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長江心裡暗暗叫苦,因為他感覺到了黃海那輛劍的存在,但卻並沒有任何方位,那輛劍的的確確是存在,存在在哪裡?冉長江卻不知道。他每一個預料這柄劍一定會出現在它最該出現的地方,那便是破擊這一刀的殺機和所有的後招。離黃海越近這種感覺越清晰,那柄劍也越來越真實,真買一本實——「噹!」一聲輕脆得有些讓人吃驚的聲音響在每一個人的心中,的確,這一聲輕響是由每個人的心頭升起來的。脆響之後,便是一切都恢復正常,冉長江依然是冉長江,他的身子已經不是在進,而是在退,狂退,很慌張的狂退,像是有一個索命的鬼在追逐著他,使他不得不退,更似乎是越遠越好,有多遠便有多遠,在他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是驚懼。冉長江的身子在眾人的眼中,變得清晰之時,黃海的身子卻不見了。
至少在那些旁觀者的眼中,黃海的身子便像是突然淡化了一般,只不過冉長江看到了黃海的笑臉,那有些可怕但又那麼真實的笑臉,他也弄不明白黃海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得這麼近,於是他又感覺到了黃海劍的存在,說實在的,他根本就未曾見到黃海的劍,不知劍從何處來,也不知劍往何處去,他知道劍的存在全是憑著自己的感覺,知道這劍的存在。冉長江知道自己必須出刀,不能再退,絕對不能,退只有加速他的死亡,他清楚地感應到自己絕對不會比黃海跑得更快,不會,所以他必須停下身子出擊。冉長江的身子說停就停。停住之時便像是釘在地上的釘子穩定得叫人心裡吃驚,也顯得極為古怪,叫所有的旁觀者都大大地吃了一驚,最吃驚的就是叔孫長虹,冉長江跟隨了他很多年,他一直不知道冉長江竟會是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這時候他想起了一個傳說,那便是蕭衍身邊的金牌信使,他隱隱地聽說過在蕭衍身邊的幾個金牌信使之中有個叫冉長江的,而眼前之人難道真的便是那個冉長江?叔孫長虹的心裡打了個寒顫,因為冉長江的武功的確高得讓他從來未曾有這麼個想像。叫l一一」沒有人看到黃海的劍從哪裡出來,只是有一道微閃的電芒亮了一下子,便又重新歸於寂靜,而冉長江的身子卻被拋了出去,像是一團肉球一般。冉長江門哼了一聲,但他的身形很快便停了下來,也很快便改變了角度,在他起身之前,踢出一腳,是掃向黃海的下盤。這一腳極快,像是一道水磨般的幻影,滿地都是腳但誰都知道,真正的腳只有一隻。
冉長江卻一聲慘嘶,身子又疾翻而出,因為在他踢出這一片腳影之時,便有一道不知由哪兒射出的電芒標射了出來,那般突然、那般強勁、那般狠辣、那般快捷2冉長江的腳流了血,不多,只有三道劍痕,這只是他見機得快,否則,恐怕他的一條腳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冉長江的確沒有想到黃海竟可以從這種角度下手,而讓他發現不了這柄劍是在哪裡,這種可怕的程度幾乎快讓他發瘋了,想到一個人滿身都可以出劍,滿身都是殺人的劍,無論是誰都會受不了,冉長江也是這樣。冉長江想到了他師父鄭伯禽的話,天下有四個人你惹不得,那其中便有黃海、蔡傷、爾十榮,而另一個卻是葛榮,只是到了後來他才從他師兄彭連虎那裡知道葛榮正是蔡傷的師弟,只有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感受到黃海的可怕,只是此刻他已是欲罷不能,黃海的氣勢早已經將他完全鎖定,如影隨形地跟上來不停地攻擊,而且速度總比他想像的更快,連讓他還招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可悲。冉長江知道他絕對不是黃海五招之敵,雖然他與彭連點對蔡傷的刀法精要一起研究了很多年,進展快得幾乎是以前的好幾倍,可悲的仍然不是對方五招之敵。冉長江的自負源於他從未敗過,而今他連連受挫,鬥志不由大消,但作為一個高手求生的本能,他的身子一退的同時,又像彈簧一般,迅速彈射而回,以雙手握刀,以命博命的架式向黃海的腦袋上疾斬,拖起一道風雷之聲,氣勢極為驚人。黃海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之色。
冉長江立刻感到不好,但發現已經來不及了,黃海竟然追至他刀勢之外,他根本就沒有看到黃海在哪裡,這的確是一件極為要命的事。冉長江的身子竟在空中連用,向剛才位置的反方向衝去,但仍忍不住慘叫一聲,天空中飛灑下幾點鮮血。黃海也沒有想到冉長江竟會在空中換氣,竟逸出這一招本來可能要他命的一劍。
冉長江今日的表現的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誰也想不到冉長江的武功竟會如此厲害,反應如此靈便和M。冉長江卻是有苦自己知,他本以為自己已是天下有數的幾位高手,卻沒想到這裡一上場,才發現自己與別人的距離相差的確大遠太遠了,剛才雖然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劍,但那縷劍氣卻己重重挫傷了他全部的筋脈。黃海似乎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之人,他的身形依然若鬼較一般,不緊不慢地趕到冉長江的身後,沒有人可以形容這種身法的可怕,沒有人敢相像。這是人的身法,便像是陰魂一般,在這裡隱逝而又在另一處突現。的確沒有人可以想像這種身法的可怕,也沒有人可以不為這種身法而顫慄。
歸泰龍的眼中射出數道狂熱的光芒,他在心底對黃海多了幾分崇敬,因為黃海只一上場便已看出了冉長江的武功,也的確,他自問不可能勝得過冉長江,也不相信在場之中,除黃海之外,還有人可以勝得了冉長江,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了眼,若非黃海,今日可能只是以飲恨收場了。叔孫長虹的心底已經寒透了,他知道沒有誰可以插手冉長江與黃海的戰局,那已經不是外人可以解決的,因為沒有人可以擠入兩人的氣勢之中,冉長江不可否認地可以成為一代頂級高手,那種凌厲的氣勢若不是黃海,他想不到自己能夠接下多少招,那幾乎成了一個死局,絕對的死局,他也想不出在叔孫家族中有誰的武功可以穩勝冉長江;或許只有老祖宗出手,那才可以有十成勝算,其他人若是有七成勝算已經是大幸運了,他真不明白這樣一個可怕的高手怎會潛伏在他的手下。更可怕的卻是黃海的氣勢,幾乎是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氣勢,只讓別人沒有插入一根針的機會,這才是真正可怕的高手,可怕的氣勢。黃海的第五步都似乎是那般玄之又玄,每一個錯位都那般驚心動魄,便像是每走一步便有一種感覺,那便像是被掉進一個無法退出的漩禍,將他們的心無限地向中間拉攏,那種空洞、失落、無奈的意境使他們想要大喊大哭,大叫大笑,但他們笑不出來,他們也不能夠發出任何聲音,誰也不想放過眼下這精彩得讓心揪神緊的戰局,誰都害怕因為這一叫而使這個戰局改變,那樣似乎極有可能,誰都看出冉長江只是在苦命支撐,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可以支持多少招。冉長江c底極為空洞,空閒得像失落了一切內臟,一切可以讓人感覺到存在的思維。
冉長江的確是一個極為頑強的對手,其實每一個能成為金牌信使的人絕對是極為頑強的,這是蕭衍選人的準則,而有梁朝第一勇士之稱的鄭伯需也絕對不會選擇一個懦夫做弟子,勇士的弟子一般都是勇士,蕭衍信任他,也信任冉長江,因為蕭衍自己也是一個高手,一個沒有人知道其深淺的高手。只不過是因為現在成了南梁一國之君沒有人將他看成一個高手而已,但誰也無法否認蕭衍武功,高手的眼力便是不一樣,因此他絕對很少看走眼一個武人。冉長江的表現也同樣是那般頑強,那般生動,那般有生命的爆炸感,的確,也便像是一個煤開的煙火。具體地說,應該不是他像爆開的煙花,而是他的刀,他的刀在他的腳剛剛一著地的剎那,便像是爆開的煙花,閃爍出一片淒艷,密集地兜向黃海。他的反應的確快得驚人。他的刀法本身也是極快,再加上他的頑強,他的求生慾望,才會有他這奇跡般的一刀,這讓所有旁觀者驚咦而不得不讚賞的一刀。這一刀,便像是在黃海的身前開滿了無數的鮮花,開得那般艷麗,那般燦爛,那般淒艷,那般動人,更可怕的卻是這一刀變得無比肅殺。
這是絕招,是冉長江的救命絕招,與他師兄彭連點共同苦研了幾年的刀法,終聚成這精華的一刀。冉長江心中有些歎息,他絕對不想使出這一刀,他絕對不會希望有人可以將他的底子摸透,但是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必須使出這一刀,這救命的一刀,被別人看清楚自己武功底子總比被別人殺死要好些,更何況他從來都未曾用過這一招對筆,他倒也想看看這一招到底是怎樣一種威力,怎樣一種可怕。所有的人呼吸似乎全被這一刀所斬斷,全都將心種提至最緊張的狀態,因為這些人之中能不為這一刀所震駭而色變的人沒有幾個,當然黃海是例外。黃海的神情只是微顯驚訝,因為冉長江這一刀所驚訝,也因為冉長江那種狠勁微微有些驚異,但他絕對不是怯縮,這個世上似乎並沒有誰可以讓他快縮,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住宿,一切都是那般自然,一切都是那般生動,一切都那般從容,便像他的步子。黃海的步子依然是那般輕鬆,從容而優雅,也沒有人看到他的劍在哪裡,沒有。
若有人要問黃海劍在哪裡,相信黃海定會告訴他劍在心中,心中有意念,意念無處不在,因此劍也是無處不在,無處不可放創,無處不可出劍;無處不是劍。的確,黃海的劍的確似是無處不在,無處不存,無處不出,讓人感覺到他便像是一個渾身長滿無形之劍的刺猾,或許是他自己本身便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劍。冉長江深切地感受到了黃海劍的存在,每一次他總是被黃海的劍先一步攻入心中,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無論他的刀勢如何凌厲,無論他的氣勢如何強勁威猛,無論他的心種如何聚中在自己的刀上,而黃海那柄意念之劍總會早一步刺入他的思想,統治他的意念,讓他感到黃海的劍那種無處不在的可怕。冉長江心頭的駐異絕對不會比那些對他這一刀感到駭異之人小,因為他居然發現黃海的劍法再好,劍術再強,便是可以讓滴水不透,可以讓空氣都不透進來,但仍然不可能斬斷對方的意念,絕對不可能將對方的思想完全毀滅,那是一種純粹的以另一種形勢存在的氣勢,也只有這樣的攻擊才是最可怕最有效的。冉長江感到一陣虛弱,因為他知道自己永遠也破不了黃海的劍法,正像他完全無法斬斷對方的意念,完全無法讓對方禁止住意念,因為他在精神上的修為永遠也無法追及黃海,這是他的自知之明,他更明白為什麼黃海的劍總會在最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那是因黃海那柄意念之劍早已將他心中的一切思維完全清楚,自己對於黃海來說,便像是一個沒穿任何衣服的人,包括自己的思想,都是赤裸裸地展現在黃海的眼下,因此他注定只會有一個命運,敗亡的命運,便是他的武功再高,結局仍然是如此。冉長江感覺到黃海的劍的存在,也感覺到那似乎無處不在的劍意,那無處不存的殺氣,他在心中暗歎,因為他知道黃海劍絕對會出現在最應該出現的地方,出面在他最不願意對方的劍出現之處,這真是一種難以說清的悲哀。黃海的劍的確是出現得很突然,也異常精彩,不可否認,這正是最該出現的地方。
冉長江一聲慘嚎,在C中卻只有無限的絕望,他這一刀仍然是被破了,以最無奈的局勢被破了,無論多好的招式,在黃海的眼中卻只像擋住黃海的心劍;由意念所發出的精神之劍,這種劍才是最可怕的,才是最有殺傷力的,冉長江在這一刻才真的明白為什麼會有「啞劍」不敵之說了,那是因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可以敵得過自己。冉長江再一次重重地掉落在地上,他的刀已經著一隻破天的雲雀鍋上了雲霄,沒有人看見過黃海的劍是怎麼一個形狀,也沒有人看到黃海是怎麼出手,甚至沒有看見黃海是怎樣走路,怎樣滑行移步,但這個戰局已經奇跡般地成了這種模式。無論是誰,也不管你是故是友,都不禁自心底開出了一絲等意,甚至讓很多人都看得稀里糊塗不明所以,誰也想不到如此狂猛的冉長江,如此可怕的刀法竟然被他這般輕描淡寫之下便破掉了,讓人深深地感覺到冉長江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但絕對不會有人說冉長江的武功不好,他們畢竟好手,雖然他們無法知道黃海的劍出自哪裡,收自何方,但對於冉長江的武功他們卻懂得欣賞,懂得品味,他們甚至處處為黃海設想如何破解冉長江的殺招,只不過,他們在還沒來得及想出破解之法時,冉長江已經被擊敗了,也不知道是如何破解的,也不知道是魔法還是虛幻術,但冉長江的確是敗了,敗得極修,雖然在旁觀者的眼中這是必然的,但這種敗法卻大出旁觀者的意料之外。冉長江的身子在重重地聯在地上之時,整個身子便像是一隻老蝦,彎M成一團,但在黃海那鬼魁般的身影走近之時,那彎曲的身子卻驟然抖直,一道殘虹在天空中亮起。竟是一口鮮血,一口鮮紅得讓人感到刺眼的鮮血,標射出滿天淒艷與慘烈。
黃海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他卻並沒有退,這一次,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因為誰都沒看見黃海動手,那一直放在虎皮被風之後,讓人看不見的手,出手之後,天空便更亮了,像是有一百個大陽同時亮在眾人頭頂,每一個人的眼睛士在這一剎那間閉合,他們知道那一百個太陽的強光只是黃海的劍。黃海終於當著所有的人之面出到了,這可能算是冉長江的驕傲,也是所有人的榮幸,只可惜,依然沒有人可以看清楚黃海所用的是什麼劍,是什麼樣的劍式,根本沒有人知道。「滋——」似是那鮮血化成蒸氣般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中,有些人卻大為不解,為什麼冉長江的那麼可怕的刀法都逼不出黃海的劍,而這一刻只一口鮮血卻讓黃海出了劍呢?這一切自然不會有人回答。「劍下留人一聲長長的驚呼由遠處飄突而至,但依然像是響在所有人的心中,是那般的清晰,那般悠揚,這聲音只會讓人想到那古箏「叮一而清脆的喧響。竹子一一」一聲慘叫再一次傳入眾人的耳朵,是在那由心底響起的聲音餘音仍未去盡的時候一起的。然後天地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只不過是場中多了一個人,一個很高也很有力感的人,看那臉淡淡印出的滄桑可以看出這個人大概是四十歲左右,一身黑黑的披風罩出一道高山般雄偉的風景。黃海依然是黃海,平靜得就像那湛藍的天空,也有著同樣的深連,虎皮披風在輕風中,微微飄揚著,他的手放在背後,像是一件很神秘的東西,藏得讓別人永遠也看不到全貌,他的目光之中卻有一絲訝然,也有一絲複雜得可能連他自己也讀不懂的神情,那刀刻一般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牽動了嘴角那幾縷苦澀和傷感,神情有些黯然地望著那穿著黑披風與黃海有著同樣神情的漢於。冉長江靜靜地躺在那漢子的懷中,臉色蒼白若死,嘴角依然掛著極為淒艷的血,這時候人們竟發現這血似乎與剛才噴出的鮮血顏色有些不同,這只是細心的人所發現的。那漢子望著黃海的眼神也很複雜,像黃海的眼神一般複雜,無論是誰都能夠感覺到這個漢子與黃海之間有著極為特殊的關係。那漢子舉重若輕地抱著冉長江的軀體,很輕柔地擦去冉長江嘴角的血漬,像是秋風輕拂落葉一般。所有的人都只是定定地呆著,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漢子是在什麼時候到的,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漢子由哪個方向來的,但誰都知道那句「劍下留人」正是這漢子所呼,只是讓人驚駭的是,對方竟可以直接將聲音由每一個人的心中呼起,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漢子是誰,從哪裡來,便像是沒有人知道黃海的劍是什麼時候收入鞘中一般,但眾人總算見到了這被譽為天下極為可怕的劍手出劍是怎樣一個場面,似乎並不能算是有虛此行。叔孫長虹的心卻是極為冰冷,就像是完靂在這寒冷北風之中,被吹得快凍死了每一根通往心臟的血管,這的確是一個極為可悲的感受,他卻知道絕對不可能逃得了,他根本就沒有幻想自己可以勝過黃海那鬼想一般的身法,更何況四周仍有歸泰龍的兄弟們。歸泰龍心中也是駐然,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漢子絕對是一個可怕得更勝冉長江數倍的人物,只是他卻看不出眼前這人的身份。也似乎從未聽說過江湖之中有這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