣吧?」
葉雯冷冷地道:「你錯了,我的意思,恰好同她的一樣。」
區冉聞言,心中陡然涼了半截,搭拉著腦袋道:「唉,既然你也這麼想,我只好硬著頭皮闖了,反正死了也沒人心疼。」
說罷,大踏步地闖了進去。
來到門內,眾人不免一驚。
只見孤女幫內一片狼藉,連原先的斷垣殘壁都不見了。
都喻大師不免擔心道「壞了,我們不會又上當了吧?」
醉施道長環顧四周,疑道:「是不太妙,這裡靜得有點奇怪,一點聲音都沒有。」
區冉道:「二位師父別擔心,說不定前些時候天元幫又來過,將這裡變成了瓦場。」龍英道:「我贊成區冉的話,不過,我認為還是小心點好!」
眾人將警覺提高到十成,一步三回頭地往裡面走著。
走出沒十步,區冉猛覺腳下一軟,剛想叫聲不妙,但見離他們只在尺餘的地方,飛出兩塊巨石,砸向他們。
都喻大師大叫不好,抬手將區冉拖回,於此同時醉施道長已竄起高處,雙掌拍向巨石。
這一擊,夾帶著十成的勁道。
只聽「轟」的一聲,石粉飛揚,巨石被擊得粉碎。
都喻大師長舒一口氣,道:「哇塞,好險耶,若不是牛鼻子的力道用得好,我們非死即傷,區冉啊,我看這裡還是太過危險,不如趁早退出去算了!」
龍英道:「喲,我說都喻大師,你怎地如此膽小,就這麼兩塊石頭就將你嚇退了?」
區冉道:「去去去,龍姑娘,對我大師父說話客氣點,別沒大沒小的,大師父難道是膽小的人嗎?」
轉過臉,區冉對著都喻大師嘻笑道:「大師父,你老人家說,我們該往哪裡走?」
都喻大師揮手道:「好啦好啦,往裡走的啦,不過,要加倍小心哦!」
區冉心中一樂,道:「是,大師父,徒兒聽你的吩咐。」
區冉憑藉著來過一回的記憶,仔細地搜索他當時曾有意記下的東西。
可是走了近百餘步,卻沒找到一個,心中不免嘀咕道:「媽的,這怎麼啦,我總得有點不對頭,是不是走岔了?不會,我記得進門便朝這個方向的……」
他口中一面嘀咕,一面左探右望,腳步越來越慢。
都喻大師瞧出區冉的神情不對,試探地問道:「怎麼啦?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區冉揉揉鼻子,道:「不知道,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都喻大師道:「那你想清楚,是後退,還是繼續往前進?」
醉施道長道:「區冉,不是我扯你後腿,如果你覺得沒什麼把握,我勸你還是趁早放聲的好。」
龍英叫道:「喂,我說兩位大師,你們這是怎麼啦,幹嘛一個勁地往你們徒弟身上潑冷水?」
都喻大師道:「丫頭家,不懂就別插嘴,論經驗,你還差許多,你看人家葉姑娘多好,一句話也不多說。」
龍英氣的罵道:「老壞蛋,你們不讓我說話,是不是想把我當啞巴對待?告訴你們,你們越是不讓我說,我越是要說!」
都喻大師正待開口說話,區冉忙對龍英道:「喂,龍姑娘,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大師父和二師父說得對,我們也得適當的聽一些,畢竟我們人江湖時間還太短,經驗肯定不如他們的。」
龍英道:「可……可是他們也太小看人啦!」
區冉道:「不如這樣,我看再往下走有可能吃虧,還是先退出去的好,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閃失。」
龍英開口阻攔道:「區冉,我可不這麼想,進來容易,出去不一定也這麼容易,說不定,退回去麻煩更多,不如一直往前走,也許能打到另一個出路。」
區冉搖頭道:「龍姑娘,你別再勸了,我是執意要回去的。」
說罷,轉身便往回走。
龍英見勸不動區冉,氣得一跺腳,道:「區冉,你到時可別後悔,哼,你這個王八蛋。」
區冉衝著她擠了擠眼睛,道:「龍姑娘,你擔心得太多啦!」
話音剛落,只聽葉雯驚叫一聲,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不免大吃一驚。
區冉急道:「喂,大師父,你……你看清楚沒有,葉雯她是怎樣消失的,你快說嘛,快呀!」
都喻大師茫然地道:「區冉,我…我剛才在看龍英生氣的樣子,沒注意葉姑娘是怎麼消失的。」
區冉期望地看著醉施道長,問道:「二師父,你呢,不會說沒看見人是怎樣消失的吧?」
醉施道長無奈地搖搖頭,道:「區冉,好端端的一個人,只是叫喚一聲便沒影子,我也非常著急,可是,我剛才只注意觀察四周,沒看清人是怎樣失蹤的。」
區冉回過頭,看看龍英,希望從她那裡得到些什麼。
可是龍英卻連連擺手,道:「喂,你別這麼看著我,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不過,我剛才只顧著生氣,沒注意到周圍真的,不騙你。」
區冉心灰意冷地道:「完了,這麼多人,卻沒能看清一個大活人是怎麼失蹤的,完了,完了!」
他一邊嘀咕,一邊朝著葉雯剛才站著的地方走去。
就在他快到的一剎那,都喻大師一把拉住他,道:「慢著,讓我仔細看看!」
都喻大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對著龍英道:「龍英姑娘,將你手中的木棍借我用用。」
龍英將木棍送到都喻大師手中。
都喻大師將木棍拿在手中,伸出臂膀,用小木棍捅著剛才葉雯站過的地方。
捅了片刻,都喻大師見沒捅了什麼,喪氣地將小木棍往地上用力一捅。
但聽一聲輕微地響聲,在眾人前面一尺來遠的地方,現出一個洞。
眾人急聚過去觀看,但見洞口有三尺餘寬,深不見底。
區冉往地上一坐,哀哀地道:「完了,這洞如此之深,掉下去肯定是沒活的啦,唉!」
都喻大師道:「徒弟啊,別這樣,得想個法子,試探一下這洞的深淺,以便我們下去救人。」
區冉目光呆滯地道:「想什麼辦法,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唉,我區冉真夠慘的,好不容易……」
說到這,他流下了眼淚。
醉施道長心知區冉已愛上葉雯,當下也不知怎樣去勸說區冉,只得站在一旁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