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空手與樊噲眼見劉邦心事重重,不敢出聲,只能呆在一邊,竊竊私語道:「這可怪了,七幫會盟只不過是江湖事而已,何以會驚動官府?看劉大哥的表情,好像真是遇上大麻煩了。」
劉邦猛然抬頭,望向紀空手道:「二位投靠於我,原是為求得一生衣食無憂,圖個下半輩子有所依靠。照理說二位既然救了我的性命,這個要求也不算高,可是人算終不如天算,二位要想活命,最好現在就離開沛縣,遠走高飛。」
他從懷中取出百兩紋銀,雙手奉上道:「區區財物,還請笑納,此刻事情緊急,我還有要事待辦,恕不遠送了。」
紀空手一手推開銀子道:「劉大哥,我和韓爺雖然不知道你們遇上了什麼麻煩,但是你與樊大哥既然把我們當作兄弟,我們就沒有理由去做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兄弟。如果你瞧得起我們,覺得我們還有點用處,就請吩咐,但有差遣,我們一定盡心效命。」
他的語氣平淡,聲音也毫不激昂,但他的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顯得真實可信。
劉邦似乎沒有想到紀空手兩人在自己緊急關頭還能顯得如此仗義,不由詫異地盯了二人一眼,道:「你們可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罪?稍有不慎,你們的小命就有可能斷送在我的手裡!」
紀空手見他一臉肅然,說得如此可怕,心中一怔道:「劉大哥究竟要幹一件怎樣的大事?竟然這般凶險。」可他的嘴上毫不猶豫地道:「能為朋友兩肋插刀,再危險的事我也認了。」
劉邦的眼芒一閃,從兩人的臉上緩緩劃過,終於點了點頭,道:「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甚是高興。
他沉吟半晌,悠然而道:「你們行走江湖,可曾聽過這麼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八個字一經出口,紀空手與韓信無不渾身一震。在他們的記憶中,似乎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慷慨豪邁的豪言壯語。
這世上的王侯將相,難道真的一生下來就注定了他們是王侯將相的命嗎?這一個問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過,但是有誰又敢說出口來?
紀空手心中好生激動,道:「能夠說出這句話的人,一定是一個真豪傑,大英雄,讓人一聽之下,頓生仰慕之心!」
「沒錯!」劉邦的眼眸裡閃出一縷光彩道:「說這句話的人的確是一個大英雄,他在數月之前,在大澤鄉中,率領數百勇士,豎起抗秦大旗,在短短數月之間,不僅發展了十萬大軍,而且攻城掠地,在陳建立了張楚政權,其聲勢之大,隱然有取暴秦而代之之勢,但凡是熱血男兒,誰又不心生仰慕之心?」
「你說的難道是陳勝王?」紀空手的頭腦一熱,失聲道。
「若非是他,這世上難道還有人可以值得我劉邦這般崇拜嗎?」劉邦傲然道。他的眉鋒一跳,整個人彷彿一變,隱然有王者風範。
紀空手突然叫了起來:「我明白了,那一日你在淮水遭官兵追殺,想必就是從陳地回來,這麼說來,你一定親眼見過陳勝王!」
他與韓信的臉上流露出一股艷羨之色,在他們的心裡,自從聽說「陳勝王」三字之後,就一直把陳勝當作天人一般看待,想到劉邦竟然看到過他們最崇拜的偶像,那份心情著實激動。
「是的,你猜的一點不錯。」劉邦微微一笑道:「我不僅見到了陳勝王,而且蒙他不棄,還與之同席飲酒,共商大計。」
韓信若有所思地道:「原來你說的殺頭大罪,就是造反呀!」
劉邦望望四周道:「我已經與陳勝王約定,五月十六那天,我們在沛縣聯合七幫起事,豎起抗秦大旗,而陳勝王派一部兵力進入泗水,牽制慕容仙的秦軍。本來雙管齊下,大事可成,卻想不到竟然在如此緊要關頭走漏了風聲,打亂了我們事先部署的計劃。」
紀空手掐指一算道:「今日已是五月十三,明日七幫會盟,揭竿而起,在時間上也不過只提前了兩天。假如精心佈置,雖然慕容仙率眾而來,但堅持兩日未免就沒有可能,只要陳勝王的軍隊一到泗水,慕容仙自然會不戰而退。」
他善於思考,是以話一出口,倒也頭頭是道,合乎情理。但劉邦的眼神一暗,幽然歎道:「我又何嘗沒有這樣想過?但是我們起義,是在七幫的基礎上謀求發展,如果得不到七幫子弟的全力支持,令出而不遵,只能算是一幫烏合之眾,又怎能抗衡訓練有素的大秦軍隊?」
這一直是劉邦心中的一塊心病,他花費了十年的時間,投入大量的財力,終於贏得了七幫首腦大多數人的支持,而且江天、莫干已死,剩下的對手也就只有章窮了。從種種跡象表明,他都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七幫會盟的新盟主。
但是他並不為表象所惑,深知自己的閱歷太淺,人又年輕,缺乏聲望資歷,很難得到七幫子弟的全力支持,加上七幫之中素無往來,又都歷史悠久,根系龐大,如果沒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要想將七幫揉合成一支共同進退、打拼天下的力量,似乎比登天還難。
當務之急,當然是要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劉邦絞盡腦汁,依然束手無策。如今形勢一變,時間更加緊迫,直讓劉邦感到了一種火燒眉毛之急。
紀空手眼中現出一絲疑惑道:「以劉大哥的為人,行事作風,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怎地會遇上這種麻煩呢?」
劉邦苦笑一聲,明白紀空手雖然頗多急智,但畢竟年紀尚小,不懂江湖世故,當下耐心解釋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特別是江湖之中,誰也不可能輕易服誰。在這個排資論輩的年代,人們首先看中的是你的資歷,你的聲望,你過去的輝煌,而不是你身上那股實實在在的能力,在這樣的一種背景之下,你很難想像像我這樣一個年輕人,要想成為讓數千人都完全信服的統帥有何等艱難。」
紀空手與韓信不得不承認劉邦所說的一切正是非常殘酷的現實,彼此相對,默然無語,一陣清風吹過,突然劉邦抬起頭來,昂然道:「不過我想,世上的事總是事在人為,也許到了明天,我就可以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既然空想無用,我們還是做好今天該做的事情吧。」
紀空手道:「今天該做的事情?」似乎不解劉邦話中的用意。
劉邦的眼睛瞇了一瞇,從眼縫中擠出一道迫人的殺氣,緩緩而道:「在完成一次刺殺之前,如果先去體驗一下被別人刺殺的經歷,相信一定可以從別人的得失中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他的話非常突然,弄得紀空手與韓信一頭霧水,找不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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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哎……嗯……」
一陣近乎呻吟的聲音從厚厚的艙板縫隙中傳入方銳的耳際,令方銳的心躁動不安,感覺心裡似乎藏了一隻小老鼠,有一種莫名的騷動。
一聽這種撩人魂魄的聲音,方銳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張盈那豐滿惹火的胴體,那形如白蛇扭動的身軀,那迷離若霧的眼眸,那半開半啟、鮮艷欲滴的紅唇……無不體現了一個成熟女性充滿性感的丰韻。
他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某一個部位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渾身躁熱無比,為了舒緩一下自己緊繃的神經,他只有走上甲板,企圖擺脫這帶有魔性聲音的誘惑。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話可半點不假,用到張盈身上,真是再貼切不過。」方銳這樣思忖著,一想起此刻那張大床上的風情,他就覺得不能自抑,心裡湧出一絲酸酸的感覺。
對於床上戲,方銳算得上是一把好槍,人雖過五旬,但也曾經創下了一夜連御三女的記錄,身為張盈的屬下,他有幸成為張盈的入幕之賓,雖然只有那麼一次,但是他在銷魂之餘,終於發現自己在張盈面前,永遠都是丟盔棄甲的敗者,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一個如此悍勇而淫蕩的女人,在方銳的記憶中,似乎還是生平僅見。記得那一次他從張盈的身上爬將起來,毫無精神地走出門時,就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女人不僅浪,而且餓。」
張盈的淫蕩與她的美麗一樣,都是入世閣中非常出名的。方銳之所以認為張盈很「餓」,是因為她可以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甚至不分人,只要一有機會,她就肆無忌憚地與人交合,索求無度。就像此時此刻,在她艙房裡的那張大床上,有兩名童男正伺候著她,她只是把男人當作了一種洩慾的工具。
不過那兩名少年卻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是別人的洩慾工具,反而正為自己的艷遇感到莫名興奮。他們都是富家子弟,乘船經過時,忽然發現這艘大船的艙窗半開,從裡面探出一個頭來,正笑吟吟地直往他們身上拋著媚眼。
這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更像一個深藏閨中的怨婦,她的一顰一笑無不透著一股騷到骨子裡的風情,逗弄得這兩個少年好不癡迷,糊里糊塗地跨過船來,進入到了這個艷婦的艙房。
縱然這兩位少年見過世面,但當他們面對著艷婦房中的奢華時還是為之一震,更加相信這名艷婦的來頭不小,可是他們此刻已是慾火中燒,根本不知進退了。
艙房佈置得有如王侯寢宮般奢華,帷幔似錦,雲紗為帳,最矚目的還是當中的那張大床,錦被簇擁間,一位佳人只著一層薄薄的輕紗,正媚態撩人地斜臥床上。
兩位少年忍不住吞了一咕嚕的口水,放眼望去,只見她粉頸雪白,小蠻腰堪可一握,兩條玉腿豐滿修長,托著微翹的豐臀,極是迷人。
張盈見得這兩位俊美少年,早已有心一試,那雙水靈靈的明眸流波一轉,媚態頓生,故意帶出三分羞澀,透出勾魂攝魄的魔力。
那兩名少年早已魂不守舍,心猿意馬,其中一位湊上前道:「在下馬壯,聽聞小娘子叫喚,不知有何事相求?」
張盈柔聲道:「有事無事,莫非就叫你不得麼?」她笑中含嗔,頓讓馬壯骨頭都酥了大半。
「叫得,叫得,別說是一聲叫喚,就是讓我作牛作馬,那也使得。」馬壯聞著女人體內透散出來特有的香味,笑嘻嘻地道。
張盈斜他一眼,抿嘴笑道:「你若是真能做得了馬,倒也罷了,就不知你是否有壯馬的本錢?」
她此言一出,頓時讓兩個男人喜出望外,沒有想到這個艷婦竟然會是這般放浪,開口便是如此艷情。
馬壯笑道:「有沒有那樣的本錢,說了你也未必肯信,不如請小娘子試上一試,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張盈身子往前一挺,紗簾輕撩,嘴上輕哼一聲道:「你既有意,那就上床來吧,若是真的遂了我的心願,奴家可要重重賞你。」
另一位少年心中著急,搶上一步道:「在下姓盧,名大,願意為小娘子效犬馬之勞。」
張盈一手將他摟過,撲哧一笑道:「你的名兒倒也好聽,真正是應了驢大的行貨的那句俗話,既然你們都有這個心思,就一齊放馬過來,奴家就喜歡這樣的陣仗。」
當下三人寬衣解帶,眨眼間精赤條條,一絲不掛……
這張盈果真是天生的尤物,嫩滑的肌膚一近男身,便發出一種極富韻律的震顫,毛孔舒張,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汗隨之而出,使得床第間驀生淡淡幽香。
張盈已然情動,一聲輕膩的嬌吟……
但饒是如此,馬壯堅持了十來個回合,依然敗下陣來。奇怪的是,他們之後竟然不能如往日那般迅即再振雄風,望著如魔女般讓人癡迷的蕩婦,再看看自己並不爭氣的行貨,只有徒乎奈何。
「原來兩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惹起奴家心中慾火,卻又解不得渴。」張盈心中慾火難消,好生難受。玉腿輕抬,將這兩個不中用的男人踢飛窗口,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們乘坐的船艙中。
原來張盈喜歡與人交合,緣於她精通一門養顏駐容之術,藉著男人的精氣,以調理肌膚功能,從而達到青春永駐的目的。對她來說,淫蕩並不是她的本性,她之所以一步一步淪落至今日放浪的地步,更多的是為了報復,報復一個曾經讓她傷心的無情男子。
這是一段讓人傷感的故事,其中的苦處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品嚐。當她無法忍受這份情之苦時,她情願讓自己陷身慾海,用一時的快感去掩蓋心中的痛。
她赤體盤坐,調勻呼吸,將剛才吸納的男人精氣運入肌體,一切完畢之後,心中依然難忍如火焰騰升的慾火,不由幽然歎息一聲,望著自己這般撩人的胴體,只恨無人消受。
就在這時,她的耳朵一動,彷彿聽到了甲板上傳來的一陣濃重的呼吸聲。她聽音辨人,知道門外之人正是方銳。
她與方銳有過合體之緣,只是因為她這采陽補陰之術過於霸烈,大損男人精氣,是以她對入世閣中人的交合一向有所節制。方銳雖然年紀偏大,但也正應了「老而彌堅」這句老話,他在床上的功夫頗得張盈的歡心,此時正是慾火難耐之際,張盈頓生了再度春風之心。
當方銳一把抱起張盈柔滑膩軟的胴體時,他彷彿還是頭一遭接觸一般,依然透著那麼新鮮,那麼充滿誘惑力。看著床上零亂的錦被,他的心頭湧出一股亢奮的激情,已經沖淡了剛才那種吃醋的酸味。
張盈輕吟一聲,呢喃輕語道:「薑還是老的辣,真要解饞,還得靠你。」
方銳突然心頭一震,似乎聽到了門外傳來的動靜。剛要撐起身體,卻被張盈阻止,情熱之際,不容分身。
「張先生,劉邦已經出現了,此刻他的人到了玉淵閣。」門外正是卓石和丁宣,他們都是入世閣的高手,此次隨張盈前來沛縣,擔負起行動組織的重任。
張盈的身體依然在不停地扭動,呻吟著道:「有……你們……在,一個……劉……劉邦難道還……啊……還擺平不了嗎?」
卓石與丁宣心中暗笑,知道張盈最忌「辦事」之時有人打擾。聽了張盈的話後,兩人心中一動,忖道:「憑我們的身手,區區一個劉邦算得了什麼?何況還有章窮的人襄助,要殺劉邦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當下兩人邀功心切,顧不得聽那令人銷魂的纏綿之聲,趕往玉淵閣而去,留下張盈與方銳抵死纏綿,共同演繹出一派盎然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