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賜一下看不透上官雄那漠視天下的目光中包含著什麼,暗道:柳天賜啊柳天賜,你就別胡思亂想。
這時天邊的地平線上紅日初升,東邊的天空朝霞射,像一塊錦紅的綢暇,多麼絢麗,上官雄仰首而,宛如天神。
從人群中走出一個老者,靠近上官雄低聲說道:「皇上,柳天賜在天香山莊的時候被向天鵬任命為日神教第二代教主,還被韓丐天傳為丐幫幫主,你看這老者說話聲音甚低,但柳天賜身上聚龍尊內,所以聽得清清楚楚。」
上官雄點點頭,那老者躬身退下。
柳天賜心裡一哂,心想:我這岳父大人,擺明是當皇帝,剛才那說話的老者似乎是在天香山莊與自已交過手的點蒼派高手,不知他說這話是何用意!
上官雄笑容滿面說道:「紅兒,你和柳少俠過來,讓爹爹看看.」
上官紅攜著柳天賜的手,走上前去,上官雄笑呵呵地牽著上官紅和柳天賜的手,突然,柳天賜只感到自己的虎口穴一緊,上官雄雙手翻飛,快捷無比地點了他和上官紅身上的九處大穴.
柳天賜在這突如其來。電光火石之間,連忙一運龍尊內力,可還是遲了,只覺得體內真氣受阻,全身不能動彈,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上官紅也是瞪著驚恐駭然的大眼睛呆立在那裡,目光中滿含疑問。柳天賜真想破口大罵,世上哪有如此卑劣的人,剛才還笑呵呵,這麼突然襲擊,任你武功再高,在毫無防備的,隋況下,也是沒反抗的餘地,可惜此時他已是說不出話來.上官雄看了一眼柳天賜,冷冷地說道:「將小姐和柳少俠帶下去!」從人群裡走來一男一女杵上官紅和柳天賜帶到一邊.
上官雄又道:「將他們全部給我拿下,不可傷了那女孩!」站在他身側的四個身穿黑衣、完全沒有表情的人應聲而出,逕直向被圍的四大魔頭走去,四個黑衣人赤手空拳,沒帶任何兵器.
四大魔頭剛和柳天賜、上官紅交手,銳氣大挫,心中惱怒無比,後見到上官雄和上官紅像拉家常一樣談起父女之情,根本沒把他們四人放在眼裡,就像他們四人不存在一樣。
四大魔頭哪受得如此侮辱,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後來上官雄突然出手制住了柳天賜和上官紅,這一招倒大出四大魔頭的意外,不知這位昔日的南下帶刀統領在弄什麼玄虛。
四大魔頭都知道上官雄生性殘暴,且老謀深算,做事不依常理,四個黑衣人像是一個機器,眼裡像不存在世間萬物,垂著手向他們走來,的確使人有點驚駭。因為這四個黑衣人全部都是差不多的面孔,以前在江湖上也未見過,且他們的行為大反常情.試問天下誰能在四大魔頭面前如此托大,視他們如無物,似乎擒他們如探囊取物一般,不拿兵器,並且也不擺一個架勢。
在這陣式下,四大魔頭也有點心虛發慌,四個黑衣人,一步,兩步,三步……幾乎快走近他們,依然還是垂著雙手,那架勢像索命的閻王.四大魔頭不由自主地一起向後退了幾步,哲絲克手裡拿著半截禪杖,大吼一聲道:
「XXXX奶奶的,看你們是什麼妖魔鬼怪,來來來,先吃你爺爺一禪杖.」
說著,朝天一棍疾向走近他的黑衣人戳去,驚恐之下,哲絲克使了十成功力,禪杖捲起一陣罡風砸向黑衣人.
這一砸力道奇大,足可以開碑裂石,可誰知那黑衣人似乎不知道厲害一般,或者說根本沒有生命,還是垂著手向前走去。
哲絲克這一砸使出全力,在他想像中那黑衣人的血肉之軀定會當場氣絕,因為對方毫不抵擋.可砸出去之後,哲絲克驀的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感覺到幾十年修為的內力在這一擊之下突然無影無蹤,黑衣人像一個有形無質的人,這太令人不可思議。
這時黑衣人走到他面前,緩緩地抬起手向他的「肩井穴」抓去。
柳天賜和上官紅一看,心頭大驚,因為那黑衣人伸出的爪於,赫然是五根白森森的指骨,上面還閃著死人骨頭上的熒熒磷光,沒有一丁點肉,看得使人作嘔,頭皮發麻。
哲絲克在剛才一砸之間,招數已用過頭,想撤招已是來不及,只得左手封擋.可奇怪的是,那黑衣人看似緩緩抓出,但當哲絲克封擋的時候,突然如鬼魅一般,那死人爪子已快捷無比的暴伸,和剛才點柳天賜和上官紅穴的手法一模一樣,就是突然加快,幾乎是一種從靜止到光速的變化。
哲絲克剛揮掌到一半的時候,黑衣人的鬼爪子將自己的肩井穴扣住,「噹」的一聲,半截禪杖落地。
「肩井穴」被黑衣人扣住,哲絲克只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眨眼間,額頭上已滲出豆大的汗珠.
另外三個魔頭見哲絲克在一招被擒,已是驚駭不已,對方使的是什麼手法,都沒看清楚,只感覺到像鬼魅一樣。
就在三人回頭一呆之間,同樣被另三個黑衣人扣住了「肩井穴」。四個黑衣人拿下四大魔頭,只是在一瞬間的事,在旁人看來,這幾平是人力所不能為的事.四個黑衣人扣住四大魔頭的肩井穴,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神情漠然地轉過身向上官雄走來.上官雄笑了笑說道:「這世界真小,四位近來可好?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以這種方式見面,委屈你們了四位老兄!」
見四人滿臉驚恐而沒反應,上官雄又道:「四位老兄只是大汗帳下的紅人,可別拉不下架子!」
紅髮上人滿臉漲紅,怒道:「上官雄,你這個叛賊,今天我們四個中了你的妖法,栽在你手中,如果你有種,敢不敢跟我們真搶實刀的干?」
上官雄左側一個老者突然欺上一步,「啪」的一耳光打在紅髮上人的右臉上,喝道:
「紅毛鬼子,吃了你媽的熊心豹膽,有你這樣跟皇上說話的嗎……」
話還沒說完,那老者突然大叫一聲,栽倒在地,痛得滿地打滾。
原來紅髮上人練的「赤焰掌」是世上邪惡的一種掌法,這種掌法只要擊中敵人,就會中火毒,火毒攻心就會當場斃命.
那老者一掌打在他的臉上,打得越重,中他臉上的火毒越重,可那老者怎麼能想到人的臉上會凝結火毒呢!在地上哀嚎一聲,雙腳一蹬就斃命了,並且身—上騰的竄出一股火苗,跟著散發出一陣難聞的刺鼻焦臭味,叫人噁心。
上官雄看都沒看那老者一眼,依然面帶笑容地說道:「紅髮上人,你的赤焰掌長進了不少嘛,嗯,有意思,有意思……」
紅髮上人摸不透上官雄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大喝道:「上官雄,你不要裝神弄鬼,我紅髮上人不吃你那一套。」
上官雄哈哈大笑,說道:「紅髮上人你怎麼還這麼孩子氣,你心裡不服氣是嗎?好吧,今天朕陪你玩兩招,看看你的赤焰掌有什麼過人之處.放了紅髮上人!」
黑衣人鬆了紅髮上人的肩井穴,垂手站在一邊,這一切在柳天賜看來真是詭秘莫測,上官雄是他第一次看到,以前從紅兒的口中聽到關於他的事,似乎不是這個樣子,你瞧他舉止神情,怎麼瞧就怎麼彆扭,似於是要麼多一根筋,要麼少一根筋,你看他笑瞇瞇的,給人的感覺實在有一種無形的殺氣.
上官紅此時不知道是什麼心情,惘然不已。
回想昨夜在蝴蝶崖的後洞裡,經歷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出了石窟,沒想到剛在石窟裡還與自己以姐妹相稱的聶宋琴突然反目為仇,她原想將四大魔頭打敗後,然後和天賜找一處能遮風擋雨的地方,過一段世上最普通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織,生下兩人的骨肉。
可沒想到碰到了父親上官雄,父親的出現在她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沒有理由不恨這個父親.
因為父親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太絕情了,就算是女兒看到了天大的秘密,作為父親也不會讓女兒`只有死路一條,無數次想到這一點,上官紅彷彿就經歷了一場惡夢,心就像掉進了冰窟中.
隨著時光流逝,人是容易忘記仇恨的,更何況現在肚子裡懷有她和天賜的血肉,一種天然的母性,使她漸漸忘記了父汞的絕情,所以,當父親說了一句紅兒你好嗎,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問候,上官紅腦中浮現父親往日對自己的種種慈愛,她多麼想父親能接納自己和天賜,那一刻她感到幸福極了,彷彿得到企盼已久的東西.可父親在春風滿面中,在歡笑聲中點了她和柳天賜的穴道,這突如其來的行為,使自己對父親產生了一種恐懼的感覺,幾個月不見,父親身上發生了許多變化,許多令她感到驚恐的變化.
雖然現在和父親近在咫尺,但一點也感覺不到父愛的溫暖,甚至覺得父親臉上的笑容和表情都是一種詭秘的東西,沒有一絲溫暖,還隱隱有一種使人感到可怕的東西。
上官雄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親切地說道:「好了,紅髮上人,你也不要客氣,現在你可以向我進招了,來吧!」
紅髮上人看了笑容滿面的上官雄,有一種說不出的震駭,愣愣的站在那裡,竟不知怎麼辦才好。
上官雄歎了一口氣說道:「怎麼,上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好吧,那我就向你進招了.」
上官雄懶洋洋地說完了這話,又緩緩地舉起右掌,向紅髮上人推出.上官雄這動作悠閒得就像細心地在給花澆水,或是坐在池溏邊垂釣,一點也不霸道,那樣子也像是紅髮上人的好朋友,伸手去拍拍紅髮上人的肩膀一般.紅髮上人退後一步,臉色大變,連忙紮了一個馬步,神色凝重的雙掌當胸干推。
站在上官雄身邊的眾人連忙退後幾步,上官雄只是單掌而立,柳天賜只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從上官雄的掌中瀰漫開來。
眾人可以清晰地看到被太陽曬化的雪水又迅速結戎了冰,紅髮上人臉色由紅轉成淡紅,再轉成橘黃,一會兒變白,接著變青,紅髮上人結了一層冰霜.柳天賜大驚,原來上官雄是運用玄冰掌在和紅髮上人的赤焰掌比拚內力,其實水火不相容,這是最凶險的一場比拚,一個極陰一個極陽,稍有不慎就會喪命.場上的形勢,明顯的是上官雄高出大多,紅髮上人大叫一聲道:「你……」真氣外洩,就凝立不動.
上官雄收回單掌,紅髮上人挺立不動,站立成一個冰人,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就像一個冰雕.
上官雄微微一笑,雙掌向外一翻,「砰」的一聲,紅髮上人被強大的掌力震成無數個碎片,整個身體被肢解,令人震駭的是居然沒灑下一滴血來,原來紅髮上人的內臟都被凍成冰塊,血也凝成一根根冰棍.
聶宋琴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掩上雙目,上官雄拍了拍雙掌說道:「去將郡主請過來,千萬不要傷了她.」
捉拿紅髮上人的黑衣人轉過身向聶宋琴走去,聶宋琴大聲叫道:「上官雄,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黑衣人克耳未聞,離聶宋琴越來越近,聶宋琴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在她的身後就是萬丈懸崖,聶宋琴驚恐的停下,不再後退,喊道:「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跳下去……我說的是真的!」
黑衣人緩緩地伸出白骨森森的手爪向聶宋琴抓去,聶宋琴一聲尖叫,身子向後翻倒,真的向崖下跳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黑衣人突然如鬼魅,如閃電向聶宋琴抓去,就像禿鷹搏擊地上的目標,繫於一髮之間將聶宋琴的頭髮抓住,聶宋琴已是昏死過去.上官雄仰天哈哈大笑,將手一揮,說道:「將他們統統帶回去.」
柳天賜目睹這駭人的一幕,突見上官雄仰天哈哈大笑,腦海中驀地如一道雷電閃過,他已完全想起來他身邊的上官雄就是在天香山莊傳自己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假向天鵬。
不錯,上官雄就是那個假的向天鵬,而且他身邊的四個黑衣人就是那假的日月神教的陰陽天地四大護法。
在天香山莊,他們都帶著人皮面具,現在他們都恢復了本來面目.糾纏著他、一直使他萬分迷惑的事情,現在終於豁然開朗了,柳天賜看到上官雄左手的鐵手,更斷定了自己的感覺,埋在東贏山的那五人,就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和他的陰陽天地護法.此時他也想到上官雄為何假以辭色,然後突然襲擊,點了自己和上官紅的穴道.上官雄是這次陰謀的主角,他當然明白柳天賜的身份,想到這裡,柳天賜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深深懊悔自己不該太大意,已著了上官雄的道兒,現在不知上官雄該怎樣處置自己和紅兒.
柳天賜試圖用龍尊內力衝破被封的穴道,誰知上官雄的點穴手法甚是古怪,自己身上浩瀚的龍尊內力竟然衝不破被封的穴道。
上官紅的心裡更加氣憤,父親性情大變,突然將她抓住,如果自己和天賜稍有戒備,任父親武功再高,也休想拿住自己,現在卻……唉,還反而連累了天賜,心裡大為懊喪.上官雄鑽進一個描龍繡鳳的大轎子裡,四個黑衣人抬起轎子如飛向崖下走去,一百多名武林各派的人物押著柳天賜、上官紅、聶宋琴和三大魔頭,尾隨而下.蝴蝶崖懸崖峭壁,險峻異常,惟一的一條山道是經由人工鑿成,只容一人通過,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但四個黑衣人並肩抬著大轎,起躥飛躍,那描龍繡鳳的大轎在四人起落有致的躍動下,像一片雲彩,冉冉而下。這四個曾扮日月神教的陰陽天地四大護法的神秘黑衣人,武功不僅出神入化,而且輕功也是驚世駭俗.
他們沒講過一句話,似乎根本不說話,只會像聽命的機械人一般,他們出手遞招之間就抓住了四大魔頭的肩井穴,不知使用的是什麼怪異武功.這各門各派的近百人,武功已是個個不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用不了多少時候,一行人已到了蝴蝶崖下。
山腳下的干窪處躺著許多橫七豎八的屍體,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這些死者大都是和柳天賜激戰阮楚才所剩下的武林群豪,顯然這裡經過了非常慘烈的拚殺,柳天賜心裡萬分焦急,搜尋地下的屍體,井未見師父韓丐天和向子薇以及阮楚才的屍體,心想:師父難道已脫險了,還是被上官雄抓著了?
一行人剛到窪地的中央,突然四周的山谷上人聲鼎沸,戰馬急嘶。
柳天賜四顧一望,發現一萬多名蒙古鐵騎已將窪地團團圍住.前面的一排守兵彎弓搭箭,半蹲著身體,後面的騎兵身著鮮亮鐵甲,手裡拿著兵器,用蒙古語高聲呼喊,聲勢震。上官雄所帶的雖然都是武林各門各派的高手,但哪裡見過上萬人整齊劃一的場面,不免有點亂了陣腳。
只聽見上官雄說道:「將六人帶到中間,其他的人列隊對敵,不可慌亂。」
一陣急動,柳天賜和上官紅六人被押到窪地中央.「哈哈,帶刀南下統領上官大人,見了我鐵木真怎麼縮在轎子裡不出來相見,素聞中原有句古話:「大丈夫敢作敢當,上官大人這麼藏頭縮尾如何做得了中原武林盟主,是不是中原武林的確缺少英雄豪傑!」
一個聲若洪鐘的聲音從山坡的南面傳來,四周的蒙古騎兵發出轟天大笑。柳天賜循聲向南望去,只見一個氣派非凡威嚴十足的中年人,如鷹隼一般的雙目,高高的額頭,黑鬚飄拂,端坐在一匹全身赤黑的戰馬上,心想這個鐵騎橫掃大漠以北之人果真不同凡響.有兩個特別讓人注目的人,一個是站在地下、但身高比騎在馬上的成吉思汗還高,整個臉上如炭一般黑,臉盤子比尋常人的兩個臉還要大,腳手比一般人都要大得多,像一個巨神,在柳天賜的心中,師父韓丐天如一尊鐵塔,而這個人的身材卻是奇大,其他的人比他要小得多,他手裡掄著兩塊大板斧,那板斧又厚又大如兩扇大石磨,少說也有四五百斤,心想:這也許就是六大魔頭中的「大力神」巴頗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