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奇怪,我怎麼覺得有點不認識你了?」朝陽看著可瑞斯汀的臉。
可瑞斯汀道:「我想你說的對,無論是驚天,還是漠,都可以證明你是聖魔大帝的轉世之身,你是魔族的聖主,所以我必須盡快幫你開啟天脈,讓你盡快擁有聖主的強大力量!」「為什麼?」朝陽忽然冷冷地道。
「因為你現在若是不能擁有聖主的強大力量和記憶,根本就不能夠應付潛藏的強大敵人,也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魔族千年所等待的希望,也就會化為烏有!」可瑞斯汀有些激動地道。
朝陽冷笑一聲道:「若我體內的天脈天啟了,擁有了你口中所謂聖主的記憶與強大力量,那我還會是我麼?我還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麼?」可瑞斯汀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朝陽接著道:「我只是我,一個普通的人,我不想、也不願、更不能成為別人的傀儡,擁有自己的身體,卻沒有自己思想意識之人。況且,我曾經答應過驚天,我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因此,你今天所說之話,我當作沒有聽見。」說完,朝陽離開可瑞斯汀,向門外走去。
可瑞斯汀滿眼噙淚,大聲道:「可你是否知道,在面對他們時,你很可能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他們的強大,你是根本無法想像的!」朝陽回頭一笑,傲然道:「任憑什麼狂風暴雨,儘管來吧,我有著自己的生存原則!」說完,便推門而去。
房間內,可瑞斯汀記起了漠曾對她說過的話,自語般道:「看來,我不得不強行幫你開啟天脈了!」言語中透著無奈。
這時,一個清瘦的老者走進了可瑞斯汀的房間,對可瑞斯汀恭敬地道:「聖女可以肯定這人是聖主轉世之身的真實本體麼?」可瑞斯汀道:「雲長老無須擔心,深入皇宮內的族人說,他昨晚離開皇宮時便是這付容貌,顯然是聖摩特五世不想莫西多知道他真實的本體還活著,而且我得到證實,那個被複製的-他-現在正在三皇子府。」被稱作雲長的老者寬慰道:「這就好。若我們幫他開啟天脈的是對方利用金、水、火、光、風五大元素精靈匯合複製之人,則在一年之後,他便會自行消失。到時,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會功虧一簣,族人便永遠沒有光復的希望。因此,絕對不能將兩人弄錯!」可瑞斯汀道:「聽漠說兩人中有一人是被盜用了靈魂所複製之後,我在族人的典籍中找到:當初創世之神在鴻蒙未開、天地未分之際,利用天地之間存在著的五種元素-金、水、火、光、風-創造了虛空,天地才得以發開。後來,創世之神又用自然界的五大元素創造了土壤、花、草、樹木以及其它的一切生物,包括人、神、魔三族,才有了我們現在這個熟知的世界。何以他們盜用了他的靈魂,利用五大元素複製出來的人卻只能在世上存在一年的時間?」雲長老道:「當初創世之神在創造人、神、魔三族的時候,是根據自己的原型創造出來的,且三族各自有著不同的信仰、觀念和生存方式,加以區分。但不管是人、神、魔的任何一種,都是幻魔空間所存在的最高智慧型態,但這些智慧型態的存在都受到各自的限制,這些限制決定了我們的智慧都無法超越創世之神,更不能像創世之神一樣對各族的生命極限作出限制。人族雖然擁有極大的數量,但他們的生命在世上至多不會超過二百年,我們魔族與神族可以多達三千年,智慧比人族要豐富,但無法像人族一樣有如此快的繁衍,修行卻比人族要艱苦得多,只有在特定的環境中對心靈進行修煉,六十年才能讓元神邁出一小步,收穫不過人族一年所得。而人族沒有元神,無須對元神進行修煉,所以進展快,故而神、魔兩族無論如何都發展不起來,只能擁有極少數的數量,一切都在冥冥當中相互制約。他們雖然匯合了五大元素的主宰精靈,以他們的修為能力,至多只能讓這複製的生命型態存在一年,因為一個人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靈魂意念這些無形的東西,他們的能力不可能讓靈魂意念存在這麼久的時間,當靈魂的支撐失去時,肉身便不復存在。況且,維持一個人靈魂的存在違背了自然的定律,需要長期的功力支持,極耗生命。」可瑞斯汀思忖著:「那到底是誰有有如此修為,竟可以保持一種全新生命型態的存在?」這個問題顯然連雲長老都無法回答。
雲長老道:「既然聖女可以確定此人便是真實的本體,今晚我們便行動,只怕時間長了,會被他們發現。」可瑞斯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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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軍營。
天衣召開了副督察以上的將領會議,除了死去的東、西、北三區的督察外,還有東、西、南、北四區的副督察以及南區的督察。
這些人都是天衣一手提拔選用的人,在他的記憶中,就是讓這些人去送死,他們也決不會皺一下眉頭!在他們的眼中,天衣有著絕對的權威。
天衣冷峻嚴肅的眼睛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然後收回自己的目光,投到自己手中的茶杯上。
茶杯上的茶水從冒著熱氣到變得平和衡溫,他沒有說一句話,坐在兩邊的五人也沒有說一句話,他們心裡十分清楚,東、西、北三區的督察之死意味著什麼!這是非常時期,發生了這種事,依照天衣往日處事的風格,必定會有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舉動。而這意想不到的決定是什麼呢?他們都在等待著天衣的示下。
對他們來說,這種等待是一種忐忑不安和沉重,而對於久久不語的天衣來說,這種等待又意味著什麼呢?是茫然不知所措,還是難以示下的決定?
天衣的目光依然投在茶杯內,連思緒都彷彿融入了這碧綠的茶水中,讓人感到答案就在這茶水之中。
而茶水僅僅是茶水,它又怎能給人答案呢?
天衣一口將手中已經失去溫度的茶水飲盡,對身旁的一名帶刀禁衛道:「給他們每人一張紙和一支筆,讓他們把這一輩子最大、卻沒有完成的願望寫下來。」「是!」身旁的那名一級帶刀禁衛將準備好的紙和筆分發給五人。
五人手中拿著分發下來的筆與紙,如此輕盈的東西,此刻他們卻感到一種無法承受的重,是比生命還要沉的重!
他們已然明白天衣所作出的決定,也明白他們自己所面對的結局,那就是——死!
他們齊齊將目光投向天衣,而天衣的目光則是投在軍營外來回巡視的禁軍身上。
他們從天衣臉上沒有看到異樣,但他們感覺到了天衣心中的沉重,一種無奈的沉重。
沒有人會輕易地處死親手提拔上來的將領,特別是在不能肯定他們有罪、有絕大可能是被冤枉的情況下,但這對天衣來說是不得不作出的決定,為了雲霓古國,他必須這樣做!
莫西多殺了三名督察,據天衣分析,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剩下的那名督察是莫西多的人,所以沒有被殺;第二種可能是,對方殺了三名督察是為三名副督察提供機會,讓三名副督察掌控實權,而三名副督察是莫西多安排,或是被收買之人,如此一來南區的副督察也可能涉及其中。因此,天衣必須做出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果斷決定。或許,這全都是一種錯誤的判斷,誰又知道呢?
五名督察都用顫抖的手寫下了他們這輩子最大、卻沒有實現的願望,他們已經知道這是一種無法更改的決定。
寫好的願望收了回來,天衣一一看著五人的願望,然後擲地有聲地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是被冤枉的,也有可能與你們都無關,但這就是軍人的可悲!隨時都應準備好為國犧牲的打算!不過請放心,無論你們是否有罪,你們寫下的願望,我天衣以人格擔保,一定會為你們實現!」說完,隨即大聲吩咐道:「來人,給五位督察備酒!」六隻大碗擺在了天衣與五名督察面前,清香的酒「嘩啦啦……」地倒進六隻大碗中。
天衣起身舉起盛滿酒的大碗,大聲道:「我天衣就以這碗酒為五位送行!」說完,一口乾盡。
大碗落地,跌得粉碎,天衣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五聲大碗落地的粉碎之聲,接著是五柄劍出鞘的聲音,再接著是五柄劍劃破各自咽喉、鮮血四濺的聲音……
五名督察死後,天衣新任命了貼身的十名一級帶刀護衛中的四名為新的東西南北四區督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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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降臨在了雲霓古國。
這些天,彷彿日夜的輪換也變快了。當人感到天亮的時候,轉眼太陽又下山了,也許是週而復始的原因,讓人對時間也感到淡漠了,習慣性地抬頭看到的是一天的開始,低頭是一天的結束。
影子此時正在低著頭,他的樣子看上去有幾分悠閒,連眼睛都閉著,似在假寐。
他受了傷,理應是在房間裡調息休整,但此刻的他卻偏偏出現在了莫西多的房頂上,而房間內的那個「他」卻躺在床上真正睡覺休息。
此時的夜幕是一種很純粹的黑,黑得令人心悸,像新染出的黑色綢緞。黑色的夜幕散落著幾顆零落的星星,有些慵懶地眨著那疲憊的眼睛,有一下沒一下,了無生趣。
「吱丫……」下面傳來了房門開啟的聲音。
影子仍只是閉著眼睛,彷彿沒有聽見。
莫西多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道:「今晚是一個不錯的天氣。」說完,穿過花園,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向前走去。
小徑的盡頭是一條迴廊,迴廊的盡頭則是一間小房,莫西多推門走了進去。
而在這小房的四周,卻沒有其他任何人的蹤跡,小房也是孤立的,沒有與三皇子府的其它任何建築連在一起,它獨立於人工建造的一面湖中間,更像是一個水榭。
三皇子府內有著這樣的一處所在,倒是令人感到奇怪。
跟隨在後面的影子正在考慮要不要進去看看時,卻見一個人又從裡面走了出來。
影子定睛一看,卻發現這個人不是莫西多,而是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這個人到底是誰?」影子心中思忖著:「難道這間小房內原本便有人?抑或莫西多就是這人?」影子與朝陽的這次合作,本就是為了摸清背後到底是誰在操控著這個遊戲,找出背後的人。看來他的想法並沒有錯,而眼前這個出來的人似乎可以給他一些啟示。
這人出來,也與莫西多一樣望了望夜空,然後,他站立的身子卻如輕羽般飄浮於虛空,接著,便像箭一般,在夜幕下劃過一道幽黑的軌跡,向外瀉去。
影子驚歎不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這是輕身功夫麼?顯然已經超越了影子思想所能夠接受的範疇。
影子不及多想,也跟著飛掠而去,他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是誰。
這人的速度簡直快得不可思議,就像一逝而過的驚電,將虛空撕成兩半,氣浪向兩邊翻騰排開。
影子奮起直追,沿著那人掠過的軌跡,在氣浪中間,幾乎沒有任何阻力的情況下,將自己的速度提至極限,才可以勉強跟上對方。
如此一來,影子可以不用擔心自己飛掠之時的破空之聲會被這人發現的危險,這樣也可以使影子的速度將近提升了一倍。
在將時間與空間的比例拉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也不知跑了多少路程,這人終於停了下來,影子也幾乎與之保持著同樣的時間飄然落地,盡量不讓自己有被發現的危險。
影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置身的地方是一處密密叢林,而在前方不遠處,則是一條大河。
河流奔騰洶湧,氣勢喧囂。
奇怪的是這裡的河水竟是黑色的,像墨水一般,簡直令人無法相信。
「黑河。」影子的腦海中出現了這兩個字。
當他還是古斯特身份的時候,在皇宮中看到雲霓古國有關地理方面知識的書籍中,他記下了這個名字,不僅僅它流淌著與眾不同的黑色的河水,更重要的是在軍事上,這裡是一大重地,被視為保護帝都安全的重要生命線,也是帝都的最後一道防護線。
據影子所瞭解,黑河距雲霓古國帝都有一百五十多公里,卻不想轉眼之間,他卻到了這裡,更對這人來到這樣一個地方甚為奇怪。
這人站在黑河邊的一塊獨立聳出的巨石上,任憑帶著黑色河水味道的夜風輕拂著他那冷峻的臉容,斜插入鬢的劍眉卻又透著一種陰沉。給人的感覺,這人有著很深的城府!
他的眼睛望向黑河的對面,樣子似在等人。
不多久,從黑河的對面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聲音很大,道:「是安心魔主麼?」影子聽這聲音,立即明白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聲音剛落,驚天落在了被他稱作安心魔主的身旁,與之相攜而立。
這人陰沉著聲音道:「驚天魔主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其口氣倒似乎不像是在詢問,倒像是在責問。
驚天哈哈一笑,道:「這些年過去了,你還是這副德性,整個陰魔宗的人都被你帶的陰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原來這被驚天稱為安心魔主之人,正是魔族陰魔宗的魔主。
安心魔主看著驚天道:「看來事情你都已經辦妥了。」驚天不屑地道:「如此小事怎能難得倒我?你應該記得我當初是怎樣圍困有神族第一先鋒之稱的破率領的八萬大軍,何況區區人族的三萬天旗軍?」安心魔主道:「能夠將三萬天旗軍圍困住就好。隕星圖率領的那兩千鐵甲騎兵便可順利地潛回帝都,隨時待命。再加上我目前在帝都所擁有的力量,就可輕而易舉地顛覆聖摩特五世!」原來,那兩千鐵甲騎兵之所以離開帝都,並非是為了回去救援怒哈北方邊界的緊急狀況,而是為了吸引那三萬天旗軍,然後將他們困住。如此一來,來自北方邊境所謂妖人部落聯盟的侵犯也可能是假報軍情。此招大大出乎聖摩特五世的意料之外,可謂陰險之極。
驚天這時道:「不過,我的-昏天魔法戰陣-至多只能將他們困住兩天,至於兩天後的事情,我暗魔宗可不會負任何責任。」安心陰冷一笑,道:「有兩天的時間就已經足夠了,今天十三,兩天之後,一切就會發生改變,就算他們趕回帝都也是無濟於事!」驚天道:「如此甚好,不過,天衣的那八千禁軍你可擁有足夠的信心來應付?聽說他今天將四名副督察和一名南區的督察全給殺了,大概不會對你有影響吧?」安心陰沉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道:「我以為他至多只是懷疑到沒殺的南區督察,或是東、西、北三區的副督察,沒想到他把這些人全都殺了,可見這天衣絕非一般人,我低估了他!」驚天看著安心的臉,道:「你我合作多年,我可不想在這關鍵的時候出現問題。」
安心道:「你放心,我自然會有應對的策略,就像當初怎樣將這四名副督察與南區督察收為我用一樣!」驚天提醒道:「我可知道新上任的四名督察都是天衣的貼身護衛,並非一般人,你有絕對的把握控制他們麼?別像那被你殺死的三名督察一樣!況且,現在剩下的兩天不到的時間對你夠麼?」安心厲目掃過驚天,道:「這一點用不著你擔心,總之,在十五太陽下山舉行祭祀時,一切都會安排好,包括讓聖摩特五世死!讓朝陽穿上黑白戰袍,手持聖魔劍,宣佈聖魔大帝的重新臨世,宣佈魔族重新統領幻魔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