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禮敬若是在平時,聽到對方如此一說,肯定會讓步,此刻對方的容忍的確已到了最低限度,只是他仍不明白,為何爾朱推浪如此志在必得這三個女扮男妝之人?不過,他今日卻只想與爾朱家族大幹一場,就是沒有這三個身份不明的人,他也會在這幾天中找個機會,對爾朱家族進行復仇行動,此刻只不過借這三人之便而已,雖然顯得稍早了一些,卻是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嘿嘿,本來公子如此一說,我實在應該讓步,但是我的確無法將人交給你們。出於職業的道德,三公於若是硬要抓人的話,也可以,但必須先到知府大人衙門中領取一張拘捕令,到時我自當好好地配合。否則,於請於理,我都無法向普天之下的好客之人交代,還請三公子見諒!」顏禮敬神色間顯出為難的樣子道。
「顏禮,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對你沒有半點好處。」立在爾朱推浪身後的中年人冷哼道。
「哦,八爺也來了,我倒是還沒有注意,真是不好意思、是呀,八爺說得一點都沒錯,這樣對我沒有一點好處,不過,卻讓我的良心能夠安穩,能夠讓我無愧於天,無愧於地!」
顏禮敬t悠然地道。
「頗老闆是管定這樁事了?」爾朱推浪聲音變得極為冷漠地問道。
「三公子誤會了,我倒也不是管定了這件事,而是這件事臨到我的頭上了,我不能夠不管,也不能不去對自己的良心負責,還望三公子別見怪。」顏禮敬臉上的表情極為古怪地道。
「三公子,我們不要跟這老匹夫多說了,別讓小姐給再次逃走,我們進去搜!」金六福急道。
「顏老闆,得罪了,給我搜!」爾朱推浪仍然沒有發怒,可見顏禮敬在當地的身份也的確不低。同時,也更顯出爾朱推浪的忍耐力和那種大將的氣度。
「你們可還有王法嗎?」楊擎天冷冷地出言道,同時端起桌上的杯酒,淺淺地飲了一口。
爾朱推浪眼中暴出一道冷電,掃了楊擎天一眼,卻不屑地向那些人再次吩咐道:「給我搜!」
「誰敢?!」顏禮敬神色一冷。暴喝道。
「顏老闆是要出手阻攔哆?」爾朱推浪冷冷地問道,同時自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極為逼人的氣焰。
「哼,若是這樣,那天下還有國法天理嗎?此乃客棧,可不是你們的家,亂搜客棧,就等於憂民安靜。人家是要做生意的,若開個客找專給人你搜我藏,那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嗎?」楊擎天冷漠地插口道。
「你是什麼人?」爾朱推浪輕蔑地打量了楊擎天一眼,不屑地問道。
「無論他是誰,只要是世間不平之事,都得有人去管,你就當他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好了。」蔡念傷淡然一笑,插口道「多管閒事的人,結果只有一種,那就是不得好死!」爾朱推浪聲音中充滿殺機地道。
「相信蒼天定會有眼,只要抓住了公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一定就會是不得好死,或許不得好死之時,也不是在今天!」蔡念傷淡淡地道。
「你們未免也太過於霸道了一點吧?我顏禮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卻沒有遇到今日之事,你們要是想亂來的話,先過我這一關才行!」顏禮敬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冷冷地接道。
「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是因為尊重你在這裡的身份,既然你如此不買面子,我看我也沒有必要對你客氣,不過,我卻告訴你;你會為今日之事而後悔的!」
爾朱推浪冷冷地道。
「哈哈哈。」別以為天下只有一個爾朱家族,別以為天下就已是爾朱家族的了,別人或許會怕你們,而我卻不把你們放在眼裡,若今日是別人的話,我或許還可以通融一下,就是你爾朱家族的面子不可以給!」楊擎天豪態畢露地冷笑道。
爾朱推浪和眾人的臉色全都變了「好;原來是故意找茬的,那我們就先見識見識閣下的身手!」爾朱推浪冷冰冰地道,同時自身邊的人喝道:「給我殺了他!」
楊擎天一聲冷哼,手中的酒杯如幻影一般掠向爾朱推浪。
爾朱推浪眼角閃出一絲訝異之色,燭焰一暗一柄青幽的利刃自虛空之中跳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啪——」酒杯在與利刃相交之前的一剎那,裂成無數碎片,有若滿天的蝗蜂,向爾朱推浪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罩去。
金六福諸人一聲狂吼,瘋狂地向三人撲到。
「嘶——」酒水有如斷線珍珠一般射出,然後散灑成星星點點的異彩,在飄搖的燭焰下,變得格外淒艷、燦爛。
顏禮敬的大袖一拂,桌面上的碟、杯全都沒頭沒腦地飛了出去,與之配合得極為默契的卻是蔡念傷。
眾人似乎沒有想到一開始的攻勢就會如此兇猛,如此狠厲。
爾朱推浪一聲長嘯,身子突然之間飛速拔起;猶如搏兔之蒼鷹,劍芒化作星星點點的魚鱗向楊擎天罩至殺機和勁氣,使得幾根巨燭搖曳不定,燭火閃爍之間,金六福等人的眼前一暗,竟是一張大桌若鬼魅一般撞了過來。
蔡念傷的身子完全隱於桌後。
「叮——」楊擎天掏出的卻是兩支細緻精巧的鐵筆。
爾朱推浪的武功果然極為可怕,能在爾朱家族年青一輩中排名第三絕非僥倖,但是,爾朱推浪心中卻是驚駭莫名,因為他深深地感覺到自楊擎天筆上傳來的那種難以抗拒的力量,幾乎讓他手臂發麻,他想都沒想過今日會遇上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
而楊擎天也同樣驚駭不已,早在二十年前,他的武功便幾可與爾朱家族的第四大高手爾朱追命相抗衡,可是眼前這比他足足年青了幾十歲的年輕人,卻未能一舉震斷對方的長劍。
「果然有點明堂!」楊擎天淡然一笑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爾朱推浪駭然問道。
楊擎天和顏禮敬相視望了一眼,同時發出一陣會心的笑意,才異口同聲地沉聲道:「華陰雙虎!」
「華陰雙虎?」來犯者年歲稍長的幾人不由得同時駭然呼道。
爾朱推浪的臉色也顯得極為難堪,當初爾朱追命曾追殺過華陰雙虎,雖然被蔡傷破壞,但在後輩之人中,仍然有許多人聽說過這個名號。爾朱推浪這般在年青一輩中的重要人物,自然聽說過「華陰雙虎」這個名頭,只是卻想不到在失蹤了十幾年之後又重現江湖。
當初,江湖中人和爾朱家族並不知道,其實華陰雙虎就是潛隱在蔡傷的手下,而只知道蔡傷的府中有太多高手,他們只清楚有兩大絕世高手的名單,那就是黃海和石中天,其他的人因為並沒有大多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也便顯得極為神秘,像華陰雙虎諸人雖然隨蔡傷出征南北,但只是在親隨之中,軍中知道其真正身份的人也極少。而那次圍攻蔡傷將軍府之時的高手,幾乎死了大半,爾朱家族和朝中高手傷亡極為慘重,見過楊擎天和顏禮敬出手的高手,多數已死傷。混亂之電又很少注意到其武功路數,而爾朱家族的重要高手都調去對付「啞劍」黃海,也就使得無人知道華陰雙虎其實就是蔡傷的家將。
爾朱推浪根本想不到,一直在寧式做生意的顏禮竟是華陰雙虎之一的顏禮敬,更沒想到華陰雙虎在失蹤了十幾年之後,竟同時聯袂出現。
「轟——」大桌子旋轉推出,使對手的兵刃有力無處使,那強悍無倫的衝撞力道,奪金六福諸人一陣驚呼,飛速後退。
「嘶——」蔡念傷感到身後傳來一陣勁急的風聲。
「呼—」蔡念傷將手中的大桌旋轉著推了出去,身子斜斜傾倒。
燭影一暗,一道幽光彈射而出,蔡念傷的兵刃竟從腿畔彈出,動作之怪異,讓所有人都大出意料。
楊擎天和顏禮敬的動作也不慢,就在爾朱推浪和那被稱作八爺的漢子剛剛晃動了一下身形之時,就已經再次出手了。
顏禮敬的身法的確是快得不可思議,這些年來,他對於輕功倒的確狠下了一番功夫。
在八爺的刀推出一半的時候;他看到了顏禮敬指縫間的一枚長針,不粗,像是削得極有規律的牙箋,但卻有五寸長居然有人的兵刃是針,五寸長的針!這的確讓人有些感到驚訝,但八爺卻絕對沒有半絲驚訝。因為他早就聽說過華陰雙虎之中,有一人的近身搏鬥之術,可以說是天下無雙,就是塞外的宇文世家也難以匹敵,宇文世家引以近身搏鬥絕學「夢醒九曲」,就曾被華陰雙虎視為不堪一擊,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今天卻讓他來面對這天下無雙的近身短打絕學,他豈能有半絲馬虎?
「叮一長針以準確得讓任何人心寒的角度,刺在刀鋒之上。
這幾乎是個奇跡,以尖細得不能再細的針尖刺中鋒利得可吹毫立斷的刀鋒,這是多麼不可思議啊!
「吟——」刀身發出一聲龍吟,長針就如繡花一般劃過刀面,刀背就在顏禮敬的指縫間滑過。
八爺這時發現那校長針只是一枚戒指上多餘的部分,而顏禮敬究竟是何時將這戒指戴在手上的呢?沒有人看見,可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枚長針只要八爺一不走神之下,就可能刺入他的死穴。
楊擎天的眼前只是一片蒼茫,爾朱推浪的劍,可怕得填塞了他身前的每一寸空間;爾朱家族的絕學的確可怕,否則江湖中人也不會將爾朱家族的劍法列在「黃門左手劍」之上。
「黃門左手劍」的可怕之處自然以其威猛、霸烈之氣勢,及那無與倫比的殺傷力而著名,而爾朱家族的劍法,則無跡可遁,以其飄忽、詭秘,又無所不在、無處不可入的動感見長,那是一種另類的可怕。「黃門左手創。的可怕可以用感觀去體會,但是爾朱家族的劍法卻是無法體驗的,它的可怕來自使劍人的心底!
不過,爾朱家族的劍法比起「黃門左手劍」來說,就難練得多。要想練成爾朱家族的劍法,必須是天資極為聰穎、悟性極為透徹之人,否則絕難達到絕頂之境。
爾朱推浪的確十分聰明,但是卻還年青了一些,火候和功力無法配之其劍法的精妙之處,此刻頂多只能算是小成,而楊擎天卻是成名了數十年的高手,這之中的懸殊卻是難以逾越的。不過,面對如此狂野的劍法,楊擎天也絕對不敢小覷。
蔡念傷的身子扭曲得像一團麻花,所使的卻是一柄短而圓的護手鉞,成星月之形張開,從腿畔推出。怪異得只讓人大皺眉頭,可是那種角度和光弧卻玄奇得讓人叫絕。
攻擊他的是一柄劍,極窄極窄卻黝黑的劍,像是地獄中餓鬼的指頭。
那是一個老者,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覺,可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濃烈得就像是難以下嚥的烈酒。
他的眼角閃過一絲驚訝和駭異,似乎根本沒曾想到世上會有這般古怪的身法和打法。這全然不像中原的武技,但他的劍也迅速在空中劃了一個孤。
蔡念傷只覺得一股權為強大的吸力自那怪異的黑劍上傳來,手中的鉞竟有一種脫離的感覺。這的確讓他大駭,他曾聽師又說過,有一種以海底強磁所鑄的磁鐵劍,若配上一種陰柔的內勁,則可以產生強烈無比的吸力,難道眼前這柄怪劃就是以海底強磁所鑄?不過,他已經沒有任何考慮的機會;身子猶如麵條一般旋轉而上,兩隻腳掌在地上劃起一個優美的弧,手中的護手鉞立刻掀開一片浪花般的淒艷,脫開磁鐵劍的範圍之外。
那老者掩飾不住自己的驚駭,臉上閃過一絲極為難看的色調,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剋星一般。
「轟一〞大桌已經碎裂成無數木屑,噴射而出。
金六福諸人合力,才勉強抗住這強勁的衝擊力。
顏禮敬的手就像是纏上了根子的蛇,悠然滑進,並不因八爺的刀勢而受阻。
動的,不僅僅是顏禮敬的手,而他的腳也踢了出去,像是在掃秋葉一般輕鬆而瀟灑。
斬向他的兩輛長劍,就因為這一腳而交纏於一起,變得有些混亂。
兒爺一聲狂嚎,他已經無法甩脫手中的刀,亦或是根本就來不及,顏禮敬的動作太快了,快得讓人心寒。
他只感到中指的。中衝穴」上一陣刺痛,然後他就發現顏禮敬已經撞入了他的懷中,一切動作簡單利落得似乎絲毫不沾煙塵。
顏禮敬的武功的確大出他的想像3,他們之間可謂認識了十數年,可是從來都投想到顏禮敬會是如此可怕的一個人物、此刻八爺才深深體驗到顏禮敬的心機有多麼深沉,可惜已經太遲了,一切都太遲3。
一股強勁無倫的動氣自顏禮敬的指上彈出,然後八爺就已經沒有任何抗拒之能地飛跌而出,像是斷線紙奎一般,鮮血比那巨大的紅燭更為淒艷。
顏禮敬的身子微微一旋,衣袍輕拂之下,如迷幻的雲霧一般向另外幾名爾朱家族的好手撲去。
那幾人見八爺竟如此不堪一擊,心底下大駭、此刻見顏禮敬撞來,只得舞動著手中的兵刃,緊護著自己的身體,但是這對於顏禮敬來說,卻是太過單薄了。
楊擎天的鐵筆在虛空中交錯地劃出幾道十字,圈圈點點之電吞吐著一種難以解釋的玄機,在燭火的輝印之下,似乎顯得異常詭異。
「叮叮叮ˍ—」就是這種詭異的招式,竟將那滿天星星點點的劍雨盡數擋下。
爾朱推浪的身形暴露於虛空之中,就在這一剎那之間,楊擎天的步子緊趨,向爾朱推浪靠去。
爾朱推浪駭然飛退,他絕不能讓場擎天趨近。華陰雙虎兩人全都是以近身搏擊林著於江湖,在江湖之中,兩人對穴道的認識和近身搏擊之術,乃是武林一絕,若是爾朱推浪讓楊擎天近身出擊,只怕這一場就不用打了,他的長劍根本就不會再發出什麼威力,而功力又遠不及楊擎天深厚,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楊擎天嘿嘿冷笑,他絕不會再給爾朱推浪任何機會。
「嘩——」爾朱推浪竟撞到院內一棵小樹之上,小村雖然被撞斷,可其速度也大減。
楊擎天正要攻上之時,迎面卻飛射來一張大木椅,竟是剛才他坐過的。
楊擎天暗叫可惜,身形飛折,竟不去理會爾朱推浪,反而向一旁攻來的幾人撲去。身形旋轉成陀螺之狀,攪起一股強大的引力。
「呼——」燭焰一跳,盡數熄滅,整個院落頓時變得無比黑暗。
眾人眼下一暗,大驚之下,卻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
暗影翻動之中,場面變得更為混亂。人多,在此時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就是爾朱推浪也被弄得有些糊塗。楊擎天和顏禮敬的身形快得不可思議,縱躍飛掠之間,只讓敵手群情錯亂,手中的兵刃都不知道攻自何處。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撤!」爾朱推浪立刻感覺到Z那潛在的危機,知道若再不走,他們今晚只會全軍覆沒於這客棧之中。華陰雙虎的可怕早已讓他心寒了。
「哈哈,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在這裡鬧了事便跑,豈有如此便宜之事?」顏禮敬冷冷一笑,黑暗之中,身影飛速向爾朱推浪撞去。
爾朱推浪感到一股濃烈無比的殺氣傳至,迅速將手中的劍劃出雖然驚懼之中,卻無慌亂現象,但顏禮敬卻像是一塊軟糖般,又像一條活的泥鰍,滑溜得幾乎不沾手。
「嘶——」長劍只挑破了顏禮敬的一片衣角,但顏禮敬卻已滑過長劍的攻勢,撞向爾朱推浪的懷中。
爾朱推浪大駭;手掌外翻,推出一遭強勁無比的勁氣,但是卻立刻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一枚長針刺入了他的掌心勞宮穴黑暗之中,他根本就無法感覺到顏禮敬那要命的長針之存在,竟在不知不覺中著了對方的道兒勞宮穴被破,勁氣狂洩之下,爾朱推浪感覺到了一陣熱力透胸而入,像是一隻燒紅的烙鐵印在他的胸口上一般,那是顏禮敬的手!
爾朱推浪飛躍而出,他最後一點感覺,就是胸骨盡斷,五臟俱焦!
黑暗中人影四竄,顯然是來犯之人想趁機逃命,楊擎天和顏禮敬積壓了十幾年對爾朱家族的仇恨,在這一刻卻盡數爆發,豈會手下留情?一陣無情的屠殺之後,黑沉沉的庭院只剩下三條直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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