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環視眾人,站起身來道:「本公素知大將軍與這二人的恩怨,當時心中一動,便想出了一招坐山觀虎鬥的好戲,假意答應了衛三公子的要求,當時我與他約定,由衛三公子設伏於內,本公親率三千神射手為他助陣。經過數個時辰的激戰,果然重創了紀空手,可惜的是,這紀空手果真是天縱奇才,身陷如此絕境,最終卻還是讓他逃出了霸上。」他的語氣中頗多惋惜,自進營帳以來,他一直偽裝自己的神色表情,但這一次顯然是出自真心。
范增搖了搖頭道:「這只是沛公的一面之詞,不足為信,據我所知,你與衛三公子近段時間的關係非常密切,絕對不是如你所言,只是利用他而已。」
劉邦冷眼向范增看去:「先生如此詆毀於我,是何用意?」眉目之間橫生怒意。
「我可不敢詆毀沛公,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證人可以證明。」范增冷笑一聲,拍了拍手,便見從營帳之外走入一個人來,伏地跪拜。
此人並非別人,正是那日在得勝茶樓的霸上劍手饒空。誰也沒有料到,他竟然會是流雲齋安插在霸上的一條眼線。
「小人饒空見過大將軍,小人可以證明,這位沛公劉邦的確與衛三公子關係密切,交往頻繁。」饒空一字一頓,十分清晰地說道。
他此話一出,營帳內眾多將士的大手已經緊握劍柄,虎視眈眈地望向劉邦,只等一聲令下,便要將之當場擊殺。
項羽的眼芒射向劉邦,冷然道:「饒空,你可知道,你眼前的這位可是十萬大軍的統帥,我楚國鼎鼎有名的沛公劉邦,你若要本將軍信你,何足為憑?」
饒空昂頭道:「小人可以用性命來擔保小人所言句句都是真話!」
張良和樊噲俱已色變,再看劉邦的神色依舊如常,微微一笑道:「大將軍,本公也可以保證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言。」
項羽等人更為詫異,似乎根本沒有料到劉邦竟然這麼爽快就承認了事實,一時間反不適應,神情無不一滯。
「但是,這雖是實言,其中卻另有隱情,本公既然知道衛三公子乃是大將軍的宿敵,當然不想就此放過他,是以才刻意籠絡,去其戒心,尋找機會。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竟真的讓本公僥倖得手了。」劉邦神情自若,氣宇軒昂,娓娓而道。
「什麼?你竟殺了衛三公子?」項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此刻本公手上,便有衛三公子的人頭為證。」劉邦看了一眼范增,將身旁的木匣緩緩提起……
帳內頓時一片嘩然,人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無數道目光同時投在了劉邦手中的木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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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紀空手再次來到咸陽的時候,他從每一個人陰沉的臉上彷彿看到了亡國之象,昔日繁華熱鬧的都城,已是十室九空,路人罕見,完全是一副破落衰敗的景象。
「當年始皇之所以稱為始皇,是想將自己這份基業傳至千秋萬世,他又何嘗想到,別說千秋萬世,縱是二世三世也是一種奢求,這豈不是一個大大的諷刺?」五音先生站在皇宮之前,有感而發道。
「是呀!從這件事情上倒讓我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但求今生問心無愧,莫管他人後世評說,一個人如果要好好把握住現在已是非常的不易,又何必去擔心將來沒有發生的事情呢?」紀空手微微一笑道,似乎已聽出了五音先生的弦外之音。
五音先生的神色一凝,道:「但願子嬰也能有你這樣的悟性,這樣的話,或許還能留得大秦王室的一點血脈延續下去,否則,唉……」他沒有說下去,只是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只要盡了心,盡了力,即使留不住大秦血脈,也只是天意罷了,何須自責呢?」紀空手安慰道,然後抬頭望天,只見天上一彎明月高掛,整個皇宮沐浴在一片金光中,煞是好看。可不知為什麼,他卻感到這美景之後竟然是一片淒寒。
當下兩人越牆而過,穿房過舍,一路上雖然有一些明哨暗卡,但他們皆是這世間少有的武學高手,行蹤豈有被人發現之理?不過片刻功夫,在五音先生輕車熟路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的高樓之前。
這高樓在皇宮之中也屬偌大的建築,卻不聞人聲。兩人正要進入,忽然五音先生止步,抬頭望向了這樓的最高層。
這高樓之上,原來站有一人,雙手背負,抬頭望月,似乎看得入神。五音先生若非不是看到了月下的影子,也難以發現此人的存在。
「如果我所料不差,此人便是子嬰!」五音先生斂氣束音道。
「何以見得?」紀空手知道五音先生雖然也是大秦王戚,卻與王室交往極少,應該從未與子嬰見面才對。
五音先生透過月色,凝視半晌道:「因為他的臉上依稀還有當年始皇的影子。」
當下掠起身形,悄然上樓。兩人靜靜地看著那瘦長的身影,忽然從這背影之上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奈與落寞。
「二位既然來了,何不一同賞月?只是二位的心境與寡人不同,是以不能體會到這月色的淒美,這月下的寂寞。」子嬰突然輕歎一聲,悠然而道,卻令五音先生與紀空手相視一眼,神色微變。
他們之所以吃驚,是因為他們此刻至少與子嬰相距五丈,以他們此刻的功力,若是對方一如項羽、趙高這等大高手,自然逃不過其耳目,但對方若只是稍次一點的高手,就絕對難以發覺他們。如此說來,難道說子嬰不僅會武,而且還是箇中的大行家?
「在下五音,此次乃是專程拜會。」五音先生拱手道。
子嬰的身體微微一震,緩緩回過頭來,卻見月色之下,他的臉一片煞白,五官固然清秀,卻掩飾不了他眉間帶出的憂傷與惆悵。
「寡人聽說過你的大名,也深知你與我大秦的淵源,你此次前來,莫非是想勸寡人與你一同歸隱?」子嬰苦笑道。
「正有此意。」五音先生道:「此時大秦氣數已盡,項羽、劉邦已經屯兵鴻門、霸上,距咸陽至多不過數日行程,而縱觀咸陽城中,民心渙散,守軍不多,根本不是劉、項之敵。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遠走高飛,再圖他謀。」
子嬰靜靜聽著,慘然一笑道:「寡人又何嘗不知這是等死?只是寡人一人可走,這咸陽城中的百姓又怎麼辦?以項羽的性格,若是尋不到寡人,只怕會大開殺戒,屠城三日,寡人又怎能忍心百姓因我而入苦海呢?」
紀空手沒有料到子嬰竟有如此悲天憫人的情懷,比之二世胡亥,簡直天上地下,不由驀生好感道:「就算你留著不走,只怕項羽也未必就肯放得過這些百姓。」
子嬰凝視著他,問道:「你就是紀空手吧?」
「不錯。」紀空手有些詫異地道:「你何以知道我?」
「能將胡亥、趙高這等不世的梟雄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這個世上絕對不多。何況你的人往那裡一站,已有一股霸氣迫來。」子嬰淡然一笑道。
「莫非你也學過『龍御斬』?」紀空手忽然明白了子嬰何以能察覺他們存在的原因。
子嬰道:「龍御斬乃始皇最為自傲的絕世心法,當日始皇在世,將之傳授給了兩個人,一個就是胡亥,還有一個就是公子扶蘇。胡亥與趙高能夠篡位,卻不能將扶蘇的龍御斬廢去,所以這龍御斬最終也傳給了寡人。可惜的是,寡人雖然身負這等蓋世絕技,卻只能擋得住一人,而擋不住項羽的數十萬軍隊!」他輕輕歎息了一聲:「你們明白寡人的意思嗎?」
紀空手點了點頭道:「你無非想絕了我們的念頭!」
子嬰說這些話的意思,只是說明他不走的決心。以他的武功,要逃走並不是一件難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五音先生與紀空手相視一眼,知他拿定主意,再勸亦是徒然,只得默然無語。
「不過,寡人依然要謝謝你們。」子嬰笑了笑道:「其實,寡人知道,就算寡人不走,這咸陽依然逃不過這場大劫。但王者之道,就是要與子民共存亡,寡人又豈能為了個人的生死而捨棄寡人的子民呢?」
紀空手欲言又止,已被子嬰看在眼中,道:「你也許要說,寡人登上這大秦王位亦不過數十天的時間,今日之罪,不過是代人受過,大可不必如此計較,但寡人卻懂得,只要在位一天,寡人便要做好這一日之君,雖然也許是亡國之君,但千秋功罪任人評說,寡人只求問心無愧。」
他的這一番話說得蕩氣迴腸,紀空手聽得熱血上湧,忽然想道:「莫非這大秦滅亡真是天意?倘若趙高不立胡亥,不廢扶蘇,那麼子嬰早已是這大秦皇帝了,憑他的才能,他的心性,只怕開創世盛絕非難事。這樣一來,陳勝、吳廣又何必要起事造反?劉邦、項羽又怎有機會爭奪天下?」
他的思緒飛速跳躍,陡然想道:「假如日後我真能奪得天下,我會不會一如子嬰一般,盡心盡力去做一個好皇帝呢?」
五音先生眼見子嬰神情堅定,歎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當日先祖遺訓,要我盡心盡力匡扶大秦,無奈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生不逢時,未遇明君,只能徒呼奈何,空留遺憾了。」
他神色一黯,扭頭便走。他實在不想看到子嬰臉上的那一份惆悵與無奈。
子嬰深深地看了紀空手一眼,依然輕歎一聲,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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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的話音一落,最感震驚的莫過於項羽,他根本不相信劉邦竟然能殺了衛三公子,所以他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劉邦手中的木匣之上,眼中透出了一絲緊張。
問天樓既是流雲齋的宿敵,對項羽來說,衛三公子其人其名,他並不感到陌生,甚至達到了一種非常瞭解的地步,因為他從小就懂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所以在他的腦海中,有太多關於衛三公子的資料。
衛三公子能忍。據說他曾經為了追殺一個仇敵,跑到一個賭坊中當了三個月跑堂的夥計,遞茶送水,毫無怨言。當這個仇敵出現時,他只用了一瞬的時間,就結束了此人的性命。
衛三公子夠狠。有一次,他為了擴張問天樓在吳越一帶的勢力,孤身一人,闖入連雲七寨,一夜之間殺了七百九十四人,無論老幼,無一活口,若非有人從死者的傷處看出痕跡,只怕至今還是一樁無頭血案。
能忍、夠狠,還不是衛三公子最可怕的地方,關鍵在於他機謀善變,狡詐陰險。自他入主問天樓以來,流雲齋針對他而精密佈下了七十九次大規模的刺殺,竟然無一成功,這不得不讓項羽感到這是一個神話。
可是現在,劉邦居然打破了這個神話,項羽相信這個木匣中的確有個人頭,而且與衛三公子非常相似,但他絕不相信那會是衛三公子的人頭。
「啪……」木匣陡然跳開,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滾到了地上,眾人「嘩……」地一聲,爭先恐後地湧了上來,競相觀看。
項羽輕哼一聲,從人群讓出的一條甬道走過,站在劉邦身前,深深地望了劉邦一眼,道:「你敢肯定這一定是衛三公子的人頭嗎?」
劉邦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悲傷,淡然道:「如假包換,貨真價實。」
項羽的眼中透出一股寒芒,在劉邦的臉上停留片刻道:「好,這人頭的確與衛三公子非常相似,但要辨明真假,對本帥來說卻非常簡單。來人呀,給我查驗人頭的牙齒!」
他一擺手,眾人全都歸位入座,兩名軍士進入帳中,對著大頭擺弄半天,方才稟道:「回大將軍,此人牙床上方第三顆牙齒缺了一半,餘者盡皆完好!」
「此話當真?」項羽幾乎跳了起來,問道。
「已經查驗多次,的確如此。」兩軍士答道。
項羽毫無表情地擺了擺手,讓兩軍士退下,一雙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緊緊地盯在劉邦的臉上,半天沒有說話。
帳內一時寂然無聲,就連劉邦也驀然緊張起來。雖然他心裡十分清楚人頭的真假,可是手心仍然捏了一把冷汗。
「我自從認識衛三公子以來,就一直在想,在這個世上,還有誰能殺得了他?我甚至認為,要衛三公子的命,也許比登天還難,除非是發生奇跡,但是讓我不敢相信的是,沛公居然做到了,這不得不讓我刮目相看。」項羽的話裡有一種激動與亢奮,話一出口,劉邦這才鬆了一口大氣,因為連他也不知道何以才能辨明真假。
直到這時,項羽才完全相信了劉邦的忠誠。因為衛三公子的人頭已經可以說明一切,無論誰再狠,他也不可能將自己的人頭獻出來,除非別人動手取他的腦袋。項羽堅信這一點!
但他絕對沒有料到,衛三公子絕對比他想像中更狠,正因為他想不到,所以他才會落入衛三公子與劉邦的算計之中。
「不過沛公,我還是有些奇怪,我們對衛三公子的瞭解,甚至精細到了他的牙齒,卻始終沒有辦法置他於死地,而你又是怎麼做到的?」項羽提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劉邦今日鴻門之行,取信於項羽只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他還有一個計劃,正是算準了項羽必有此問。只要項羽提出這個問題,那麼他的這個計劃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做事情,從來都是以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最大的利益,而這一次代價付出的竟是衛三公子的人頭,他要換得的又是怎樣的利益呢?
劉邦笑了笑道:「本公非常同意大將軍的看法:在這個世上,的確沒有人可以殺得了衛三公子,本公也不能。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那就只能是他自己,因為這只能取決於他的心態。」
項羽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太明白。」
劉邦環顧四周,只見帳內眾人無不將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似乎都想知道下文,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衛三公子臨死的那一刻,他還一直把本公當作他的朋友!」
項羽沉吟半晌,似有所悟道:「原來如此。」
他終於明白,何以流雲齋屢次刺殺衛三公子都無功而返,而劉邦卻能一擊致命,這道理其實並不複雜,這就猶如一個殺狗的屠夫,當屠夫提著刀子,滿臉殺氣去面對一條狗時,這條狗就會保持高度的警覺性,根本不會給屠夫下手的機會,但是有經驗的屠夫卻不會這樣,他們通常的做法就是把刀子藏在身後,手裡卻拿著一塊肉,當這條狗認為沒有危險的時候,其實便是它死到臨頭的時候。
以說,只有來自自己身後的一刀,才往往是最致命的一擊,有的時候,一個朋友遠比十個敵人更可怕!
但是項羽的心中,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面對衛三公子這樣的絕世高手,就算是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要想偷襲得手依舊不是一件易事,那麼真正施以這最後一擊的人,不僅要有收發由心的內力,閃電一般的速度,還要有十分精密的準確性與非常冷靜的頭腦,這個人會是劉邦嗎?如果不是,會是誰?
項羽很想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劉邦自己,其實早在劉邦投靠楚國之時,項羽就一直在觀察著劉邦的一言一行。在他的眼中,劉邦無論是智慧還是武功,都是一流的人才,只是過於貪戀女色與錢財,顯然不是一個胸有大志之人。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力保劉邦為沛公的身份統率十萬大軍,與他共同完成此次西進關中的重任。但事實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劉邦竟然能以如此弱於他的兵力搶先進入關中,這不由得不讓項羽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來。而一旦殺掉衛三公子的人真是劉邦,那麼劉邦的武功也絕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一般。這樣一來,這個劉邦就實在是太可怕了,已經對他構成不可小視的威脅。
所以項羽必須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以便他對目前的形勢重新作出正確的判斷,幸好這並不難,因為劉邦就在眼前。
「沛公的意思,是在衛三公子毫無防範的情況之下,發出了致命的一擊,這才得到了這顆人頭?」項羽似是無意地問了一句。
「大將軍顯然是高看劉邦了。」劉邦搖頭一笑道:「本公雖然對武道一向喜好,但要在衛三公子這等絕世高手面前動手,就是不知死活了,所以真正完成這致命一擊的,另有其人。」
項羽「哦……」了一聲,彷彿來了興趣道:「原來沛公手下還藏有高人,這可得讓我開開眼界了。我此刻雖在軍營之中,但人始終還在江湖,此人能斬衛三公子於馬下,這倒讓我生了仰慕之心了。」
劉邦微微一笑道:「此人對在座的諸位來說,以前也許沒有見過面,但你們一定聽說過他的大名,他姓韓名信,與紀空手同出江湖,名聲雖然不及紀空手響亮,但手底下的真功夫可半點不遜色於他!」
眾人聞言,又都竊竊私語起來,顯然對韓信之名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韓信一出江湖以來,先是被鳳五掠入鳳舞山莊,後又以時信之名經歷了登高廳一役,自此之後,又隨衛三公子藏於暗處,一直低調行事,是以在江湖上名聲不響。
就在眾人猜測之際,坐在劉邦身邊的一個漢子站了起來,他的身形並不高大,但顯得力度十足,相貌猶顯俊雅,卻絲毫不缺陽剛,整個人渾然一體,健美剽悍,站於帳內眾人身邊,隱有鶴立雞群之感。
他踏前一步,跪拜行禮道:「小人淮陰韓信,見過項大將軍。」
項羽微微吃了一驚,有一種乍見鋒芒的感覺。
以項羽的武學修為,已經到了古井不波的地步,無論外界的環境有如何驚人的變化,已很難觸動他的內心世界。可奇怪的是,當他看到韓信的時候,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絲驚懼。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反應,在於韓信一收一放的驚人氣質。就在韓信未踏出這一步之前,項羽也曾留意過這位靜坐在劉邦身邊的青年,當時給他的感覺,只覺得這個年輕人雖然氣宇不凡,似有幾分深藏不露,但絕對不屬於那種一鳴驚人的類型,等到韓信站將出來,項羽忽然感到有一股驚人的壓力緩緩從此人的身上溢瀉出來,一點一點地迫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