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陵沔水中回應雷霆威的依然只有滔滔的江水聲,而林渺所駕的小舟早已順流而去。
「我們去找一艘大船追,不信他能夠逃到天邊去!」雷霆威看了山西惡鬼一眼,知道他說的也不失一個辦法,因為只要在河水之中,他們幾人根本就不可能抓得住林渺,以林渺的水性,只要不上岸,他們也難奈其何,先有鬼影子,後有劍無心,二人都是因為河水而喪命於林渺之手,便是雷霆威也不想與林渺在這種大江大河之中交手,那對他一點優勢也沒有。
「你立刻去找船,我要將這小子千刀萬剮!」雷霆威聲音冰冷如在桶中攪動的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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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主,你又在想林城主了?」遲暮吸了口氣問道。
遲昭平回過神來,望了遲暮一眼,略有些澀然地笑了笑道:「只有十天時間了,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吉人自有天相,林城主絕不是薄命之人,相信他定會逢凶化吉,找到萬載玄冰!」遲暮淡淡一笑,安慰道。
遲昭平調整了一下心情,望著窗外綻放的鮮花,自語道:「又是一個春天了,日子過得真快!」「該放下的不應該背著,命中已經注定春天會在冬天之後到來,我們也便順其自然,過好每一個季節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遲暮想了想道。
「白才他們造船的材料和人手有沒有給他們選齊?」遲昭平一轉語鋒,悠然問道。
「已經選好了,他們已經開始製造,模型都快做好了。這個人確實是個人才,湖陽世家造船之術真讓人驚歎!」遲暮聽遲昭平問起了白才,不由得讚道。
遲昭平笑了,道:「阿渺用人極有一手,他所選的人應該不會錯。聽說白才曾與阿渺共赴雲夢死亡沼澤,而能生還,相信他對那片死亡沼澤定也很熟悉!」「幫主不會也想去雲夢澤吧?」遲暮倒嚇了一大跳。
遲昭平笑了笑道:「我現在去雲夢澤也趕不及,只怕此刻他已快到那裡了。以行程計算,他應該已到了竟陵,再有兩日就可以抵達雲夢死亡沼澤了。」遲暮這才鬆了口氣,心中暗訝,遲昭平似乎對林渺的行程每天都在計算之中,由此可見,遲昭平對林渺確實用情至深。
「白才確實與林城主同去過雲夢死亡沼澤,還親身體會了那裡的可怕。不過,那日在絕境之中,林城主尚可以逢凶化吉保眾逃出生天,而今日的林城主更是不同往日,且已輕車熟路,自然更不會有問題。這一路上又有鬼醫等人照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重返平原的!」遲暮分析道。
「但願如此,近來王郎蠢蠢欲動,我們要盡快趕造出最好的戰船,讓兄弟們有一段時間操練,以備萬一之用!」遲昭平吸了口氣,肅然道。
「這個我知道,近來傳出有你爹出現在南陽的消息,我想應該是真的,還有那崆峒掌門人將與貴霜國的九段高手於五月初五端午節決戰於武當山的消息!」遲暮又道。
「哦,有沒有派人去南陽找我爹?」遲昭平問道。
「我正想請示幫主!」遲暮道。
「你便派人去查一下吧,看這消息是不是真的。」遲昭平吸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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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仁行的人全都溜走了?」廖湛神色變得有些難看地問道。
「不錯!剛才有人看到樊祟又進了匯仁行,可是匯仁行一個人都沒有,樊祟似乎極惱火,把門都打破了!」那探子道。
「混蛋!你們這群飯桶是怎麼做事的?連一屋的人走了都不知道,那要你們天天在外面監視他們的行動幹什麼?!」廖湛一耳光狠狠地抽在那探子的臉上,氣惱地大罵道。
那探子捂臉半聲都不敢哼,另外一名負責行動的戰士卻嚇壞了,「撲通……」一聲跪下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還請將軍饒命,他們是事先在匯仁行裡挖了地道,從地道逃走的!」「事先挖了地道?」廖湛神色再變,冷問道。
「是的,我們查過了,那條地道通到十丈外的另一座老宅,我們沒有注意那老宅裡的動靜,是以,小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那戰士怯怯地道。
「那匯仁行裡的一切有沒有被搬走?」廖湛冷問道。
「裡面不能帶走的物什都被他們毀壞了——呀……」那戰士一句話尚未說完便已重重地挨了廖湛一腳,慘哼著飛跌而出,噴出一口鮮血後立刻氣絕。
「你立刻去給我查尋姜萬寶等人的下落,查不出來就不要回來見我!另外,如果有別人知道這事,你也提著腦袋來見我!」廖湛殺機如潮地道。
「是,小的明白!」那探子臉色都變綠了,額角滲出了絲絲冷汗,說完趕忙施禮退去。
廖湛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沉思了片刻自語道:「樊祟居然又找上了匯仁行,還砸門破牆,看來並不是與林渺一道,難道他也被那小子給耍了?」想到這裡望了帳內的幾名親衛一眼,沉聲道:「你們立刻拿我的令牌去讓李統領追查林渺的下落,查到了立刻以飛鴿傳書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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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的這群漁民對林渺極為客氣,不僅是因為林渺為他們除了蠱雕,幫陳通老四報了仇,更因為林渺擁有讓他們都有些驚歎的水性。
漁民們都敬重水性好的人,因為他們尊重水,一輩子就想征服水。
林渺水性好的一個極主要的原因是那日在雲夢寒潭之中,他無意之中懂得了以體內真氣運行,將自己調整到內呼吸的狀態,且那次在強大的水壓和吸力兩種極端的差異之下,他知道了在水中另外一個最重要的道理,便是冷靜,始終保持冷靜,才能夠在水中更為自在靈活。因此,他能將自己的優勢在水中發揮出來。而另一個優勢則是他的眼睛在水中依然可以清楚地視物,可以像魚一般辨清游動的物體,這便使他水下的功夫更勝陸地上的功夫。
季步本來並不怎麼看好林渺,但是現在卻對林渺極為敬重,因為林渺在水下救了他,否則他只怕早死在蠱雕的凶殘之下了。重英雄,惜英雄,他自然對林渺極為敬重了。
這倒使林渺行事方便多了,有這些漁民幫忙,他坐著不動,便有人去幫他購回所需要的東西。事實上,這群漁民也不想林渺動,他們拉著林渺問這問那。最讓這群漁民好奇的卻是林渺如何讓那艘大船化為碎片的,那驚人的威勢在他們的心中烙上了一道深深的印痕。他們從沒想過,以一人之力能將一艘雙桅大船破壞成那樣子。
事實上,林渺也想將這之中的秘密弄清楚,那大船爆炸的威力之強讓他也有些吃驚。上次以酒罈毀了游幽的船,而這次毀山西惡鬼的船更是輕鬆和威力驚人,在那酒罈和火油之間似乎存在著超乎它們本身力量的破壞力,只是人們並沒有發現而已。而林渺這兩次的巧合使他悟出了這之中有許多原理,要是能合理運用,那它的威力絕對會讓世人震驚。
林渺也覺得應該找點時間試一下如何才能將這種東西的威力發揮得更驚人一些,而這如果運用到軍事上,是不是更為可怕呢?
這些漁民讓他講,他一時也不能講得太明白,只是告訴了他們火油和烈酒的妙用,而這些則夠這些漁民受用的了。他們感到極為新鮮,也很有趣,後得知林渺要去雲夢澤深處的死亡沼澤,便沒有人敢做聲了,他們根本沒膽量去那片死域,因為他們很清楚那蠻荒之地有多麼恐怖,進入者能出來的,他們幾乎沒有怎麼聽說,也可以說進入那種地方是必死無疑。是以,他們沒有人敢陪林渺去冒險。
「我只須有條小船,自己可以駕去!」林渺自信地道。
「你一個人去怎麼行?那裡面凶險重重,更聽說有許多異物凶靈出沒,瘴氣毒沼之類的,你一個人去豈不是送死嗎?」一個老漁夫擔心道。
「一年前我曾經到過那裡,那裡的環境我清楚,只要選好了路,在白天進入其中便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何況我準備充足,有些凶險也無礙!」林渺坦然道。
「你一年前到過那裡?」眾漁民都有些吃驚,顯得有點難以置信。
「叔叔,聽說那裡好嚇人,那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呢?」一個小孩子突然插口天真地問道。
眾人不由得都逗樂了。
「你一個小孩子家,不要在這裡鬧,一邊玩去!」季步拍了拍小娃娃的腦袋笑道。
林渺卻正容道:「裡面確有許多我們平日想都想像不到的奇物,也許可以說是什麼樣的東西都有,不用說得太明白,我並不希望你們去以身相試。如沒必要,永遠都不要去知道那裡面有些什麼,那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不若我陪你去一趟!」季步想了想道。
「還算我一份,原來公子便是林渺,我這把老骨頭總覺得沒什麼用武之地,如果公子不棄,我願意陪公子走一趟!」「你去了,那小翠怎麼辦?」林渺反問道。
「小翠還有她哥呢!」那老船夫誠懇地道。
「公子不用為我擔心,小翠會照顧自己的,其實我們可以只將公子送到那裡,讓公子再乘小船上岸,我們再順流而下或者是返回,那不就沒事了?只要我們不上岸,難道會有什麼危險?」小翠提議道。
林渺眼睛一亮,點頭道:「嗯,這倒是個可行的辦法,若是停留在河中便不會有什麼事,還是小翠聰明!」「那小翠也可以在這幾日為公子燒燒飯,到了那裡我再與爹一起返回,公子認為可好?」小翠急忙道。
「嗯,這樣也不錯,有個人做飯省事多了,我看公子就這麼決定吧,到時候,便由我陪你一起上岸好了!」季步插口道。
林渺沉思半晌,最終點點頭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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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晏奇山求見!」侍衛步於大殿,向劉玄深施一禮道。
「哦,快請進!」劉玄神色一整道。
「傳晏奇山!」那侍衛向外宣了一聲。
「晏奇山見過玄帥!」晏奇山大步入殿,僅是欠身施禮,淡然道。
劉玄眉頭一皺,拂袖向屬下侍衛道:「你們先出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侍候了!」晏奇山似乎沒有一點意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好久不曾相見,護法竟然有如此功績,真是可喜可賀呀,宗主知道了定會很高興!」「壇主見笑了,我這也是為了魔門大業呀,而且我之所以稱帝也是被眾將所逼,否則劉寅登位,那對我們的大業絕對不利!」劉玄悠然道。
「但願如此,只是這皇帝寶座確實挺有誘惑力的!」晏奇山陰陰一笑道。
「壇主此話何意?他日大事一成,登基之人自然是宗主,我只不過是暫代一下而已,難道壇主會懷疑我對宗主的忠心?」劉玄神色微變,冷然問道。
「屬下自然不敢,宗主只是讓我來提醒護法,要小心湖陽世家,不要走得太近了,湖陽世家遠沒有這麼簡單!」晏奇山淡漠地道。
「難道湖陽世家還有什麼?白善麟已經去了北方,白鶴乃我岳丈,湖陽世家還會有什麼不妥嗎?」劉玄惑然問道。
「據玄武壇的調查,湖陽世家暗中似乎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甚至有猜測,白鷹根本就是假死。白善麟有替身,那白鷹假死也不是全沒可能。表面上看來湖陽世家似是已全由白鶴統領,但是事實可能不會這麼樂觀!」晏奇山提醒道。
劉玄神色微變,訝然反問:「你說白鷹可能沒死?可是我親眼見到他的屍體和下葬的,這怎麼可能?」「這也只是一種猜測,我也是親眼見到他下葬的人,如果他真的沒死的話,他能夠騙得了這麼多人,確實不能小視!」晏奇山道。
「如果他沒死,為什麼不出面?他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劉玄惑然道。
「正因為不知其目的,我們才覺得這個人很可怕!」晏奇山吸了口氣道。
「這只不過是一個猜測而已,又怎可信?湖陽世家之中我安排了那麼多人都沒有白鷹的消息,玄武壇的密探又怎能探到什麼?」劉玄不以為然地道。
「護法好像忘了湖陽世家的禁地!」晏奇山道。
「湖陽世家的禁地?」劉玄神色一動,問道:「你是說湖陽世家老祖宗修養的無憂堂?」「不錯,就是無憂堂!」晏奇山肯定地道。
「那裡我的人確實無法到達,連我岳丈也不能隨便進入。可是無憂堂已經被列為禁地數十年了,難道那裡還有什麼不妥?」劉玄訝然問道。
「護法沒派人去,但玄武堂卻先後派了三十六名一流密探進入無憂堂!」「在那裡面究竟有沒有找到白鷹?」劉玄微有些色變地問道。
「但這三十六人卻沒有一個能出來,他們一入無憂堂就再也無音訊,其中還包括當年削刀門天下第一遁的弟子游月生!」晏奇山吸了口冷氣,沉沉地道。
「游月生?這個人我聽說過,其遁地之術已經獨步天下,幾可直追其師,難道連他也不能倖免?」劉玄神色微有些難看地問道。
「不能!」晏奇山肯定地道。
劉玄半晌未語,沉思了一會兒才道:「無憂堂被列為湖陽世家的禁地,自然是戒備森嚴,要想在那裡查探消息確實很難。但我想,如果說白鷹活著藏在那裡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我岳丈絕不可能會讓白鷹活著,他對無憂堂的秘密應該很清楚,如果白鷹在其中,他又豈能無動於衷?」「話雖是這樣說,但無憂堂之中一定藏著什麼大秘密,甚至可能影響整個湖陽世家!因此,我們絕不可有半點大意!」晏奇山吸了口氣道。
劉玄不屑地笑了笑道:「至少,現在湖陽世家是在幫我,我只需要湖陽世家幫我就行,他們的力量越強,對我就越有利。別忘了,湖陽世家現任的主人是我岳丈!」晏奇山的臉色微變。
劉玄有點不耐煩地望了晏奇山一眼,他有些煩這個侏儒對他說話的語氣,儘管他尚未能殺王莽破赤眉,只不過是自立的更始帝。但他喜歡扮演這個高高在上的角色,喜歡別人仰視他,可是晏奇山壓根就沒把他當成更始皇帝,這使他有點惱。
「晏壇主今天來便是為了這一件事嗎?」劉玄淡淡地反問道。
晏奇山聽出了劉玄的不耐,不過,在魔門之中,劉玄的身份也比他高,他並不敢發作,只是淡淡地道:「宗主還讓我告訴你一件事,要小心杜吳這個人,此人身份極詭秘,很可能是邪神門徒,邪神身為國師,向來支持王莽,現在天下烽火四起,邪神若仍想保住他在武林之中最崇高的身份,讓邪宗得以發展,就必須助王莽保住天下。因此他定會派出眾多門徒破壞我天魔門之事!」「杜吳?長安大賈杜吳?」劉玄微皺眉問道。
「便是鳴鳳樓樓主杜吳!」晏奇山道。
劉玄也有點頭大,事情似乎有點複雜,現在又有邪神插手,確實麻煩。對於邪神他並不陌生,當年僅敗於武林皇帝劉正之手的邪派第一高手,後來助王莽篡漢,此人便充當了王莽排除異己的殺手,其所組織的殺手盟中的十三邪更是讓天下武林人人聞之色變,如果這個人真插手的話,只他手下的十三名絕頂殺手便足以讓他寢食難安。
「如果杜吳是邪神的人,那當年的蒼穹十三邪呢?邪神真的還活著嗎?」劉玄惑然問道。
「玄武壇動用了數十名探子才得到消息稱,邪神並沒死,只不過似乎並不在長安,而且這麼多年也很少出現在王莽的身邊,有傳聞說,是因為當年武林皇帝大鬧禁宮,將邪神擊成了重傷,所以他這些年一直在閉關調養!」晏奇山道。
劉玄吸了口氣道:「這個傳聞確有可能,以武林皇帝的武功,即使當年王莽身邊有十萬禁軍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但是他還活著,一定是邪神出的手!而武林皇帝沒死,那麼邪神一定是受了重傷!」「宗主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不是邪神,當年宗主很可能便會在武林皇帝手上飲恨收場了。宗主說,當年他們決戰泰山之巔時,劉正已經有舊傷在身,這才能夠兩敗俱傷,天下間能傷武林皇帝的人除了邪神外再無他人。如此看來,劉正當年確實與邪神在長安有一場大戰!」晏奇山道。
劉玄的神色數變,他沒想到當年泰山之戰中尚有這麼多的內幕,而他身為護法卻不知情,反而晏奇山知道得這般清楚,他心中不免有一些忿然,但表面仍是平靜地道:「原來竟有這樣的內情,那此刻邪神又會在哪裡呢?」「這個問題也許只有邪神才能回答,杜吳對本宗的秘密窺探了很久,至少是本宗的禍患,是以,宗主想你利用杜吳這次來南陽之機,將此人除掉!」晏奇山道。
「除掉杜吳?」劉玄思量了一下,忖道:「如果自己殺了杜吳讓人知道的話,勢必引起天下商人的不滿,以杜吳在商界的影響力,自己出手對付此人有百害而無一利,至少對自己的大業極為不利。」「護法還有猶豫嗎?」晏奇山問道。
「好,我便對付杜吳,但請壇主幫我除掉另一個可能威脅到本宗大計的人,也可請宗主派人出手!」劉玄咬了咬牙道。
「什麼人?」晏奇山微訝。
「便是宛城林渺!」劉玄狠聲道。
「林渺?」晏奇山的眸子裡也閃過一絲冷芒,吸了口氣道:「好,就是護法不說,我朱雀壇也不會放過他,這小子不僅殺了高戚,還破壞了我與貴霜國的交易,我絕不會讓他活在這個世上!」「有壇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小子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如果他活著,對我們的大業絕對是個威脅!」劉玄笑了。
「好,我立刻著手去辦!」晏奇山道。
「那我就不送了!」劉玄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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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蒼翠,春色無限,鳥飛獸走,千里無人跡。
小船飄搖,順流而下,煮酒品茶倒也逍遙自在。
雲夢澤之景確有不同,尤以河邊為最,雖有蘆葦水草相遮,卻有碧樹紅花點綴其中。
林渺已是故地重遊,對兩岸景色並無多大興趣,但小翠確是新鮮,對這些奇景興奮異常。
兩船並行,季步的小船停在老船夫岳回的船上,四人則同宿一船倒也不寂寞。
林渺的準備極為充足,因為他身上有足夠花的銀子,想買點什麼都是輕而易舉的。這一路之上,林渺向季步講述在沼澤之中可能會遇到的突變情況。在雲夢澤之中絕不可像一個漁夫,而應該是一個獵人,一個資歷極老的獵人,否則進入雲夢澤中確難有生機。
季步是一個絕佳的水手,水下的功夫極絕,雖然拳腳功夫也不錯,卻非高手,但人卻極聰明,操舟之術更是在竟陵為人稱道。大小船隻他都瞭若指掌,如何能讓其跑得最快,如何能讓其更靈活,有著無人能比的經驗,也確實是個人才。
林渺喜歡這樣的人才,他現在所考慮的不再只是自己,而是整個梟城的發展及實力的壯大。是以,他希望能擁有各種各樣的人才相助,這也是他帶上季步的原因,他想看看這人究竟有多大的潛力。
到死亡沼澤附近的日子林渺已經算好,是自竟陵出發的第三天上午,在竟陵是晚上出發的,他並不在晚上去登陸那片死亡之域,他已經歷過群鱷之劫,不想第二次品嚐那種滋味。幸運,並不會一直眷顧他。
「奇怪!」季步突地低低叫了聲。
「奇怪什麼?」林渺微訝問道。
「你看那片蘆葦蕩,好像在不久前有大船碾過一般,都被壓下去了!」季步指了指河邊的蘆葦叢,有些不解地道。
林渺望了一眼,卻並不能看出什麼,只是略覺那片蘆葦叢與別的地方是有點不太相同。
「這應該是近一兩天前被大船碾過的,所以尚未能完全恢復原狀,以現在蘆葦的生長速度,若有三天時間,這片蘆葦叢一定可以完全恢復,而小船是不能造成其形狀改變的。」季步肯定地道。
林渺知道季步對水上的事物極敏感,觀察力和經驗絕對是一流的,因此,他相信季步說的應該不會錯,但卻極為不解,如果真是有船先一步進入雲夢澤的死亡地域,那這又會是什麼人呢?他們怎會找到這裡來?又來這裡幹什麼呢?
這些問題倒有點頭大。
「難道那些人知道公子將來這裡?」岳回不解地問道。
「我想定是那幾個壞人乘大船先來到了這裡!」小翠也猜測著道。
林渺搖了搖頭,即使雷霆威知道他會入雲夢澤,也絕不會知道便是這片死亡沼澤,知道他來死亡沼澤的僅幾個人而已。任光和遲昭平自不會出賣他,鐵頭和魯青也絕對可以信任,鬼醫諸人雖知他來雲夢澤,但雲夢澤何其之大,也不可能就知道他是在這裡。知道這裡的人便是湖陽世家的人和天魔門的人,可是這些人又怎知道自己會來?惟一的解釋便是,他們是因為別的事情而來此,絕非是為了前來殺他。
那在這片死亡沼澤之中,惟一吸引他們的,便只有那玄門的秘密了。
「你們都留在船上,不必隨我上岸!」林渺肅然吩咐道。
季步似乎也很明瞭,道:「我送公子上岸,在蘆葦蕩中駕舟我有經驗。」林渺點了點頭,迅速將該帶的裝備全部備齊。他並不反對季步送他一程,儘管他水性好,但操舟的水平卻不怎麼樣,要穿過這片蘆葦蕩並不容易。上次離開之時,他們花了好長時間才出這片鬼地方,而且,這裡似乎是惟一安全一些的地方。
「你們不用在這裡等了,還是回去吧,否則遇到那些人便有危險了,這裡有季步就行了!」林渺向岳回父女道。
「公子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岳回應了聲道。
林渺不再叮囑,躍上季步的扁形長船,季步已經解開繩索,伸槳一撥,小船便極快地向蘆葦林中游去。
林渺信手握起一柄專門打造的鑌鐵重槍,小心地在船頭提防。
鑌鐵重槍長有丈二,重約六十餘斤,林渺專門用它來防備諸如巨鱷之類的凶獸。當然,若到了岸上,自然便用不著這笨重的傢伙了。
蘆葦蕩之中極為靜謐,偶然會發現有蘆葦桿動一下,似乎是水下有東西觸動。不過,這大白天裡,陽光充足,在蘆葦蕩之中也不是很陰森。
季步的驅舟之術極妙,小船在蘆葦蕩之中穿行,有如滑水之蛇,毫不受密密的蘆葦影響。當然,這是大船在前方碾過的路。
「他們的船便停在前面!」季步突地停住船,小聲道。
林渺穿過蘆葦的間隙,果然看到不遠處的岸邊泊著一艘雙桅大船,但船帆全部降下。在大桅之上還紮了一層枝葉,遠遠看去便像生於蘆葦中的兩棵大樹。
林渺吃了一驚,訝然道:「湖陽世家的船!」「湖陽世家的船怎會來到這種地方?」季步也有些惑然地問道。
林渺暗鬆了口氣,忖道:「既然是湖陽世家的船,那麼這群人應該不是專門來對付我的,很有可能是為了玄門之秘而來!湖陽世家的人知道這裡的所在是很正常的,因為白慶曾與他一起來過此地,更見到了這裡的奇異之事,只是白慶選擇這種時候前來,顯得有些巧合!」「這片沼澤雖然是死亡之域,但卻有許多外人想得到的東西,就如那只水中凶獸蠱雕,在這裡就很常見!」林渺含糊道。
「啊……」季步吃了一驚,想到那蠱雕的凶殘,禁不住仍心有餘悸,但他也明白,林渺說的沒錯,儘管凶獸會吃人,可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可以好好利用的對象。
「你不用去了,我們從另一邊上岸,我去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麼!」林渺將勾索之類的纏於腰間,說道。
「那我便在蘆葦蕩外等你回來!」季步道。
「如果我三天沒有回來,你就不用再等了,先回竟陵。若是我三個月內沒去找你,麻煩你去平原見黃河幫幫主,告訴她我死了!」說著林渺自懷中掏出一塊紫佩交給季步,肅然道。
「公子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林渺澀然一笑,他知道季步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有六天的生命,道:「這是我的信物,到了平原,黃河幫的人定會感謝你的。這裡還有兩百兩銀子,你先拿去用!」「這……」季步吃了一驚。
「不用多說,銀子乃身外之物,我此去生死難料,要銀子何用?」林渺淡然道。
「那我便先替公子保管,等你返回,我再還給你!」季步認真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卻並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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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並不急於直入沼澤深處,倒想看看湖陽世家來的是些什麼人,來此又有何目的?知己知彼方有可能取得勝利。
「總管認為那小子一定會來這裡嗎?這裡如此荒涼和凶險,你們中原怎會還有這樣可怕的地方?」林渺吃了一驚,他居然聽到了空尊者的說話聲。這個聲音他極為熟悉,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與這個西域惡人交手了,只是沒料到空尊者居然會與湖陽世家牽上關係。
「那小子一定會來的,我們有消息稱這小子其實已經身受重傷,惟有這雲夢澤中的寒潭才能療他的傷,而這小子南下,肯定是因為這個原因,只要我們在寒潭周圍嚴密監視,他一定逃不了!」白慶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林渺心中暗驚,他知道白慶說的就是他,只是他不知道白慶是自哪裡知道他身受重傷的消息的,而且還知道他要來雲夢澤求萬載玄冰,這太讓他有些不解了。
林渺不敢稍動,身子借勾索緊緊地貼住大船的外舷壁,他知道,如果自己稍有動靜,必會被艙中兩人發現。
「總管說他受了重傷,我很難相信,我跟他交過兩次手,上一次與之交手,他似乎比與我第一次交手時更厲害,武功只有長進而沒有減退,又怎會像是受了重傷的人呢?」空尊者不解地道。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我的消息來源是絕對可靠的!」白慶自信地道。
「但願如此,我們在這裡兩天已經死了三人,如果再這樣耗下去,還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的情況。這裡處處暗藏危機,除了船上,其它的地方他們都不敢下去活動!」空尊者吸了口涼氣道。
白慶乾笑一聲道:「這裡被喻為死亡沼澤,也只有這種地方才會有真正的神奇之物,兩位尊者所見只是此處的冰山一角,不過如果兩位尊者有意,此地處處是寶,絕不可能空手而返的!」「總管的意思是……」空尊者又問道。
「其實我們此次來此,是因為在這片沼澤之中生活著一隻遠古洪荒的神龍,傳說只要我們能以龍血浸泡七日,身體便可刀槍不傷,百邪不侵;如能飽飲龍血,甚至可增強功力。我們來此的原因,也是想捕這只萬年難見的神龍!」白慶肅然道。
「刀槍不傷?增強功力?」空尊者不由得笑了起來,道:「練武之道又怎有如此偷機之法?區區獸血怎可能有如此奇妙?」「我久聞中原有龍的傳說,但卻從沒聽說過真的有人見過龍,本尊者倒很想見識一下龍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一個陰鬱而低沉的聲音漠然道。
「我相信無常尊者一定不會失望的,此獸之勇,天下無有匹敵,是以,這幾天我一直都不敢下手,我想請二位尊者助我一起捕殺此獸!」白慶肯定地道。
「獸畢竟是獸,其勇天下無有匹敵?總管也太誇張了吧?」空尊者不屑地道。
「我可以先帶二位尊者去見識見識此物,然後再作商量。」白慶道。
一陣腳步之聲響過,船艙之中似乎又變得沉寂,但甲板上似乎開始熱鬧起來。
雙桅大船船艙分兩層,再加上底艙,便有三層之多,船身長有七丈許,寬約兩丈餘,如此大船足以容下兩百人眾,而看船上的戒備狀態,可以知道湖陽世家這次是花了大力氣,看來對那異獸極有野心,倒不是因為樂意助空尊者對付林渺。
林渺極速爬入船艙之中,卻是一間臥房,室內居然飄著檀香的味道。他不由得暗罵:「媽的,在這種鬼地方居然還要這麼講究!」仔細打量了臥房內的擺設,卻與湖陽世家的擺設略有不同,壁艙之上掛著一套奇特的衣服,林渺頓時明白,這乃是那兩個西域行者所住的艙房。
「你們小心戒備,不可妄動!」白慶的聲音在甲板之上沉沉地響起。
林渺並不覺得這艘船上有什麼值得停留的,不過他卻想把這艘船上的一切弄清楚。當然,只要白慶諸人走了,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以他的易容之術,即使是白慶也只有被耍,何況是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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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巨瀑的路依然是巨木參天,昔日被異獸拔倒的樹木之間全被籐蔓所擋,使得道路似乎更難行走,蛇蟲出沒無常。
此時已是三月初,山花爛漫,四處飄香,籐蔓之間似乎洋溢著極為特別的生機。
重返雲夢澤,一切都恍若隔世,林渺心中湧起一絲黯然。昔日,他寄托著白玉蘭的厚望,可是此刻白玉蘭已為人婦,這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這裡的一切林渺都極熟悉,更知道白慶諸人的目的地。是以,跟蹤起這些人來並不是一件難事,但是他對白慶的獵龍計劃感到有些好笑。他看過船上的一些裝備,有許多空木桶。看樣子,白慶還真想將巨龍之血以木桶盛起帶回湖陽。另外是一些鐵網,還有許多其它的東西,但是想以這樣的東西獵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不相信這世上能有一隻網可以網住這龐然巨物。
白慶所謂的幫空尊者對付自己,看來有大部分圖謀尚是想這兩人助他對付這隻巨獸,只是林渺想不到白慶是如何跟空尊者拉上關係的。
林渺知道,如今自己單身一人,而空尊者更請來了無常尊者,僅此兩人,他便難敵。如果他有什麼差池,這片沼澤便真會成為他的葬身之地了,但是他也有慶幸的地方,那就是他對這裡的熟悉程度遠勝於空尊者。在這凶險處處的地方,他完全可以借地利之以求自保。
當然,如果僅是為了自保,林渺自不用跟來,他要做的是將這群潛在的敵人全部消滅在這裡,免得出了死亡沼澤之後又來糾纏不清。至於怎樣對付這群人尚是個問題,畢竟自己人單勢孤。正思忖間,林渺突有所覺,縱身躍向草叢邊的一處似乎草有些翻動之處,以長槍輕撥了一下,在草叢之中竟有一隻巨大的精鐵獸夾,夾子張開幾有丈許見方,長長的鐵齒鋒利得直透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