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中之秘

    上官雄到下面巡視軍營,上官紅感到百無聊賴到處抓蟋蟀,她想和街上的小混混鬥蟋蟀,突然,她看到一隻小松鼠跳入後院尋食,小松鼠看到有人,趕緊逃跑,上官紅正愁沒東西可玩,

    因為軍營裡的人對她敬若神靈,處處讓著她,她覺得玩得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成天抓些兔子、鳥雀之類的小動物養在家裡,這隻小松鼠使她精神為之一振,一提氣,幾個起縱,就把小松鼠又逼回後院,小松鼠本是到後院覓食,沒想到碰上了這個小煞星。

    統領府的後院寬敞開闊,但小松鼠被迫得無處可逃,好幾次差點被生擒活捉,小松鼠亡命奔逃,倏地,鑽進牆角一個平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的小洞。

    如果小松鼠輕而易舉地被上官紅抓住,倒反而使她興味索然,可這隻小松鼠激發了她的興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上官紅找來一根長棍子向裡面捅,誰知這小洞極深,棍子沒觸到底。上官紅找了幾個火把點燃向裡面灌煙,不一會兒,小松鼠灰頭灰臉地逃了出來,可小松鼠的腳卻被纏上了小紅繩子,也因此動作遲鈍,剛出洞口就被上官紅逮個正看,可小松鼠腳上怎麼纏著紅繩子,哪裡來的紅繩子?上官紅想扯出洞裡的紅繩子,一拉,突然「轟」的一聲,兩邊的牆角向兩邊分開,牆角出現了一扇小門,一股陰氣撲面而來。

    是進去還是逃離?上官紅被震住了,這熟悉的後院居然有一扇門,門裡面又是什麼?上官紅渾然忘記手裡的小松鼠,小松鼠此時突然用力一掙,「吱」的-

    聲溜走了。

    強烈的好奇心還是使上官紅走進了剛開的小門.時間過得很慢,很慢,上官紅在摸索中前進,這入口奸像一直向下延伸,全是人工鑿成的台階,約一炷香功夫,上官紅走到台階盡頭,上官紅聽到刀槍兵器的撞擊聲,似乎有千軍萬馬在拚命廝殺。

    上官紅貼著石壁,冷汗直冒.

    上官紅屏氣前行,前面打鬥聲愈來愈清晰,似平轉了一個角,豁然開朗,原來裡面是一個巨大的府第,牆壁上的巨燭將裡面照得如同白晝,一百多名打著赤膊的漢子在拚命廝殺,奇怪的是他們似平沒有痛感,上官紅親眼看到一個漢子被另一個漢子的劍穿胸而過,可臉上卻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依然徒手進攻,將對方頭「卡嚓」一聲扭斷了.如此殘酷的搏殺,連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官紅也被嚇得目瞪口這些難道就是傳說中沒有人性的藥人,他們怎麼在自家後院的地底下,受誰的控制……

    上官紅一下子理不出一個頭緒,一籌莫展.

    這是一個謎,上官紅很想知道這個謎底。

    那些藥人無視上官紅的存在,看都不看她一眼。上官紅穿過庭堂,裡面還有豪華氣派的書房,陳設著名門各派的武功秘笈,突然她看到父親上官雄端坐在書桌前凝視著她。

    上官紅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下子想撲進父親的懷裡,上官雄雖成天冷若冰霜,難見笑容,卻只除在上官紅的面前,也只有上官紅才能在他面前撒嬌,可父親不是出去巡防去了,怎麼又能坐在這地穴中呢?上官紅一拉父親的手,一股涼意由腳底升起,因為她面前是一具做得惟妙惟肖的蠟人,連親生女兒也沒辨出來的蠟人,蠟像的後面掛著一幅巨大的橫幅,中央寫著「日月神教」四個大字,左邊寫「萬死不辭,振我神教」,右邊寫「一統武林,四海歸心」.

    上官紅大惑不解,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但又說不上到底是什麼.書房的後面還有一間密室,裡面有五個蠟人像,第一個蠟人像手裡拿著一顆藍色珍珠,身上寫著吳孔《奪魂心經》,第二具蠟像是一個中年漢子,滿臉鋼須如針,手裡拿著一根晶瑩透亮的笛子,身上寫著羅震云「雪花掌」,第三具蠟像是個皇帝模樣的人,拿著一卷書面為「隨形劍氣」四字,身上寫著:段理佳,第四具蠟像是個道姑,手裡拿著一塊白絹,身上寫著「百變神功」,第五具蠟像是個鶴髮童顏的老人,手裡拿著一個紫色的葫蘆,身上寫著:

    天龍聖老,這五具蠟像的胸口都掛了一塊玄鐵牌,上面只一個紅字「殺」,這塊玄鐵牌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不一會兒,上官紅走出地道,人恍惚似在夢中,她意識到這件事非同小可,有可能改變她一生的命運,但洞中的秘密更使她不寒而慄.上官雄更是怒不可遏,大丈夫要成就一番事業必須有所犧牲,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最痛最憐的女兒,這難道是天意,要殺的是自己的女兒,上官雄站在密室裡,看著掉在地上的玉珮,這塊玉珮是上官雄在女兒剛滿週歲時帶在她脖子上的,顯然是上官紅倉促出去時被什麼東西扯下來的。

    上官雄痛恨自己大意關了密室裡所有的機關,不然再厲害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活著走出來.這些藥人,一百零八個藥人,這所有的武林秘笈,這機關重重的密室,花費了上官雄半生的心血。

    本來被抓進密室的有三百個青年入,都是體格健壯根骨奇特的青年人,他們每天都要泡在藥水裡一個時辰,然後參照武林秘笈練習各門各派的精要.由於沒有人性,這些藥人沒有七情六慾,不存在痛苦和歡樂,只是一具戰而不死的肉體,每天又不停地廝殺,上官雄相信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留下的就是優秀的,每天廝殺,每天都有藥人在廝殺中死去,上官雄只想留下兩個「金剛」和「不死」,這是廝殺產生的最後結果,其它的藥入只是這兩個精華練習的靶子,可這一切……

    「嗯,哈……」上官雄發出陰森的冷笑,

    「不,決不能讓第二人知道.」

    上官雄推開女兒的閨房,紅兒不在,到哪裡去必須馬上找到她,多活一刻就多一份危險。

    「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姐,她……她……」

    「在哪裡!」上官雄感到什麼已經發生.

    妻子居賽花提著女兒的繡花鞋趴在井口,哭得死去活來,這是一口荒廢多年的古井。

    「不要哭了,把井封了[」前面一句話是對居賽花說的,後面一句話是對隨從說的,頃刻之間,古井就消失了,上官紅在他的心目中如同古井一樣消失月光的清輝灑在遠方黑黝黝的山峰上,就像母汞的手撫摸在上官紅的臉上,徐徐晚風送來夜蟲的嗚叫,從小住在深宮大院,集寵愛於一身的上官紅騎在馬上,漫無目的地前進,蒼茫茫的天崖路,何處是我家?家,上官紅猛的打了一個寒顫,如今她是一個有家不能歸的人,孤單淒涼襲上心頭.

    不經意闖進密室,上官紅冥冥中感到將有一場災難降臨在自己身上,她決定逃出來,何況她早就嚮往外面的世界,她要逃離這個家,於是,她趕緊給自己制了一尊蠟像,穿上自己的衣服,在古井邊脫下鞋,將蠟像投入井中,懷揣著幾個大金元寶,縱馬疾馳了半天,直到夜幕降臨,驀地感到無助的淒涼,該到哪裡去呢?

    上官紅的腦海中浮現吳孔大人,什麼將哥哥上官敏指腹為婿,《奪魂心經》……似乎世上最親近的就是吳孔伯父,進而一想,自己的易容術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為什麼不假扮哥哥上官敏騙取什麼《奪魂心經》.她不知《奪魂心經》是一部武功秘笈,只知爹爹把它列在第一位,肯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上官紅為自己的計劃感到高興,忽然覺得人做得有目的了,好像去完成一種使命,縱馬向西南走去.

    從汴京到巴蜀,路程遙遠,但上官紅天性好玩,有花不完的金子,一路遊山玩水,雖然碰到江湖一些三流角色看到她的衣著華麗起了歹心,都被她一兩招打得屁滾尿滾,心想,天下武功不過如此,想在家裡的爹爹把無孔四象劍陣吹得如何如何厲害,她倒想見識見識,於是才有上官紅盜取藍珠後又留下記號引起「巴蜀四傑」追到麗春院的故事。

    「無孔四象劍陣」發揮它應有的威力,劍圈愈縮愈小,緊緊地將上官紅裹在中間,上官紅香汗淋漓,左支右絀,吳鸞、吳鳳一招「雙鳥入林」迫使上官紅撩劍上舉,吳龍、吳虎同使「二虎歸山」雙劍齊斬,因為上下距離大大,能活動的圈子又太小,眼看上官紅雙腳就要被削,突然吳龍、吳虎一齊向前撲倒,這五人都出自名家之後,博采眾長,雖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同輩中也算是脫穎而出的佼佼者,上官紅正揮劍下擋,「刷刷」兩聲,活生生的將吳龍、吳虎的肩膀給切下來了。上官紅本是為了保護雙腳奮力使出殺招,竟想不到吳龍、吳虎把手臂送到自己的劍下給切除了,同時吳氏雙嬌兩劍刺入,已將上官紅的帽子削掉,露出一頭烏黑的頭髮,上官紅感到頭皮發緊,同時又羞愧難當,從懷中掏出一顆「霹雷火珠」一擲,反手一抄,將地下散落的藍珠一收,破窗而出,麗春院的二樓發出轟天震響,煙霧四處散射,等煙霧散盡,上官紅已不知去向……

    「霹雷火殊」又稱「震天雷炮」,是南宋人為抵抗元軍進攻而發明的一種極厲害的炸彈,天賜被踩在地下喘不過氣來,上官紅全力應敵漸感不支才放開他,正準備逃走,看到吳龍、吳虎兩柄長劍斬削上官紅的雙足,搗亂的本性使他就地一滾,將兩人同時絆倒,還使兩人損失了兩條手臂,接著,

    「轟」的一聲爆炸,他就頭腦一片漆黑……

    從窗戶射進的強光刺得他眼睛睜不開,窗外傳來悉的叫賣聲,還有好聽的鳥鳴,天賜發覺睡在自己熟悉的小木床上,身上被炸的幾個破洞很是好看,肯定是媽媽抱回自己的,又出去做生意了,她每天生意都不錯,天賜感到興味索然,想爬起來溜出去玩,可全身乏力,根本撐不起來,於是就睡到床上胡思亂想,首先想到的是上官紅花色的內衣和纖纖的秀腳,還有那張似嗔非嗔的俏臉,天賜想著想著,不竟偷著樂起來,「嗯,她到哪兒去了?」天賜自言自語,她肯定指上官紅。

    上官紅此時正坐在一位富家小姐的閨房裡,打開包袱,被丟在床下的小姐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原來上官紅不喜歡住旅店,每到一個地方,就潛入一個大戶人家,點上真正主人的穴道丟到床底下,暫睡一晚,這一脾氣為她省出了不少麻煩。將珠子倒在桌子上,只有十一顆,這十一顆珍珠一模一樣,翠翠生輝,發出藍瑩瑩的藍光,可應該是十二顆,上官紅知道藍珍珠在江湖上的份量,特意花了一錠金元寶購置了十一顆一模一樣的藍珍珠,一共十二顆,這中間的差別只有她最清楚,只有那顆真正的藍珍珠才能發出七彩的光芒,在晚上她仔細辨認才能發覺這七種不同顏色的光.

    上官紅趕緊吹滅蠟燭,不錯,那粒真正的藍珍珠不見了,事出突然,上官紅睡意全無,她想到了天賜,被她踩在腳下的男孩。

    天賜原本叫紅痣,因為他剛一生下來,額頭就有顆黃豆大小的紅痣,他沒爹,連他娘也不知道誰是他爹,他娘煩得要死,就隨便給他取了一個名字——紅痣,同行的藝妓說這個名字太俗,院子裡的柳樹正吐新芽,就姓柳,叫柳天賜,含天賜奇痣之意,將來定有一番大的作為,可柳天賜成天鬼混在妓院中,連燕雀之志都沒有,還談什麼鴻鵠之志.柳天賜躺在小木床上胡思亂想,突然白影一閃,床前站著一個人,正是他胡思亂想的上宮紅,燭光下-L官紅俊臉緋紅,粉黛低垂,臉上總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秋波流轉,柳天賜在天黑時都能看到她美妙絕綸的身材,燭光下上官紅彈指欲破的粉面讓他看得那麼真切,柳天賜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孩,沒有什麼邪念,只感覺到特別舒服。

    「姐姐,你真美麗真漂亮。」柳天賜脫口而出,他從小在妓院長大,見過不少風塵美女,可與上官紅這個子帶一絲紅塵氣息的絕世佳人相比,全是一堆狗上官紅本是來索回那顆真正的藍珍珠的,沒想到這小男弦說了一句她從沒聽過的話。汴京的元帥府法度森嚴,等級分明,父親的那些手下對自己只是唯唯諾諾,一直把自己當小姑娘看,從汴京到巴蜀再到杭州,一路上自己雖然一身男裝女扮,別人只認為上官紅是俊秀飄逸公子,因為男子之間只存在人中之傑的感覺,超然眾人只是一種力量和氣度,而女人就不一樣,一個美麗的絕倫的女人就如電一樣耀人耳目,不管男女老幼都認識到這種美麗,何況上官紅被迫離家出走,似乎自己被人遺忘,這聲姐姐叫得那麼遙遠,又那麼親切,從未感到的適切、受用。

    上官紅怔在床前,恍若睡在小木床上,衣服破爛的柳天賜真是自己的弟弟."弟弟,你還摘嗎?」上官紅感情的淚水放縱奔流,觸景生情而又情不能自禁,好像壓抑多年的心情感化作眼淚奪眶而出。上官紅的眼淚像一顆顆露珠滴在柳天賜瘦削的臉上,帶著重貞稚氣的臉上.

    「姐姐,我很好,你怎麼哭了?」柳天賜霎時覺得春光乍現,鶯歌燕舞,一下子想坐起來,

    「哎喲」身體受傷使他重重地倒下去.

    "撲哧」上官紅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擦去掉在柳天賜面上的淚水.「哦,小弟弟,把我的藍珠子還給我:猛的一驚,差點忘了自己的來意.「藍珠子?」柳天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

    「我吞了一顆藍珠子。」

    「吞了?不要逗姐姐,給姐姐啊!」上官紅輕聲;嗔道。

    可珠子柳天賜確是吞下去了,求他給珠子,不管什麼寶貝珠子他也會給的.「我真的吞了,不信你看,難受死了。」柳天賜飛快地撩起上衣,露出圓圓的肚皮,小手在肚子上按,見上官紅還是不太相信地看著他,柳天賜急了:「姐姐,把你的劍借我,我取出來還給你.」

    「姐姐信了.」上官紅沒想到小男孩這麼倔,柳天賜於是將他怎樣被迫吞了藍珍珠的經過講給她聽,上百紅聽後一籌莫展,這真是一個天大的難題.「姐姐,不要緊的,你剖開後又給我縫上不就得了。」柳天賜看到上官紅面露憂色,更是著急。

    「傻——」上官紅搖搖頭,愛憐地看著柳天賜,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表情,在父親的眼裡她刁鑽蠻野,不帶一絲大家閨秀的溫柔氣息,是個十足的野女孩,只有在柳天賜的眼裡才是至高無上的仙女姐姐,才有這神思想和情感上的共鳴。

    「弟弟」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嘿嘿」,窗外發出兩聲怪笑,這笑聲似乎是將咽喉的聲音給人硬生生地擠出來,特別刺耳——

《龍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