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本以為離開了尤揚便可以鬆一口氣,但是他錯了。
軒轅錯在低估了柳相生,在他走出東宮塔之時,去路便被柳相生所阻。
柳相生的臉色很難看,因為軒轅騙了他,他並不知道軒轅和跂燕所發生的事,但在他的印象之中,軒轅的確是騙了他,這讓他有種受辱之感。
「我就知道他絕對不可靠!」丘武怒氣沖沖地道。
「你讓我很失望!」柳相生也有些憤怒地道。
「我想你們是誤會了……」軒轅一見到柳相生的出現,便知道事情要糟,他也沒想到柳相生諸人竟如此快便找到了他。
「你不用說了,出招!」柳楊打斷了軒轅的話,憤然拔劍道。
跂燕自然也認出了這幾人正是青丘國的高手,她不由得也怔住了,卻不知道這幾人怎麼會趕到這裡來。
「你們能不能聽我解釋?」軒轅急道。
「除非你交出聖器金鈴,否則休想再騙我們。」
柳楊也失去了最初的溫和。
跂燕的臉色微變,身子向軒轅緊緊地靠了靠,而這個細小的動作並沒有瞞過柳相生。
「跂姑娘,我希望你能夠將聖器金鈴還給我們,我並不想與你們為難。」柳相生極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地道。
「我不知道什麼是聖器金鈴,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跂燕臉色有些難看地道。
「你這妖女,除了你還會有誰偷我們的聖器?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今日你若不交出聖器金鈴,休想活著離開此地!「丘武神情激憤地吼道。
跂燕氣得臉色泛白,但卻不知道如何回應。
「丘兄,我希望有話能好好說,有些事情並不是無法解決的,只是你不願意好好對待而已……」「與你這不講信用的人有什麼好談的?哼,說的話倒是很漂亮,若不是我們早料到事情會這樣,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你了。」丘武不屑地道。
柳楊的劍緩緩嚴舉,神色極為冷峻,他似乎不想再聽什麼解釋,更有些惱恨軒轅辜負了他的期望。
「我再重複一遍,除非你們能夠交出聖器金鈴,否則的話,我不想聽任何解釋!」柳相生聲音也顯得很冷漠地道。
「你們在冤枉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聖器金鈴,又如何能夠交給你們?!」
跂燕依然堅持道。
「好,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柳相生吸了口氣,冷厲地道。
軒轅輕輕地歎了口氣,丘武的劍已經化成一道寒芒直劃向跂燕,出手極為狠辣,他似乎極為厭惡跂燕,是以出手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軒轅心中暗怒,丘武對跂燕出手竟如此狠辣,也使他潛伏的烈性給激發了出來,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實不能傷了這幾人。
「走!」軒轅一手拉著跂燕,同時之間,他竟抓住了丘武的劍,只用了兩根指頭,其準確性讓人吃驚。
柳楊的劍劃出之時,丘武竟如一隻大錘撞向柳楊。丘武根本就想像不到軒轅力道的強猛程度,竟然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腳步而被軒轅扯動。
「鏘……」柳楊的劍才揮出一半,便被擋住了,是丘武的劍,但丘武也是身不由已,軒轅所用的力道的確太過詭異,也大過巧妙。
柳楊對軒轅的打法的確感到極為意外,但軒轅的打法確實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丘武那碩大的身軀使得柳楊不得不放棄下一招的攻出,而要阻止丘武的撞擊之勢。
「小心!」跂燕驚呼,出手者是那沉默寡言的斗鵬。
軒轅從來都不曾忽略這個人,自與帝恨交手見到這個人之後,他就不曾小看過斗鵬,這是一個不動則已,一動驚人的對手,就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攻擊往往都是致命的。
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當然,斗鵬不是狗,但卻是個致命的對手。
柳相生微微歎了口氣,他似乎並不希望看到軒轅死去,但是他並不知道軒轅能不能在斗鵬這一劍之下繼續活著。
斗鵬的這一劍的確是精準到位,更有著一往無回的的氣概。
軒轅有些無奈,他並不想這樣,但事情卻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對所發生的一切。
「叮……」丘武的劍斷成兩截,一截在軒轅的手中,一截仍在丘武的手中。
丘武心驚不已,並不只是因為軒轅以兩指截斷他的劍,更是因為軒轅竟以兩根手指驅使那只剩下八寸的劍尖。
「鏘……」斗鵬並未能殺死軒轅,他的劍鋒在將要切在軒轅肌膚上之時,軒轅已經將那八寸長的劍尖切入了斗鵬之劍與自己的皮膚之間。
斗鵬幾乎不敢相信軒轅的速度,但事實卻是如此。
「哧……」軒轅的八寸劍鋒順著斗鵬的劍身滑過,直切向斗鵬握劍的手。
軒轅手指之間的力道大得驚人,整條手臂也靈活得驚人,便像是玩魔術一般。
斗鵬飛退,他感到襲來的不僅僅是那八寸劍鋒,更似乎是無數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柳相生駭然出手,軒轅的可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能在指斷丘武之劍後使那寸劍鋒散發出千絲萬縷的劍氣,而且逼退了斗鵬。相隔才兩個時辰的軒轅似乎已經變了一個人,在與帝恨交手之時,軒轅雖然劍快如疾電,但並看不出有什麼很可怕的地方。可是此刻,無論功力和招式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斗鵬退得極為及時,包括丘武也在退,因為軒轅的那八寸劍鋒不僅僅散發出千萬縷劍氣,更化成數十片白光,四散射出。
軒轅退,他指間的八寸劍鋒已經消失,所以他退。
退,只是因為不想再與這幾個人糾纏下去,此刻路邊竟有兩名君子國的百姓正在仔細地觀看著這精彩的一幕,甚至有人在叫好。
的確應該叫好,柳相生也在為軒轅的這一手叫好,竟然能以兩指之力將八寸劍鋒震成碎片,再隨迸散的劍氣射出,這份功力,這種應變能力實已經達到了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境界,但柳相生依然毫不猶豫地出掌了。
軒轅一手拉住跂燕,根本就沒有機會出手相杭柳相生的這一掌,是以,只能抬肘硬擋。
「轟……」
軒轅拖著跂燕的身子橫飛而出,他無法抗拒柳相生那狂野無倫的衝擊力量,不過,他並未受傷,只是及時地將那湧入體內的勁氣轉化,更藉機橫移。
天空中飄落幾片破碎的布料,卻是軒轅肘端的衣衫被強勁的勁氣給擊得碎裂而飛。
布料猶如旋舞的蝴蝶,在狂旋的氣流之中翩翩起舞。
軒轅雙腳剛落地,柳楊的劍便已經攻到,劍式之快,使得軒轅不得不甩開跂燕。
跂燕在驚呼之中被軒轅甩出四丈,但卻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當她扭頭之時,軒轅已經出刀了。
刀鋒,劍鋒,激起一溜火花,火花閃過處,柳楊進退兩步。
軒轅不僅出刀,更同時出指,兩指直戳柳楊的雙目。
讓柳楊不解的是,軒轅的手似乎完全不受距離所限,更似乎在突然之間暴長,使得柳楊不得不退。
軒轅一聲輕嘯,在柳相生趕到之前,猶如出巢的飛鳥,一掠之下緊挾著跂燕向遠處的丘地奔去。
「別走!」丘武自軒轅那快絕的打法之中回過神來,怒呼道,但軒轅根本就不理他的呼喚。
「軒轅,你是跑不掉的!」柳相生也氣惱地呼道。軒轅的頑強的確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竟似乎比帝恨更可怕。而且這之間只相隔了兩個時辰,軒轅幾乎似脫胎換骨了一般。此刻,柳相生倒有些後悔給了軒轅兩個時辰的休養機會,沒有及時制服他。
軒轅不語,此刻他帶著跂燕自是不如獨自一人,若是再分神說話,只怕柳相生真的會很快追上來,到時事情就難辦了。當然,他並不懼柳相生四人的聯手攻擊,只是他不願得罪青丘國人,更不想讓帝恨揀了便宜,誰知道此刻有沒有九黎族的人在附近?是以,他必須走。
*****************************************跂燕的神情之中多了許多關切之色,她發現軒轅的手肘之處,竟似被火燒了一般變得焦黑。
「你沒事吧?」跂燕關心地問道。
軒轅皺了皺眉,雖然感到手肘之處猶如有千萬枚小針在刺扎,但依然搖了搖頭,道:
「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此地似乎極靜,風景也不錯,一條小河緩洗而去,河水之中的石頭上生有一層青苔,還有些小蝦在石頭邊時動時靜地潛游著,看上去悠閒之極。
軒轅喘了幾口粗氣,剛才一陣急奔倒也耗了不少力氣。不過,總算暫時甩開了柳相生諸人的追蹤,但他並不敢肯定柳相生便不會追到這裡來。
「燕,你是不是拿了青丘國的聖器金鈴?」軒轅向河畔一塊石頭上一坐,抬頭突然問道。
「你懷疑我?」跂燕臉色一變,反問道。
「我並不想懷疑你,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那日在青丘國之時,你會突然答應丘犍的要求,作出那個決定的原因嗎?」軒轅不答又問道。
跂燕低頭不語,只是以指尖擺弄著自己的衣角。
「我之所以一直都不想問這之中的原因,是因為我相信你會坦然告訴我的,你有什麼打算我並不想過問,但我希望你知道眼下的形勢,我們每一步都必須慎之又慎,否則的話,只可能落個戰死異地的下場。」軒轅吁了口長氣,淡淡地道。
「其實你早就在懷疑我。」跂燕有些幽怨地道。
「也許可以用懷疑,但在我們之間根本就不用出現這個詞。我只是覺得你那日的所為很異常,不應該是你所作出的決定。因此,我想你定是有什麼苦衷。」
軒轅依然語調很平靜,但卻有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度。
「不錯,聖器金鈴是我拿的。」跂燕突然一抬頭,肯定地道。
軒轅露出了一絲笑意,他並不對跂燕的回答感到意外,反而伸手將跂燕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淡淡地問道:「你要金鈴有用嗎?」
「我沒用,但對你卻有用。」跂燕並不迴避軒轅的目光,沉聲道。
「對我有用?」軒轅愕然反問道。
「不錯,如果你想入東山口那極熱之地取薰華草,沒有聖器,你根本就無法辦到。本來,如果我跂踵族的聖器未丟的話,倒可以一用,但可惜……」
「所以你便拿了青丘國的聖器金鈴。」軒轅未等跂燕說完便反問道。
「是的。」
「你怎會知道青丘國會存在著聖器金鈴?」軒轅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為青丘國與我們跂踵族同出一源,而在我們祖先傳下來的有四件聖器。
君子國一件,跂踵族一件,青丘國一件,神族一件。青丘國的聖器對於我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我知道你欲求薰華草恢復你兄弟的神志,所以我便只好去將聖器金鈴拿來了。「跂燕認真地道。
軒轅不由得微微一呆,他似乎沒有想到這之中竟會有如此多的曲折,而跂燕只是為了他而已。此刻軒轅倒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了,如果聖器金鈴真的是取得薰華草所必須的東西,他還能將之交給柳相生嗎?如果將聖器金鈴交給了柳相生,那獵豹、花猛、葉七他們又該怎麼辦?難道就讓他們一輩子成為聖姬的面首,成為迷失本性的殺手嗎?
軒轅心中有些取捨不定,事實上,他能夠去奪得薰華草嗎?能夠趕在薰華草花開之前擺脫這麼多敵人的糾纏,突破君子宮抵達東山口嗎?
軒轅往日的信心,這一刻竟然很難找到,甚至對奪取薰華草之事一點把握也沒有,他從來都沒有這一刻這般沒有信心。一想到帝恨,想到渠瘦殺手,想到東山口那神秘的老者,抑或是在東山口潛藏未出的高手,軒轅就有些無可奈何,甚至沮喪。他能夠突破這麼多人的重圍,從而順利地奪取薰華草嗎?就算奪得了薰華草,可是能否殺出重圍,保住性命嗎?這一切的一切,使得軒轅心中一動底都沒有。不過,如果此刻不將聖器金鈴還給柳相生的話,那麼與青丘國翻臉成仇只是眼下的事,那他將更是難以擺脫眼前的困境了。
「我要將金鈴還給他們。」軒轅突然認真地道。
跂燕嚇了一跳,反問道:「難道你便不想奪薰華草了?」
「我想,但眼下的形勢已經不允許我們做一些傻事,就算失去了聖器金鈴,我們也絕對不會吃虧,因為我們將多幾個戰友。現在阻礙我們的還不是東山口的熾熱,而是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殺手和守護東山口的高手,包括帝恨及君子國之人,就算我們擁有了青丘國的聖器金鈴,如果我們無法一一突破這重重阻礙,就是拿著聖器也一無是處。」軒轅認真地道。
「可是當你突破了一切阻礙想擁有聖器時,你卻已找不到它了。那豈不是一切都等於白費?」跂燕質問道。
軒轅輕輕地拍了拍跂燕的肩頭,笑了笑道:「別小孩子氣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能夠突破重重阻礙,還不能自那妖女的手中得到聖器嗎?帝恨那裡肯定有一件,而君子國也有一件,說不定到時候這聖器金鈴也仍在君子國,那時只要我們有著足夠的機警,再奪回聖器也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跂燕愣愣地望著軒轅,心中充滿了委屈,但她卻並不想違拗軒轅的意志。是以,她並沒有說話。
「一切,我們都可以從長計議,請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次的出手等於白費,事有輕重緩急,我們只要能夠把持住這個『度』,便足以應付眼前的一切,保證會讓帝恨再栽一個觔斗。」軒轅自信地道。
「那好吧,一切我都聽你的就是。」跂燕無可奈何地道,不過,她也覺得軒轅的話極為有理。
軒轅暗自鬆了口氣,笑了笑,輕拍了跂燕一下,道:好吧,就讓我們去面對柳相生他們吧!「****************************************」咦,奇怪,他的氣味越來越淡,竟然消失了。「柳楊吸了吸鼻子,不解地道。
「不可能,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們在他身上做了手腳?」丘武不敢相信地道。
「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敵人,但很可惜,我們仍要去面對他……」
「我們必須找回聖器金鈴。」柳相生打斷柳楊的話道。
「我就知道這小子狡猾如狐,不能夠相信的。如果我們一開始就出手,諒他也逃不了。」
丘武有些埋怨地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斗鵬冷不丁地道。
丘武望了斗鵬一眼,也就不說了,他對斗鵬倒還有幾分敬畏,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從不輕易說話的人,一旦說話,便有著極大的份量,因此他只好不語了。
「定是他已經發現了我們所做的手腳。」柳相生吸了口氣,目光四處掃了一眼,肯定地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君子國這麼大,我們一時之間又到哪裡去找那小子?或是耽誤了薰華草的花期,那可怎麼辦?」柳楊心中似乎很急切,擔心地道。
柳相生不語,此刻他倒是真的有些後悔沒有在軒轅最虛弱的時候制服他,而釀成了這個後果。
「軒轅!」斗鵬突然住足,一聲低低地驚呼打亂?所有人的思緒。
柳相生和柳插諸人的目光也在同時之間鎖定了緩緩行出密林之人的身上。
是軒轅,沒錯,一切都如故的軒轅。
丘武就要逼上去,但卻被柳相生制止。他們並不知道軒轅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是以,惟有以不變應萬變。
斗鵬和柳相生也都停步不前,四雙目光皆鎖定在軒轅的身上,每個人的手都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兵刃上,他們心裡都很清楚,軒轅絕對不是普通人物,哪怕他們只有一點點的鬆懈都有可能遭到致命的打擊。
軒轅的神情似乎極為輕鬆愜意,更有若在閒庭信步,讓人摸不清其本意為何。
數十丈的距離,對於柳相生來說,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其實,這只是內心生出的一種壓力,壓力不是來自軒轅,也不是來自大自然,或許可以說只是由於等待和對未知的茫然才會生出的無法排遣的壓力。
丘武感到手心已經滲出了細微的汗珠,他的劍已經斷去了一截,這是軒轅給他的教訓,也是植於他內心深處的壓力。
軒轅停步,距柳相生兩丈,望著幾人坦誠地笑了笑。
「你還敢回來?」丘武充滿敵意地反問道。
「我為什麼不回來?我早說過,這之間有一些誤會,我不希望你們依然這般誤會下去。」
軒轅悠閒地道,同時自懷中掏出一樣東西。
「聖器金鈴!」柳相生首先忍不住低呼出來。
丘武和柳楊諸人全都面面相覷,他們自然認識軒轅手中所握的東西,那正是他們所要追回的聖器金鈴,只是這一刻如此突然地自軒轅手中拿出來,的確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