跂螞心中的歡喜無與倫比,不僅僅是因為九黎族人的敗退,更因久別的兒子又重返族中。
跂雲,跂強之父,當年因遺失了族中的重寶,而使得族中數大長老葬身范林,因此無顏返回跂踵族,但在數年之後的今天又重返跂踵族,而且解開了九黎族入侵之災,跂螞當然高興。
跂強也是歡喜無限,幾乎是奔走相告,雖然跂踵族這次也傷亡了數十人,但勝利的喜悅使得全族之人忘記了死亡的悲衰,而沉浸在一種極度的欣喜之中。
跂燕返回寨中,族人正在收拾戰利器,剛好趕上這場激戰的尾聲。其實,這場激戰從頭到尾都沒有花很多時間,畢竟,其規模並不龐大,人數也不多,是以來得快,去得也快。
※※※
「龍族勇士,龍族勇士……」跂踵族人夾道歡迎軒轅與眾奴隸兄弟的返回。
軒轅依然是一襲素衣,但渾身散發出一股無法掩飾的霸氣,似乎那掩於素衣之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充盈著張狂的生機。
「師父……」跂強蹦跳歡呼著自人群中衝出,向軒轅奔到。
「強兒!」跂雲以極快的速度竄出,一把帶住跂強,而軒轅已大步向他身邊走來。
「大首領,孩子不懂事……」跂雲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軒轅解釋道,旋又轉頭向跂強斥道:
「誰讓你叫師父的?」
跂強有些委屈地望了軒轅一眼,又望了望父親跂雲,一臉的失望之色。
「算了,他只是個孩子。」軒轅伸手拍了拍跂雲的肩頭,淡淡地道。
郎大和郎二各領數人環護軒轅而行,而眾奴隸兄弟全都駐紮於跂踵寨之外,這是軒轅的命令,他不想讓跂踵族人感到威脅。
「你是強兒的師父?」跂燕也排開眾人來到軒轅的身前,大膽而好奇地問道。
「我並沒有讓他叫我師父,也不欲為人師,燕姑娘誤會了。」軒轅眼中一亮,哂然笑了笑道。
「燕兒,還不快請恩公入內?」跂螞早已認出了軒轅正是昨晚將他自死神手中救出的神秘刀客,此刻見對方又救了自己的族人,心中的感激真可謂是無與倫比的。
跂燕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身子向旁邊讓了讓,但卻對軒轅那大膽而野性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是以並不是很客氣地道:「請進!」
軒轅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跂螞已大步迎了上來。
「多謝恩公出手解開我族的滅頂之災,請恩公受小老兒一拜!」跂螞驀地跪下。軒轅吃了一驚,跂踵族人全都曲膝而跪,一時間數百人不論老少全都跪倒。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軒轅忙扶起跂螞和身邊的幾位年長的獵人。跂燕本不欲下跪,但眼見族人全都跪下了,她也只好跪下,不過她還沒有全跪下去之時,已被人扶了起來,這人正是葉皇。
「何用行此大禮?」葉皇露出一個難得的笑意。
跂燕根本就沒有跪下去的意思,葉皇一扶,便自然立起,只是白了軒轅一眼,她對軒轅過去所做之事故作神秘的樣子有些不以為意。不過,內心深處似還有另一點疙瘩,那便是跂強曾經說過的話:「你一定會喜歡他的……」似乎一直都迴盪在跂燕的耳畔。所以,打一開始跂燕對軒轅便有種排斥的心理,畢竟,她也是一個極為心高氣傲的人。雖然軒轅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人心折,但她卻想賭氣。
「要你管!」跂燕推開葉皇的手,轉身高了開去。
跂螞被軒轅扶起身子,便見跂燕轉身而去,隱約感覺到什麼,不由呼道:「燕兒,不得無禮,還不回來招呼恩公?」
「他有爺爺和發伯招呼就行了,我去看看受傷的兄弟。」跂燕並不停步,逕直離去,便連跂螞和跂發都為之愕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丫頭!」跂螞自語道,但又想到軒轅,不由抱歉道:「這孩子不懂事,還望恩公勿怪!」
「哈,燕姑娘心繫族中兄弟,乃一片善心,何怪之有?還望族中父老鄉親不要如此客氣,否則的話,我們也會心中不安!」軒轅淡然道。
「哪裡,恩公為我族驅走了虎狼之九黎,解救了我所有族人的性命,可謂是我們跂踵族再生之父母,受這點小禮又有何不可?」跂發誠懇地道。
「還沒請問恩公高姓大名?」跂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族長便叫我軒轅好了。」
葉皇迅速上前在軒轅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軒轅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向跂螞道:「請族長立刻調集所有父老鄉親準備撤離此地,到一處安全之所,以免被九黎凶人再犯時所傷。」
跂螞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惑然向葉皇望了望,不解地問道:「九黎族人還會來攻嗎?如果我們全力一拼……」
「族長太小看九黎族了,便是我們的人再多十倍也不可能勝得了九黎凶人,雖然我們暫時擊退了他們,但當他們捲土重來之時,恐怕其結果會很難想像。而且,我們不宜與之正面相抗,因此,先應保全實力,爾後再思良策!」軒轅認真地道。
跂螞心中禁不住生出一股悲愴之意,他知道軒轅說的並不是假話,九黎族的數千精良戰士再加上各依附的氏族,可戰之人加起來愈萬,又豈是他這小小的跂踵族所能抗衡的?即使軒轅身邊的戰士能以一敵十,又能如何?何況,龍族戰士並沒有以一敵十的能力。想到即將要背井離鄉,跂螞又豈能不傷感?
「阿華,立刻吩咐所有人準備好自己的東西,帶好一些必需品去范林!」跂螞無可奈何地道。
跂華一呆,望了軒轅一眼,又望了望父親,只好轉身而去,他也是個極明智的年輕人,是以,知道眼下的決定關係到整個族人生死存亡的大事,絕不能有個人感情夾雜其中。
說實在的,跂華並不喜歡軒轅,不知道是為什麼,當他第一眼看到軒轅時,便感到一種潛在的威脅,那是來自感情上的。隱約之中,他明白軒轅很可能會奪走他最心愛的人,是以,他不喜歡軒轅。當然,此刻是關係到整個族人命運的大事,他並不敢去為兒女私情分神。
「族長可能不能與眾父老鄉親一起走,我還有借重族長之處!」軒轅淡淡地笑了笑道。
跂螞一愣,軒轅卻向他身邊的木屋一指,道:「讓我們去裡屋再詳談如何?」
跂螞沒有出言反對,只是客氣地道:「恩公請!」
軒轅老實不客氣地跟著走入木屋之中,葉皇緊緊相隨,而郎大和郎二則領著十多名兄弟駐守木屋。
「恩公是說讓我們去君子國借兵?」跂螞驚問道。
「不錯,只有聯合各族之力,方可一阻九黎凶人的入侵,而君子國傳說有一千精兵,高手如雲,如果能夠得君子國之助,對九黎族定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軒轅認真地道。
(註:「君子國」據《山海經》上記載:君子國在奢比屍神之北,衣冠帶劍,食獸,使二(大)[文]虎在旁,其人好讓不爭。有薰華草,朝生夕死,在肝榆之屍北。)
跂螞的神色很嚴肅,靜靜地沉默了半晌,才吸了口氣道:「君子國之人從來都不會主動出擊,更脾性古怪,只怕很難請動他們,更何況,這去君子國的路途極為凶險,我們也許根本就到不了君子國便被花蟆凶人所殺……」說到這裡,跂螞卻住口不言,目光落在軒轅的身上。
軒轅扭過頭向窗外靜靜地望了一會兒,再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再落到跂螞身上,平靜地道:「聽說跂踵族與君子國有著極深的淵源,是嗎?」
跂螞又呆了呆,並不否認,沉重地點了點,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跂踵族與君子國的確有著極深的淵源,我們跂踵族本是君子國的一支落難別系,這才流落到這裡,但經過多年之後,我們自成一支,已經與君子國失去了聯繫,他們根本就不承認我們與之是同一個祖先,只當我們是一群無知的乞丐。是以,我只怕也無能為力。」
「難道就沒有辦法讓他們認你們?」軒轅對跂螞的話並不感到有太多的驚訝,只是以極為平靜的語氣反問道。
跂螞又歎了口氣,道:「有是有,但那已是不可能,除非能找到神器,只有以神器為信物,交由君子國四大法王驗收,他們才會承認我們的血統,但神器已經丟失了八年。」
軒轅也呆住了,他知道跂螞並不是在說謊,也沒有說謊的必要,但要想對付九黎族,如果無法爭取君子國之助,他們只怕連掙扎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除非能夠調來有熊族的大軍,但想到聖女鳳妮,他的心中又泛起一陣陣隱痛。
軒轅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聖女鳳妮,但不知怎地,他無法抹去聖女鳳妮那超凡脫俗的絕世容顏。的確,那是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美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軒轅也不能斷定自己是否沒有被聖女鳳妮的美麗所惑。
軒轅對聖女並沒有恨意,反而是對那從未謀面的伏朗多了一絲憤然,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受了聖女美麗的影響。
軒轅知道,聖女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在那段時間中似十分依賴軒轅,但軒轅卻知道,聖女鳳妮是一個極有頭腦的女人,是以到後來軒轅心中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妥。不過,他發現得還是遲了。
如果說此刻再讓軒轅去求有熊族,對於他來說,的確有些難釋胸懷,而且有熊族會幫他們嗎?雖然九黎族的力量也是針對有熊族而來,但有熊族自顧且不暇,又何來時間來管這些?
這是一件極為矛盾的事情。
「如果君子國能夠出手相助,我們是否有戰勝九黎族的希望呢?」跂螞有些希翼地問道。
軒轅眉頭皺了皺,搖了搖頭道:「不能,除非我們能讓濟水以北的百族聯合,方可能與九黎一戰!」
跂螞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煞白,軒轅所說的簡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誰能讓濟水以北的百族聯合呢?如此一來,也便表示,根本就沒有可能勝過九黎「當然,我們完全不必與九黎族正面決戰,我們所做的事只是牽制他們,與他們周旋,真正對付他們的人並不是咱們。」軒轅淡淡地道。
「不是咱們?」跂螞有些不明白。
「對,不是咱們,而是有熊族和鬼方十族,如果鬼方十族出手的話,只怕九黎族雖強也不一定是其對手,到時候他們自顧都不暇,自然無法管咱們。因此,我們所要做的事不是要勝過九黎,而是要如何保命,保存實力,如何等到鬼方和有熊出手來對付九黎族,這也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軒轅坦誠地道。
跂螞有些疑惑,軒轅似乎對整個局面極為清楚,甚至連各族之間的厲害衝突都有極大的把握。是以,他更弄不清軒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就如那群龍族戰士一般,神秘而不可揣度,是敵是友?跂螞甚至無法分清,但他隱隱地感覺到,眼前的年輕人絕不只是為了拯救跂踵族這麼簡單。
至少,跂螞在軒轅的身上感覺到了那股不滅的鬥志和掩飾不住的雄心,擁有這般雄心之人,絕對不會甘於沉寂,不會甘於受人欺迫,「那軒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呢?」跂螞心中根本就無法得出答案。
當然,得出結論那也是沒有必要,至少,到目前為止,軒轅仍是與自己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仍是與自已並肩作戰的夥伴。軒轅似乎看出了跂螞的心思,不由淡淡地笑了笑,道:
「也許在這件事上,我真的懷有一點點私心,但這也是惟一的辦法。作為年輕人,作為龍族首領,我自是想名揚天下,不過,這也是因為我們龍族所有的戰士都曾是九黎族的奴隸,因此,我們恨九黎族,更要阻止他們再去奴役其他各族兄弟,這便是我們此次出手擊退九黎族的根本原因。如果族長不相信我,完全可以去問跂雲兄!」
跂螞面對軒轅這麼坦誠的解釋,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乾笑道:「恩公誤會了,小老兒怎會不相信恩公呢?我們一族人的性命都是恩公所救,此刻命運更與龍族緊緊聯繫在一起,自然只有坦誠合作方能多一點生存的機會,小老兒自然明白!」
軒轅再次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跂螞將會完全相信他,而這些也全都是必要的。軒轅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他要讓聖女鳳妮看看,一個被忽視的人那絕對的強大!
當軒轅知道聖女一直在欺騙他時,他便已決定,一定要成為天下矚目之人,或許,這之中有賭氣的成分,但這也不能說不是一種極有效的動力,奮起的動力。
「如果恩公真的要去君子國,小老兒願意帶路一試,但是否能夠讓他們派出高手相助,我也不敢肯定。」跂螞吸了口氣道。
「如此甚好,也許是無功而返,但我們卻不能連試都不試一下。至少,試一下會多一分希望,不是嗎?」軒轅肅然道。
跂螞有些澀然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苦笑,沒有誰比他更明白前去君子國的路途是多麼艱險,那一片死亡的沼澤地幾乎沒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當然,知道去君子國路徑的人也就更少了,而君子國只是一個傳說,他不明白軒轅為何能夠如此清楚跂踵族與君子國之間的關係。不過,跂螞也並不知道此刻的君子國究竟是什麼模樣,是否有了很大的變化。
※※※
「燕子姐姐,你看我師父是不是很帥?」跂強不知道什麼時候擠到跂燕的身邊,一拉跂燕的手,嬉笑地問道。
「去你的,人小鬼大!他是你師父嗎?」跂燕沒好氣地甩開跂強的手道。
跂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他總算教過我功夫,就算他不認我這個徒弟,我也會認他作師父。」
「你呀,也不害羞,去去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妨礙我為鄉親們治傷。」跂燕沒好氣地道。
「我看燕子姐姐是被我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跂強詭秘地笑了笑,嬉皮笑臉地道。
跂燕一呆,竟真的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憤然道:「看來真得好好教訓你了,越來越不成體統,說話沒一點分寸!」
跂強倒嚇了一跳,似沒想到跂燕反應這麼強烈,不由得吐了吐舌頭,轉身不等跂燕出手便逸了出去。
「師父……」跂強剛欲出門,卻一下子撞到跨門而入的軒轅身上。
「喲……」跂強一句話未說完便遭跂雲一栗子。
「再三叮囑你還聽不進!」跂雲也有些微惱。
跂強有些委屈,但卻不敢有違父親的旨意,怯怯地叫了聲:「大首領!」
「雲兄何必責怪小孩子?」軒轅有些過意不去地責怨道,旋又扭頭對跂強溫和地道:
「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吧,別跟你燕子姐姐胡鬧。」
跂強望了跂雲一眼,嘟著小嘴扭頭便跑了出去。
跂燕埋頭為傷者敷藥,裝作根本就沒有發現軒轅進入的樣子。
跂雲的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倒是軒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方地走進屋中,也不去惹跂燕,只是專心地為痛苦呻吟著的傷者把脈。
「雲兄,我的銀針在哪裡?」軒轅向身後的跂雲問道。
「很痛嗎?」軒轅向炕上咬牙呻吟的漢子柔聲問道。
那漢子虛弱地點了點頭。
「別動,我來替你鎮痛!」軒轅接過跂雲送來的幾枚細長的銀針,飛速在那漢子身上紮了數下,那漢子身體一震,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而驚奇的神彩。
「現在感覺怎麼樣?」軒轅問道。
「不痛了,比剛才好多了,多謝大首領!」那漢子竟然能開口說話,而且真的是精神好多了。
跂雲眼中露出敬服之色,他也曾是九黎族的奴隸,但軒轅卻使他重獲了自由,更教他練成了一身功夫,成為龍族戰士的一名隊長。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一種榮耀,是因為軒轅而驕傲。在他的眼裡,軒轅的的確確是一個最好的領導者,能與眾兄弟同甘共苦,更對眾兄弟推心置腹,對武技也不藏私,最難得的是能將數百奴隸兄弟編排得有條不紊,紀律嚴明。
從軒轅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輝煌的未來,這使他為自己能成為龍族戰士的一名組長而自豪。
軒轅以銀針替傷者鎮痛止血,似乎都有奇效,便連悶頭為傷者上藥的跂燕也只是呆呆地望著軒轅一陣忙活,有種說不出的驚訝和欽佩。
跂燕當然認出了軒轅是自瀑布之中竄出的那用刀高手,在她的印象中,軒轅除了武功深不可測外,就是喜歡故作神秘,但她此刻對這神秘的男子更是有種高深莫測之感。
片刻間,室內二十多名傷者幾乎都沒了呻吟之聲,氣氛變得很平靜,這是任何藥物都無法達到的效果,而軒轅卻只用了幾枚細長的銀針便做到了,這對於跂踵族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奇跡。
「怎麼會這樣?」跂燕不敢相信地惑然自語道。
「這樣才合情理!」軒轅笑了笑,肯定地道。
「你的針上有什麼藥?」跂燕問道。
「沒有任何藥,但我的針卻有靈性!」軒轅逼視著跂燕,似笑非笑地道。
跂燕勝上泛起一陣紅潤,迅速放下手中的東西,大步自軒轅身邊擦過,溜出門外,只留下跂雲在愕然色變。
軒轅轉身望了望跂燕消失的背影,心頭湧起了一絲古怪的情緒。再看看跂雲,不由淡然道:「雲兄不必心存芥蒂,我這就去找她!」
「大首領還望勿怪才是,她還小,不懂事……」
「我怎會怪她呢?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你去吩咐眾兄弟作好伏擊和撤退的準備,其他的事就不用多管了。」軒轅淡淡地吩咐道,同時也大步向跂燕背影消失的方向行去。
《洪荒天子》卷五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