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走進星咒神殿,他所來的地方是屬於白虎護法的白虎星官。
白虎星官有著一根根聳立著的玄武石柱,錯落有致,井然排列,柱子上雕刻著神態各異、長著雙翅的白虎,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樣。地面,以一塊塊大小相等的玄武石鋪成。
在暗淡的光線映照下,白虎星宮顯得森然冷漠,有一種天生的對外物的排斥。
在這裡,朝陽的精神力沒有感覺到任何人的存在,除了他自己。但是,他所在的白虎星宮看上去是有限的,而精神力的感應卻是無限。也就是說,以朝陽的精神力,尚沒有感應到白虎星宮的邊界。這說明,有人以靈力將有限的白虎星宮進行了無限的精神力延伸,朝陽的精神力一時之間沒有突破那人精神力延伸成的世界。
朝陽的鼻子發出一聲冷哼,他知道,鎮守白虎星宮的定是白虎護法,以白虎護法的修為,朝陽自信遠遠高於他。白虎護法之所以能夠延伸出一個讓朝陽感覺到無限的白虎星宮,在於白虎護法借用了白虎星宮的靈力。白虎星宮是星咒神殿的一部分,星咒神殿主宰著幻魔大陸,白虎星宮定然擁有著超越自然界的力量,這裡是白虎護法的世界,他自然可以將白虎星宮的靈力淋漓盡致地發揮。
朝陽邁開雙腳,向前走去,筆挺的黑白戰袍在走動中輕輕掀動一角,欲揚不揚。
白虎星宮內,他的腳步清晰地迴響著,有條不紊,一下一下,可朝陽走了好幾圈,走來走去,還是站在最初的出發點,那一根根豎立著的玄武石柱讓白虎星宮變成了一座謎城,任朝陽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朝陽傲然道:「憑這一點伎倆也想困住我?」話音落下,聖魔劍愴然出鞘。
一片赤紅之中,聖魔劍靈怒吼著在白虎星宮纏繞飛舞,最後衝破穹頂,直擊虛空。
整個白虎星宮發出劇烈的顫動,搖晃不已,而星宮的穹頂,更是破開了一個大洞。
朝陽收劍回鞘,破洞之處,清冷的星光投了進來,那是真正的來自大自然的星光。
隨著星光的投下,那一根根豎立的玄武石柱齊齊從中斷裂,接著是一聲響徹天地的巨響,白虎星宮轟然坍塌。
六芒星狀的星咒神殿已去了一角。
在倒塌的廢墟中,一個人躬著身子,噴射出一口鮮血,掙扎著從一片廢墟中站了起來,那正是白虎星宮的守護者——白虎護法。
白虎護法看著朝陽,不敢置信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能如此輕易地就破了我的白虎星宮?這不可能!」朝陽不屑地看著白虎護法,道:「你此刻能夠站在我的面前,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你應該為自己感到慶幸才對。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是讓星咒神盡早出來見我吧!」白虎護法看著眼前已成廢墟的白虎星宮,不停地搖著頭,似乎還是不敢相信這一既成的事實。他知道,自己可能無法阻止朝陽,但卻沒想到竟是如此不濟,連阻止都尚未來得及,整個白虎星宮便已被毀。而且,白虎星宮的被毀,靈力的消失,讓他與白虎星宮契合的精神力承受了巨大打擊,功力也大大損耗,從某種意義上說,白虎星宮的被毀,也就是他白虎護法的死亡——他沒想到朝陽的修為竟是如此高深!
虛空中清冷的風吹動著白虎護法那有些零亂的髮絲,身上的白虎戰甲在星光下閃動著沉沉的暗芒,只見他突然站直了身子,大吼道:「要想見主神,首先就得過我這一關!」暴吼聲中,白虎護法已然拔出了腰間的武器,那是一柄長約五尺、單邊鋒刃、尖部微微揚起的銀白戰刀。
白虎護法的雙眼脹得通紅,濃烈的戰意通過戰刀,如水般蕩漾開來,身上的白虎戰甲也頓時爆綻出刺眼的光芒。
整個人看上去彷彿是一團燃燒著的烈焰!
朝陽鄙夷的眼神看著此刻的白虎護法,道:「如果說,剛才你借用白虎星宮的靈力,可以勉強承受聖魔劍一擊的話,那麼現在,你連讓我動手的資格都已沒有了。」說完,朝陽徑直向白虎護法走去。
白虎護法看著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的朝陽,突然暴喝一聲,手中的戰刀在虛空中劃過一道銀白精美的弧光,以一往無回之勢向朝陽迎頭劈去。
清冷的星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根根賁張的經脈如一條條青色的蚯蚓附在了臉上,眼睛的瞳孔隨著對朝陽的靠近不斷放大,而朝陽的身影在瞳孔中所佔的面積也越來越大。當朝陽那充滿鄙夷的臉整個佔滿白虎護法的眼睛之時,突然,朝陽的眼中閃過一道電芒,直取白虎護法的雙眼。
白虎護法頓時只感兩柄無形的利劍射進自己的雙眼,大腦瞬時一片空白,所有意識漸漸渙散,一切,開始慢慢變得虛無,直至最後什麼都沒有。
白虎護法沒有想到朝陽的眼睛都可殺人,他那長長的戰刀和人隨著意識的渙散而凝於空中。
朝陽走到白虎護法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他胸前點了一下,白虎護法的身子便應聲倒在了地上。朝陽跨過了他的身體,向前走去。前面,是屬於天馬護法的天馬星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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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宮。
就在天狼護法駢指成劍,對殘空形成絕殺之時,殘空手中的劍突然動了,直取天狼護法倒射出劍芒的最盛處。
面對如此強悍無匹的指劍攻擊,殘空豈有避讓之理?況且,他那顆擁有先天之劍的劍心空前高漲,迫使其意志必須直接面對這一劍!就算是螳臂擋車,也在所不惜。
這是先天之劍對極世之劍的挑戰!
劍與劍相擊!
一聲尖銳的呼嘯——殘空頓感一股空前強大的力量向自己迫來,手中之劍無法承受,一寸一寸地斷碎,不!只是在瞬間,他手中之劍就變成了無數的鐵屑,瀰漫於狂暴的氣勁之中。而已經變得空空如也的手,有一道無形卻鋒利的物體透過掌心自手臂穿出。
「嗤……」鮮血標射,殘空握劍的右手有著撕裂般的疼痛,手中的骨頭,已被鋒利的劍氣從中剖開,一分為二。
眨眼之間,殘空的右手已然廢掉。
他握著已經被廢的右手,一連倒退數步,臉色有著極度的蒼白。
面對天狼護法藉以整個天狼星宮力量的攻擊,他根本無法與這樣的力量相抗衡,一隻手及一柄劍是他付出的最小的代價。
天狼護法輕慢地看著殘空,嘲諷道:「你連劍和握劍的手都已經沒有了,還憑什麼站在我的面前?你還是那個大言不慚、想突破星咒神殿的人麼?實在是可笑至極!」殘空看著自己已被撕裂的右手,默然不語。是的,作為一個劍手,作為一個一生求劍的人,失去了劍和握劍的手,也就等於失去了一切,無異於讓他死去!
但此時的殘空不僅僅是一個劍手,在他生命中,已經有了比劍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使命!相助王突破星咒神殿的使命!他可以沒有手,可以沒有劍,但是卻不能忘記自己的使命!
殘空緩緩扭轉自己的視線,望向天狼護法,語氣顯得極為平靜地道:「你廢掉了我手中的劍,卻廢不了我心中的劍,只要我的心不死,劍就不滅!來吧,一切才剛剛開始。」天狼護法冷冷地道:「好一句-只要我的心不死,劍就不滅-!一個人只有信念和精神是不夠的,最重要的是有支撐自己信念和精神的實力。但很可惜,你沒有!所以今天,你注定會死在天狼星宮!」話音落下,天狼護法再度駢指成劍,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廢掉殘空的劍和手那麼簡單,而是直取殘空的心臟!
劍氣縱橫,天狼星宮所有的力量都被天狼護法所牽動。天狼星宮內,先前的虛無開始變得有形有質,那些都是受天狼護法的牽動,以力量化成的實體——數以千計的劍!
那些劍正從天狼星宮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空間向殘空刺去!
天狼護法絕對不想讓眼前這個人在天狼星宮再存活下去,是以調動了天狼星宮所有的力量,施以這最後的絕殺!一個卑微的塵世中人站在天狼星宮,就是對天狼星宮4的一種褻瀆!
數以千計的劍將殘空包圍於殺伐的最中心,劍未至,劍氣已讓身上的衣衫一件件分解,但殘空此時的眼睛仍是平靜的。
他盯著天狼護法那不斷逼近的劍指,一動不動,儘管此時已有從虛空中煉化成的有形劍氣自殘空的身體穿過,鮮血激射,但他仍是保持著身形的站立。
天狼護法在不斷的推進中,雖然略感詫異,但想到殘空劍、手已廢,再無有效反抗能力,心中不由大為釋然。況且,剛才那些刺出的有形劍氣已完全截斷了殘空的經脈,他已再無可能運功行氣,也就表示他無法出招。再者,就算殘空能夠出招,天狼護法身著天狼戰甲,凡世間沒有任何兵器可以穿透。
所以,天狼護法義無反顧地駢指刺向殘空!
「嗤……」指劍刺入殘空的心臟,可天狼護法卻突然臉色大變,修長的手指刺入一半,卻不再推進半分。因為他感到殘空的心是冰冷的,彷彿早已沒有了跳動。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這不可能!」天狼護法顯得極為匪夷所思,一個人的心臟是冰冷的,早已沒有了心跳,但卻能像正常人一樣活著——任誰都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而就在天狼護法心神為之錯愕時,殘空從自己的身體內走了出來,不!是一柄劍自殘空的身體內「走」了出來,一柄先天之劍,以生命煉化而成的先天之劍!在妖人部落聯盟之時,殘空與哲野相戰所出現的先天之劍,此刻,它再度出現了。
劍,看似有形,卻沒有任何殺伐之意,也沒有一絲劍芒,如玻璃般透明。
天狼護法從剛才的驚愕中尚未回過神來,此時,他又面對著這樣一柄劍正一點點地透過堅實的天狼戰甲,向自己的體內推進,而他的肉體卻沒有絲毫疼痛感。
如此的不可思議,天狼護法竟似忘了抵抗,抑或,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抵抗。
先天之劍完全沒入天狼護法體內,天狼戰甲看上去絲毫無損,彷彿沒有一柄劍透過戰甲進入天狼護法體內。
天狼護法不敢相信這秉承歷代天狼護法戰意的天狼戰甲,竟毫無阻礙地讓這樣一柄劍刺入自己的體內。
「這是什麼劍?」天狼護法睜大著莫名的眼睛,眼神中滿帶驚恐。
而此時,他的半截手指尚停留在殘空心臟部位,以天狼星宮所有力量幻化而成的劍也全部凝於空中,隨著天狼護法進攻的停止而停止。
殘空道:「先天之劍。」「先天之劍?!」天狼護法不明所以。
「一個一生求劍之人,他的存在本就是一柄劍,那是上天給予他的絕無僅有的劍!」天狼護法似乎有些明白了,這是只有用一生去求劍之人才有的劍,但是,這樣的劍能夠傷人麼?
天狼護法的念頭剛一出,他的臉就開始扭曲了,是因為劇烈的無法忍受的痛苦才使然的扭曲。
這時,一縷一縷凜冽的劍氣如光一般透過天狼戰甲,自體內四射開來。
「轟……」一聲沉悶的炸響,天狼護法的肉體在天狼戰甲內化為血肉橫飛。
所有停在殘空四周凝而未發的劍,隨即潰散。
澎湃激盪的空氣在天狼星宮內橫衝直撞,幻像消失,那一片虛無的世界變回陰森森的宮殿。
天狼戰甲失去身體的支撐,散落地面,而天狼護法的存在,僅剩停留於殘空胸口的那半截手指。
殘空將天狼護法的手指自胸口拔出,望著手中的斷指,道:「當一個人獲得重生之時,重生的只是他的不滅意志,肉體是不會重生的。如果你不被我已死的心所迷惑,那麼此刻死的只會是我……」原來,殘空的身體早已不再是原來的身體,他的心和身體都已死去,是因為未完成的使命和意志讓他繼續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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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身形在空中不斷變化,鳳凰星宮的那些星宿圖也在不停地變化,惟一沒有任何變化的是銘劍。
對於落日而言,他掠起的身形不知在空中作了多少次變化,但他的攻擊卻始終沒有成形。不是他不想進攻,而是每一次變化使他全身都是破綻,完全暴露於銘劍的視線中,若是貿然進攻,等待自己的惟有死路一條。所以,他只有通過不斷變化自己進攻的角度和方位,企圖找到攻擊點,但是從現在看來,他所作的努力是失敗的,無論他怎樣變化身形和攻擊點,都是徒勞的舉動——他所有的進攻路線全在銘劍的把握之中!
落日心中暗罵道:「他媽的,怎麼這麼邪門?」卻顯得無可奈何。
銘劍看著如疾電般在空中不斷變化的身形,道:「落日兄,無論你怎樣變化,都無法逃脫我的掌握,因為這裡是鳳凰星宮,這裡所有的一切,包括空氣的流動速度,與我的心都是相通的。如果你現在放棄,離開星咒神殿,看在你我昔日相交一場的份上,我可以替你向主神求情。」落日找不到攻擊點,乾脆從空中落在了地面。既然不斷的變化毫無用處,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他站在銘劍面前,佯裝氣憤地道:「你以為我是這樣沒有骨氣的人嗎?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幻魔大陸大名鼎鼎的游劍士!」此時,鳳凰星宮那不斷變化的星圖也停止了變化,但落日仍感到自己是赤裸裸地暴露於銘劍面前。他心忖:「若想突破鳳凰星宮,就必須首先將四面和頭頂的星圖破壞掉,正是因為它們的存在,才將自己所有的變化捕捉得一清二楚,再傳遞給鳳凰星圖,而鳳凰星圖與銘劍才是真正相通,互為一體的。」這是他剛才沒有成形的進攻,所得到的惟一收穫。
銘劍道:「那落日兄看來只有永遠留在鳳凰星宮了。」落日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字沒有說出口,只見銘劍的攻擊突然暴起,鳳凰戰劍破空劃出,人隨劍動,劍芒閃掣若電,如一隻浴火重生的火鳳凰,嗷嘯著攻向落日。
落日眼神如電,只見鳳凰星宮的星圖如流星飛逝般隨著銘劍身體的移動而移動,而鳳凰星圖則永遠以銘劍為中心,銘劍的腳下踏著的永遠是鳳凰星圖。
面對銘劍的攻擊,落日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的雙腳不停地後退,速度越來越快……當快到不能再快,而銘劍那一劍也如死神般降臨時,落日手中的劍突然攻出了!
劍出,舞起一團若墨般的黑芒,正是來自手中那柄烏黑之劍。
雙劍相交,金星四濺,黑芒散開,將銘劍籠罩於一片黑暗中。
落日竊喜,但與此同時,立感一股強大得無法忍受的強大力量透劍直達四肢百骸,氣血沸騰,虎口溢出鮮血,但落日不待多想,就在雙劍相交的一剎那,手中短劍若電閃過,沿著鳳凰戰劍側面滑動,身形藉機騰空而起,掠往銘劍背後。
銘劍似乎對落日的變化瞭然於胸,就在落日身形掠過頭頂之時,手腕翻動,鳳凰戰劍從後往上斜刺而過,正是落日身形掠過的路線。
落日無可避免地身中一劍,劍從右胸第三根肋骨間穿過,幾乎與此同時,銘劍身形側動,左拳攜著強大的氣勁,重重地轟在落日腦門上。
「嗡……」地一聲,落日只感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停止,眼中金星直冒。
這時,銘劍右腳忽地抬起,一腳踢在落日的肚子上。
「噗……」一口鮮血從落日口中噴灑而出,身形似斷了線的風箏般重重撞在鳳凰星宮的穹頂上,隨即又重重落回地面,並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響。
半晌,落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