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
一條渡船上載著六個客人,船夫把自己的身子與手中的竹竿都彎成了一張弓,但渡船前進得仍是頗慢,船首坐著二個男人,其中一個滿臉虯鬚,長相凶霸,下頜上還有一顆顯眼的黑痣。而與他同行的那人則順跟多了,明眸皓齒,風度翩翩,一柄描金扇在手,不知羨煞多少金釵!
這二人—俊—丑,卻是頗為投機,即使不說話,也是親熱地挨作一處。
船中央是一個腰佩大刀的粗壯漢子,一雙大眼極為倔傲不馴!他身邊坐著的卻是一個極為妖媚的少婦,身材極為惹眼,更兼美目含春,活生生是一個迷人不賠命的俏娘們。看樣子她好像是粗壯漢子的女人,但她的—雙媚眼卻總是向船頭的俊少年瞟去,讓她氣惱的是那英俊少年偏偏無動於衷,不由恨得她牙直癢癢。
坐在後頭的一個腳夫模樣的人,另一個則像是個書塾的先生,臉上蠟黃,讓入懷疑他是否身體欠安,兩個人都不愛說話,從上船起就未出一言,都是眼觀鼻,鼻觀心。
似乎漂亮的女人總是最耐不住寂寞的,只見妖媚少婦首先打破了沉靜,抓著那粗壯漢子的胳膊道:「大哥,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放著好端端的鏢局鏢頭不做,而要回鄉下老家!
當年你是對我是怎麼說的?說要讓我做世間最幸福的女人,現在倒好,你要把我帶到鄉下去,去看雞爭米狗打架麼?」
粗壯大漢心情大概不怎麼好,粗聲道:「你們女人知道什麼?」
妖媚女人不依了,點頭他的鼻子道:「好哇,俞青!你敢這般對我說話?看我不順眼了是不是?老娘還不稀罕你呢!只要我一招手,身後就有一長串的男人跟著!」
她也真夠厲害,把這樣的話也大聲說了。
名為俞青的大漢看樣子是個軟骨頭,只聽他的口氣一下子就柔了很多:「阿玲,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可我不回老家,還等著恨天來殺我不成?」
妖媚少婦不屑地道:「一個恨天就把你嚇成這副模樣了麼?難道他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俞青道:「恨天在五天之內殺了二十六大鏢局中的四個鏢頭,與長了三頭六臂有什麼不同?」說到這兒時,他臉上的倔傲之氣全然無影無蹤了,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就像小了一圈似的。
船首的俊美少年忽道:「這般凶殘之人,難道官府也不抓他?」
妖艷少婦見俊少年突然搭訕,心中大喜,略略笑道:「這位小兄弟真有意思,像恨天這樣的人又豈是官府上的人所能夠抓到的?就算有一百多捕快,還不夠他呵一口氣!看來小兄弟你一定不是江湖中人了?」
俊少年道:「誰說我不是?我可是跟著江南姜家武館的李教頭學過幾下子的。」
妖艷少婦忍不住笑彎了腰,半晌方直起腰來,向俊少年飛了一個媚眼,笑道:「原來是江南……江南李教頭之高徒,失敬了。」說到這兒忍不住又笑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書塾模樣的人忽然開口道:「都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看來不假。」
這船上只有一個女人,自然是將矛頭對準那妖艷少婦了!
妖艷少婦神色大變,她跳將起來,指著書塾模樣的人尖叫道:「酸夫子,有膽你把話往明裡說!老娘我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
這麼一陣尖叫。令她美艷的形象大打折扣!
「酸夫子」哼了一聲,又復歸於沉默!
少婦用腳尖踢了他男人一下,道:「俞青!你沒看到有人在欺侮你的女人嗎?你還算不算男人?」
俞青突然吼道:「你給我住嘴!」少婦從未見過她男人如此對她,不由一愕,然後便又打又捶,號陶大哭,船身也被她折騰得一搖一晃的!
俞青反手一巴掌扇將過去,便將他的女人扇倒在船上了,也不去管她,任她哭得死去活來,卻轉身對「酸夫子」一抱拳,道:「女人不識大體,請朋友切莫見怪。」
語氣甚是恭敬!
俞青外表粗獷,其實極有心計,要不然怎麼如此年輕便成了二十六大鏢局的一位鏢頭?
走鏢的人最講究江湖經驗,身為鏢頭的俞青,自然極富江湖經驗了,「酸夫子」一開口說話,他便已感到此人來頭不小,不是可以隨便得罪的人!
「酸夫子」隨隨便便地點了點頭,並未應答。
俞青的禮數卻極未少,說了聲:「多謝。」這才重新坐下。
船老大剛鬆了一口氣,卻又聽得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別以為仗著吃官飯的就可以隨便嚇唬人!」
船老大一驚,一時不明白這是誰的聲音,當他發現是腳夫模樣的人在說話時,著實嚇了一大跳!心中不由暗道:「怎麼今天這趟載的全是一些怪人?這船上又何嘗有什麼官府中人?」
卻聽得「酸夫子」哈哈一笑,道:「朋友好眼力!」
這下,吃驚的就不僅是船老大了,除了「腳夫」之外,所有的人全瞪大了眼睛!連妖媚婦人也忘記了哭泣,吃驚地望著「酸夫子」!
聽他的口氣,倒好像是承認了他就是官府中人,可他這樣一副病容兮兮的模樣,橫看豎看也不會像是官府中人呀!
「腳夫」道:「如果連天下第一神捕聶血煙也認不出來,那我還不早己死定了?」
這話更讓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這「酸夫子」會是什麼天下第一神捕?這太不可思議了!
就算他是,那為何「腳夫」要說如果連他也認不出來自己就會「死定了」,難到認不出他的人都會死嗎?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酸夫子」一笑,道:「其實我還有些不敢肯定,現在我聽你這麼一說,便己斷定你就是『命不偷』文不弱了!」
眾人不覺驚愕至極!聽說過聶血煙的人很少,但聽說過「命不偷」文不弱的人卻太多了!
聶血煙是天下第一神捕,一般人並不會留意他這種身份的。而文不弱則不同,他是天下第一神偷!你如果子想失去某件心愛的東西,就必須多多少少地注意一下他,傳說『命不偷』什麼都榆,就是不偷命。
也有人說,文不弱的偷常常是為了救人之命!
無論傳說中的可信程度如何,總之他仍是偷竊之人,只不過已成了「神」,不是一般的偷竊者而已。
如今,天下第一神捕居然與天下第一神偷擠在同一條船上了!這世界究竟是太大了還是大小了?
眾人傻傻地看著這本應該是死敵的一對人,不明白他們兩人怎麼還不動手。
卻聽得文不弱道:「你為什麼不抓我?」問得很絕。
聶血煙道:「我抓不抓你都已經是天下第一神捕了,又何必多費手腳?而且假如我動了手卻抓不住,那我第一神捕的名號豈不是保不住?」
回答得更絕!
文不弱道:「定還有別的原因。」
聶血煙道:「不錯。還有一個原因是與那些傳說有關。傳說中你的偷常常是為了救命,我曾暗中調查過,的確如此。在我看來,好像是你代替我做了我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我又怎麼會抓你?」
真是有點「官匪一家」的意思了!
文不弱的目光變亮了,他大聲道:「好,從此我就繼續做你想做卻不能做的事,而你則永遠抓不到我!」
聶血煙也大聲道:「好,我永遠也抓不到你!」
兩人竟顯得極為默契,同時朗聲大笑!
這時,他們的平庸之氣已蕩然無存!無論是做捕頭,還是做小偷,能做到被尊為神的這份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笑罷,文不弱道:「你曾暗中查過我,我卻是正在暗中查你呢!」
竊賊查捕快,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聶血煙道:「不知你查到了什麼?」
文不弱道:「班門弄斧了。我只探知出你目前正在查著一件大事,一件大到關係天下蒼生安危的事!」
聶血煙歎了一口氣,道:「我發現如果你不做神偷改做捕快,一定會超過我。」
文不弱道:「別誇我了。這船上可真是藏龍臥虎之地!」
聶血煙笑道:「你是指那一對少年男女?『』船老丈覺得自己都快要傻了,冒出一對神捕、神偷在這船上談笑風生已讓他吃驚不己,現在卻又聽他們說什麼」少年男女「。這船上何嘗有什麼少年男女?
此時俊少年的臉突然紅了。
船終於靠岸了,船者大覺得只怕自己這一輩子也忘不了今天拉的幾位客人了。
俊少年與他的同伴搶先上岸了,然後是俞青與那艷婦,最後是聶血煙與文不弱——如果他們真的是聶血煙、文不弱的話。
天下第一神捕與天下第一神偷競並肩而行,向西北方向而去,看上去似乎甚為投機!
此所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了。
俞青與他的女人正要離開渡口,俊少年忽然搶上一步,施了一禮,向俞青問道:「這位兄台,在下有一位表叔也是鏢局中的鏢頭,在船上聽兄台這麼一說,在下很為表叔擔心,所以想冒昧一問,恨天為何專殺鏢頭?是不是凡是鏢頭他都殺?如果真是如此,我便要去鏢局裡讓表叔來我們這邊暫避一陣子。」
俞青對這個俊少年沒有什麼好感,因為他自己的女人見到對方時便有些失魂落魄了,當下他沒好氣地道:「你以為針眼大的鏢局鏢頭恨天也會殺?人家殺的是大鏢頭!」
聽他的口氣,倒好像能被恨天所殺,是一件了不得的榮譽,尋常人盼都盼不來。
俊少年眼球子一轉,道:「我表叔是『飛鷹』鏢局的鏢頭,不知夠不夠資格讓恨天所殺?」
俞青神色一動,道:「是嚴萬嚴鏢頭嗎?」
俊少年點頭道:「不錯。」
俞青看了看俊少年,道:「嚴鏢頭是二十六鏢局鏢頭之一,自然是夠格的。」頓一頓,又道:「如果你想見他的話,請盡早去吧。」
俊少年不解地道:「為什麼?」
俞青道:「因為恨天下一個要殺的就是他,定在明晚子時。」頓了一頓,他又幽幽地道:
「嚴萬之後,便該是我了,四天之後的寅時。」
俊少年與他的同伴是同時一震!一直未曾開口、長相凶霸的虯鬚漢子失聲道:「俞鏢頭怎麼連恨天殺人的時間也知道?」
竟是寧勿缺的聲音!
那麼他的同伴——俊少年顯然是丁凡韻易容而成的了!
俞青眼中閃過了一種古怪的神色。他道:「恨天殺了第一個鏢頭的時候,便已在兇殺現場留下字條,南北二十六鏢局中除了早已死了的元曲之外,其他人的名字全被他依序寫了下來,之後,他就按名單上的順序挨個兒下毒手!」
他的額頭青筋直暴,恨恨地接著道:「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一個殺人魔鬼!」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絕望之色:「可他的武功太高了,我們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說到這兒,他苦笑了一聲,轉身對他的女人道:「阿玲,我們走吧,就算仍是逃不了一劫,臨死前看看家中年邁的雙親也好!」
言語中有說不了的蕭瑟!
易容後的寧勿缺與丁凡韻默默地注視著俞青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頗有感慨。
寧勿缺自語道:「恨天……恨天?他為什麼要將二十六鏢局的鏢頭全殺了呢?難道他與二十六鏢局全都有刻骨仇恨嗎?但這與常理不符啊!」
惟一可以解釋的就是與他有仇的是作為一個合併後的整體!
即使如此,按理他也應是向總鏢頭尋仇才是!
不錯,恨天在風雨樓曾挾制過總鏢頭蕭全,但他並沒有親手殺了蕭全。他挾制蕭全的目的是為了知道是什麼入控制了南北二十六鏢局,從當時情景來看,蕭全已準備說出真相——
這也就說明南北二十六鏢局的確被人在幕後控制了!
但蕭全突然被來自地下的一劍所殺!
想到這兒,寧勿缺皺了皺眉頭,暗忖:「殺死蕭全的人自然是為了滅口,但他為什麼能夠從地下攻出致命的一劍?惟一的可能就是他對風雨樓的情況極為熟悉,知道風雨樓地下有這個一條坑道!」
寧勿缺心中一動:怎麼疑點又一次落在了風雨樓?難道這僅僅是巧合?看樣子,風雨樓也許真的有重大的隱秘!
恨天挾制蕭全,是為了查出其幕後之入,那麼他殺二十六鏢局的人,是不是也是為了查出幕後之人?
寧勿缺立即肯定了自己的這種推斷,恨天所用的方法便叫打哭了孩子引出娘!他一定是要殺得幕後主使人沉不住氣!從而迫使其出頭露面,與之對抗。
恨天曾說是為了一件天大的冤案,且他又斷了右臂……
寧勿缺心頭一震,脫口道:「難道恨天是她?」
丁凡韻驚道:「恨天是誰?」
寧勿缺苦思冥想:「恨天怎麼會是她?外貌不像,武功也不對……可為什麼我總覺得恨天一定是她!」
他思索了一陣子,方緩緩地道:「我在想恨天會不會是封楚楚?」丁凡韻與寧勿缺離島已有二十來天了,他們兩人形影不離,心心相印,丁凡韻自然聽寧勿缺說起過關於他出道江湖以來所發生的事,所以也知道封楚楚是誰,丁凡韻驚詫地道:「怎麼會是她?」寧勿缺道:
「是不太像。但我一想到十幾年前封家的二十一口人全遭毒手的事,我就不由自主地把恨天與封楚楚聯繫在一起了。」
他感慨地接著道:「似乎所有的東西都已成了一團亂麻,江湖秩序更是如此。若不是親見,誰會相信捕快與小偷也會走在一起呢?」
丁凡韻遭:「其實文不弱應該算是一個以特殊方式行俠之人,因為他總是與為惡者過不去。從這一點來看,他與聶血煙是一致的,都是揚善懲惡之人。卻不知又是什麼大案把天下第一神捕聶血煙也驚動了。
據說聶血煙甚至有必要時候互接調動各地兵力的權力,其職權已遠遠超越了一個捕快的範圍,文不弱說他是為了一件關係天下蒼生安危的大事而來,想必不是虛妄之言!卻不是到底是為了什麼大事!「
寧勿缺聽罷,低頭沉默片刻,道:「走,我們改道去找『飛鷹』鏢局嚴萬。」
丁凡韻擔憂地道:「恨天下一個要殺的人就是嚴萬,你這時去『飛鷹』鏢局豈不是很危險?」
寧勿缺道:「正因為危險我才去,風浪大了才能將藏在下面的魚蝦捲起來對不對?」
見丁凡韻仍是猶豫,寧勿缺又道:「再說在查探二十六鏢局幕後之人這一點上,我與恨天的方向是一致的,就衝著這一點,他也未必會與我為敵。嚴萬與我也算有一面之交,若是能讓恨天改換一種查找方式救下嚴萬,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
日落西山時,廬州城三大最富麗堂皇的宅第之一:飛鷹鏢局。
寬敞的院內人頭攢動,院子東頭七八個木匠揮汗如雨,木屑在他們的斧子、鋸子下四處亂飛,兩頭卻臨時搭起了一個大平台,幾個老裁縫在忙碌著。
院子中央挑起幾盞死氣風燈,看樣子這些木匠、裁縫是要挑燈夜戰了。
一聲乾咳,從正堂內慢慢地走出一個人來,正是飛鷹鏢局的鏢頭嚴萬。乍一看,嚴萬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可再稍微仔細一看時,就會發現他的眼有點凹陷了,下巴也尖了一些,臉色有點黃,整個人好像也比平時小了一圈。
不過他的腰卻仍是挺得很直。
一個比他矮了半個頭的中年人走在他邊上,但要慢上半步,中年人面目清朗,皮膚白淨,但不知為何卻略略禿了頂,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中年人對嚴萬道:「大哥,你就不與嫂夫人再多說幾句嗎?」
嚴萬淡淡地道:「有什麼好說的?該說的全說了,就盼她能夠平平安安回到娘家,以後飛鷹鏢局就全交給你了。」
中年人不安地道:「我葉興怎堪擔此大任?再說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的!」
嚴萬竟笑了笑,道:「爛柯山一役,我已經死裡逃生一次了,算是白撿了一條命,又怎敢指望這次再有如此好運?你跟隨我這麼多年,我對你還不瞭解麼?把這飛鷹鏢局祖傳基業交給你,我是最放心的了。」
頓了一頓,又道:「記著我的話,恨天到來時,你們誰也不准出手,全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呆著!恨天的武功已高到不可思議之境,再多的人出手,也是徒增傷亡而已。」
葉興低聲道:「我記下了。」頓了一頓,又道:「我不明白飛鷹鏢局從未與他結過怨仇,他為何要與大哥你過不去?」
嚴萬歎了一口氣,道:「自從南北二十六大鏢局莫名其妙地並作一處之後,各鏢局便已呈衰敗之勢。恨天的出現,大概是此事的一個終結吧!」
他忽然話鋒一轉,道:「我讓人請來的漆匠還沒來嗎?」
葉興看了看他,避開他的目光,道:「小李莊離此有十幾里路,李老漆只怕還在路上吧?」
嚴萬點了點頭,道:「走,一起去看看我的壽材準備得如何了?」
原來這些木匠正在為他趕製棺木!為一個大活人連夜趕製棺木,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只怕外入水遠也無法體會得到!
嚴萬走至木料堆中,彎下腰來,用手指敲了敲木料,道:「還是比較幹的好,我這人就是怕濕。」又伸出二個指頭量了量一塊木板的厚度,對一個老木匠道:「倒還是挺厚的。
老師傅,可千萬別用鐵釘,要用鉚釘!」
棺木中用鐵釘在百姓眼中是最忌憚的事。
老木匠道:「我知道,嚴大俠放心好了。」
嚴萬點點頭,又向裁縫那邊走去,不用說,這兒是在為他趕製壽衣。
嚴萬道:「做得寬鬆一點,袍袖要小。」
葉興亦步亦趨跟在他的後面,看著他細心地叮囑工匠,心中升起一種同情之意,他不能完全體會到嚴萬此時的心情,但卻可以想像一二。
等待死亡的滋味,總是不太好受的。
院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眾人目光齊齊投向那邊。
走進來的是兩個人,一個凶霸強悍,一個俊秀瀟灑,他們徑直向嚴萬走來。木匠的劈木聲與裁縫師傅的裁剪聲同時止住了,喧鬧的院子一下子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