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和葉皇心驚的只是長臂怪人如此眾多,就算自己兩人知道聖女在他們的手中,也只能智取而無法強奪。不過,軒轅和葉皇的心中卻有另外一點疑惑,那就是在樹幹上留下手印的神秘高手,如果那神秘的高手也是長臂怪人中的一員,那可就更難辦了。至少,那神秘人物的武功不比刑月遜色。
鬼方部的高手節節敗退後,終於開始遇散撤離,在這一役中,他們的損失的確太大了。
刑月的死使得群龍無首,這群人死傷一半,實力大打折扣,能否抓到軒轅、葉皇和聖女諸人已成了一個極為艱難的問題。
因此,只有先撤離,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長臂怪人追殺了十里,再誅殺二十名鬼方好手,這才拖著戰利品施施然地回返。
而此時,軒轅卻看到許多長臂老頭、小孩都來將屍體全都搬上山,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同伴的,如同傾巢而出的螞蟻,將一隻隻獵物盡數拖回山上。
軒轅和葉皇大感訝異,卻不知道這群人拖走如此多的屍體是為了什麼。不過,軒轅順手撿了一張長臂人做的弓。
這是一張極為靈巧的弓,比軒轅所用的弓要小上許多。不僅如此,在弓與弦之間還有一根捅得對穿的竹管,竹管內外都極為光潔,顯然可以看出,勁箭可以將頭部套在竹管之間,然後射出。
葉皇似乎對這種弓並沒有什麼興趣,但軒轅卻極感興趣。他還發現,有這樣一根修整得極好的竹管,可以使箭矢的準確度更為精確,便連瞄準也輕鬆多了,抬起來隨手可發,簡易而具威脅性,即使從來沒有用過箭的人,也能夠很好的掌握其準確度。而且與他們的大弓相比,這種體型小的弓就顯得更為方便輕巧,便於攜帶,是以軒轅拾了一張這樣的弓。
軒轅兩人跟蹤到山上,發現長臂怪人竟是寄居於一個極大的山洞之中。
洞口成半月形盞在地上,裡面黑乎乎的一片,似乎山洞是向下陷落一般。不過,有幾人守在洞口之處,更在洞外不遠處設置了一大排木柵和石欄,方圓十丈的樹木全都砍得一株不剩,便連草也剪得極短,這就使得外人若想跟蹤長臂怪人入洞,是完全不可能的。
軒轅和葉皇不得不放棄跟著入洞的打算,而在這洞口的四周尋找,看是否另有出口。
這樣一個山洞,倒真讓人想到是個螞蟻巢,長臂怪人的寄居方式就如同螞蟻,只是軒轅並不明白,長臂怪人為什麼要把所有的屍體都拖回來?
他心中忖道:「難道長臂怪人還如此好心,將屍體全部埋掉?」
「看!」葉皇一帶正在細想的軒轅,指向山洞不遠處的一條水流較急的小溪,低聲道。
軒轅順著葉皇右臂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直感頭皮發麻,只想大吐一場。
原來,長臂怪人將所有屍體全都拖到小溪邊洗淨,將那些不是因中毒而死的屍體全部剖開,在溪水中沖洗之時,便像是清理雞肚豬腸一般,神情悠然,望著極腥的血水順著溪水流走,還在「嘰哩呱啦」地說笑著。
溪迫諸人分工各有不同,有的清洗屍體和內臟,有的拿著刀剃刮屍體上的汗毛,還有的將之剁成一塊塊,看樣子竟是將這些屍體當成了美味佳餚。不過,這群屍體之中,並沒有長臂怪人的同類,因為看不到長臂人的屍體。
軒轅想吐,葉皇卻已經吐了出來,他們還沒有想過,竟有這樣一群怪物,如此去吃自己同類的肉,簡直便如同野獸一般。或許這群怪物並不能算是人,其本身就是怪物。
「如果聖女在他們手中……」葉皇說到這裡,竟不敢再往下繼續說。
軒轅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果聖女是落在長臂怪人手中,那後果真的無法想像。
「不會,不可能,聖女不會落在這群怪物手裡的!」
軒轅使勁地搖了搖頭,有些底氣不足地道。
葉皇也禁不住心頭一陣苦澀,因為實在沒有人敢保證聖女不是落在這群怪物的手上。
軒轅突然肯定地道:「不會,如果昨日我們所探查的營帳真是聖女諸人的,那麼聖女絕不會是落在這群怪物的手中!」
葉皇一愣,惑然地望著軒轅,訝異地問道:「難道你有什麼發現?」
軒轅吸了口氣,道:「如果那是聖女的營帳,那幾具被野獸啃噬過的白骨不是我們的兄弟,就是敵人的,但在我估計之中,屬於聖女身邊之人的可能性極大。因為敵人絕對不可能沒有死人,也絕對不可能會只死那麼幾人。由此可見,敵人定是將己方的屍體拖走了,而我們兄弟的屍體則暴屍荒野!」話說到這裡,軒轅和葉皇的眸子之中爆出兩縷殺機。
軒轅頓了頓,又道:「野獸敢啃食的屍體,那定是沒有毒的,而依照這群怪物的習性,又怎會放過幾具無毒之屍?他們肯定會將之拖回巢穴,或是就地解決,但屍體上所留的痕跡都是野獸留下的齒痕。因此,我斷定聖女的失蹤並不是這群怪人所為!」
葉皇想了想,又將目光投向小溪邊,覺得軒轅的分析不無道理,雖然有點自我安慰的成份夾雜其中,但卻也可以真的讓人心情稍安。
軒轅也將目光在小溪邊掃了一遍,心中暗自慶幸沒有將燕瓊和褒弱帶過來,否則只怕這種場面會讓她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下去嗎?」葉皇向軒轅問道。
「我想是沒有必要了!」軒轅扭頭望了望快落山的太陽,又道:「我們還是去那個小湖邊看看是否有所發現吧?」
葉皇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向小溪邊狠狠瞪了一眼,低語道:「我真想過去將他們全都殺了!」
軒轅苦笑道:「我們還是早些離開吧!」
※※※
黃昏的縮影之中,山下的湖泊似乎更多了一種脫離世俗的美,晚霞倒映於湖面之上,有種說不出的淒艷。
軒轅和葉皇的心神有些激動,因為他們發現了在湖心有一座石頭築起的堡壘,而湖的四周也似正在建造石牆。
山下是一片谷地,依湖而成的谷地,軒轅和葉皇甚至可以看到谷底那一群正在勞作的人。
這是一群奴隸,應該是這樣,否則怎會活在皮鞭之下?在谷地之中也有一群並不怎麼幹活的人,這群人手中卻是緊握著皮鞭,驅趕著那群苦幹的人。
葉皇在注視谷中的一切時,突然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抬起頭來,而軒轅也向他望來,他立刻明白了軒轅也同樣意識到了這很重要的一點,於是兩人同時轉身。
「如果你們再動一根手指頭,我保證可以立刻將你們射成刺蝟!」說話者是一個面目陰冷、一襲黑衣的老者,也是軒轅和葉皇轉過身來最先見到的人。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相視苦笑,他們實在太過大意了一些,既然山谷之下是一個奴隸耕作的大本營,而這山頭又可俯覽山下景象,這奴隸主又豈會不派人駐守這片山頭?但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太遲了。
至少有二十張強弓對準了軒轅和葉皇,這是他們目光粗略一掃得出的結果。
「這些人的箭法可以射死五十步外的螞蟻,想來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乖乖地放下身上所有兵器束手就擒吧!」那老者似乎微有些得意地向軒轅和葉皇道。
軒轅和葉皇心中駭然,但仍故作鎮定地道:「我們是山中的獵人,只是到這裡來打獵的,咱們無怨無仇,你們又何必如此相對呢?」
「哦,是嗎?你居然是這裡的措人?那可就奇怪了,這方圓百里內居然還在獵人,看來是老夫的失職了!」那老者陰陰地笑了笑道。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再次暗自吃了一驚,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那老者陰狠地道。
軒轅和葉皇湧起一陣無奈,他們感到這個老頭絕不是好惹的。不僅如此,面對二十張強弓,兩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不過,惟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群人並不像那群長臂怪人,想來應不會吃人。
「對了,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兵器!」那老者見軒轅拋下了手中的兵刃,不禁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道。
葉皇有些驚訝地望著軒轅,他也明白眼前的局勢只能夠走一步算一步,哪怕是委屈求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於是只得跟著軒轅拋下身上的大弓,再緩緩地解開腰間的劍。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這張大弓才拾來不久,此時又要丟掉,真是不知是何道理,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張倒霉的大弓吧。
「看來今天是要走霉運了!不過,我想知道,你們會把我倆怎麼樣呢?」軒轅聳聳肩,有些無可奈何地問道。
「看你們兩個塊頭不小,相信一定可以多搬幾塊大石頭!」那老者嘲弄著冷笑道。
「搬石頭?」軒轅不上得將目光向山下投去,心中禁不住打了個顫。
「那你認為你除此之外還可做什麼?」那老者滿臉不屑地反問道。
葉皇見那老者如此一副表情,簡直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捏扁,不過卻知道此刻絕對不能隨便亂動,否則將可能面對致命的攻擊。
軒轅心中不斷地盤算著,這群人顯然與長臂人是兩個不同的部族,至少這群人的話自己能夠聽懂,而且面目形狀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如此看來,聖女的失蹤很有可能是這一群人的傑作,不禁暗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許這樣進入他們的內部,會查出聖女諸人的下落也說不定呢。」
葉皇似平也與軒轅的想法相同,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刻知道該如何去做,不過他卻有些猶豫。
軒轅似乎明白葉皇猶豫的涵義,只得暗自吸了口氣,道:「來吧,要綁你們就綁吧!」
那老者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悠然地道:「算你們識相!」說話間向身後的兩人打了個眼色。
那兩名壯漢獰笑了一聲,雙手將手中的牛筋一拉,大步向軒轅和葉皇走來。
葉皇和軒轅裝作無可奈何地將手中的劍也拋在地上,然後雙手併攏伸了出去。
那兩名壯漢見軒轅和葉皇如此識相,如此配合,不由得心神微鬆,伸手就將牛筋套在軒轅兩人的手腕之上,那老者也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只是他們也太小看了軒轅和葉皇。
或許,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有人敢反抗,也沒有想到葉皇和軒轅乃是難得的好手,兩個與自己年齡並不相稱的好手。
「哧……」那兩名壯漢在帶緊牛筋之時突然發現被套在牛筋之中的雙手突然消失。
其實並不是消失,而是以無可比擬的速度以一隻手鉗住了壯漢的脖子,而另一隻手卻抓住了壯漢的腰帶。
「砰砰……」軒轅和葉皇的動作一致得如同一個人,兩人的膝蓋同時頂撞在各自對手的陰部。在發出兩聲撞擊的悶響之時,也夾著兩聲絕望的慘叫。
「嗖嗖……」那些箭手似乎沒有想到竟會在突然之間發生這樣的變故,手中的弦同時鬆脫,匆忙之間,他們竟忘了自己的同伴在對手的手中,當他們醒覺之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軒轅和葉皇一聲低嘯,身子微縮,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中,欲躲開這二十支勁箭,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軒轅並不想躲,也根本沒有躲的必要,因為在他們的手中,尚有一張肉盾。
「呀呀……」兩個陰部受創的漢於再次發出一陣淒慘無比的慘叫,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最終竟會死在自己人的箭下,而且成了敵人的擋箭牌。也只有這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中了軒轅和葉皇的算計,鑽進了一個死局,只可惜一切都已經遲了。
軒轅和葉皇哪會錯過如此機會?在那一輪勁箭射過之後,根本就不給對方上第二輪勁箭的機會,迅速將手中釘成刺蝟般的屍體拋飛而出。
兩具屍體以一種旋轉的方式掠成一道颶風般的弧跡直撞向那二十名箭手。
那老者臉色驟然問變得十分難看,他絕對沒有想到葉皇和軒轅竟然有著如此可怕的應變能力和功力,但令他更感意外的還不只這些——兩具屍體在虛空之中旋轉著撞出,猶如兩團暗雲,使得山頂風聲大作,視線模糊。不過,只憑兩具屍體仍不能夠將二十名箭手全部籠在攻擊的範圍之內。其中有兩人已經張弓搭箭,他們的速度也快極,在他們的心中並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也無須有任何悲痛的情緒,只要能夠射殺對手,便已足夠!
「呼呼……」在兩人正準備放出箭之時,卻有兩團暗影,猶如自叢林之中躥出的飛蛇,直擊在他們的大弓上。
「啪啪……」那繃緊的弓受這兩道暗影一撞,竟然裂成兩截,那弦上的箭也毫無目標地射上了天空。
那老者卻將這一切看得極為清楚,那兩道擊斷大弓的暗影是兩柄劍鞘——軒轅和葉皇的劍鞘!
在軒轅和葉皇拋出兩具屍體的同時,腳下以更快的速度踢在自己拋落的劍身之上,用力之巧連軒轅和葉皇自己也感到有些驚訝。劍身一震,立刻飛射而出,而此時軒轅和葉皇同時出手,抓住了各自的劍柄,惟劍鞘猶如毒龍般射了出去,準確得駭人。
軒轅和葉皇一聲長嘯,劍如游龍,在落日的餘輝之中幻起一團茫然的光彩,縷縷劍氣交織成一張密密的網,他們絕不想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那兩名大弓被裂的箭手此時發出一聲怒吼,手中揮出兩道暗影,是軟鞭,長約四尺,粗若拇指,但只在揮出的那一剎那,已經被軒轅和葉皇緊罩於劍氣之中。
「叮叮……哧……轟轟……」在兩具屍體被重重擋下之時,軒轅和葉皇的身形已自那老者的身邊掠過,直撲向那兩個大弓被裂的箭手。
「鏗……」二十件兵刃同時亮於夕陽之下,殺意奔湧如潮,但軒轅和葉皇毫無懼意,他們終於還是決定不被這群人擒去,因為他們不能失去主動權,而且在這群敵人之中是否有人會認出自己仍是一個未知數,如貿然而入,說不定會成為甕中之鱉,到時他們就徹底地失敗了。因此,他們不得不戰,至於如何混入這群敵人之中,則去另外想辦法了。
在疾風之中,那老者仰面而倒,腦袋被軒轅的劍削去了半邊,並不是老者的武功不行,而是他失算了,失算於軒轅那柄有著斷金裂石之利的含沙劍上!
老者的兵器是兩條鐵線蛇,這種鐵線蛇不僅身含劇毒,更可怕的是普通刀劍根本就無法傷它分毫,遺憾的是軒轅手中之劍絕不是甘通的劍——而是神族的十大神劍之一。
這是青雲告訴軒轅的,含沙劍名列第八,但卻絕對可斷金裂石,對於這種鐵線蛇也不在話下。是以,一交手,軒轅的劍便斬斷了鐵線蛇,更順勢削開了老者的半個腦袋。
如果說失去了半個腦袋的人還能活,那真是個怪物,這老者當然不是怪物,所以他死了,到死的時候仍不甘心閉上眼睛。事實上,這也是一種淒慘,無可奈何的淒慘。
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快得讓人有些目不暇接,但一切的一切又是那般自然利落,看不出一絲拼接的痕跡,猶如行雲流水。
葉皇快!軒轅狠!
快者,殺機無限!
狠者,招招奪命!
這二十名箭手絕對沒有想到這兩個剛才表現如此配合的人物,此刻竟比野狼更凶悍,比猛虎更狂野,而且劍法如此之玄奇。最讓他們心驚的卻是那老者竟只在一招之間便已斃命,雖然是在軒轅和葉皇聯手的攻擊之下,但仍能夠感覺出這兩人的武功高絕之極。
「叮叮……」軒轅的劍在兩具屍體的餘勢未盡之時,終於打亂了這群箭手的合圍之勢,並切斷了四件兵刃。
「砰砰!」葉皇快絕的不只是劍,還有腳,在對方擋開他的劍時,他踢出了兩腳,快,准、狠,使得那兩名大弓被裂的箭手根本就沒有作任何心理準備之時就已經飛跌而出,噴灑的鮮血濺紅了地面的枯草。
「走!」軒轅並不想多留,雖然佔著神劍之利,但他卻試出了這二十名箭手的功力絕不弱,若苦戰下去,並不一定能討到多大便宜。遲則生變,說不定在這座山頭之上並不只這二十名劍手,如果他們的同夥一到,那軒轅兩人即使想逃也恐怕有些力不從心了。
葉皇一聲低嘯,劍勢一改,不攻人,而攻弓。在走之前如果不毀掉這些弓的話,很可能便成了這群人的活靶子,因此,他必須先毀掉這些致命的弓。
這群箭手豈有不知道葉皇劍速的可怕?是以他們一齊出手,力圖封鎖葉皇的攻勢,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葉皇的劍並不是攻向他們的人,而是攻向他們的弓。
當他們發現這一點之時,葉皇已在軒轅的配合之下,挑斷了最後一張弓的弓弦。
葉皇為之付出的代價卻是頭髮被削去一縷,而這當然是無關緊要的。
軒轅在長嘯倒退之時,倒撞入一名箭手的懷中,手肘無情地擊在對方的胸口上,而這名箭手的身軀並不是倒跌而出,反而是自軒轅的頭頂向前摔出,因為軒轅抬腳將這箭手倒送了出去,而他自己的身子卻向後一縮,自箭手的腹底滑退。
那些從正面進攻軒轅的人卻只是迎來了同伴的屍體和一蓬血霧般的鮮血。
軒轅那一肘之下,絕對不可能還存在活口,他甚至清楚地感覺到對手的胸腔內陷,氣血上衝。是以軒轅絕不停留,卻不是撤走,而是身子一矮,含沙劍自底盤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