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者的壓力

    新聖王宮是一間極為考究的青磚房,整個房間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石板,那是經過精心雕琢打磨的青石板,這使得王宮中更顯得古樸清雅。

    軒轅感到事情演變到這個程度的確是有些荒唐,也很好笑,當然,他並沒忘記之中存在的凶險。不過,該面對的終還需面對,逃避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聖女已成了他的女人,抑或是他已成了聖女的男人。當然,以正常情況下,這並無分別,但在君子國中卻有著極大的分別。因為男人只是女人的附庸,也許這種說法有些過分,但事實上,在君子國中,女人是占主導地位的。當然,軒轅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在他的眼裡或心中,自有一套衡量的法則,他絕對不想也不會成為別人的附庸,他骨子裡的那股傲氣也絕不允許他成為別人的附庸。

    軒轅揮退四名婢女,事情的發展的確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卻並不是想像的那麼壞。這一刻,他卻只是單獨面對這個敵對的女人,好笑的卻是,這個女人竟成為了自己的妻子,一對敵對的夫妻。

    柳靜和跂通絕對想不到軒轅和聖女之間竟會存在著這些矛盾,這簡直便是一個好笑的鬧劇。

    此刻大概只有尤揚在笑,柳洪大概也在笑,但是,他們都不會將這個笑話告訴別人。

    聖女坐在榻上,鳳眼之中卻是似笑非笑的眼神。

    靜靜的房間,惟軒轅與之相對,燈火的光亮使得房中的一切似乎更顯神秘。新房的佈置極富情調,不過,軒轅卻想笑,大笑一場。

    當然,軒轅沒有這麼做,他是一個極有自制力的人,更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是他自十年復仇計劃中所學到的最大優點之一,知道如何隱忍,知道如何思考,更具有別人所難以想像的耐心。

    軒轅並沒有除掉自己身上的劍,柳靜更為他準備了一柄刀。

    軒轅的刀被火神祝融氏給擊毀,所以柳靜便為軒轅再準備了一柄刀,這自然顯示出了柳靜對軒轅的關懷和愛惜。

    其實,軒轅已隱約感覺到柳靜對他的關懷有些過分,這使得軒轅甚至懷疑當年青山與柳靜之間是不是有某種難明的關係,這才使得柳靜對他特別關愛。當然,青山已死,如果柳靜不說的話,並沒有人能明白其中的原因,而軒轅也不想去過問長輩之間的事。他只是驚訝於柳靜的駐顏有術,對於一個已經超過至少四五十歲的女人來說,這的確是很難得。也許,可以用奇跡來解釋這件事。

    軒轅緩步來到榻畔,與雅倩只距四尺而蹲,目光與之正對而視。

    四目相對,兩人皆久久不語,似乎是兩隻正在相鬥的雄雞,凝視,便成為這房內的永恆。

    「你的懾魂術對我是沒有用處的。」半晌,軒轅才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話,然後以極為清澈的眼神與之相視。

    聖女突然笑了起來,猶如春天裡百花突然一起綻放,竟有一種炫目的魅力。

    「我根本就沒有用過懾魂術!」

    「你騙不了我。」軒轅傲然而自信地道,語調之中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自負。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現在是我的丈夫!」聖女悠然止住笑聲,幽幽地反問道。

    軒轅並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但是,你所代表的並不是聖女的身份,你所想到的只是九黎族的利益,而我卻是九黎族的頭號大敵,你自然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騙我!」

    「那你為什麼要做我的丈夫?」聖女神情變得有些冷漠,更似乎有些生氣地質問道。

    「是因為你的美麗。」軒轅笑了笑道。

    聖女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反問道:「是嗎?」但是她對軒轅的答話不置可否。

    「那你認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軒轅也反問道。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神通廣大,竟然連女王也被你打動了,還答應你這種無禮的要求。」聖女吸了口氣道。

    「是嗎?不過,你猜錯了,這並不是我的要求,而是女王的要求,我也是受害者。」軒轅聳聳肩,無可奈何地道。

    「是女王的要求?」聖女吃了一驚,她一直以為是軒轅在弄鬼,還一直在猜測軒轅怎會有如此能耐,但卻沒想到這個提議卻是柳靜親口提出來的。

    「你知道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嗎?」軒轅淡漠地反問道。

    「為什麼?」聖女的臉色很難看,問道,她心中的確生出一絲陰影,雖然柳靜在聖心殿向她解說了一些,但只是很少的一些。作為女王的威儀,對女兒也不例外,這使得聖女心中雖充滿疑惑不滿,卻不敢說出來。而且,一直以來,她以為都是軒轅弄得鬼,可此刻意義卻不同了。

    「因為女王知道我是為了地火聖蓮而來!」軒轅回答得似乎有些詞不答意,但卻又給人許多想像的空間,更容易讓人產生錯覺。

    軒轅當然是想達到這樣的效果,與這個女人之間,其實也是一場戰爭,也許比戰爭更殘酷。

    聖女臉色再變,軒轅沒有直接回答,但卻又有意無意地警告了她。不過,她仍鎮定地道:「可這又關我什麼事?這兩件事完全無法拉到一塊兒。」

    「你錯了,別忘了,仍有一個尤揚存在,尤揚是一個知道你的底細,也知道我的底細的人物,這個人在君子國更是舉足輕重,只要他存在,這兩件事便能湊到一塊兒。」軒轅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

    軒轅的話並不是無稽之談,事實上也有這個可能,聖女也見到尤揚在長老會上極力贊同,而且軒轅與尤揚曾並肩作戰過,關係很親密,尤揚自然已自軒轅口中得知童旦和帝恨諸人的身份,但是卻不敢肯定,因此想出這個讓軒轅與雅倩相互牽制的辦法也不無可能。

    「哼,你休想嚇唬我!」聖女冷冷地道。

    「不錯,我是想嚇唬你,但我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我也覺得荒唐,覺得好笑,更感到有些無聊,可是這竟然是現實,一個荒謬而可笑的現實。反正,我已是孑然一身,性索我也就不拒絕你那所謂『母親』的要求,反正我們已是敵人,何不坦然面對?既然總得面對現實,我想,還是讓我勇敢一些好了。」軒轅坦然道。

    「那你將準備如何面對?」

    「在君子國中,你是我的妻子,當然你得聽我的。」軒轅似笑非笑地道。

    「這裡是女尊男卑,你只能聽我的。」

    「你忘了,我並沒有必要遵守君子國的規定。」軒轅道。

    「但你也別忘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我更知道,這是一個充滿武力的世界,強者為尊!」

    「哼,你敢對我用強?」聖女冷笑著反問道。

    「為什麼不敢?如果童旦敢來管我的閒事,我立刻可讓人重罰他,此刻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不是外人能夠插手的,除非你們能讓君子國消失!」說完軒轅猛地站起身來,渾身散發出一種強大的霸氣。

    聖女的身子微縮,她感受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壓力。

    軒轅所說的沒錯,這個時候,一切的事情都變成了家事,連童旦和護衛們都變成了外人,這個變故的確很絕,也讓軒轅大感痛快。終於在這個出人意料之外的結果中,他佔到了明顯的上風。不過,他隱約覺得事情可能不會像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因為在今晚的野火會上,他竟沒有見到童旦。

    童旦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在這樣的場合之下而不出場,而且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重要人物的行蹤?這本就是一種反常的現象。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也定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或是陰謀在醞釀。

    「你想怎樣?」聖女神態依然是很冷靜地問道。

    「當然是要你履行妻子的義務了。」軒轅竟解下背上的刀和腰間的劍,身形再逼近一些。

    「你以為你能夠得逞嗎?」聖女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別忘了,這是戰爭,勝者為王,你認為你有能力可以勝我?」軒轅自信地反問道,說話間再踏上一步,幾已到聖女的身邊。

    「那可不一定!」話完,聖女的手指已經化成漫天的虛影直印向軒轅的胸腹。

    軒轅早已有備,一聲輕嘯橫掌一擋,以一種極為瀟灑利落的姿式準確地截向聖女的手腕。

    聖女處變不驚,竟然不變招,而是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

    「噗……」軒轅一掌斬在聖女的腕間,但他頓覺有物破衣而入。

    聖女慘哼一聲,身子歪向一旁,但卻迅速掠起,反而是軒轅在剎那間轟然倒下。

    倒下的是軒轅,他的胸腹之間露出幾尾小如牛毛的細針尾。

    這自然是聖女的傑作,她在出手之時,早在指縫間夾著了細小的牛毛針。她真正攻擊的武器不是手,而是針,這幾乎是無影無形的細針。是以,軒轅也上了當。不過這個女人也的確夠狠,竟敢用一隻手來換取這個機會,全然不在意軒轅那一擊足以廢掉她的右手。

    軒轅的眼裡閃過一絲駭異和訝然,但卻見聖女笑顏如花地行了過來,右腕起了一道淤青的腫痕。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廢了我的手!」

    「你好陰險!」軒轅冷冷地道。

    「對付你,我能不陰險一些嗎?除非我是傻子,才會和你硬拚!」聖女嫵媚地笑了笑,隨即輕輕地蹲在軒轅的身邊,伸手似乎極為愛惜地摸了摸軒轅那光光的禿頭,又摸了摸那刀削一般剛毅而俊朗的臉龐,道:「你也許不知道,你表現得是如何可怕,真難想像,世間竟有你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人才,我不能不說,你活著真是一個奇跡!」

    「可是我還是栽在你的手裡了!」軒轅不為所動地反問道。

    「這沒關係,因為我是你的妻子!」聖女似乎在剎那間變得柔順而體貼,那雙柔若無骨的手似帶著一種銷魂蝕骨的魔力來回地撫摸著軒轅的臉龐。

    「既然你也承認是我的妻子,為何仍要這樣對我?還不拔下我身上的毒針?」軒轅揶揄地道。

    「親愛的,你別太急,我會拔下來的,但是此刻的你太危險,當我馴服了你之後,我一定會拔下它們,然後好好地愛你。也許,我還要為你生個兒子呢。」聖女媚眼如絲地以紅唇在軒轅的臉上輕吻了一口,吐氣如蘭地軟語道。頓了頓,又道:「我們一定要生一個像你一樣聰明、俊朗,而且有男人氣的小孩,那他將來一定會迷死許多美人。說實在的,本來我視天下男人都如糞土,可是我卻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裡對你生出的好感,你的確是一個很迷人的男人,你那強壯得讓人心悸的體魄,如果能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件很愉快的事情。所以,你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還會要你做我的好丈夫。」

    「難得你居然不臉紅。」軒轅「嘖嘖」地諷刺道。

    「我為什麼要臉紅?你本來就是我的丈夫,自然必須履行丈夫的義務,我在我的男人面前說這些又有什麼不對?別忘了,此刻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誰也不能插進來。在兩個人的世界裡,我們不應該彼此之間存在著隔閡,夫妻之間沒有什麼話是不可以說的,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一個好的妻子,在家裡,應該是丈夫的情婦,這才叫有情調。」聖女輕聲細語地在軒轅耳畔道,那種神態和語調確有讓人骨化神消的魔力。若非軒轅此刻不能有絲毫的動作,只怕早已翻身而起,將聖女壓倒在地了。

    「與娘子說話倒是很有趣,這也是狐姬所傳的絕招之一嗎?」軒轅臉色有些發紅地笑問道。

    聖女一驚,定定地望了軒轅半晌,突然笑道:「原來那晚偷聽的神秘人竟是你,真是了不起,我們還一直都小看了你!」說完聖女竟在軒轅臉上親了一口,以腿搭住軒轅的腳,香軀半伏在軒轅胸膛,滿臉歡快地道:「我為有你這麼能幹的丈夫而感到驕傲。」

    軒轅給弄得哭笑不得,這個鬼女人明明是將他制住的敵人,偏偏又說得如此自然而多情,若不是處在敵對的位置,有這樣一個妻子倒真的是妙趣橫生,只不過軒轅此刻卻沒有這個心情。不過,他仍不得不由衷地誇道:「你真是一個動人的尤物!」

    「謝謝夫君誇獎。」

    「你想拿我怎樣?」軒轅突然轉換話題問道。

    「不啊,我會拿你怎樣?」聖女故作驚訝地反問道,那神態掩飾得似乎天衣無縫,讓人不能不心服。

    「哼,童旦去了哪裡?不就是為了對付我嗎?現在你們如願以償了,怎麼處置,你說吧!」軒轅冷然道。

    聖女再次笑了笑,拍了拍軒轅的臉,甚至再拋給軒轅幾個媚眼,道:「你觀察得真仔細,也真夠細心的,居然留意到了長老,也難怪他們屢屢對付你都是徒勞,我現在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你的聰明了,有你這樣一個可人兒,今後也不會寂寞了。」

    「哼,那是因為他們太笨,笨得可憐,不過,我也有些笨。」

    「那是因為你遇到了我。」聖女嬌笑道。

    「或許!」軒轅說著突然又問道:「童旦是不是去了東山口?」

    聖女一呆,淡淡地望了軒轅一眼,道:「你這人真不簡單,一猜便被你猜中。不過,幸虧你只是個階下之囚,否則我們的計劃全都給泡湯了。」

    「帝恨也溜進了君子宮?」軒轅又問道。

    聖女不語,只是愣愣地望著軒轅,半晌才冷笑道:「你似乎沒有必要問這麼多,就算我將計劃全都告訴你,你知道也是白搭,今天可是我們倆的大喜日子,你不覺得談論這些很無聊的話題很無趣嗎?」

    「是嗎?這真是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軒轅自嘲地道。

    聖女也被逗笑了,伏上軒轅的胸膛,將臉貼在其胸脯之上,道:「這只是開始,一切會好的,我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軒轅大感荒唐,此刻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之感。不過,這也是一種另類的刺激,他禁不住跟著胡鬧道:「一開始就讓我如此狼狽,再下去還得了?小心我會把你休掉,還不將針給我拔出來?」

    「請夫君息怒,再等一盞茶時間就可以把它們拔出來了,先別急,大不了待會兒任由夫君處罰好了。」聖女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惶恐樣,表情生動得讓人叫絕。若非軒轅早知她的底細,只怕也會懷疑自己真的怪錯了人。

    「如果你是我的好嬌妻,那請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告訴我童旦是不是去了東山口抑或帝恨是不是混入了君子宮?」軒轅開玩笑地道。

    「再請夫君息怒,好嬌妻並不是對夫君百依百順,夫妻間允許有些小秘密存在,這樣才會顯得更有情調和樂趣嘛。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這一點點空間的存在,很容易便失去神秘感,就會少了許多刺激,也就是少了許多情調,不是嗎?」聖女似乎是在撒嬌地道,口風之中,不透露半點訊息。

    「我是無法息怒的,如果你不老實交待,為夫只好……」說到這裡軒轅突然頓住。

    「只好怎樣?」聖女嬌笑如花地湊近軒轅反問道,但那她笑容只是持續了半刻便立刻僵住,因為她感到胸口一痛,全身竟然無法動彈。

    「只好這樣了!」軒轅說這話時悠然將聖女自身上翻開,然後坐了起來。

    「你……怎麼會這樣?」聖女驚駭得連臉色都變了。

    「那要怎樣?」軒轅輕笑著自胸腹之間拔出那十多支細如牛毛的小針,反問道。

    「你根本就未曾受制?」聖女由驚駭變為無奈,更有些驚訝,她很難相信,在如此短的距離之中她會失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事實是不容辯駁的,軒轅沒有受制,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說呢?」軒轅將這些小針以兩指捏在一起,對著鼻間,吹了口氣道,聖女這才發現這些針尖之上沒有一點血跡。

    「哇,好鋒利的傢伙,不知道刺入體內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不過,這針尖之上似乎只是忘魂草汁,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毒性。」軒轅自語道,同時將細針向聖女身體上靠近。

    聖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一刻她才真的發現,自己實在是低估了軒轅,這是一個嚴重的失誤,抑或不是自己的失誤,只是對手太精,太聰明或是太狡猾。她更驚的卻是軒轅竟一眼便看出針尖所塗的是忘魂草汁,可見他也是此道高手。她自然明白軒轅此刻以針對付她的意圖,但她卻沒有作聲,她知道,此刻說什麼也沒有用。

    軒轅制住了聖女的穴道,對於軒轅來說,人體的經絡並不陌生,更是他的所長。是以,他能夠準確地制住對方的穴道,鎖住對方的經絡。由於他功力在不斷地增長,武功在不斷地提升,這門絕技更能夠靈活地運用。

    「娘子,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吧,否則,休怪為夫用刑了。」軒轅翻身半壓著聖女,半真半假地道。

    「你將人家的手弄成這樣還不夠嗎?」聖女吸了口氣,竟也以一種微嗔的語調道。

    軒轅定定地望著聖女那嫵媚動人之極的俏臉,也學剛才聖女親他一樣,在那臉龐上親了一口,道:「你不是個乖孩子。」說話間又連續點出數指,再次封住聖女數處穴道。

    「你想幹什麼?」聖女心中再驚。

    「我想先失陪一會兒,待會兒再和你玩耍,你放心,有這麼漂亮的嬌妻,我是捨不得扔下的。」軒轅拍了拍聖女的俏臉,一抓放在一邊的刀和劍,大步向外行去。

    聖女望著軒轅行出去的背影,竟湧上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對於軒轅,她所感受到的不再是威脅,而是實實在在的驚懼。她知道此刻自己已經敗了,而且有可能會敗得徹徹底底,這是一種很難以解釋的預感。

    這個預感清晰之極,像是即將發生,或許只是因為軒轅太過高深莫測,也可以說軒轅身上有一種外人永遠都無法捉摸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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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今晚肯定有變!」軒轅很肯定地道。

    「你認為『變』自何來?」跂通反問道。

    「我也贊同軒轅公子的看法,今晚或許是敵人動手的一個很好時機,因為女王已經提起遷徙之事,國內的人心未穩,甚至君子宮之內也會出現一些不安。因此,今晚的確是多事之秋。」尤揚也出言道。

    「你不去陪倩兒,就只是為了這些?」柳靜淡淡地問道。

    「我還有個問題仍然無法得到解答,我想詢問一下娘親。」軒轅平靜地道,在此刻,他已經不再稱柳靜為女王了,因為柳靜已經成了他的岳母,在檯面上,他也只好叫其為娘親,何況能有這樣一個美麗而且武功高絕的娘親自是不虧。不過,在跂通存在的時候,許多人還是習慣於稱軒轅為公子,而不是聖王。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柳靜慈和地道。

    「如果沒有薰華草吸收極熱,那會不會讓地火提前爆發?」軒轅問道。

    柳靜和跂通面面相覷,還有幾大護法也被軒轅的話給問住了。

    柳靜和跂通的臉色有些難看,軒轅的問話問到點子上了。

    是的,如果沒有薰華草吸收極熱,地火會不會提前爆發呢?這個問題以前並沒有人想到過,卻一直都存在著。

    「如果是在地火活躍欲發之時,或許會因為少了薰華草使得地火提前爆發,如果在平常應該不會!」跂通代柳靜回答了這個問題。

    「可現在應該是地火最為活躍的時期,甚至已經表現在地面之上了。」軒轅提醒道。

    「你是說有人可能會毀去薰華草?」尤揚聽到這裡,哪裡還會不明白軒轅的話意?那些護法長老們也有著這般的想法,只是尤揚搶先問了而已。

    「不,他們不是毀去薰華草,而是想提早得到地火聖蓮!」軒轅肯定地道。

    「他們想提早得到地火聖蓮,這怎麼可能?」

    「是啊,薰華草只會在……」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了。

    柳靜揮了揮手,壓住眾人的爭論,目光之中有些訝異地望著軒轅,問道:「軒轅何有這個猜測?」

    「這個猜測並不是沒有可能,因為,如果在這個時候,毀去一些薰華草,只剩下幾株薰華草要去吸收本來由眾多薰華草吸收的熱力,豈不是會使這幾株薰華草在最短的時間結出地火聖蓮?這是一個摧熟的方法,因此,如果有敵人在這個時候潛入東山口的話,那他們很有可能會以這種方式去提早奪取聖蓮,因為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此時出手,從而使他們容易得手。但這樣必定會害了全城的百姓,我們實在不能不防!」軒轅也有些急了,急切地道。

    軒轅的話的確極具震懾力,讓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如果地火提前爆發,君子國的災難便不只是家園,還是數千子民,雖然這眾多的高手根本就不懼地火,以他們的速度和功力逃生是絕對不成問題的。但是,他們能眼睜睜地望著滿城的子民灰飛煙滅嗎?

    不能,也許,在這些人心中也存在著一些權力的勾心鬥角,但作為一個生活了數十年的故土,和自己的鄉親父老們仍有著一分真誠的情感。

    「東山口有四老相守,應該不會有問題。」跂通見眾人的面色都很難看,不由得出言安慰道。

    「我們仍須小心為上,因為這次所來的敵人也絕非弱者,僅火神祝融氏一人便已夠我們頭大,甚至還有神族逸電宗的高手!」軒轅冷靜地道。

    「神族逸電宗的高手?」眾人微驚,尤揚脫口問道。

    「是的,這人的身法快若鬼魅,幾若幽靈,我曾經數次險死其手。」軒轅補充道。

    在場的人中,幾乎都見過軒轅的武功,他們自然知道軒轅的武功實已達到一流高手之境,也沒有幾人有把握勝過軒轅。但如果說逸電宗的高手幾次險置軒轅於死地,足可見這個對手的可怕,簡直有些驚天地、泣鬼神,的確不能有半點小覷的心理。當然,他們並不知道軒轅的武功在這數月之間已經突飛猛進了不知幾許,此刻的滿蒼夷雖然在身法上也比數月前精進了許多,但卻並不一定就能在軒轅的手底下佔到什麼便宜。

    軒轅也分不清滿蒼夷是敵是友,數月前滿蒼夷明顯已經與他談和,可此刻突然出現奪走聖器金鈴,當然,她此舉並不一定是衝著軒轅而來,可也容易讓軒轅產生誤會。而在涉及到地火聖蓮的問題上,滿蒼夷無疑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也許滿蒼夷的武功不是最高,但她的速度絕不輸給任何人。因此,她很有可能會在任何時刻出現,而且是在君子國最不希望她出現的地方。

    「夫君帶著四大護法立刻上山查看一下,尤長老便去組織一下各位父老盡快準備遷徙,不必作任何遲疑,可以讓他們分數批而行,在百里外等我們!」柳靜起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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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地底之下似乎有些震動!」軒轅突然停下腳步道。

    百合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但很快地,她也感受到了來自地底之下的震盪。

    「肯定是火地快要爆發了!」說話者是柳靜的另一絕色俏婢丁香。

    「該不會是因為山頂之上有什麼變故吧?」百合猜測道。

    「女王為什麼叫我們先上山,而她卻隨後再來呢?」軒轅惑然問道。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丁香無可奈何地道,柳靜的安排的確有些玄虛,但作為女王這個身份來說,卻沒有人敢去多問什麼,連軒轅也只得聽命行事。

    「山上果然出事了!」軒轅目光四下一掃,竟在黑暗之中發現了幾具屍體。

    百合和丁香跟著來到屍體的旁邊,發現這幾具屍體全都是被一種鋒利的兵刃給挑死。

    「是帝恨的矛!」軒轅肯定地道。

    百合和丁香並不反對軒轅的意見,她們也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有種讓人高深莫測之感。事實上,軒轅竟在三十丈外發現了這存於黑暗中的屍體,而且,此刻已是深夜,雖有幾顆稀疏的星星,但目力能看清三十丈外暗處的東西,這不能不說是一件讓人震驚的事。

    「那我們快上山吧!」百合道。

    「轟……」一陣隱若雷鳴的聲音又自地底傳來,整個東山口都似乎在震動。

    遠處傳來了驚悚和喧鬧之聲,顯然是這一記強烈的震動驚醒了許多睡夢中的人,事實上,今晚並沒有多少人真正地睡著,幾乎所有人都在為明天的遷徙而忙碌。

    夜,並沒有幾許涼意,東山口的地面就像是個高燒的病人,又像是一個內裡燃著雄雄烈焰的爐壁,散發著讓人心驚的熱力。

    這是一種病態的熱力,也許所有人都感到了災難的氣息,因此,有人連夜出城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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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國城門口,許出不許進,這是在災難來臨之前,柳靜下達的命令,而以最快速度離城的人,多是在君子國內交易的商人,也只有這種行裝簡便的人,進出才方便。在災難逼臨之時,他們自然快速撤離。事實上,在這高熱的天氣裡,也沒有多少人還想著交易之類的,便連君子國田間的禾苗、樹木,有些都已枯死,流水也在急劇減少,全被這高熱給蒸發。若是仍留在君子城中,說不定還真的會熱死。所以,在柳靜仍未舉行野火會之時,天一擦黑,便有商人乘天黑稍涼就上路了,而君子國的子民此刻也已陸陸續續聚於城門口,將一些體弱的婦孺先一步送走,以免到時候發生了急變,這群弱質者成了最早的犧牲品。

    君子城今夜未眠,四處燈火通明,並非因為今夜是聖女的大喜之夜,而是因為逼臨的災難喚醒了君子城。

    軒轅和百合及丁香也為這強烈的一震變了臉色。

    越向山上靠近,熱氣越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軒轅的功力高絕,只怕沒上得山頂便已脫水,而百合和丁香乃是柳靜身邊的婢女,武功得自柳靜親傳。是以,無論功力還是武技,都已經達到一流之境,絕對不會比族中的八大長老遜色。她們的身份甚至比八大長老的身份更讓人尊崇,就因為她們是柳靜的貼身侍女,她們的意願甚至有時候會代表柳靜的意願。

    軒轅也深切地感受到了百合和丁香二女的不簡單,自這一路上山的速度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一路也遇到了幾組哨口,這些劍手仍然無礙,但他們卻驚悚於山上的高熱,不敢上山,甚至緩緩地向山下移去,因為山頭的溫度仍在上升,在山口的天頂,竟有一塊霞狀的紅斑,像熟了的柿子。

    軒轅感到山口是一片異樣的死寂,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屍體,一具具怪模怪樣的屍體正在漸漸地失去水分,變干。那一件件本來正合適的衣袍,也顯得寬鬆了起來,甚至有的開始逐漸變焦,可見這些屍體已經不止躺了一刻。

    軒轅並不懼怕這種高熱,他的體質本就極為奇特,似乎在這種環境之中能夠自動關閉毛孔,不出半點汗水,體內的水分更不會被蒸發而去。甚至他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舒緩,若有若無,像是可以完全脫離這個世界,而單獨構成一個完整的體系。再觀百合和丁香,兩女已經香汗細細,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在這高熱的環境之下,空氣也變得有些稀薄。

    「這裡仍不是真正的山口!」百合微微喘息著道。

    「那山口是在……」軒轅說到這裡的時候,頓時才覺得自己問得是如此多此一舉,因為只要他抬頭看便可以發現。

    真正的山口在對面那座與此相距有近兩百丈的地方,在夜裡可以將它看得很清楚。此刻山頭之上根本就沒有煙霧為障,高熱使得霧氣全都變輕升空,是以,山頭乾燥之極,連樹木都已經枯焦敗死,對面的山口有一抹血紅的光亮在閃爍,天空中的那塊紅斑也就是那抹血紅光亮的傑作。

    而所有的熱量,似乎都是自那抹血紅的光亮處散射出來,在這無形卻具有毀滅性的能量面前,生命似乎顯得極為渺小。

    軒轅無法看清那抹血光究竟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像是已經感到冥冥之中有一張無形的大口在瘋狂地吸納四面八方的生機。此刻,軒轅竟也生出了一絲難以解釋的懼意,對未知命運的懼意,或許是驚於那大自然之力的野性。

    「那便是山口!」丁香指了指那相對的山頭道。

    軒轅發現了繫於兩山之間的鐵索,他簡直無法理解,在這兩山之間居然能夠系出如此長的鐵索,更讓人驚訝的卻是,這麼長的鐵索是如何製造出來的?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世間會有如此好的製造之術。不過,君子國之中神秘的事物本就極多,再多這一件並不是不可能。或許,這跟含沙劍一樣,是來自曾經強大無比的神族,也只有神族才有可能創造出人世間最難想像的奇跡。

    「只有這道鐵索可以過去嗎?」軒轅惑然問道。

    「不,自這山窪也可以過去,只是在這山窪之間存在著許多毒蟲毒草,這是為了對付那些想偷上山口的人而設,只有這條鐵索才是最直接也最快捷。此刻想來那些毒蟲和毒草也已經被烤死,不過,這些蟲屍草骸會在死時化成毒瘴,因此,此刻山窪之間應該存在著許多毒氣!」百合解釋道。

    軒轅心中暗驚,沒想到這裡竟有這許多玄虛。不過,這也的確是一種很好的防護方式,如果哪個人想自鐵索上過去,那可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因為在鐵索的這頭和那頭一定都有高手把守,想自鐵索上飛渡自是難比登天。

    對面山口之上並沒有看到人,似乎只有一片死寂的紅芒,這讓軒轅感到有些不解。那個晚上與他交過手的老頭呢?還有跂通與四大護法諸人又去了哪裡?難道是被紅芒盡數吞噬了?抑或是他們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裡?可是這引起又是誰殺的呢?

    自這些屍體的裝束來看,這群人應是來自渠瘦、九黎和花蟆,也有君子國劍手的屍體,在這裡至少存在著數十具。也就是說,在不久前,這裡曾經歷過一場非常激烈的廝殺,可是此刻卻沒見到一個活人影,而這場激戰竟未驚動君子宮,這也讓人有些不解。

    當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爬上這山頭,也證明這些人絕對不簡單,也絕非庸手。

    「我們還是等女王來了之後,再一起過去吧!」丁香望了望那閃爍著血光的山口有些畏懼地道。

    「以你們的功力過去恐怕沒有什麼幫助,這裡的溫度仍在上升之中,你們過去會很危險的。」軒轅望著二女額角所淌的汗珠,認真地道。

    「不要緊,待會兒我們可以服一顆冰晶丸,便可以抵抗山口的熱力了。」百合自信地道。

    「冰晶丸?」軒轅想起了柳靜給他服下的那顆透明的藥丸,正想著,突然之間似有所覺。

    「鏘」!軒轅的刀又一次自背上自動躍出,他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機猶如暴風雨一般掩過,體內自動生出了與之相抗的氣機,背上的刀,竟然自己脫鞘而出。

    軒轅抬手握刀轉身,動作利落自然得猶如行雲流水。

    百合和丁香也大驚,但等她們驚覺之時,已有一道人影帶著一聲輕嘯自她們的頭頂如飛鳥般掠過。

    軒轅未動,他看清了自他們頭頂掠過之人的面目,更看清了那醒目之極的紅袍。這個人似乎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或許壓根兒就不在乎這三個小輩。

    軒轅再轉身之時,那紅影已經在鐵索之上渡過了數十丈,那股猶如暴風雨般的氣機也跟著而去,猶如烏雲被狂風吹散,讓軒轅和丁香三人長長地吁了一口悶氣。

    丁香和百合面面相覷,她們的武功自是不弱,也絕對不會不識貨,是以她們對剛才掠飛而過的高手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她們無法想像那人的可怕之處,因為當那人自她們頭頂掠過之時,使她們感到一股寒意湧遍了全身,更像是墜入了無底黑暗的深淵中,讓人想發狂發瘋,那是一種無法解釋,也沒有解釋的感覺。她倆並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對方的速度太快,但她們卻看見了那血紅的衣袍,不由驚疑地問道:「難道是火神祝融氏?」

    軒轅有些無奈地苦笑了笑,他也希望剛才掠過之人便是火神祝融氏。至少,他與火神祝融氏交過手,也並非可怕得難以想像,可事實上,這個人並不是火神祝融氏。

    「真的是火神祝融氏?」百合看了看軒轅的表情,驚駭地問道,她也感覺到了這個似比火神祝融氏更可怕,若真是火神祝融氏的話,那惟一的解釋便是火神祝融氏在一個下午間功力大進。

    「不,他不是火神祝融氏!」軒轅緩緩地將刀還入鞘中,搖頭道。

    「不是?那他是什麼人?」丁香問道,在她的眼裡,有些不敢相信潛入君子國的人中,還有比火神祝融氏更可怕的身穿紅衣的高手。

    「我只知道他叫鬼三,至於他究竟是哪裡人,我也不太清楚。但這個人的武功之高卻已達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他是我見到的所有高手中絕對可以排在前三位!」軒轅深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

    「鬼三?這是什麼名字!」百合有些好笑地道。

    軒轅卻沒有半點笑的心情,他曾與鬼三照過面,那次就是這個怪人喚出神龍,而改變了他這一生。但那次有歧富出場,他所見過的高手中,大概只有歧富和青雲可以勝過鬼三,而柳靜或許能與這人戰平,但這個結果很難說,他也不敢對柳靜抱有太大的希望。關鍵是鬼三的武功實在太過可怕,簡直便像是天外飛仙。

    「連女王在內?」百合驚駭地問道。

    「或許可以這麼說,或許女王能夠勝他,但也只能是五五之數!」軒轅苦笑道。

    「他究竟是什麼人?」丁香有些不服氣地道。

    「我也不知道,但願他不是和九黎人一路的!」軒轅心中暗自祈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一年之後他竟會在遠離家鄉數千里的異地再次重逢這個怪人。而這次歧富會不會再一次出現幫他呢?他有些想笑,歧富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他在這裡?又怎會知道鬼三在這裡呢?而且歧富上次與鬼三之戰究竟是誰勝誰負?會不會歧富已經被鬼三殺了或是擊成重傷了呢?想到這裡,軒轅不由得想到了滿蒼夷,心頭更驚,思忖道:「是了,可能歧富真的被鬼三給殺了,所以滿蒼夷去崆峒山跑了個空,因此才會又恨起了自己,恨自己騙了她,所以來找我算賬了。如此一來,事情可就更加糟糕了,也更加不妙了!」

    鬼三的身影一落到對面山口,便向那血紅的光芒奔去,似乎感覺不到那股足以讓人窒息的高熱。

    軒轅心頭在為驚訝,但很快鬼三便向那紅芒之中躍去,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鬼三自然不會去自尋死路,軒轅看著鬼三的一切動作,心下恍然,那山頭之所以沒有人,是因為人都如鬼三一般沒入了那紅芒之中,或是躍進了山口之中。只不過,他感到有些吃驚,這裡已是如此之熱,那山口之下的紅芒之中豈不更是熱得讓人無法承受?

    「你們先在這裡等女王,我先過去!」軒轅轉頭向百合和丁香吩咐道。

    「那裡可能會很危險!」百合突然情緒有些激動地拉住軒轅,急道。

    「我知道啊,那裡當然會有危險,所以我要你們在這裡等女王前來。」軒轅坦然道。

    百合好像發現自己的失態,忙鬆開手,俏臉紅得發燙,目光不敢正視軒轅。

    軒轅心下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並不是一個不解風情之人,反而是位花叢老手,豈會不明白百合這種表情的深意?不由得心情大好,數日來的悶氣似乎在徒然間盡數消失,豪氣上衝,伸手輕輕地拍了拍百合那消瘦圓潤的肩頭,柔聲安慰道:「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龍神會保佑我,我一向福大命大!」

    「但那邊可能會有很多敵人高手!」百合終於咬咬牙道,她實在是對這次之行不抱希望,因為她對東山口的瞭解比軒轅更多,對君子國的瞭解也比軒轅多,因此她深深地知道這之中的凶險如何的可怕,不僅僅如此,對於君子國的許多人來說,進入東山口其實有一種殉道的準備。是以,她才會為軒轅擔心。

    「放心吧,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我怎會捨得丟棄這個美麗的世界而死去呢?何況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我要去做,有太多的東西我未曾去享用,沒有人比我更能體會生命是如何的重要。來,讓我親一口,以壯行色!」軒轅豪氣干雲地道,說到後來又不免童心大起。

    丁香不由得也對軒轅的話和舉動大感有趣,但她卻沒有笑。

    百合沒有想到軒轅最後竟補上這樣一句話,不由得一愕,但瞬即又羞得俏臉更紅,頭也低了下去,竟露出一副難得的小女兒之態,以手指捻動著自己的裙角。

    軒轅望著這絕色俏婢,也的確色心大起,伸手一抬百合的下巴,飛快地湊上大嘴親了一口,難得百合竟也不拒絕。

    親罷,軒轅見丁香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不由笑道:「難道你不給我壯壯行色嗎?」說著就向丁香逼去。

    丁香嬌笑著彈開,卻不給軒轅機會,百合看著丁香的目光,不由得大羞。

    軒轅在一陣爽朗的歡笑聲中飄然踏上那根橫貫兩山頭間的鐵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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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山口,竟是一個深達百丈的深洞,血紅的光芒正是自深洞之中透射而出。那是深洞中一灘翻滾如沸粥一般的漿狀物,火紅火紅的,散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高熱。

    軒轅看到了人,並不少,那是在距山口約有二十餘丈處的一個平台,半月形的平台,像是這圓形山口的舌頭,又像是月偏食的陰影一般。

    這圓形的山口極大,直徑也達數百丈之寬,自上而下,猶如一隻巨鍋,又像是張吞天的巨口。

    軒轅感覺到腳下的石頭極熱,甚至在開始碎裂、鬆散。

    跂通在那平台之上,身旁那四人勢力是四大護法了,平台上除他們之外,還有帝恨、童旦及火神祝融氏,樂極七代居然也出現在那平台之上,另有一些軒轅並不認識的人,但可自打扮上認出對方是渠瘦人和九黎人,還有一些身份神秘,又辨不出是哪一夥的人。

    鬼三此刻所面對的竟是三方高手,包括童旦和火神祝融氏,還有跂通,那晚與軒轅交手一劍的老者也在。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香味飄蕩上來,軒轅知道這定是薰華草的花朵所散發出來的異香。

    軒轅不想在此刻下去,此刻那平台之上正成膠織狀態,他下去的話很可能會讓形勢再變,倒不如就在一旁先先看這群人交手,讓他們亂一會兒,待會兒再看準時機下去鬧一鬧,說不定那時候火神祝融氏與鬼三已經弄個兩敗俱傷。那樣,他就不用顧忌了,雖然童旦也極為厲害,但比起火神祝融氏和鬼三來說,卻也相差極多,即使單挑童旦,軒轅也並非全無取勝的機會,這之中便只有童旦、火神祝融氏、鬼三等幾位高手可以讓軒轅感到威脅,至於樂極七代和帝恨,他並不畏怯,他與這兩人都交過手,卻並無敗績,此刻更不會畏懼這兩人,至於其他的九黎高手和渠瘦高手就很難說了,但應該沒什麼特別難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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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跂通的神情微顯狼狽,鬚髮微微有些焦糊,那是因為這裡的溫度高得很難想像,雖然他的功力高絕,但也無法長時間地護住鬚髮,何況剛才與火神祝融氏交手近百招,功力消耗極巨。

    四大護法神情狼狽,也同樣是因為這高熱的存在,他們的功力雖不錯,但要在與敵交手時運功抗熱也不易,幸虧他們預先服下了柳靜的冰晶丸,因此只是鬚髮受損,身體根本無礙。他們的衣裳也是特製的,可耐高溫。

    數百年來,君子國一直與這地火相鬥,自然極懂得如何抗熱。所以,當他們準備進入這個山口之時,便迅速換上了特製的衣服。

    那些九黎族和渠瘦族的高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不僅鬚髮有被燒焦的痕跡,衣衫也因為受高熱而縮了起來,穿在身上皺巴巴的,而且此刻甚至有幾個功力較弱者已汗流浹背,顯然是無法繼續長期苦撐下去,否則的話,只會脫水而亡。

    如果此時有人在地面上放下一個雞蛋,保證很快便會熟透,那股透自地心的熱力似乎想燒穿虛空。

    薰華草便在靠近那深淵邊緣的石隙間生長著,那是最靠近高熱之處,地底所升起的熱量最先衝擊的便是薰華草,這些生命竟然顯得無比的嬌嫩,淡藍色的莖似乎呈半透明的色澤,可以看到莖內流動著一股雲霧般的液汁,讓人產生一種如夢幻般的感覺。那花蕾呈紫紅色,高傲地立著,有幾根淡黃的蕊自花蕾尖端伸出,似存在著奇異的動感。

    此刻四股勢力呈稜角而立,誰也不敢靠近薰華草,因為誰也不想成為攻擊的對象。顯然剛才經過了一番很艱辛的戰鬥,惟有鬼三來得稍遲,但鬼三飛向薰華草的身勢卻被火神祝融氏、童旦和跂通這三大高手所阻。

    鬼三似乎吃了點虧,事實上,天下間能接這三大高手合力一擊的人幾乎是找不出來,鬼三應慶幸這幾大高手事先已拼得大傷元氣。

    火神祝融氏吃虧在只有孤身一人,鬼三也似乎吃了這方面的虧。不過,鬼三的確夠凶夠狠,他自恃功力高絕,並不怕這群已經鬥得似乎筋疲力盡的傷殘之人。

    「火神老兒,不如我們聯手吧,反正這裡的地火聖蓮多,咱們一人一株足夠,便是一人兩株也夠分,何必要鬥得兩敗俱傷呢?」鬼三與火神祝融氏可算是舊識。

    火神祝融氏自然已認出了鬼三,這是數十年前的故人,兩人雖然談不上交情,但卻也有數面之緣,當年也曾交過手。因此,此刻再次與鬼三交手之後,立刻記起了這個數十年都未曾露面江湖的對手。

    鬼三在姬水河畔的神山苦候神龍近三十年,這三十年之中一直都未曾出現過江湖,若非火神祝融氏這樣老一輩的頂級高手,絕難知道鬼三的身份。

    「你老兒也太貪得無厭了,當年葷育王羅修絕已經偷吃了聖蓮,居然還派你來再奪聖蓮,這也說不過去吧?」火神祝融氏明白鬼三的身份,是以,他並不想與鬼三聯手。他也曾是神族的一員,而鬼三卻是神族大敵鬼方十族中的高手,神族之人與鬼方始終存在著芥蒂。

    火神祝融氏雖然脾性古怪,但是對於神族仍是十分的眷戀,更忠於神族。是以,他並不與九黎和東夷合作,在他的眼裡,那是神族的敗類。因此,他對鬼三並沒有什麼好感。

    「好的東西總不會有人嫌多,其實在有些時候變通一下並不會是一件壞事。」鬼三不以為然地道。

    「原來你是鬼方的魔頭!」跂通此刻才明白鬼三的身份,葷育王羅修絕吞服聖蓮之蕊一事,跂通自然知道,而且君子國也同樣屬於神族一支。對於長期與神族交戰的鬼方來說,所有神族的後裔都可能成為他們的大敵,這是一種世仇,雖然鬼方也分裂成十族,但仍然被神族後人認為是大敵,而神族的分裂,不能說與鬼方沒有關係。

    九黎與渠瘦對鬼三也不由得另眼相看,誰都知道,葷育王羅修絕的武功已經高到可直追當年魔帝蚩尤的境界,在人世之間幾已找不到敵手的地步,也難怪鬼三的武功如此可怕。

    知道當初魔帝蚩尤服食了聖蓮的人很少,在神族中,也只有那麼有限的數十人,在君子國中也僅幾人而已,因為誰也不想將這件事情傳出去,否則的話,君子國早就被人給踏平了,這絕不是誇誇其談。

    試想,誰不想自己的武功直追當年的魔帝蚩尤?誰不想成為天下人人敬仰的神話,如盤古,如女媧,如王母太虛,如伏羲,如蚩尤,擁有著無可比擬的力量?

    羅修絕也是因食了聖蓮之蕊,使本來就已經達到絕頂的武功再突飛猛進,成為魔帝蚩尤之外的另一大魔人,神族之人曾稱之為天魔。

    沒有人知道羅修絕活了多少年,正如有人說魔帝蚩尤仍然活著一樣。也許,他們活著的方式是另一種類型,不過,如果羅修絕仍未死的話,至少已有兩百歲以上,這是一個沒有人敢想像的極限,似乎完全超越了人類生死病死的規律。

    當然,有人能活兩百多歲並不是很值得吃驚,伏羲大神和女媧大神便活了數百歲,而且容顏始終能保持著青春不變,這已是一種完全超脫了肉身限制的生命形式,他們以強大的精神力超脫了這種物質的介層,而吸納了天地間的靈氣,這才使得肉體得以永生。

    當然,這之中有的是傳說,有人傳說盤古氏便活了一萬多歲,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當人們尊崇他之時,惟有以一種超乎正常的形式吹捧他。也許,在神族之中,盤古氏的強大精神力真的保存了一萬多年,但這已不是以肉體的形式存在,而是將自身的能力轉接給其後代,然後在這個過程中使得盤古始祖的神力仍能在下代盤古氏身上存活了一萬多歲。事實上,盤古氏統治神族也不過千餘年而已,而在神族前,盤古氏也的確存在,但這之中卻經歷了十數代盤古氏的統治者。因此,盤古氏的生命也不過百餘年而已。

    火神祝融氏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未曾與鬼三相見了,但他卻知道至少有四十餘年,那時候鬼三便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數十年過去了,鬼三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可見這個對手的功力實在已經增強了許多。事實上,從剛才那一擊之中便可看出來。

    鬼三也明白,在這數大高手的環伺之下,他並不能佔到多大的便宜,而此刻火神祝融氏倒似乎反與君子國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這讓他有些惱怒。

    不過,自平台到薰華草生長之地尚有二十餘丈的距離,這些人卻在此處糾纏,所幸薰華草並不會立刻就開花,待明日的第一縷陽光射入東山口之時,便是地火聖蓮開花之際。或許,只有那個時候,眾人才會真的有機會去奪得聖蓮。

    鬼三自然是個聰明人,知道就算此刻能夠擊潰跂通和帝十也是於事無濟,至少他仍得等上一個多時辰才能夠奪得地火聖蓮,而在這一個多時辰之中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呢?這是誰也無法預料的,若是待會兒再有高手趕來,那他只怕也會落得飲恨收場。因此,他索性不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盤膝坐了下來。

    火神祝融氏和跂通諸人面面相覷,但瞬即明白了鬼三的意圖,那便是等到花開的一剎那出手,這的確是很明智的舉措。是以,火神祝融氏也呈犄角地與童旦、鬼三相對而坐。

    跂通和那群君子國高手則置身於童旦與薰華草之間,他們只會捨身護住聖蓮,而不會打聖蓮的主意。是以,火神祝融氏並不在意他們佔了這一點距離上的優勢。

    跂通並不想此刻出手刻意對付某一方,他知道,此刻他若是向某一方攻擊的話,另外兩方定會坐山觀虎鬥,這樣反而便宜了他們,這絕不划算。因此,他不想出手,就讓呆會兒這幾路人多一些相互牽制反而對君子國的勢力有利些。更何況,他們此刻的確是需要坐下來調整一下狀態,以圖能盡快將功力恢復。

    童旦也無可奈何,跂通的武功在他之上,雖然他殺入了山口之中,但卻被自後趕來的火神祝融氏插上一足,又來了一個跂通,他的優勢盡去。他感到火神祝融氏簡直是一個狂人,一個瘋子,一上來便是一氣亂殺,這使得他不能不對付祝融氏。因此,使九黎和渠瘦高手也死傷極多,是以,這一刻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軒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