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柳正華存心傷害五個黑衣人,只怕此刻五人早就命喪鐵傘之下。
姜古莊大喝一聲,震得各人的耳朵轟轟作響,桌椅顫動,鐵傘君子陡然收起鐵傘。
五個黑衣人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柳正華望了姜古莊一眼,說道:
「你是什麼人?」
言語中大是驚訝,心想:眼前之人年紀輕輕,就是自娘胎裡修煉,也難得有這麼深厚的內力。
姜古莊微微一笑,說道:
「局外人。柳老前輩,你那份義氣,晚輩實在欽佩!」
姜古莊送了一頂高帽,說實在的,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但表達出來,這稱讚使人聽得舒服。
果然,柳正華面色一緩,說道:
「這位兄弟有什麼見教?」
姜古莊說道: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剛才大家所說的話,我全聽到了,但我認為這其中定有隱情,因為游老前輩不像是殺兄之人。」
柳正華說道:
「罪證確鑿,難道這既成實事的東西還會有假!」
姜古莊說道:
「柳老前輩,你可曾和游老前輩仔細談過這件事?」
柳正華微微一怔,說道:
「這倒沒有!」
姜古莊說道:
「這就是了,你既然未和他談過,怎麼就斷言他是殺兄兇手。」
柳正華說道:
「他畏罪逃走,我們追尋了二十年,才找到他,如何……」
姜古莊接道:
「你們七人義結兄弟,相互之間肯定非常瞭解?」
柳正華感慨說道:
「當然,我們七人雖不是汞生兄弟,卻勝似親生兄弟,論年齡我最大,但我們七人一直得老二盧東平的照顧。」
姜古莊又問道:
「以你的眼光看,游老前輩的為人,會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柳正華說道:
「照平時的為人,雲龍實不是那樣的人,不過他殺了老二盧東平,那是既成事實。」
姜古莊說道:
「什麼事實?」
柳正華說道:
「老二心臟要害上有他的刀,再說他不是兇手,如何心虛逃走?」
姜古莊說道:
「一個人的性情,不會有太大的改變,也很難做出反常的舉動,你們一口咬定,他不逃走,還有什麼辦法?」
柳正華心有所動,目光一掠呆坐在一邊的游雲龍說道:
「游雲龍,你現在可以將那天的經過說出來,我們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游雲龍端坐未動……
姜古莊說道:
「他被人點了穴道。」
柳正華說道:
「老六,解開他的穴道。」
高個子一臉激憤之色,但卻不敢不聽老大的話,伸手在游雲龍身上一拍,解去穴道。
游雲龍長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子,對著柳正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說道:
「大哥!」
柳正華雖然有所心動,但還是冷哼一聲,沒答應,說道:
「游雲龍,你仔細說說那次的經過,你為什麼要在老二的要害上刺一刀。」
游雲龍苦笑道:
「我喝醉了酒,為了一件事和二哥發生了爭執…
突然發覺了矮個子臉上的痛苦之色,轉身說道:
「這位少俠,請放樂我的七弟。」
姜古莊哦了一聲,放開了矮個子。
矮個子舒展了一下雙臂,冷冷的望了姜古莊一眼,退到一邊。
游雲龍黯然接道:
「當時,也不知為什麼,我只覺得一股怒氣,由胸中升了起來,拔出刀子在二哥胸前刺了一刀。」
柳正華說道:
「我們七人之中,老二武功最高,你一刀如何能殺死他?」
游雲龍說道:
「事實上不是殺死了,也許我當時出刀太快,也許二哥也有醉意,被我一刀刺中了要害當場死亡。」
姜古莊目中神光一閃,說道:
「那盧老前輩的酒量如何?」
柳正華說道:
「豪飲千杯不醉。」
姜古莊又問道:
「那游老前輩的酒量呢?」
柳正華說道:「不多,比起老二相差甚遠。」
姜古莊說道:
「那就奇怪了,游老前輩醉了還情有可原,那盧老前輩似乎不該醉。」
柳正華一陣愕然,者六和老七對看一眼,也是滿腹懷疑。
姜古莊趁熱打鐵,說道:
「剛才,我聽說盧老前輩的要害中刀是迎面刺入前胸的。」
柳正華說道:
「是,游……三弟的匕首……由前胸正面刺入,直中心臟,一刀致死。」
姜古莊說道:
「盧老前輩和游老前輩兩個人的武功,誰高?」
柳正華說道:
「在我們七俠之中,老二的武功內力最高。」
姜古莊說道:
「游老前輩武功既不如他二哥,酒量相差更遠,如何迎面一刀將他刺死?」
柳正華說道:
「但這是事實。」
姜古莊說道:
「既然你們沒人在場看見,就不該稱為事實。」
柳正華沉吟道:
「這個麼,只有游雲龍解釋得清楚。」
姜古莊目光轉注到游雲龍的身上,說道:
「游老前輩,這件事不僅關係到你的清白,而且關係到盧老前輩的沉冤,希望你能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游雲龍說道:
「我出刀殺死二哥,但罪證明確,而且還記得清清楚楚。」
姜古莊淡淡一笑,說道:
「游老前輩,你只要據實把經過說出來,我們不要你編織什麼謊言。』游雲龍歎了一口氣道:
「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我們飲酒時發生了爭執,而且是十分激烈,我在憤怒之下,拔出匕首,想不到竟然會一刀刺中他的前胸要害。」
姜古莊淡淡說道:
「想想看,你那位二哥還手沒有?」
游雲龍沉吟一陣,說道:
「他好像伸手封擋了一下,只不過沒有封住。」
姜古莊說道:
「盧老前輩的武功,強你很多,怎會封不住你一刀呢?」
游雲龍說道:
「這個麼?確是奇怪,就二哥的武功而言,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我制住……」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
「也許是他沒想,我這個做兄弟的會出手殺他。」
姜古莊凝目沉思良久,緩緩說道:
「毛病會不會出在酒中?」
游雲龍叫道:
「對!出在酒中,很可能出在酒中。」
姜古莊說道:
「假如有人在酒中下了一種使人失去理智的藥物,很可能就是造成這一慘事的原因。」
姜古莊突然說道:
「游老前輩,當時有什麼人在場?」
游雲龍說道:
「當時五位兄弟去河南,家裡只剩下二哥二嫂,當時時近中秋佳節,二嫂就做菜讓我倆多飲了幾杯。…』
姜古莊眼睛一亮說道:
「你那二嫂,對你怎樣?」
游雲龍說道:
「對我不錯……」
姜古莊追問道:
「游老前輩,我想知道,你那二嫂對你好,好到什麼程度?」
游雲龍面色大窘,說道:
「這個,怎麼說呢……」
姜古莊說道:
「真真實實的說,我希望游老前輩能夠說得很仔細。」
游雲龍沉吟了一會兒,鼓足勇氣說道:
「唉!二嫂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可現在想起來,是過分了一些……」
沉吟一會兒,又接著說道:
「有一天,天氣很熱,我坐在庭前的一株大榕樹下乘涼,二嫂突然穿著一身薄薄的綾衣走過來,唉,當時,我情迷意亂,竟和她拉著手說了一會兒話……
「後來,我發覺自己罪孽深重,就要離開二哥家,二嫂說:『三弟,你就是要走,等過了中秋再走。』在席上我就和二哥告辭,二哥義薄雲天,執意挽留,我更是自慚形穢,就跟二哥吵了起來,沒想到……」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柳正華乾咳了一聲,說道:
「老三,既然這樣,你可敢和二嫂對質?」
游雲龍說道:
「禍由我起,現在對什麼質?由我頂罪得了。」
柳正華說道:
「不,冤有頭,債有主,兇手該是誰,就是誰,我們現在馬上就出發,到二哥家裡去。」
游雲龍說道:
「大哥,給我三天時間好嗎?」
柳正華說道:「幹什麼?」
游雲龍說道:
「大哥,不是小弟不去,這樣走,我們不可能子平安安地離去,他們不會放過小弟,更不會放過大哥、六弟和七弟的。」
柳正華奇道:
「三天後,他們就放我們?」
游雲龍說道:
「我替他們趕製一件東西,再有三天就可以完成,那時,小弟要求他放我出去。」
柳正華說道:
「你替他們趕製一件什麼東西?」
游雲龍說道:
「一張雕圖。」
姜古莊聽了大奇,說道:
「雕圖?』
游雲龍說道:
「說來也奇怪,那張雕圖被人撕成四塊,不大不小的四塊。」
姜古莊吃驚不小,心想:那魔宮的人想把雕圖復原,說道:
「游老前輩,那雕圖我可不可以看看?」
游雲龍說道:
「這個……我不能答應姜少俠。」
柳正華說道:
「好,三天後的中午,我們再來,望三弟言。出如山。」
游雲龍垂首說道:
「小弟活著,人必在這裡,死了,屍體也在這裡,大哥放心。」
柳正華歎息一聲,沒再說話,帶著兩兄弟轉身而去。
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游雲龍長長歎息一聲,黯然淚下。
突然止住眼淚,說道:
「姜少俠,你先坐一下,我得去看看那幅畫。」
說著向外走去。
五個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緊跟在游雲龍的身後。
小店中只有四個人,藍衣少女帶些羞意微微一笑,緩步走到姜古莊身前,說道:
「姜大哥,小妹自作聰明保護你,真是不自量力。」
姜古莊說道:
「無論如何,姑娘那份盛情,在下感激不盡,我告辭了。」
藍農少女游柯兒說道:
「姜大哥,你不能走。」
姜古莊哦了一聲,說道:
「為什麼?」
游柯兒說道:
「古語說殺人要殺死,救人要救活,我爹蒙冤二十年,今天一見到你,就被你找到原因,我們都很感激你,現在證明我爹不但不是兇手,而且還是受冤,二伯父死了,他還活著,憑什麼要我爹償命。」
姜古莊說道:
「姑娘別擔心,事情總會有個水落石出的時候。」
游柯兒說道:
「所以我希望姜大哥等這件事有個結果再離開。」
姜古莊說道:「好吧!」
其實,在他內心之中,很希望留下來看個明白。
就算游柯兒不留他,他也要想法子留下來。
但她這一留,姜古莊倒順理成章,笑了笑,說道:
「我先出去一下。」
游柯兒擔憂道:
「姜大哥,快去快回。」
姜古莊答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一邊答話,人已飄然退了出去。
果然,東方岳早已在茶棚外面等候。
姜古莊一拉他的手說道:
「東方兄弟,我們一起到後面看看。」
東方岳一愕,問道:
「看誰?」
姜古莊說道:「一個神秘的人物,我也不知道是誰,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身形疾起,向茶棚後面掠去,東方岳無奈,只好跟著後面。
茶棚後面果然有一個土地廟。
姜古莊停下腳步,四顧了一眼,只見這座廟正殿巍峨,廊房相連,雖然是建在荒郊野嶺,但規模卻是不小,想當時,定是香火鼎盛的大廟,幾曾何時,只落得星火零落,徒具規模。
在大殿的後面,果然有一問小平房。
這時,天已三更,那小平房中已無燈光,一片黑暗,兩扇木門也緊緊關閉著。
姜古莊推開木門,兩人閃身進去。
裡面漆黑一片,兩人雖然心裡有些緊張,但還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姜古莊長長呼了一口氣,說道:
「有人在麼?」
只聽平房的角落,傳來一個尖冷的聲音,問道:
「你是什麼人?」
姜古莊答道:
「晚輩姜古莊!」
冷冷的聲音說道:
「我不認識你,給我滾出去。」
語氣甚為霸道。
姜古莊說道:
「前輩可否告之高姓大名。」
冷冷的聲音說道:
「你一定要知道我老人家的名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