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錯與石敏商議了一陣,覺得唯有自己摸索著走,才不會落入各種圈套之中,於是他們決定沿著那條自己曾落入過其中的那條江逆江而上。因為那扮作老農之人在地上畫的那條江就極為可能是此江。對於他們二人來說,反正是只有這麼一條線索,只能這麼冒然一試了。
路並不好走,那人那麼輕鬆劃出的一條江,古錯二人卻走了兩天,才到了交叉之處。
一路上,幾乎沒什麼路,有路的,又未必是靠著江邊前進,古錯擔心會走失了方向,所以並不順著路,而是順著水,走在路上,遠處峰疊巒迷,千姿百態,巨石怪巖,物物賦形,山山奇異,不少處的水,流淌的河折溪曲,千回百轉……無處不留有旖旎無比的風光。
到了上游的兩河交叉成江之處,二人駐足了。
如果按那人在地上畫的圖來看,他寫的「三折瀑」便在這兩河之間,若要繞過去,便不知要饒多遠的路程了。
古錯在四周轉了一圈,砍了一根竹子回來,然後對石敏道:「我將這竹子推至江中心時,你施展輕功借這竹子,能到達彼岸否?」
石敏點了點頭,古錯便將竹子橫在江中,然後喝了一聲:「起!」,石敏立刻飛身躍起,人如輕燕投林般向前飛去,姿勢精妙絕倫,轉眼已至江心,力道已竭,下落之時,見由古錯猛力推出的竹竿也已如靈蛇般沿著江面游到江心。石敏身形甫落,纖足在竹竿上用力一點,人又彈起,在空中一個翻身,已遠遠地在那邊江岸上站定。
古錯卻無需如此麻煩,以他的內功,如此區區十幾丈的河是無法攔阻他的前進的,也不見他如何做勢,人便憑空而起,斜斜飛上七八大高空後,將身子一擰,人便向前急涼而出,如快雁過空般劃過江面,穩穩當當地站在那岸邊。
古錯一到,石敏便道:「笑大哥,你聽。」
古錯凝神一聽,隱隱約約地聽到一陣陣「轟轟」的水聲,忙喜道:「也許這水聲,便是所謂的『三折瀑』吧?我們趕緊過去瞧個究竟。」
因從他人口中得知「三折瀑」附近就是「無尾蛟龍」的棲身之地,所以二人極為小心,順著那水聲在樹叢、亂石中騰越挪走,慢慢地,那水聲越來越響。終於,轉過一片柏樹林後,眼前赫然有一道瀑布傾天而下,在半途中竟不可思議地轉了二折,難怪世人稱之為「三折瀑」。
只見那瀑布凌空飄灑,因風作態,瀑布兩側怪石突兀,雜樹叢生,瀑布一頭撞在那些磷峋山石之上,立即飛散開來,若散玉、若飛珠,端得是奇譎善變,鬼斧神工!
二人伏在一塊巨石後悄悄觀望,只見那瀑布流下之處為一深潭,深潭斜對過去,是一塊平緩的斜坡,約有十幾畝大小,上面有一圈圍牆高高築起,外人無法看清裡邊的情形,但見那圍牆開門處有持刀劍之人遊走,此處斷不會是尋常民居,定是那「無尾蛟龍」老窩無疑。
古錯思忖道:「一個小小山寇之窩,若是現在硬衝過去,估計對方也無法抵擋,但自己並不是來挑對方營子的,而是欲藉機查詢事情,如此野蠻,倒會壞了大事,不如到天黑之時再動手。」
當下,與石敏一說,她也道有理,於是二人縮回頭來,躺在一塊草坪上靜靜地打坐調息,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變暗,二人開始悄悄地向那大院摸去,他們倆均為武功超絕之人,所以在夜色中行動速度奇快,常人見了,還道是自己眼花看走眼了。
淡淡的月光下,那院子朦朦朧朧,有幾盞暈黃的燈籠在圍牆外掛著,那光暈讓人看了有點寒悸。
一切都沉入一片謐密之中,只聞風聲瑟瑟,蟲聲鳴鳴……
大院門外的幾個漢子顯得極為無聊,湊著一堆在聽一個長著一張瓦刀臉的小老頭講故事,不時被那瓦刀臉逗得「嘿嘿」怪笑,那瓦刀臉也損,經常半路卡住不往下說,賣盡了關子才重新開口。
現在,瓦刀臉突然又停下來了,雙眼怔怔地望著那夥人身後。那些人以為這傢伙又要耍什麼花招,都大叫道:「扁魚,你還不趕緊往下說?再說一個,這瓶老白干就是你的了。」
那被稱作「扁魚」的傢伙卻仍是死死地瞪著他們身後,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眾人這才覺得不對勁,猛一起回頭,竟有兩人站在身後,那男的用手指噓了一聲,然後走了過來,要點他們的穴道。
這幾個人雖然對有人到身邊卻毫無所知而感到膽戰心驚,但若要他們就如此聽別人的擺佈,卻也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的,其中一個使槍的長得極矮,火氣最大,一見古錯,一言不發,挺槍就刺。
只見一道虹光自古錯腰間閃起,射向使槍的矮子,那矮子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在地上。
事實上他也不可能哼出聲來,因為天鉞首先便是切入他的口中,然後飛掄開來,那人立刻更矮了,因為他的頭已給那天鉞攪成粉末。
古錯又用手指豎在嘴唇前「噓」了一聲,這次,再也沒有人反對,古錯便前將他們一一點了穴,用這點穴之法,除了他自己外,恐怕無人能解了。
眾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二人從大門中走進。
但,很快,他們又回來了,眾人心中暗喜,心道:「定是他們二人一進去,便遇了強敵,又給逼出來了。」不料事實卻並非他們所想像的那樣簡單,只見那男的一手夾了一個人,走向一片黑暗的叢林中。那兩人魂飛魄散,心想這人定是要找個黑暗處將我們殺了。剩餘的人也在戰戰兢兢,心想不知什麼時候輪到自己。
過了一會兒,那樹叢中果然只走出兩個人,這些人更是恐懼已極。不料,那兩人走近這邊時,忽然從手中抖出兩件衣衫,卻是剛才被帶入林中兩個人的,古錯與石敏就把那兩套衣衫換上。
然後,古錯雙手疾揚,幾個石子從手中飛出,將院外的幾盞燈籠全都擊滅,同時大呼一聲:「有人闖寨了!」這聲音突然在靜謐之夜中響起,聽來似極為恐怖,足以讓院內人心驚膽寒。
話語甫落,古錯與石敏已分頭向院子東西兩個方向撲去,轉眼沒入黑暗之中。
陣陣呼喝之聲從院中傳出,有刀鞘聲「鏗鏘」作響,數十條人影向大院門口疾撲面至,乘著這片混亂,石敏與古錯雙雙飄落院中。
石敏落下之處,恰好是一個小小的花圃,一片樹影剛把她遮了起來。她伏在樹陰中靜靜看一番,發現西側有一間矮房子亮著燈,裡邊隱約傳來刀案之聲,似是一個廚房。
石敏不由心中一動,暗忖道:「現在早已過了晚宴之時,那兒卻仍忙得不可開交,卻不知是何原因,莫非他們有何喜慶之事?」
如此一想,人便如一道輕煙般掠向那矮矮的廚房。
伏在窗下定睛向裡一望,只見裡面果然有四五個廚子在團團亂轉,剁肉的剁肉,宰雞的宰雞,還有一個人在角落裡擺弄著一個酒罈,不時地從邊上拿起一個瓦缽向那酒罈裡倒點什麼東西,那東西粘粘稠稠的,竟是暗紅色的,如此倒了攪,攪了又加,也不知他在折騰什麼。
那剁肉的人長得胖嘟嘟的就像一尊彌勒佛,宰雞的卻瘦得三筋吊著二骨,酷似一隻瘦猴,讓人懷疑他的肉是不是都長到那剁肉人身上了。
只聽得那尊「彌勒佛」道:「瘦皮猴,當心一點,只要那雞上有一根毛沒拔乾淨,那麼明日你的毛就得讓蛟爺拔盡了。」
石敏聽那宰雞之人果然被稱作瘦猴,而且中間又夾了一個「皮」字,不覺好笑,他們二人所言之蛟爺,定是那「無尾蛟龍」無疑了。
那「瘦皮猴」一聽剁肉人之言,臉色竟也變了,口中道:「那御史大人真的就那麼難侍候?多吃了一根毛,莫非就會把他的喉嚨給卡死了?」嘴上雖硬,那聲音卻越來越小,到後來已幾不可聞,似在喃喃自語了。
「彌勒佛」冷笑道:「御史大人咱沒見過,但蛟爺這次一心想弄個刺史當當,明日誰要是出了一點差錯,壞了他的大事,他還不將人活活劈了,你若不信,便試試如何?」
「瘦皮猴」口中道:「真個兒是天王老子不成?」人卻已蹲下,一心一意地拔他的雞毛,不時拿起來對著燈光照照,大約是在觀察效果如何吧。
石敏聽他們念著什麼「御史大人」,心中暗自奇怪,!讀書論壇http://210.29.4.4/book/club/!這本是朝廷官名,怎的會在賊寇窩中聽聞?真是咄咄怪事。
那個在角落裡攪那酒罈的人忽然奇道:「剛才外面大呼『有人闖寨』,怎麼這麼半日過去,仍未聞有打鬥之聲,這倒有點古怪了。」
有個在熬湯的人插嘴道:「管那些鳥事做什麼?有人闖寨,蛟爺自會讓人去阻殺,又哪需我們在這兒瞎操心?」
那攪酒罈的人心中不服,道:「聽說派到鵝卵村的人至今一個未回,也許便是那個叫什麼笑天鉞的人將他們全都殺了,才會如此。」
瘦猴不屑地道:「說你是長了個蚊子膽還真沒錯,你道那叫什麼笑天鉞的長了三頭六臂不成?那如意神彈弩又豈是當擺設的?」
石敏正聽得入神,忽地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趕緊將身子一蹲,隱了起來,向後看去。
只見一個黑袍大漢疾步走來,跨入廚房裡,粗聲大氣地道:「蛟爺的湯熬好了沒有?若再耽擱半刻鐘,小心蛟爺摘下你的腦袋。」
那熬湯的人忙陪笑道:「豪哥,稍等片刻,我這兒有二隻雞腿,豪哥你先將就著吃了,等你吃完,這湯也就好了。」說罷,從櫃中翻找出兩隻雞腿,又拿了半瓶老酒遞給那黑袍大漢。
黑抱大漢哼了一聲,卻也伸手接過了。
剁肉的「彌勒佛」問道:「豪哥,剛才大院門外的呼喊聲,你可聽見了?」
黑袍大漢嘴裡嚼著雞腿,含糊不清地道:「怎的不知?我一聽呼時就……吧嘰,吧嘰……
飛身趕過去,奔到門口一看……吧嘰,門外的幾個兄弟竟被人點了穴道,無論如何就是解不開,我們又四散去……吧嘰……找,找遍四周山山溝溝,卻連人影也未見到,倒是在樹叢中找到了兩個光著身子的……咕嚕……兄弟。」
這人著實不雅,邊話邊嚼,有幾點肉沫子都飛濺到瘦皮猴臉上了,他卻已顧不上擦去,只是一個勁地問道:「怎的還有光著身子的兩個兄弟?莫非,莫非他們兩個竟乘黑跑到外頭去……去那個了?」說到此處,眾人不由發出一陣會心的淫笑。石敏聽得頭皮直發麻。
那黑袍大漢「撲」的一聲,噴出一口酒來,指著那瘦皮猴笑罵道:「你這瘦皮猴,你這瘦皮猴,一肚子壞水。他們的衣衫自是被那點穴之人給拿走了,也許,那人便是笑天鉞,此刻早已潛入我們院中了。」
眾廚子一聽,嚇了一跳,忙回首四顧。
那黑袍漢子哈哈大笑,道:「看把你們嚇成這熊樣。只要明日御史大人一來,那笑天鉞還不得乖乖授首?」眾廚子一聽,臉色才緩和下來。
熬湯的人叫道:「好了,這湯終於好了。」趕緊將那湯倒入一個大瓷盆中,然後交給那漢子,道:「又要有勞豪哥你了。」
也許那雞腿與酒發生了軟化作用,那黑袍漢子語氣客氣了許多,道:「舉手之勞而已。」
黑袍漢子端著那瓷盆走出廚房後,那剁肉的「彌勒佛」笑道:「這蛟爺也真個兒會享受,每日攻御二女,若不天天喝這大補之湯,如何能有那般神勇?」
眾人又一陣怪笑,彼此擠眉弄眼。
石敏悄無聲息地跟在那黑袍大漢身後,心道:「聽他們之語,此湯定是給那『無尾蛟龍』喝的,我何不在此做點手腳?」如此一想,便在地上覓得二粒圓石,先後向那大漢身側的草叢射去。圓石前緩後急,飛至草叢上空,後面的圓石恰好撞上前面的圓石,力道奇大,只聽得「啪」的一聲響,二石撞出萬千火花,粉碎如沙,撒在草叢裡,一片「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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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大漢突遇此變,大吃一驚,忙舉目四望,石敏乘他轉身之際,手中早已扣好的一粒藥丸無聲無息地彈出,恰恰飛進黑袍大漢捧著的瓷盆中,那大漢竟絲毫未曾察覺。
黑袍大漢見周圍並無動靜,不由疑惑得很,口中罵了一句:「他老姐的屁股,怎的如此疑神疑鬼?」邊說邊邁步朝燈火集密處走去。
石敏聽到他罵的居然是他自己,而且罵人之話又與常人迥異,不由暗暗發笑,一路跟著那黑袍大漢。走了一程,見前面已有許多人影閃動,擔心再如此跟蹤,會被人察覺,只得放棄。
忽地院子東邊有人疾聲呼道:「起火了,起火了。」石敏一看,果然,只見東邊有股濃煙升起,漸漸地有火光隱然,且越來越大,最後已可遠遠地聽見「嗶剝」之聲,聲勢頗為駭人。石敏心道:「定是笑大哥的傑作了。」
許多人從屋中衝將出來,趕緊直奔東邊,有的跑了過去才知忘了帶救火用具,又趕緊回頭,一時大呼小叫,亂作一鍋熱粥!
石敏心中大喜,朝那最豪華的房子直奔而去,猛地與一個人撞個滿懷,石敏吃了一驚,正要出殺手滅了那人,那人卻大聲喝道:「你莫非丟了魂,還在此東遊西蕩不去救火!」石敏一愣,方想起自己仍穿著奪來的衣物,忙捏著嗓子,低聲道:「我正要去稟報蛟爺得知。」
那人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而去,隱約還可聽到他滿咕著道:「白營的人就是會拍馬順溜。」
石敏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穿的正是白衣!
借這混亂之時,石敏彈身而起,人如驚鴻掠空,眨眼間上得那豪宅屋頂,揭開一片瓦,向裡窺視。
只見屋內站有一人,背手而立,但見他骨瘦如柴,臉無四兩之肉,眉毛斜斜向下,一臉陰沉奸詐之態。只見他滿臉煞氣,暴喝一聲:「速速出去讓那些蠢豬滾回原地!一刻鐘後還有人不在原位,格殺勿論!!」此話自是對那跪在地上的大漢說的,那人沉聲應道:「是!」
轉身離去,不一會兒,門外便響起大聲呼喝:「蛟爺有今,速回原位,否則格殺勿論!」
那些人先是一愕,然後便放下手中盆缽之類的東西,一哄而散,很快,莊院內又沉寂下來,只聽得那大火的「呼呼」之聲,及偶爾幾聲爆響,想必是什麼東西給火燒爆開了。
石敏見這被稱作蛟爺的人竟如此之瘦,心中暗道:「聽那『無尾蛟龍』之名號,我還當他會是個彪形大漢呢,不過他的屬下倒聽話得緊。」
這時,那端湯的黑袍漢子躬身上前,跪了下來,口中恭聲道:「蛟爺,廚子們已將你要的湯熬好,請蛟爺享用。」那語氣婉轉動聽得緊,全沒了剛才在廚子面前吆三喝四的神氣。
那無尾蛟龍道:「今日熬的又是何湯?說來聽聽。」
黑袍大漢躬身應了一聲:「是」。然後道:「此湯名為『太平公主萬聲嬌』,傳說為隋煬帝幸寵群嬪妃時所用,取石榴皮,菊花各等分,搗為細末,加水一碗前成七分熱,加川穹、南木香、山枝、薄荷、細辛、天麻子、白芷、防風、貝殼、砂仁各等份,亦搗為細末,練蜜為膠,再加溫酒,溫火熬上三個時辰即可,臨事之前喝下,大有補益,可久戰雙美。」
石敏本為一純情女子,未解風情,哪聽得懂這一番話,只暗道:「這無尾蛟龍其骨瘦如柴,難怪得日日服用補湯,可恨的是這黑袍大漢怎的如此囉嗦,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若是這無尾蛟龍聽得不耐煩了,一下不喝,壞了我的大事,看我不擰了你的脖子。」
卻聽那無尾蛟龍淡笑道:「杜豪,你可曾先自服用過?」語氣甚為平和。
那被稱為杜豪的黑袍大漢恭聲道:「杜豪不敢。」
無尾蛟龍倏地臉色一變,冷聲喝道:「你為何不喝?莫非你是存心要我性命?」
杜豪吃了一驚,一迭聲地道:「屬下豈敢?」
無尾蛟龍冷聲道:「今夜先是院門外有人穴道被點,接著又有人燒我糧庫,分明是有強敵入得莊院內,既然如此,就難免可能有人在這湯中下了毒,你若不先喝一點,那我豈非危險得很?你還是先喝一口吧。」言罷,逼視杜豪。
杜豪頓時臉色大變,額頭上冷汗滾滾而下,但看那無尾蛟龍之神色,不喝也是死路一條,於是一歎牙,道:「屬下遵命。」一仰脖子,喝下一大口湯。
時間慢慢過去,無尾蛟龍死死盯著杜豪,而杜豪則臉色煞白,似乎有點站立不穩,也難怪他如此緊張,若是湯中有毒,他自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此一死,到時恐怕亦無全屍。
無尾蛟龍默默等待,杜豪默默等待,屋頂上的石敏也默默等待。
半刻鐘過去,一刻鐘過去,一刻半鍾過去……無尾蛟龍的笑容漸現,杜豪的冷汗漸收,石敏的心卻慢慢提了起來。
因為,她用的奇毒「石心」將在二刻鐘時起效,若是兩刻鐘內無尾蛟龍不飲那湯,那杜豪體內藥性一發作,可就前功盡棄了。
就在這時,無尾蛟龍展顏一笑,道:「杜豪,難為你了,替我端來。」杜豪懸著的心這才落下,忙趨步上前,捧上那補湯,「無尾蛟龍」一仰脖子喝個乾乾淨淨,也不知他那瘦小的身子是如何盛下那麼一大碗湯的。
石敏笑了,她沒想到事惰這麼巧,眼看就要到藥性發作之時,無尾蚊龍卻不再觀察了!
看到無尾蚊龍喝完那湯,她立即腳一用力,屋頂「卡嚓」一聲悶響,陷下一個大洞。石敏如輕燕般從那洞中飄身落下,俏立堂上。
「無尾蛟龍」一臉驚恐,顫聲道:「你是何人?」
石敏今天很開心,所以她耐心地告訴他:「石頭的石,敏捷的敏,石敏!」
「無尾蛟龍」暴喝一聲道:「不管你是石敏還是木敏土敏,擅自闖我山莊,都得死!」
話語剛落,人便疾撲過來,手持一對判官筆,運筆如飛,驟然攻向石敏全身二十六處大穴。
石敏卻猝然長身拔起,升空數丈,在空中一擰柳腰,飄身至那判官筆之外,然後微微一笑,道:「無尾蛟龍,你沒有感覺到你的湯裡出了一點什麼味道?」
無尾蛟龍一聞此言,生生收住攻勢,有點驚駭地道:「莫非……莫非……莫非你真……
在此湯裡下了毒不成?」
石敏笑道:「聰明,很聰明,可惜聰明得稍遲了一點,我所下的毒叫『石心』,會在下二刻鐘之後發作,為什麼你這麼聰明的人,卻偏偏就差那麼一點時間等不住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身後的杜豪應該感到肚子有點不舒服了。」
果然,杜豪開始捧著肚子,臉上冷汗直冒。
石敏接著道:「漸漸地杜豪的心被那『石心』之毒侵入,會慢慢變硬,最後其硬如鐵如石,全身血液凝固而死。」
杜豪的臉色已不再是蒼白,而是鐵青了,忍不住低聲呻吟起來,最後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全身扭動如蛇,口中發出可怖的嚎叫聲,終於,他一陣抽搐後,再也不動了。
石敏望著「無尾蛟龍」道:「我所下的毒,現在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解,閣下自忖能在二刻鐘之內拿下我嗎?如果沒那個把握,就請老老實實地按我的吩咐去做。」
「無尾蛟龍」似乎被那杜豪的慘狀嚇呆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莫非剛才門外那些人的穴道被點與那場大火都是閣下所為?」
石敏懶得與他細說,便道:「是又如何?」
「無尾蛟龍」顫聲道:「那你就是那個江湖傳言武功高不可測的笑……笑天鉞了?」
石敏不置對否,心道:「笑大哥的名聲倒不小啊。」
「無尾蛟龍」換上一副笑臉,道:「原來竟是笑少俠駕臨蔽莊,實乃蔽莊大幸,早聞笑少俠神功蓋世,老夫在你手下別說想在二刻鐘內贏你,能僥倖保得一條老命已是阿彌陀佛了。
老夫雖非什麼俊傑,倒也識得時務。閣下有什麼吩咐,只要老夫能辦到的,定照辦不誤。」
聽他語氣,似乎並未看出石敏乃女兒之身。
頓了一頓,「無尾蛟龍」大聲對兩側幾個屬下喝道:「還不給笑少俠讓座?」言罷,又對石敏陪笑道:「笑少俠,有事坐下慢慢談,可好?」
很快,一個大漢抬來一張木椅,放在石敏身後,石敏見自己計劃成功,很是高興,便很大方的在後一坐,準備好好調理這瘦老頭。
剛一坐下,倏地一聲機簧聲響起,石敏大吃一驚,卻已太遲,那張椅子中竟彈出數根鋼環,大小不一,分別套住石敏的頸、胸、腿、手,石敏竟絲毫動彈不得,暗運內力,猛地一掙,那鋼環紋絲不動。
《玄兵破魔》卷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