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是想問青玄前輩的下落?」軒轅立刻意識到了一些什麼地問道。
「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自是更好!」青天似乎並不在意地悠然道。
軒轅搖了搖頭,在他生命的記憶中,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你不是他的傳人?」青天又問道。
「不是!」軒轅想了想,只能將自己在有僑族中的身份說了出來,再將自己與木青木孟的關係也講了一遍,當然隱過被巨蛇吞噬一節。
青天只聽得臉色變了又變,但後來卻並沒有表現出憤怒的神情,只是淡淡地問道:「神山鬼劍你會施展嗎?」
軒轅有些尷尬地道:「只會幾招,因為木孟叔教我的時候,我尚很小,後來他因練功走火入魔而亡,我就沒有機會學全,恐怕連木青大哥也學得不精。」
「你使幾招給我看看。」青天又道。
「現在?」軒轅反問道。
「不錯,就是現在!」青天肯定地回答道。
軒轅猶豫了一下,走到一個小兵器架前拾起一柄木劍,「刷刷……」地將自己記憶中的神山鬼劍施展出來。他天資極高,未學全的劍法也能夠使得有板有眼,殺傷力極強,只不過其中融入了一些他自己演化之後的神韻,變得更具自己的特色。
對於這些,青天當然一覽無餘,他自身便是用劍的大行家。不過,他對軒轅改動後的神山鬼劍並沒有什麼懷疑,因為一開始軒轅就已表明,木孟傳授神山鬼劍時他的年齡很小,現在軒轅長大了,又沒有別人再指點,自然就使得有些似是而非了。不過,青天自軒轅揮舞的劍法中看出了他那罕有的習劍天分。
「由於所學不精,又無人指點,晚輩只能使到這裡,望前輩不要見笑!」軒轅收劍而立道。
青天淡淡地點了點頭,吸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劍招的確是自神山鬼劍中演變過來的,雖已失去了此劍法原有的神韻,但也可見你天資聰穎!」
「謝謝前輩誇獎!」軒轅心中暗喜。
青天的神色間更多了一絲傷感,半晌未語,只是幽幽地歎了口氣,自語道:「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軒轅不由訝異地望了望青天,卻不明白青天話語之中是何意。
「前輩為何要如此說呢?」軒轅小心翼翼地問道。
青天苦澀一笑,道:「他是因為我才死的,如果當初他不是為我擋了那一擊的話,絕對不會死得這麼早!」
「前輩是說青玄前輩?」軒轅疑問道。
青天吸了口氣,道:「不錯,身為神族中的一名頂級高手,絕對不可能短命如斯,當初他便是為了幫我擋火神一掌,這才使得自己身受重傷而走!」
「前輩怎知他已死呢?也許他還活著也說不定呢。」軒轅疑惑地道。
「如果他沒有死的話,木孟絕對不可能走火入魔而亡!」青天肯定地道。
「這話怎麼說?」軒轅吃了一驚,問道。
「因為他還來不及傳授木孟最後一重心法!」青天吸了口氣道。
「最後一重心法?」軒轅心頭大動,他知道木孟的劍術之高,比之蛟夢只高不低,如果木孟再學成青天所說的最後一重心法,其武學修為必定更為可怕,想到這裡,軒轅不由暗忖道:「如果我能學得這最後一重心法,肯定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青天半晌未語,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作太多的解釋,雖然他知道軒轅可能並不明白其間內情,但有些話說出來是多餘的。
「那青玄前輩真的是木大伯的師父嗎?如果是的話,既然已經教了那麼多,難道還在乎將最後一重心法傳授給他嗎?難道這最後一重心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學成?」軒轅小心翼翼地問道。
青天望了軒轅一眼,正要答話,突聽得「扎扎……」一陣巨物移動聲。
軒轅和青天的目光同時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那裡竟露出一扇高六尺、寬四尺的石門,青雲那碩長的身軀自門後踏出。
「你猜得並沒有錯,神山鬼劍的最後一重心法不僅僅是口訣,更需要外力相助,否則的話,任誰都逃不出走火入魔的厄運!」青雲沉重地道。
軒轅不由吃了一驚,剛才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四面的牆壁,卻一點也沒有看出有門的痕跡,但這一刻突然滑開一道石門,可見這之中的機關實在是設計得極為巧妙,再看那高六尺、寬四尺、厚兩尺的大石門,其重量少說也有兩千斤,自不是人力所能推動的,定是設有滑動機關——這是軒轅的猜測。
軒轅之所以知道有滑動機關的存在,是在有邑族中根據車輪的輾轉想到的,這是一個極為省力的裝置。
軒轅聞言後心中大感失望,暗忖道:「原來即使知道神山鬼劍的最後一重心法也沒有用處。」
「年輕人,我欣賞你的智慧和資質,是以才會留下你!更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你,只是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情!」青雲直截了當地道。
「不知道前輩有何差遣?如果晚輩能夠做到的話,絕對會盡力而為!」軒轅豪氣干雲地道。
「我要你將來回到自己的族中時,助木孟之子木青一臂之力,幫他練成神山鬼劍的最後一重心法!」
「我?」軒轅一驚又一喜,反問道。
「不錯,我會告訴你如何去幫助他,既然你是他的朋友,相信你一定不會介意去做這些小事吧?」青雲淡然道。
「這個當然!」軒轅肯定地道,想起木青平時對他的關心,他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幫木青渡過這一難關。
在有僑族中,除啞叔一家之外,便只有木青一家對他最好,這也是軒轅為什麼不索性編一段謊話來欺騙青天和青雲的原因。如果這件事情不是與木青有關的話,軒轅也不怕對不起任何人,此時青雲如此要求,他自然不會反對。
「很好!」青雲見軒轅回答得乾脆利落,心下甚是滿意,那雙似乎充滿異力的眼睛淡淡地注視著軒轅半晌,突然道:「你願不願意拜入我劍宗的門下?」
軒轅一怔,半晌才回過神來,淡淡地笑了笑,道:「前輩的好意我先心領了,只不過,晚輩並不是一個能遵規守矩之人,恐怕到時會有辱劍宗英名。更何況,我有重任在身,不能在共工集停留太久,入劍宗之門似乎並不合適。」
青天的臉色一變,青雲似乎也有些不高興,若誰還聽不出軒轅語意之中的推托之詞那才怪。但軒轅說話不卑不亢,也並非不合情理,是以兩人不好發作。
青雲望了軒轅一眼,笑了笑道:「但你已習得劍宗武學,已經屬於劍宗一脈,就算讓你入我劍宗門下,也只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
軒轅也悠然笑了笑道:「既然我已屬於劍宗一系,前輩又何必再以這些繁文縟節來局限我呢?劍宗之事也可算是我的事,但我的事可以不屬於劍宗的事,這豈不是對劍宗更有利?」
青雲和青天面面相覷,軒轅所說並非沒有道理,而且更切合實際……
軒轅不等青雲和青天說話,便又開口道:「其實我並非不想加入劍宗,但此刻我身染許多的麻煩,並不想因為自己而為劍宗帶來太多的麻煩。首先,如果我加入劍宗的話,你們便不可避免地會受到牽連,與鬼方、東夷部落結怨是必然的,還有,而我並不想這樣。」
青天的目光向青雲望了望,顯得也有些無奈。
青雲的目光卻投向了窗外,半晌才道:「我也不逼你去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但還有一件事情需托你去辦,本來我欲留你十日,可你並不想入我劍宗,我也就不強留你了!」頓了頓,青雲從懷中掏出一卷獸皮,拋給軒轅,接著道:「這是老夫一生中研究劍法的心得,現在就送給你,當然老夫要你日後再將之轉交給木青!」
軒轅接過獸皮卷,聽完青雲的話倒嚇了一跳,不由得有些誠惶誠恐地道:「這……這怎麼使得?晚輩又不是劍宗之人,如何能受得前輩如此厚愛?」
「你也可算是我二弟的半個傳人,不管他是否教過你『神山鬼劍』武學,這都已不再重要,畢竟神山鬼劍是我二弟的一生所學。我當初曾發過誓,凡會神山鬼劍之人,無論是誰,我都會盡力照顧他。而你不能在青雲堡多呆一些時日,因此我只好讓你自行修習,相信以你的資質,一定不會是一件難事,望你好自為之!」青雲淡淡地道。
軒轅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欣喜,這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卻絕對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如果能夠參悟出青雲所學的劍道,那自己在劍道之上將會有著不可估量的進步,但這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一些。當然,這其中可能涉及到青雲、青玄和青天三兄弟之間的感情恩怨,但軒轅卻並沒有必要去追究這些問題,既然青雲當初發過誓,那自己收下這卷習劍之人夢寐以求的「劍道寶典」也就心安理得了。至於將來把這卷獸皮交給木青那也並無大礙,即使青雲不說,軒轅也會將之交給木青的。因為他能有今天的一切,還不是多虧了木青的這柄含沙神劍?是以,軒轅慨然道:「前輩請放心,我一定會將它交給木青的!」
「嗯,我相信你是個誠實的人,但願我不要看錯了!」青天淡淡地道。
軒轅大有受寵若驚之感,忖道:「你們只怕真的看走了眼,我軒轅的誠實那要看對什麼人,對什麼事!」
「在你未曾離開這裡的時候,有什麼疑難問題可以向我們詢問,不過我要提醒你在這方圓百里之中,有一個地方,你絕對不能去!」青天肅然道。
軒轅一怔,奇問道:「什麼地方?」
「共工氏的禁地水神谷!」青雲認真地道。
「共工氏的禁地水神谷?」軒轅惑然望了青雲一眼,問道:「那在什麼地方?」
「野竹山北十里,共工集東八里,靠近共工氏部落河谷之處,你千萬不能擅入!」青天再次叮囑道。
軒轅滿心的疑惑,卻不知道水神谷究竟有何凶險,竟連青雲和青天這兩大高手也顧忌幾分,可見水神谷必定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想到這裡,軒轅便記起了那條吞噬自己的巨蛇,暗道:「水神谷之中,該不會有像那條巨蛇一般兇猛的怪物吧?那可還是不要去的好!」想到那巨蛇,此刻軒轅猶自心有餘悸。
「謝謝前輩提醒,晚輩會避開水神谷的。」軒轅誠懇地道。
軒轅思索著昨日青雲所演的那幾路劍法,正入神之時,燕瓊、褒弱與葉皇敲門進來。
軒轅望了望二女,心道:「要來了。」思忖間收功而起,剛要說話,便聽燕瓊道:「你是不是嫌我們沒用才將我留在青雲劍宗的?」褒弱雖未說話,但也幽幽望著軒轅,神情悲傷。
原來軒轅與葉皇打算即日動身前去與聖女等人會合,卻將燕瓊、褒弱留在了劍宗。
軒轅有些不忍地將她兩人齊齊摟進懷裡,柔聲道:「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但這並不只是關係到我個人的使命,如果只與我自己有關,我何不帶著你們一起遠行?只是我還必須對聖女他們負責,更不能在途中出現半點差錯,所以我才決定將你們留下,多則一年,少則半載,我一定會來接你!我已經與青雲前輩講好了,他願意收你們做弟子!」
「啊……」二女聽到軒轅這句話,著實吃了一驚。要知道,在「青雲劍宗」之中,能夠得到青雲親傳武功的人便只有幾大長老,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這個榮幸,而青雲的武功之高實是燕瓊所嚮往的,褒弱也在想如果真能跟著青雲學劍,那將來定可以助上軒轅一臂之力。雖是短暫的分別,可意義卻似乎極為重大。
葉皇深明青雲的劍道之精,實已經達到絕頂之境,天下間能勝過他的人大概並不多,卻沒想到青雲對軒轅竟會如此眷顧,連這個要求都已答應。不過,這是一件好事,那是不容置疑的,這樣一來,一年後,軒轅就會又多出二位得力助手。
軒轅和葉皇極為隱密地離開了共工集,知道的只有「青雲劍宗」的幾個高層人物。
兩人所乘之物乃一張小木筏,所備之物,除了大弓之外,其他的全都是一些利於野外生存的物品,如特產於共工集的天麻繩,這是以一種奇草煮爛後晾乾再搓成的繩子,繩子之堅韌和結實絕不下於牛筋,而軒轅的小木筏便是以這種繩子紮結而成的,繩子絕不會在水中腐爛,亦能夠抗拒水底岩石的擦刮,這種筏子的質量絕對沒有問題。
軒轅與葉皇每人都準備了三筒箭,包括獵刀、獸夾、長鉤之類的必備之物,這一切都是配備極為精良的獵人所擁有的東西,也是「青雲劍宗」為軒轅特意準備的。
黃河之中飄流的感覺很刺激,軒轅和葉皇尚是第一次嘗試這種感覺,若非小木筏之上專門設了供扶手的短木柱,只怕他們也會被拋起來。筏子長兩丈,寬一丈五。
兩人之所以選擇小木筏,是因為便於操控,輕巧靈便。筏身的造型極佳,雖不大,但對於葉皇和軒轅兩人來說,活動範圍也夠大的了。同時,小木筏更顯得刺激,由於體小質輕,經常給拋了起來,讓兩人大叫過癮,如果是大木筏的話,就不可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對於這洶湧的河水,軒轅沒有半點畏怯,反而更有回歸大自然之感,顯得無比輕鬆和愜意,揮舞著手中的竹篙,左揮右點,在一塊塊突出的礁石邊疾飄而過,兩岸的樹木飛速後滑,流水聲、鳥鳴聲、猿啼虎嘯聲,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怪聲雜亂無章,卻又似乎有序可循,使得軒轅和葉皇心神大暢。兩人輪流操縱小木筏,以他們的武功和眼力,這是極為輕易之事。
筏行四日,軒轅與葉皇皆是晝行夜歇,到了天黑之際,便將小木筏靠岸,在林間射獵為食,白天在筏上則只吃一些乾糧,並非兩人晚上不想行路,而是不能行。河水雖然已經緩和了很多,河道寬闊且沒有對小木筏造成威脅的礁石,但軒轅並不只是為了趕路,而是為了找尋聖女諸人的下落。如果連夜趕路,只怕會錯過聖女諸人,那豈非得不償失?
這天,軒轅終於發現了聖女諸人在河邊所留下的記號,但這卻是兩山相夾的狹谷之間,這是一種僅有軒轅和葉皇才知道的記號,對於外人來說,似乎是一堆毫無意義的亂石,更不引人注目,若非有心,定會錯過。
是夜,軒轅和葉皇將空筏拉上岸,藏於灌木叢之間,便開始了尋找聖女的行動,而此地已經接近九黎之地,若再向東北方向飄流兩日,便可流入渤海之中。
山林空寂,軒轅和葉皇的心頭卻蒙上了一層陰影,順著聖女諸人留下的記號,終於找到了她們紮營之處。
不,不能說是紮營之處,只能說這裡有紮營的痕跡,卻並沒有任何東西留下,也許有,那便是一片零亂的打鬥痕跡。只要是稍有經驗的獵人都會看出,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極為激烈的戰鬥,才使得枝折樹斷,連灌木叢都被斬斷一片。
軒轅和葉皇可以清晰地發現一些留於樹幹之上的掌印,掌印之清晰,似乎是刻上去的,這等功力,連軒轅和葉皇也為之咋舌。當然,想在大樹幹上留下掌印,那很簡單,但若想留下掌印而不損掌緣的一些木屑,卻需要一種極為陰柔且霸道的氣勁才行。
讓軒轅心驚的,是這棵樹的生機盡失,很明顯可以看出,這棵大樹之所以生機盡失,也全因這一掌。
這一掌究竟是誰擊出的呢?是誰有著如此可怕的功力、如此陰毒的掌法?而這裡是不是聖女等人曾經紮營的地方呢?那聖女又為何會不在此地?難道是被這神秘的兇手擄走?
軒轅和葉皇舉著火把四處尋找了一遍,只發現了數具白森森的骨頭,顯然是屍體被虎狼之類的猛獸所食,這讓他們心中的陰影更濃,也更沉重,二人似乎可以感覺到這幾具白骨屬於自己兄弟的,但是……
軒轅不敢多想,但他卻不得不想,因為他幾乎可以肯定,聖女諸人再一次失蹤了。而這次的失蹤可能比上一次更為殘酷,也更為可怕,置身於林中,有種危機四伏之感。
冷風瑟瑟,軒轅只得找一個可以容身的洞穴暫住,雖然他們也帶了獸皮帳,卻並沒有宿於石洞之中安全,在這種原始而荒絕的林間,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猛獸存在,而軒轅和葉皇又的確需要休息,養足精神去面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白天在木筏之上東拋西蕩也的確極累,而此刻聖女又失去了蹤跡,那暗記也就此而斷,使得軒轅有太多的問題可想。
葉皇一直都保持沉默,事實上,他也找不到什麼話好說,如果一切都是事實,說話也無法解決問題,不過他相信軒轅會有所安排。
四更將盡,五更末至之時,軒轅突然被一陣憤怒的怪吼給驚醒,此刻他的疲憊盡去,精神極好,醒來之時篝火仍在燃燒,葉皇也早已醒來,顯然是被這一陣憤怒的怪吼吵醒的。
「是猿人的吼叫聲!」葉皇聽了聽道。
「還有一大群野狼!」軒轅也道。
「嗯。」葉皇點了點頭,問道:「要不要去看看?」
「反正它們這麼叫下去,我們也睡不著,不如去看看。」軒轅說話間迅速背起大弓和箭筒,提劍便向洞外行去。
洞外,篝火無法照到的地方顯得極黑,在白天,像這樣的大森林之中也不會很光亮,何況是在夜晚?不過,黑暗並不能對軒轅造成多大的影響,他的眼睛就像是那些野獸一般,在夜晚仍能清楚地看清周圍的景物,這是連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的事情,但也沒有必要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吼叫之聲來自兩百米處的一個小谷之中。
葉皇說的並沒有錯,那是一隻受傷的猿人,而此刻已經遭遇數十頭野狼圍困,這才發出怒吼。
地上狼屍被活著的狼撕成了白骨,但這些吃了自己同伴屍體的野狼變得更為兇猛。
戰場之上似乎極為慘烈,猿人那如同小山似的巨大身軀已經鮮血淋漓,但卻無法突出野狼的包圍,雖然被其撕裂擊死了十多隻野狼,卻無濟於事。
軒轅心中暗驚,以這猿人的力量可以撕裂虎豹,但狼群卻似是它們的剋星,這群古老而凶殘的動物那種悍不畏死的鬥志的確是值得佩服的。
「是一隻落單的猿人!」葉皇望著那背靠著樹幹、高有丈餘的大猿淡淡地道。
軒轅當然知道,這種猿人也是屬於群居的,只有極個別的是單獨行動,而這一隻看來就是單獨行動的,卻不小心遇上了狼群。
受傷的猿人似乎也更為凶悍,兩隻巨大的長臂,對攻來的群狼的威脅極大,但在猿人撕裂狼軀之時,便立刻露出了空門,而這時定會有數只惡狼趁機攻至,緊咬猿人胸腹、大腿,然後就像螞蟻上樹一般,數十隻狼全都附在猿人那碩大如山的軀體上,如吸血螞蟥般爭先恐後地撕咬,等猿人再次揮動長臂來攻時,這群野狼立即知趣地躍開,一攻一退,井然有序,但卻苦了猿人。
軒轅雖然不介意殺生,但看到這種血淋淋的場面也禁不住毛骨悚然,立刻想到那幾堆白骨。
葉皇向軒轅望了一眼,他雖然沒有軒轅那樣的眼力,也將這血淋淋的場面看在眼裡,更感到軒轅心裡升起一股殺機。
「你要救這只猿人?」葉皇奇問道。
「不,我要殺盡這群野狼,也許那幾具白骨就是它們的傑作!」軒轅想到那幾堆白骨可能是葉七或花猛諸人的,心中禁不住升起一團狂熱的仇恨和殺機。
葉皇的眸子裡也閃過了一縷殺機,那是因為他對軒轅的懷疑極為贊同,但在他決定大開殺戒時,軒轅的箭已經射了出去。
軒轅的箭極快,也準確得無可挑剔,他的眼睛根本就不受黑夜的影響。
箭發連珠,「嗖嗖……」一連四箭,沒有一支箭偏離野狼的心臟。
對於山中獵獸,軒轅只是不想表現自己,在有僑族中,他一直藏而不露,但此刻卻根本沒有必要如此,是以,他放手射殺了。
「好箭法!」葉皇的讚賞聲剛落,便聽到了幾聲野狼的慘嚎傳了過來,那撲向猿人的幾隻狼全都一箭斃命,衝勢未竭的屍體被猿人的長臂掃出數丈。
「嗖嗖……」軒轅不說話,一邊大步向狼群逼去,一邊拉弦射箭,葉皇在軒轅這種豪氣的激發之下,也長嘯一聲,勁箭離弦而出。
那群野狼本來見猿人再也支持不了多久,攻勢也就更為緊密,但突然又殺出兩個死神般的殺手,狼群不由得陣勢微亂,立刻有二十多隻野狼調頭向軒轅撲來。
軒轅在射出第十一支勁箭時,狼群便已撲面而來。
軒轅長笑一聲,將大弓向一根樹枝上一掛,拳腳猶如奔雷一般,這群野狼根本就沒有任何近身的機會,被拳擊中的一定會腦漿迸濺,被腳踢中的,也會倒跌而出。
葉皇卻不像軒轅,一開始他便出劍,他的劍快得連凶狼想逃也逃不了。
狼血奇腥,但卻更激起了葉皇的殺機。
猿人突見來了救星,雖然並非同類,但也精神大振,怪吼連天,竟似與葉皇和軒轅的嘯聲相呼相應。
狼群開始撤離,對於真正的危險,這群山間的精靈極為敏感,更知道如何趨吉避凶。因此,它們不得不放棄眼看就要到口的食物,倉皇而逃,更不與軒轅、葉皇相對。
軒轅兩人殺得興起,雖然狼血滿身,卻也不怕腥臭,當他們擊殺了跑在最後的一隻狼再轉身時,那猿人竟也跑得沒有了蹤影。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搖頭笑了笑,心中卻有一種解脫的輕鬆感,在血腥的刺激之下,那本來憂鬱的心情竟變得輕鬆活躍起來,這一陣殺戮其實是一種發洩的絕妙方式。
軒轅嗅了嗅衣衫之上那腥臭的味道,心中苦笑一聲,正要踏入山洞之時,葉皇突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軒轅一怔,在葉皇停下腳步之時,便聽見「嗖嗖……」一陣弦響,勁箭自山洞之內暴射而出。
軒轅心中大駭,葉皇卻已以最快的速度拖著軒轅向一旁滾開。
軒轅出劍,出劍並非為了擋箭,而是因為在他所滾過的方向多出了幾條身影。
「叮叮叮叮……」軒轅出劍很及時,也準確無比地切斷了那自暗處攻來的六支長矛,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只怕此刻他與葉皇已經被長矛刺出了幾個血窟隆。
「砰……噗……」葉皇橫腿一掃,那幾名矛手全都立足不穩,仰面跌倒。
軒轅和葉皇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更沒有時間去分析這群人是怎樣進入他們剛才所住的山洞之中,並作好埋狀的,甚至連這群人究竟屬於哪一路,與他們有何怨仇也不知道,一切的發生,都顯得有些稀里糊塗的不明所以,但這些人想要殺他們,這是事實。
那一輪勁箭自軒轅和葉皇的頭頂掠過,若非葉皇反應得快,只怕難以逃脫厄運。在險之又險的情況下,軒轅和葉皇已挺身而起,他們沒有半刻停頓,在起身的剎那間,手中的劍拖起一道光弧,自下而上,毫無阻隔也毫不留情地各自切開了一人的小腹。
「哧……」一支不知自什麼角度刺出的長矛在軒轅一扭身之時,刺破了他的衣衫,自他的腋下穿過。
軒轅一聲低吼,手臂一緊,將這支長矛夾住,足下以無比快捷的速度踢出。
「砰……呀……」那矛手一聲狂嚎,在軒轅這憤怒的一腳之下,竟然腰折骨裂。
「去死吧!」軒轅再度暴吼,以腋下夾住長矛,手握矛柄,借腰肢猛扭之力,狂揮而出。
「裂……呀……」長矛那堅硬的木柄與另外一名橫向攻來之敵的腦袋一齊碎裂。
軒轅意猶未盡,將這碎裂的矛柄猛地貫出,同時一拉葉皇向剛才殺狼的那片谷地跑去。
「呀……」矛柄猶如利箭一般,結結實實地洞穿了一人的胸膛。
葉皇也立刻與軒轅配合,以其快劍割下攻至近前幾人的腦袋,迅速向那谷地跑去,他們並不想久戰。剛才他們抬起頭來四顧之時,才知道敵人竟比想像中還要多,最讓他們感到心驚的是面前的刑月——那個陰魂不散的刑月,所以軒轅立刻就想跑。
軒轅豈有不明白之理?以他們兩人之力,欲與刑月七八十人硬撼,豈有勝算?惟一可做的事情便只有先避其鋒,再另謀對策。
「別讓他們跑了!」刑月似乎沒有想到葉皇和軒轅如此機警,自己的精心佈局竟仍然無法將軒轅和葉皇誘入包圍圈的中心,反而讓軒轅和葉皇連殺六七人,突圍而出,怎叫他不驚不怒?也更堅定了誅殺軒轅和葉皇的決心!
軒轅頭也不敢回,那些勁箭似乎全都是追著他的屁股射,若不是因為林子太密,只怕他和葉皇兩人早成為刺蝟了。
「有種的就來追吧,刑月老兒!」軒轅仍不忘向後喊了一句。
葉皇卻驚呼起來,因為一張大網已從天而降,直向兩人罩來。
軒轅也一驚,黑暗中他清楚地看清了這張大網的形狀和拉網的四人,他們若想一下子脫出這張網的範圍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人一著急,腦子也會轉得更快,只聽軒轅低喝一聲:「托住我的腳!」
葉皇一愕,軒轅已經雙手舉劍沖天躍起,他立刻明白軒轅的意思,雙掌平出在軒轅的腳底用力一拍。
軒轅猶如一柄帶刺的彈丸一般直向網頂衝去,手中的劍幻成一道長弧。
「裂……」那張大網如何能夠承受得住含沙劍如此強大的衝擊力?竟然裂開了一道大口子,軒轅的身子借自身的衝力和葉皇一送之力,竟自這個裂口衝了出去。
「蹲……」葉皇在軒轅躍起之時,便已經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是以當軒轅揮劍之際,他也選准角度,軒轅自裂口衝出後,他也相繼而出,當那張大網尚未能完全罩落之時,兩人在虛空中出劍,斜掠而過。
「哚哚……」利劍並非刺向四個拉網的人,而是刺在一旁的樹幹之上。
軒轅和葉皇的身體全都懸於樹幹上,猶如靈猿一般借身子一蕩之力,翻至樹脊上,他們並不敢落足破網上,以防網眼纏住了足踝。
「哚哚哚……」一陣疾箭追射而至,全都釘在軒轅和葉皇剛才落腳之處,也就是此刻軒轅與葉皇身子所在的另一面,險之又險。
軒轅和葉皇驚出了一身冷汗,雙腿在樹幹上一撐,倒射而出,又與刑月諸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軒轅再不敢開玩笑,全神貫注地審視著四周的環境,每一點細節都不敢漏掉,甚至連回頭放箭都不想,只是希望再跑遠一些,離開這個遍佈陷阱的地方。
當兩人擺脫刑月的追蹤時,已是五更之後,天空已經微顯魚肚白,這當然並不影響軒轅的視線。
「他娘的,這老兒可真快!」軒轅將身上那沾滿了人血和狼血的衣衫一脫,扔入一條小溪中,大罵道。
葉皇也吁了一口氣,脫下滿是血跡的衣服,卻沒有說話。
「我們快把衣服洗乾淨,否則這老兒定會跟著這股血腥味找到我們!」軒轅自己也跳到溪水之中,將沾血的衣服揉了起來。
「他怎麼會這麼快就跟上了我們呢?」葉皇心中充滿了疑惑地問道。
「誰知道……」說到這裡,軒轅突然一頓,接著道:「快,我們去上游的地方看看是否有他們的筏子,奶奶個兒子,我們的東西全被他們弄丟了,咱們也去將他們的筏子搗個稀巴爛!」
葉皇的眸子之中也升起一股狂野的鬥志,狠聲道:「不錯,要讓他們看看咱們的厲害!」
軒轅將濕衣服擰了一下便搭在身上,殺氣上湧地道:「走!」
天已漸亮,太陽仍未升起來,露水甚重,幸虧沒有結霜,但寒意甚濃。
黃河,浪滔依舊洶湧,浪滔拍岸之聲依然動人心魄。
刑月的大木筏共有十張之多,而且每一張長達四丈、寬約三丈,這些大木筏全都串在一起,便像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大木筏之上居然還有帳篷,也有巡邏之人,戒備極為森嚴。
軒轅禁不住向葉皇苦笑了笑,低聲道:「他們可比咱們氣派多了,竟用了這麼多的大木筏,即使載兩百人也沒有問題。」
葉皇也有些無可奈何地道:「照我看,這些大木筏上至少還有四五十人之多,我們只怕討不到半點好處!」
軒轅點了點頭道:「這之中還有很多高手,咱們只好收心了。不過,既然來了,就要鬧上一鬧,也不在乎多殺這麼幾個人吧!」
葉皇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完全贊同軒轅的主意,殺一個少一個,殺兩個少一雙,自然是對自己有利了。
「如果給它放上一把大火就好了!」軒轅若有所思道。
「沒用的!」葉皇也笑了笑,回應道。
軒轅不由得搖了搖頭,他豈有不知之理?這種大木筏雖然能燒,但絕不是一時間可以點燃的,即使以外物引燃它,也會很快撲滅,根本不可能在水中讓它們燃起來,是以軒轅剛才所說的話,只不過是一句牢騷之語,並不想真的用火攻。
「刑月!」葉皇的眼角處出現了一列人影,迅速向大木筏這邊移來,顯然是因找不到軒轅兩人才折返而回的。
軒轅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手掌稍稍用力,折斷一根枯枝,扭頭向葉皇道:「咱們就向他開刀,奶奶個兒子!不信玩不過他!」
葉皇見軒轅一臉殺機的樣子,不由笑道:「以咱們的速度,想耍他們並不難,咱們就來耍耍他們也好!」
軒轅向百步外的刑月望去,突見刑月也向他這邊望來,不由得吃了一驚,忙收回目光,低聲道:「這老兒好厲害的功力,他竟似乎覺察到我們的存在!」
「事不宜遲,先下手為強!」葉皇認真地道。
軒轅也覺得有理,大弓一豎,在長長的矛草叢中,大弓猶如一根枯萎的灌木,在遠處根本就無法辨認,葉皇也老實不客氣地張弓搭箭。
「嗖……」一支勁箭在軒轅尚未射出手中之箭時已經先一步向他的藏身處射來。
軒轅大駭,弦一鬆,手中的箭也飛射而出。
「叮……」兩支勁箭竟在虛空之中相交,同時跌落。
葉皇哪敢怠慢?迅速連射兩箭,軒轅身子一滾,指間剩下的三支勁箭也飛速射出,所取的目標並不是刑月,而是那些嘍囉們。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的箭,根本就不可能射傷刑月,與其浪費箭支,倒不如多給對方造成一些傷亡。
刑月也開弓連續射出數箭,雖然不能射傷軒轅和葉皇,但卻逼得軒轅和葉皇不得不現身而出。
刑月身後的那群嘍囉的隊形頓時大亂,只因軒轅和葉皇那幾支必殺的勁箭。
「走!」軒轅低聲輕喝道,他知道自己兩人必須立刻走,否則若想脫身的話,只怕很難,刑月的可怕比他想像中更甚,居然能相隔百步之遙而感應到他們兩人的存在。
軒轅知道,是自己剛才不小心將殺機通過眼神送了出去,這才引起了刑月的注意,能夠在百步之外感應到對手氣機的人,其功力絕對比軒轅高。對於這一點,軒轅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葉皇在軒轅叫出「走」之時,便迅速掠起,向密林深處逃去。
箭雨如蝗而下,落在軒轅和葉皇最初伏身之處,刑月身邊的人立刻開始反擊,幸虧軒轅見機得早。
「刑月老兒,再見!」軒轅掠身而起之時,仍不忘向刑月揮手告別,不過卻引來了刑月致命的一箭。
這一箭自軒轅的耳垂之下擦過,若是軒轅的腦袋移慢半拍,那麼此刻只怕便成了一具屍體,不過仍將耳朵擦破了一塊皮,只嚇得軒轅冷汗直冒,迅速自矮木之間穿行。否則,只怕會被刑月射個對穿,那可就不好玩了。百步的距離剛好是最佳的射程,大弓也最易發揮其作用,因此,這些勁箭的威脅性極大。是以,軒轅和葉皇的行動只能用倉皇逃命來形容。
軒轅心中苦不堪言,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不僅找不到聖女的行蹤,只怕他自己也會如老鼠一般受到無窮無盡的追殺。
刑月絕對不會放過他,這一點軒轅心中很明白,不過也沒有辦法,誰叫他當時沒能殺死刑月?以至於給對方留下了這樣一個報復的機會。而刑月能夠如此快地追來,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早已將造好的大木筏藏於那條地下河之中,只要一發現軒轅諸人順水而去,便立即跟來了,而他對十張大木筏也肯定花了一番時間,是以在聖女匆匆離開之時,他還來不及監視河面,因此也並不知道聖女實際已經早兩天就出發了。不過,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如今聖女已失蹤,刑月又帶人追殺了過來,這對於軒轅和葉皇來說,的確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所幸,軒轅和葉皇的速度比刑月諸人都要快,又是提前起步,這百步之差並不是一個小距離,在山林之間,則更容易甩掉敵人。不過,對於刑月來說,如果順著斷枝進行追蹤,也不是一件難事。只是,他又不得不顧及軒轅和葉皇那神出鬼沒的暗殺,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刑月也不敢輕舉妄動,他自然不會忘記曾經傷在軒轅拳下的事,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拳。
刑月並不知道軒轅那一拳根本就不是自己功力的體現,而是體內的潛能被激發之時,才能夠發出的。所以軒轅那一拳只能算是神乎一拳,並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發出的。不過,刑月並不知道實情,是以他並不敢與軒轅正面交鋒,也不想去冒這樣的險,至少在援兵趕到之前,他根本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直到日上三竿之時,軒轅和葉皇才敢肯定已經擺脫了刑月的追蹤,至少一時不會追來。但兩人經過這一陣猛跑,也累得夠嗆,在一條小溪旁喝了幾口山泉,倚於一塊石頭上直喘粗氣。兩人速度極快,這一陣猛跑至少已跑出了近百里路,此刻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了,禁不住相視苦笑。同時也感到肚子實在餓得厲害,於是就地射下幾隻鳥來,烤熟飽食一頓。
軒轅並非沒有想過在林中進行暗襲,以阻止刑月的追殺,不過,他卻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做,那就是查出聖女的下落,然後再慢慢找刑月算帳也不遲。如果主次不分的話,可能會導致其它變故,那就麻煩了,畢竟解決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
不過,一旦停住身子,軒轅和葉皇頓覺一陣茫然,又該去哪裡尋找聖女等人的下落呢?又是誰將聖女諸人擄走了呢?這本來就是一件茫無頭緒的事情,且此刻軒轅兩人又無援兵,更沒有人能夠相助,只能依靠兩人的經驗在原始森林之中摸索,這的確有些殘酷。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葉皇問道。
軒轅抬頭望了望天空,無奈地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先在這附近探聽一下消息吧,要麼兇手是這附近的部落中人,要麼兇手乘著大木筏離開了這裡!」
「對了,我們何不去河邊找找聖女留下的筏子呢?也許他們的筏子仍在這裡呢!」葉皇提議道。
「在這裡又有什麼用?就算聖女的大木筏在這裡,敵人也有足夠的力量將它們運走呀。」軒轅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舉目四望,突然道:「走,我們到那高山的頂上去看看,附近是否有什麼部落?」
葉皇順著軒轅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不遠處有座插入雲霄的高山,立時贊同道:「好吧!」
黃昏的縮影之中,山下的湖泊似乎更多了一種脫離世俗的美,晚霞倒映於湖面之上,有種說不出的淒艷。
軒轅和葉皇的心神有些激動,因為他們發現了在湖心有一座石頭築起的堡壘,而湖的四周也似正在建造石牆。
山下是一片谷地,依湖而成的谷地,軒轅和葉皇甚至可以看到谷底那一群正皮鞭下在勞作的人。
這是一群奴隸,應該是這樣,否則怎會活在皮鞭之下?
葉皇在注視谷中的一切時,突然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抬起頭來,而軒轅也向他望來,他立刻明白了軒轅也同樣意識到了,於是兩人同時轉身,隱約發現有人自林間湧來,不禁同聲輕喝:「走!」
但跑不多久,他們便傻眼了,眼前已無路可走,乃是一片高達數十丈的絕壁,唯有幾根籐蔓垂於其上,只怕是猿猴也難攀爬而上。
軒轅扭頭望了望隱隱約約的追兵,又望了望那幾條籐蔓,一咬牙,道:「上!」
葉皇正與軒轅同樣的心思,二話不說便縱向絕壁上的籐蔓。
「他們在這裡……」樹林間傳來了一陣追兵的呼叫聲。
軒轅和葉皇相視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驚駭,如果追兵趕到,以勁箭激射他們的話,那他們只好做箭靶子了。在這種絕壁之上,要想避過亂雨般的箭矢,只怕很難很難。而且,在這群追兵之中,更有神箭手。以他們百步穿腸的準確度,要射斷巨籐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因此,軒轅和葉皇心中並不樂觀,但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崖頂爬去。
「嗖嗖……」幾支箭矢自軒轅和葉皇的耳邊射過,真是險之又險。而此刻軒轅和葉皇已經上升到十餘丈高,如果這個時候被射斷了巨籐的話,自絕壁之上摔下,那兩人惟有死路一條。即使不被射死,也會摔死。
「呼呼……」幾顆巨大的石頭破空而過,自絕壁之頂拋落,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向絕壁之底砸去。
「轟……轟……」巨石砸落絕壁之底的聲勢極為駭人,那幾個箭手也被這莫名其妙的大石驚人的聲勢嚇了一跳,忙掠身閃避,竟忘了張弓射箭。
巨石砸落絕壁之底,濺起一陣塵埃,樹枝樹葉全都被砸下一大片,谷底一時枝葉翻飛,塵土飛揚,視線一片模糊。
軒轅和葉皇心頭一暢一驚,歡喜避過一劫,驚疑這天外來石出自何人手筆。
「不要讓他們跑了,都給我放箭!」
軒轅和葉皇再驚,不過他們此時距崖底已經很高了,敵人若想射斷巨籐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不過,對於「人」這種大目標來說,卻顯得極為不利,軒轅兩人禁不住恨起這絕壁太高了,眼見仍有十數丈,這可不是一段小距離,雖然兩人的動作如猿猴一般靈巧,但絕對快不過百箭齊發。
「嗖嗖……」力量弱一些的箭手對這種高手便失去了準頭,因為半空之中的風極大,那些向上射的箭矢被風吹得歪了一些,這使得軒轅和葉皇僥倖逃過了一劫,又繼續攀上兩丈,不過幸運之神並不是總眷顧他們。
軒轅的巨籐被箭射中,幾乎就要斷裂,但由於籐條比較粗,一時之間竟然沒斷。
「小心!」葉皇忍不住吃了一驚。
軒轅也無可奈何,抓住一顆小松,再用力向上升了半丈,巨籐便發出了「吱吱」兩聲輕響,似乎隨時可能會斷裂。
葉皇腳尖在一邊石壁上輕點一下,身子朝軒轅蕩了過來,急道:「快抓住我的手!」
軒轅也知道這根巨籐大概是完蛋了,哪敢猶豫?伸手便拉住葉皇,雙腳向葉皇那根籐上一纏,陡聽「嘩」地一聲,軒轅原先所在的那根粗籐如死蛇一般落了下去。
軒轅和葉皇心中暗叫一聲好險,雖然逃過了這一劫,卻無法避過隨之而來的勁箭。
軒轅身上本就注滿了勁氣,但仍然中了三箭,全都在背上。葉皇的肩頭也中了一箭,只痛得兩人叫苦不迭,但卻又不得不咬牙苦撐。
「轟轟……」又是幾塊大石頭砸了下去,這次卻傳來幾聲慘叫。
軒轅和葉皇再爬高一丈有餘,又將身子一蕩,軒轅又迅速回到自己那根斷了只剩下上面一截的巨籐上,這一躍一墜之際,軒轅幾乎無法把握住粗籐。
「堅持住!」葉皇鼓勵道。
軒轅向葉皇苦笑了笑,沉重地點了點頭。
軒轅正感一陣乏力之時,突然感到自己在迅速上升,他所攀的那根粗籐被一股巨力向上拉去,心中禁不住大喜。
葉皇也是如此,這粗籐上升的速度比他們攀爬的速度還快,但葉皇和軒轅心中又多了一些疑惑,「難道上面竟有高手襄助?」
「哚哚……」絕壁之下的亂箭根本就射不中軒轅和葉皇,兩人上升的速度太快,而粗籐也似在左搖右晃,便那些人的箭矢全都失去了準頭。
軒轅和葉皇正在大感得意之時,突然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猿人!」
他們居然發現絕壁之上有一個凹陷的大洞,而洞口兩隻巨大的猿人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收著粗籐。
軒轅和葉皇立刻明白了一切,但幾乎昏了過去,只差沒一鬆手跌落絕壁之底。
軒轅和葉皇看著兩隻巨大的猿人齜牙咧嘴地向他們發出一陣古怪的笑容,禁不住毛骨悚然,連手指頭都變得有些僵硬了,如果不是他們兩人的膽量過人,只怕已經昏了過去。若這裡離絕壁之下不是太高的話,他們肯定已鬆手跳了下去,可是此刻跳下去必定會粉身碎骨,他們只好咬牙硬著頭皮面對這兩隻巨大的猿人。
依照軒轅和葉皇的估計,此刻離崖頂只不過兩三丈高而已,但就是這兩三丈卻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兩隻猿人伸手各抓起軒轅和葉皇,如同抓住兩個小孩一般。
軒轅和葉皇的手臂已經變得麻木不堪,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只好眼睜睜地望著兩隻猿人把他們拖進山洞之中。而在這一刻,他們立刻又放下心來——其中有只猿人他們竟認識——正是他們自群狼的口中救下的那只巨大的猿人!
而此刻兩隻猿人對他們似乎沒有一點敵意,只是將他們放在地上,歡喜得又蹦又跳,搔耳撓腮,樣子極為滑稽,並無可怕之處。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相視望了一眼,笑了笑,終於吁了一口氣。
猿人向葉皇和軒轅「嘰咕」著,比劃了一陣子,又捧出一大堆野果、靈芝之類的,還有人參和一些生的兔肉,放在軒轅和葉皇面前,然後又「嘰咕」比劃了一陣子,便坐在軒轅和葉皇的對面,十分安靜地望著兩人。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想笑,兩隻猿人坐在他們面前,像兩座肉山,而他們與猿人相比,如同小孩比大人。但兩隻猿人與他們一對一的對面而坐,中間便放著野果、靈芝、獸肉,倒像是在與貴賓交流。
軒轅也向猿人打了個手勢,然後在葉皇肩頭拔出那射入肉中的勁箭。
兩隻猿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迅速走開,不過一會兒竟捧回一大堆草葉草根。
其中有幾樣軒轅和葉皇並不陌生,平時受傷時他們經常用來嚼成糊塗在傷口處,有生肌、止血、鎮痛之效。
兩隻猿人將那些草放在嘴裡嚼了一陣,然後便把糊糊硬要為葉皇和軒轅抹在傷口處,即使軒轅和葉皇想反抗都不可能。
那只曾受傷的猿人在給兩人抹上了草藥之後,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已塗得滿是草藥的傷口,比劃了一下,意思是說:「你看,我也受傷了,正是用的這種藥草。」身處猿洞中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心中一陣苦笑,但卻又不得不領猿人的這份好意。
軒轅和葉皇相視而笑,不由得向兩隻猿人點了點頭。那受傷的猿人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齜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搔耳撓腮地傻笑著。
軒轅和葉皇為之捧腹,不過那草藥塗在傷口之上後,傷口處再也沒有火辣辣的疼痛,而生出一股清涼的感覺,兩人不由得對這猿人刮目相看。可見兩隻猿人並不笨,也挺懂得生存之道,更知道感恩圖報,兩人也不覺得它們怎麼醜陋和可怕了。
軒轅和葉皇曾是獵人,自然知道猿人的可怕和凶悍,那種野性便連虎豹和大黑熊都不是其對手,更是力大無窮。沒有獵人聽到猿人而不為之緊張的,但此刻這兩隻猿人卻如此乖馴,知恩圖報實在是極為難得。
軒轅不禁友好地伸出手與猿人那毛茸茸的大手相互拍了拍,將兩顆大野果分別塞到兩隻猿人手中,然後又拾了兩顆,與葉皇一人一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兩隻猿人傻傻地笑了笑,極為高興地望著軒轅和葉皇,然後滑稽地學著軒轅兩人的樣子把野果吃了下去,但他們吃的速度比軒轅和葉皇快多了。
軒轅兩人看得禁不住笑得直打顫,猿人見兩人笑了,又是一陣搔耳撓腮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