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驪山北峰一戰,紀空手的心脈哪裡還能承受韓信那霸烈而陰柔無匹的補天石陰勁?心脈一斷,就猶如大堤決水,數股真氣同時爆發,頓使紀空手體內的經脈亂作一團,然而補天石陽剛之氣一旦突破這層經脈的禁錮,驚人的潛能頓時釋放出來,不僅包容吸納了這數股外來的真氣,而且還與韓信擊入他體內的陰勁相融合,又重新續接起了已斷的心脈,使之完成了一次最不可能,也是最不可想像的質的蛻變。
這看上去似乎太過玄奇,也未免不可思議,但補天石異力的確就像是一道決堤之洪流,宜疏不宜堵,如果要想強行將之堵在堤防之內,終究是一個隱患,倒不如讓它順其自然,決堤而出,自尋河道,反能使流水暢通不止。
而補天石異力一旦突破禁錮,爆發出來的能量確實驚人,它不僅護住了紀空手的心脈,使之直落百尺未受一點內傷,而且在紀空手下墜之時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張力,明顯減緩了其下墜的速度,使得紀空手得以安然無恙,再加上有狼兄的全力營救,使得昏迷不醒的紀空手最終沒有被沖捲進地下暗河,而是被拉上了岩石。
這一切極為凶險,一環緊扣一環,只要在一個環節上有所偏差,紀空手就會面臨九死一生的凶局。所以,紀空手能夠活著,與其說是奇跡,倒不如說是天意,惟有天意,才會讓紀空手再次演繹這個驚人的奇跡。
此時的紀空手,在提聚功力的那一瞬間,完全感到了補天石異力在自己體內一瀉千里的洶湧之勢,他以同樣的方式出刀,卻演繹出了一段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風情。
無窮無盡的霸殺之氣沿著刀鋒所向而輻射開來,千萬朵氣旋也為之暴綻,寧靜的水面仿如煮沸了一般,冒出一串串詭異的氣泡。在這飛瀑潭中,彷彿每一個角落都可以感受到那種向四面八方撕扯的力量,那天空中,那水面,所有的空間盡數被這一刀的光芒所照耀。
紀空手的眸子深處閃過一道火焰般張狂的色彩,更有一絲驚懼隱藏於眸子之後。他真的感到了恐懼,為這一刀所釋放出來的能量感到心驚!
那巨蟒無疑也感到了這一刀帶來的無限殺意,「嗷……」地一聲,頭一沉,企圖躲過這一刀劃出的森森寒芒,同時巨尾拍出,挾裹著無數巨浪襲捲向紀空手。
「呼……」刀在呼嘯,亦在破空,那捲來的巨浪突然為刀氣所割,一分為二,中分處,一道耀眼的光芒依然向前。
「呼啦啦……」光芒過處,挾著一道血光,那巨蟒堅硬的頭顱竟然擋不住這七寸飛刀,頭顱破開,烏血四濺,將這一潭活水染成一片血紅,那巨大的身軀在水面翻滾著,掀起陣陣刺鼻的腥臭,情形之恐怖,已經不能用任何言語形容。
紀空手的身軀挺立如山,任由這腥風疾浪沖刷而巍然不動,手中卻持著另一把飛刀,刀未出手,但他卻清晰地感受到刀身發出了一種如蟬翼般的振顫,就像是一個嗜血的幽靈,聞到血腥,就會產生莫名的興奮一般,一股濃烈的殺機在刀鋒上蠢蠢欲動,無限擴張。
這是紀空手從未見過的現象,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意念一動,手中的刀也隨之而動,就像是自己賦予了它生命一般,使得這普普通通的一把飛刀具有了靈性,具有了思想,甚至可以感染上自己的情緒。
同時間,紀空手意識到,在莫名之中,自己竟然步入至武道極巔,那種在以往可望不可及的境界,已經可以隨手把握。
飛刀終於沒有再度出手,腥風血雨也隨之而滅,那存活世上數千載的巨蟒終於停止了掙扎,半沉半浮於水面……
巨蟒死了,兩隻血紅的大眼圓瞪不瞑,似乎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的生命其實也同樣脆弱!
狼兄望著巨蟒的屍體,狂嗥一陣,似乎要發洩自己心中的驚懼。儘管狼兄極具靈性,但紀空手知道,面對比自己更強大的敵人,狼兄也是無能為力,因為自然界的生存法則本就是汰弱留強,惟有強者,才可以橫行八方。[螃蟹除外]
狼兄狂嗥之後,確定巨蟒已死,「呼……」地一聲跳到了蟒屍之上,一口咬住巨蟒頭顱上的創口,用力一扯,撕出了數寸蟒皮。
它的舉動完全是出於報復心理,但看在紀空手的眼中,卻心中一動:「以狼兄的勇力,尚且只能將蟒皮撕扯數寸,可見這皮質十分堅韌,如果我將這些蟒皮割成條狀,接到一起,豈不是有百丈之長?」
他的想法的確不錯,但問題在於,就算這蟒皮可接成百丈長的繩索,他能將它拋上懸崖,讓人發現嗎?
紀空手沒有猶豫,無論如何,這是他可以逃生的惟一機會,不管是否可行,他都必須一試。
他跳上蟒屍,當即拔出刀來,順著狼兄撕扯出來的裂口下刀剝皮。這蟒皮著實堅韌厚實,與肉緊粘一起,原本極難剝離,但紀空手運出內勁,注於刀刃之上,使得刀鋒異常犀利,只不過用了一兩個時辰,就將蟒皮剝出,割裂成條,結成百丈長的皮繩。
他將血淋淋的皮繩裹成一團,入手一掂,竟有兩百來斤的份量,當下長嘯一聲,將全身勁力提聚於掌心,提起皮繩轉動數圈之後,猛然拋出。
「呼……」皮繩以迅猛之勢衝上半空,但只升得十數丈,就呈下墜之勢,紛落水中。
紀空手眼見不成,又接連試了幾次,皮繩最多升至懸崖一半處,就開始下落,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看來真是天要絕我了!」紀空手不由輕歎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渾如散架了一般。
狼兄一直靜靜地看著紀空手,眼見他一臉沮喪,便圍著他連連踱步,竟顯得比紀空手還要著急。
突然,它停下腳步,仰頸昂首,發出了一聲高亢的長嘯,其聲之響,迴盪於山谷之間,引起回音陣陣。
紀空手怔了一怔,想不出狼兄到底要幹什麼。面對如斯絕境,縱然是絕頂聰明的紀空手,也惟有束手無策,因為,這已不是人力可以為之的。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角處,有一滴淚珠正緩緩流下。
誰說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而對紀空手來說,他已絕望,一想到不能完成五音先生的遺願,一想到今生再也不能與自己的嬌妻愛子團聚,他哭了。
自他有了記憶的那一刻起,就從來不知道哭的滋味是什麼,無論自己曾經多餓、多冷,受了多少白眼,挨了多少打罵,他都沒有哭過,因為他有足夠的心理去承受這些。
死,並不可怕,對於紀空手來說,尤其如此。他所懼怕的是一種相思,是發自內心的刻骨的相思,一想到自己的餘生將在這深潭之底度過,與妻兒隔世為人,心兒又怎能不傷?又怎能不碎?
「對不起,紅顏;對不起,虞姬;對不起,呂雉;對不起,無施;對不起,張良……」他喃喃而道,真不敢想像,一旦她們失去了自己,又會是何種模樣,他卻能想像到自己如果失去了他們,一定是一個可悲的下場。
正在他黯然神傷間,突覺頭頂上傳來一陣陣嘰嘰喳喳的嘈雜聲,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狼兄一聲清嘯,嘯聲中分明挾帶著一股喜悅之情。
紀空手抬頭仰望,禁不住嚇了一跳,但見懸崖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上千隻猴子,齜牙咧嘴,正衝著自己做鬼臉。
紀空手這才明白,狼兄剛才的那一聲長嘯,竟是召喚猴群,但是這崖壁陡峭,石壁滑膩,縱是猿猴也難以攀援,紀空手此時惟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部屬能夠發現這些猴子,引起他們的注意,從而將自己救出這百丈深潭。
不過,他很快就失望了,這些猴子顯然自有來路,並不是從自己墜崖的崖壁過來的,要讓自己的部屬發現它們,未必是一件容易之事。
「嗷……」狼兄再度發出一聲長嘯,嘯聲過後,一幕驚人的畫面出現在紀空手的眼中。
只見懸崖之上,那上千隻猴子開始行動起來。先是由兩三百隻猴子用手抓住崖壁上的石縫與樹丫,然後再由上百隻猴子抓住這些猴子的尾巴,如此依次而為,在崖壁之上搭起一個倒三角的猴梯,到了最後一隻猴子,它的尾巴只距紀空手不過三丈的距離。
紀空手目睹著這一奇觀,心中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狼兄,想不到你又救了我一回。」紀空手一拍狼兄的腦袋,將它抱在懷中,一聲長嘯,人已縱起。
此時的他,內力雄渾,已是天下少有人及,一旦提氣縱躍,較之猿猴還要輕靈數倍。是以,當他的腳尖點在猴頭之上,只須稍稍借力,便可提升數丈,不過一炷香功夫,他與狼兄已經站在了懸崖頂上。
「嗷……」他幾乎與狼兄同時發出一聲長嘯,那種暢快之感,如這嘯聲傳得很遠很遠。
「嗚……」隨著嘯聲,那上千隻猴子也在頃刻間隱入山林。
紀空手人在崖前,迎風而立,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意氣風發,幾乎在半天之間,他經歷了大悲大喜,這種心態的落差,讓他感悟到了一些人生的哲理,更讓他得以從容面對一切困難。
「喂,對面的人,你是隸屬哪位將軍門下?」從懸崖對面傳來一陣喝聲,有數十條人影影影綽綽地出現在懸崖邊上。
「你們是在問我嗎?」紀空手興致大好,哈哈一笑道:「本王也不知自己應該隸屬哪位將軍門下!」
此言一出,對面的人怔了一怔,立時臉色大變,無不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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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紀空手趕到咸陽之時,議事廳的晉見儀式已經開始。
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場危機,一場敵人蓄謀已久的危機,只要自己處理得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發一場更大的風暴。
危機的始作俑者就是韓信,以韓信之精明,當然不會不懂得按照目前的形勢,江淮軍只有與漢軍聯手,才有可能擊敗不可一世的西楚軍。一旦漢軍發生內亂,毀於一旦,則唇亡齒寒,江淮軍根本就無法與西楚軍抗衡。
韓信甘冒奇險,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鳳凰。紀空手太瞭解韓信了,以韓信的個性,根本無法容忍別人用自己心愛的人來要挾自己。
但紀空手心裡清楚,以目前的形勢,自己要想爭霸天下,就絕不能擊殺韓信。雖然他很想將韓信置於死地,卻不得不以韓信制約自己的另一大敵——項羽!如果他忍不下這口氣,就無法取得楚漢爭霸的勝利。
但不殺韓信,並不意味著紀空手就毫無動作,相反,經過了驪山北峰一戰後,他已經意識到了在韓信的背後又出現了冥宗這股勢力,這是他絕不能容忍的,就像當年對付李秀樹一樣,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必須將之剷除!
所以紀空手一回到漢王府,顧不上與愛妻嬌子親熱,即命呂雉調動聽香榭所有的精英,與他一道趕往議事廳。途中,遇上了從楓葉店趕回的龍賡與阿方卓,紀空手當機立斷,決定由他們三人潛入議事廳。
他這樣做的目的,一來是不想大動干戈,引起不必要的混亂,使得彭越等人的信使產生疑忌;二來他相信以他們三人的實力,完全可以應對一切強敵。自飛瀑潭出來之後,他對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
然而,進入議事廳後,他並沒有馬上動手,而是靜觀其變,儘管他一眼就認出了鳳陽等人,但要在這種隆重的朝會之上下手,就必須做到師出有名。
不僅如此,行動的最關鍵處,是要把握出手的時機。紀空手雖然不能確定韓信的方位,卻可以肯定韓信的人就在議事廳中,一旦鳳陽等人作亂,自己必須搶在韓信出手之前先行出手,而且不能出現一絲偏差。
惟有如此,他才可以在不驚動韓信的情況下誅殺鳳陽等人。
事態的發展一切都如他所料,將全場牢牢控制手中。他此刻最大的擔心就是韓信,如果韓信出手,即使自己可以與之抗衡,但在自己與韓信之間的那層紙就被捅破了,結盟之事必將告吹,這絕不是紀空手願意看到的場面。
此時的議事廳中,靜寂無聲,每一個人都將目光注視著紀空手,表情各有不同,但他們心中所引起的震撼卻是一致的。這些日子以來,有關漢王身亡的謠傳鬧得滿朝風雨,這就為紀空手的出現營造出一種非常神秘的氛圍,緊接著紀空手又以「人未到而聲先至」的出場方式,首先在心理上造成了先聲奪人之勢,再加上他剛才的那一番話,使得紀空手甫一出場,就在氣勢上與風度上高出一頭,將鳳陽等人營造出來的殺勢壓了下去。
高手相爭,氣勢為先,鳳陽身為冥雪宗的一代宗師,豈會不明白這麼簡單的武學原理?然而,他心裡明白,也無力挽回,因為紀空手的出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他已經認出了那位站在紀空手身邊的劍客就是龍賡,這顯然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所得到的情報中,確定龍賡已經不在咸陽,而是深入楚地,行刺范增。正是基於這一點,鳳陽和韓信才企圖趁機作亂,混水摸魚。
當兩個本不該出現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無論鳳陽的武學修為有多麼精深,他都很難再保持那份「古井不波」的心境。參照紀空手以往的紀錄,他認為自己的確是掉入了紀空手事先布好的殺局之中。
鳳陽的神情並未出現一絲的慌亂,反而表現得更加冷靜。他的情緒明顯地感染到了鳳棲山,使得他們在紀空手與龍賡這兩大高手的強壓之下依然顯示出了旺盛的鬥志。
「你可以退下了。」紀空手拍了拍蔡胡的肩頭,笑了笑道:「就憑你剛才的表現,本王可以賜你一個縣郡的頭銜。不過,你給本王記住,為善者可以造福一方百姓,為惡者亦會禍害一方百姓。從善從惡,全在你的一念之間,而殺不殺你,卻在本王的一念之間!」
蔡胡心中一凜,謝恩而去。
紀空手目送著蔡胡走出廳門,這才冷冷地盯著鳳陽,淡淡道:「本王剛才的話,既是對他說的,也是對你說的。看你的身手,不是無名之輩,但是如果你認為自己還可以從這議事廳中全身而退,你就錯了!」
「哦,你何以這般自信?」鳳陽冷然一笑道。
「因為本王知道你是誰!」紀空手悠然而道:「世人盡知,我不僅是漢王,同時也是問天樓閥主。在我問天樓門下,有四大家族,若論起來,你們冥雪宗鳳家只是本王的奴才,試問,還有哪個主人識不得自家奴才的嗎?」
鳳陽心中陡然一驚,卻只是嘿嘿一笑,並不言語。
「你可以不說話,但弒主之名你是背定了!」紀空手錶情顯得十分冷漠地道:「你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你沒有找一個理由來搪塞自己的罪行,因為你知道,本王也是一個聰明人,現在本王只想問你一句,首惡是誰?」
「你既是一個聰明人,就不該問這句話。」鳳陽冷冷地道,他始終相信,只要韓信能夠把握住時機,他們就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是以,他顯得依然是那麼地冷靜。
「本王原本是不想問的,但本王卻知道,你雖然是冥雪宗上代掌門人,韜光養晦,胸有抱負,卻還稱不上是這次事件的首惡,充其量只是一個幫兇而已。」紀空手淡淡而道。對他來說,鳳陽絕對是一個不可小視的強敵,單是臨陣時的這份鎮定,就足以讓他躋身於天下高手的前十,自己要想與之一戰,殊無把握,所以必須要選擇一個最佳的出手時機。
鳳陽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一閃即逝,他一生自負,最恨的就是別人輕視自己,雖然明知紀空手所用的是「激將法」,意在激怒自己,但他還是顯得氣血浮躁了一些。
紀空手將一切看在眼中,繼續說道:「這數百年來,冥雪宗一向被問天樓的光芒所遮蓋,是以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聽說過有冥雪宗弟子出人頭地的。你身為冥雪宗的不世奇才,心高氣傲之下,自然不甘心居於人下,於是就帶領你那一批冥雪宗弟子盡數隱退江湖,靜觀事態的發展,以期伺機而動,讓冥雪宗之名得以傳揚天下。不錯,你所料的一點不錯,經過了這數十年的蟄伏,你的確等到了這個機會,只是這個機會不足以讓你揚名天下,反而會讓你全軍覆滅!」
「你既然如此自信,敢與老夫一戰嗎?」鳳陽終於不能忍受紀空手對自己的這般羞辱,昂起頭來,決定為自己的榮譽而戰。
「你我之間的這一戰已是勢在必行,大可不必這般著急。」紀空手淡淡地笑了:「本王只是看在你們鳳家先輩的份上,不想讓你死得這麼糊塗罷了。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想揚名天下,有人未必就不會借你急功近利之心而大做文章。」
他這一句話說得非常精巧,在他的想像中,鳳陽聽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會望向韓信所在的方位,因為沒有人會甘心受人利用,何況鳳陽乃一宗之主。然而,他失望了,假如他事先便知道連鳳陽也不清楚韓信所在何處,那麼就不會如此費心了。
「難道韓信根本就不在議事廳中?」紀空手的心裡閃出這個念頭,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這並非是沒有可能的一個推斷,韓信此次潛入關中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鳳凰,只是因為事情發生了變化之後才臨時決定以除逆平叛之名奪取大漢正權。以韓信對鳳凰的癡情,他完全可以置這裡的一切而不顧,闖入漢王府內院去搜尋一番。
紀空手並不擔心韓信把鳳凰救走,因為鳳凰壓根就不在內院,他所擔心的是韓信一旦不見鳳凰,反而劫持紅顏、虞姬,抑或是無施,以要挾自己,這才是他感到最頭痛的事。
他這絕不是杞人憂天,此時的內院,除了紅顏與她的幾個女侍之外,戒備十分空虛,呂雉率領聽香榭的一干高手已經埋伏於這議事廳外,憑韓信的實力,要想將紅顏她們任何人中的一位劫持在手,都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裡,紀空手已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正欲下令讓呂雉回援內院,卻聽得鳳陽哈哈一笑道:「你說了這麼多的話,不就是想套出誰是幕後主使嗎?其實要老夫說出來並不難,不過,老夫有一個條件,只要你能答應,我可以將此人的名字告知。」
滿場為之一驚,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射到鳳陽的身上,只有紀空手顯得非常平靜,似乎料到鳳陽會有如此一說。
「本王從來不與任何敵人談條件。」紀空手斷然答道:「其實就算你不說,本王也知道你要說的這個人是誰。」
鳳陽的眉鋒一跳,道:「你真的以為自己是神仙嗎?」
「本王不是神仙,卻可以未卜先知。」紀空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寒芒從所有人的臉上劃過,這才一字一句地道:「你要說的這個人並非別人,正是淮陰侯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