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亮了!
東方的曙光使每一個人都猶如卸下千斤巨石般的輕鬆感,想到昨夜接踵而至的血腥廝殺,不由皆心有餘悸。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秋日的清晨。
深夜的涼意稍稍退去了,幾隻鳥雀在空中以令人驚歎的靈巧起舞盤旋,驀地又一個俯衝落在了草叢中。
雖然黑夜已過去,但誰也不能斷定危機已完全消除。
爻意一直偎倚在戰傳說的身旁,戰傳說曾試圖避開她,但卻沒能做到。若是將話說明了,也許彼此有些尷尬,而且多半又會再一次陷入與爻意爭執他是不是所謂的「木帝威仰」的問題上,兩人各執一詞,恐怕最後仍是難以說服爻意,故戰傳說便任其緊緊伴隨他左右。他相信時間久了,彼此間的誤會自然會消除的。
天很藍,有幾片雲,被藍天映襯著,更顯其白。但無論是藍,還是白,全都顯示著超脫般的明淨,絲絲縷縷的泥土氣息與草味兒攪在一起,使人有些微醉。
其實,最為眾人關注的是戰傳說的情形如何,自眾人親眼目睹了他一舉擊殺哀將後,都難免對他有了倚重之心。
戰傳說感覺到了這一點。
惟有他自己知道,能誅殺哀將,實是機緣巧合,而其中最根本的原因,連他自己也不能完全弄明白。
尹歡是對隱鳳谷最不能忘懷者,所以他第一個向戰傳說提出了心中的疑問,道:「陳兄弟愈來愈讓人感到高深莫測了,先前能殺了蒼封神,連不二法門靈使也深為佩服。昨夜更是在舉手投足間除去哀將,以陳兄弟的武學修為,環視宇內,恐怕也無幾人可以逾越!但奇怪的是……咳……不知我可否坦言相問?」
戰傳說微微一笑,道:「如今我等可謂是同乘一舟,彼此間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大概尹谷主是要問我為什麼又會敗於小野西樓,後來又為何急著要退出隱鳳谷,是嗎?」
尹歡道:「正是。」
戰傳說尚未開口,爻意已搶先替他答道:「先前威郎之所以會敗,只是受了傷的緣故。肉體上的傷對他來說,不消片刻就能恢復如常,哀將又如何是威郎的對手?對了,這哀將又是什麼人?」
最後這句話,她是問戰傳說。
戰傳說苦笑一聲,簡單解釋道:「他是來自樂土之外的劫域。」隨後轉而對尹歡道:「敗於小野西樓是因為我的武功本就在她之下。後來,驚怖流退出隱鳳谷後不久,我便開始感到口乾舌燥,全身奇熱無比,實在無法忍受時,本已受了重傷的我突然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竟能衝過你們的阻攔,奔向遺恨湖。那時我感到體內似乎已燃起熊熊烈焰,惟有整個遺恨湖,才能熄滅我體內的烈焰……」
爻意忽然輕輕地「啊」了一聲,低聲道:「一定是涅槃神珠中所凝集的火鳳宗開宗四老無匹強大的生命力與靈力的緣故!」
戰傳說以異樣的眼神看了美麗絕倫的爻意一眼,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地道:「你是說,是他們的靈力使我產生了這種感覺?」
爻意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在尹歡等人眼中,爻意所說的許多事都顯得荒謬怪誕,而她的嚴肅、認真與這種怪誕相對之下,卻使她顯得十分可愛,連石敢當也不由有了笑意。
戰傳說卻沒有笑,而是皺起眉來,道:「不錯,現在我記起來。當時我的確感到冥冥之中似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著我,讓我不顧一切地向遺恨湖衝去!這個似有似無的聲音竟像是控制了我當時的靈魂,否則若是在清醒時,我絕不會做出想以遺恨湖湖水澆滅我心中烈焰的舉動,甚至根本就不會產生體內有熊熊烈焰的念頭!當時,那聲音召喚的吸引力是那麼的強大,以至於當我遇到歌舒長空的阻攔時,我立即毫不猶豫地與之相戰。在我們相戰時,劫域的人馬闖入了隱鳳谷,我清楚地察覺到這一點,而且也知道來者不善,但當時在我心中,任何事情與衝向遺恨湖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是因為合火鳳宗四老的生命力而成的靈力實在太強大了,放眼整個蒼穹,幾乎沒有什麼力量可以與之抗衡!」
戰傳說第一次很專注地看著爻意,略顯茫然地輕聲道:「是麼?」
美麗如爻意者,足以讓常人難以正視,就如同難以與過於明亮的陽光正視一般。但此時戰傳說滿懷心事,所以能自然地面對爻意。
爻意想到了什麼,嬌軀微微一震,將身子與戰傳說挨得更近,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如天籟般柔和優美的聲音有些輕顫:「涅槃神珠是火鳳宗之神物,擁有無比強大的五行火氣。威郎,雖然你是禳除國之王,是神祇最英勇無畏者,但你所擁有的靈力,仍是無法與涅槃神珠所隱含的靈力相比,何況你又是在傷後,爻意本以為……以為你會在涅槃神珠威力爆發時……離我而去,沒……想到你不但奇跡般地活了下來,而且還恢復了不少靈力,所以才輕易挫敗了哀將……若是你有什麼意外,爻意也決不獨活了……」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早已淚水漣漪,情真而意切,我見猶憐。石敢當諸人莫不是在血雨腥風中走過來的,一顆心早已被磨礪得堅強無比,此刻卻亦聽得癡了,竟全忘了自己並未完全相信爻意離奇的身份,只知靜靜地沉浸到她的一腔柔情中,一時眾皆無言。
戰傳說卻猛地從方纔的迷茫中清醒過來,頓感如坐針氈。
他定了定神,移過目光,再也不敢多看爻意一眼,而是眼觀鼻、鼻觀心地道:「當時,我的一切舉止幾乎都是在無意識中進行,但奇怪的是此時我卻又能將當時的經歷完全記起來……」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接道:「一切,都應以『匪夷所思』來形容!我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火球中,而我自身卻毫髮無損,更詭異的是『長相思』在我手中奇跡般化為烏有,直到我被巨大的火團捲裹著投入遺恨湖後,我的心靈才一下子變得澄清無比,周圍的細微變化都能被我清楚地捕捉到,一股超越我想像的力量不可阻擋地進入了我的體內。我感到它的強大絕非我的軀體所能容納的,同時亦感到這似乎不是單純的內家真力那麼簡單,它使我的生命變得前所未有的充盈。這時,由我體內又生出另一股力量,以極為獨特的方式與那極其強大的力量共存,它們之間共存的方式不是相互排斥,也不是相互吸引,甚至不是相互融合……總之,我堅信正是由於我自身體內萌生的這股力量,才使我沒有立即因軀體無法承受外界侵入的力量而爆亡!但這種平衡顯然無法持續很久,恰好在這個時候,哀將試圖要殺了我,只是最終他非但沒有將我誅殺,反而被我利用,那無法承受的力量被我將一部分宣洩在哀將的身上,僅僅因為這一點,便取了他的性命!」
不知不覺中,戰傳說已深深地沉浸到對那一場奇異經歷的回憶當中,也許是因為太刻骨銘心了,戰傳說有一種不吐不快之感,敘述此事時,他渾然忘了其它的一切。
尹歡、石敢當、青衣都對戰傳說的話深信不疑,雖然此事太匪夷所思,但惟有這種解釋,方能解釋戰傳說為何能輕易擊敗哀將。
戰傳說接著道:「至於我為何要點明用什麼方法可以破解哀將的苦悲劍,是因為我擔心他以苦悲劍出手。雖然我能窺破苦悲劍的弊端,但卻未必真的能將之付諸實施——他的劍法十分可怕,甚至可以與千異及我父親一較高下……」
說到這兒,他猛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不由有些不安。
果然,石敢當、青衣、尹歡等臉上同時顯現了驚愕之色。
「千異」此名對樂土武道中人來說,可謂人盡皆知,而戰傳說將千異與他的父親相提並論,可見其父的修為大概與千異在伯仲之間,而在武學上能與千異處於伯仲之間的高手,環視整個樂土,又有幾人?
對於戰傳說的身份來歷,眾人本就疑雲重重,此時戰傳說無意中失口,更讓他們好奇心大起,心想其父若真的有與千異相若的武學修為,何以他自己卻從不為世人所知?
石敢當眉頭緊蹙,似有滿懷心思。
戰傳說為轉移眾人的注意力,便取出哀將的苦悲劍,道:「此劍好不邪惡!」
但見苦悲劍通體泛著幽幽的黑色色澤,其中的骷髏形的紋路隱約可見,陰森駭人,清晨的陽光頓時顯得黯淡了不少。
端詳了一會兒,戰傳說重新將劍收起,道:「所幸的是哀將上當了,也許他也知道此劍乃邪異之劍,但凡邪劍,總是威力越大,便越顯難以駕馭。我的話正好擊中了他的心病,所以最終他以邪寒罡氣出手了,這正中我的下懷!」
眾人皆是高手,當然明白其中的奧妙,皆忖道:「如此看來,哀將倒算不得是真正地被他擊敗了。」
其實,戰傳說還有一點心事未向眾人透露,那便是他為何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窺破苦悲劍的缺陷所在?他記得自他幼時起,父親向他傳授劍道時,他卻總是難以領悟其中的玄奧,武學進展與族中同齡人相比尚有不如,連他自己都對自己十分失望。而哀將劍勢之盛,足以讓對手心生不可抵禦之感,更勿庸說輕易看出其弱點所在了。但這一次戰傳說卻奇跡般地做到了。
戰傳說對自己非凡的領悟力感到難以置信,他懷疑那只是偶爾的靈光乍現而已。
尹歡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道:「看來,陳兄弟這番際遇實是外人難以明瞭的。」
戰傳說點頭道:「其實連我自己也是難以明瞭,雖然憑藉機緣巧合誅殺了哀將,但我對自己的武學修為並無太多的信心,所以我仍是建議諸位退出隱鳳谷。」
他像是自嘲般笑了笑,接道:「雖然我不知那無比強大的力量在我體內還殘餘多少,但有一點卻能確信無疑,那便是此時我的傷勢已痊癒,就像根本未曾受過傷一般。」
一直未開口的青衣突然道:「莫非這就是爻意姑娘所說的來自涅槃神珠的力量所使然?」
戰傳說沉吟道:「也許吧。」
眾人眼中皆閃過複雜之色,包括戰傳說在內都想到了若他承認了「涅槃神珠」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說,就等於承認了爻意所說的一切。
而這一點,對眾人而言,都顯得頗為沉重,仿若連時光也有重量,二千年時光的差距讓人的思維也被壓抑得小心翼翼。
就在這時,石敢當忽然向戰傳說道:「關於你是來自於所謂『龍族』一說,是真是假?」
眾皆一愕。
戰傳說更是心頭劇震,他明白石敢當是因為在地下冰殿中曾聽歌舒長空提及此事,才會如此相問。
而尹歡、青衣則立即由石敢當的話聯想到昨夜當戰傳說衝出清歡閣時,其額頭曾顯現出來的龍首額印!昨夜撲朔迷離的事發生得太多,眾人又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故淡忘了這一點,此刻經石敢當提醒,眾人這才記起此事。
戰傳說在極短的時間內閃過無數念頭。
終於,他的目光變得更為堅毅了,環視眾人一眼,清晰地道:「不錯,我的確是龍族中人!我的真正名字是戰傳說,而不是陳籍。」
「戰傳說?!」尹歡第一個脫口驚呼。
「不錯!」
「那麼,與六道門蒼封神相勾結,害死晏聰的姐姐晏搖紅,使不二法門靈使宣稱要在十日之內取其性命的人又是誰?」尹歡愕然問道。
戰傳說當然明白尹歡此時的心情。換作他人,也會如此吃驚。在武道中人眼中,「戰傳說」三字本就代表著邪惡,尤其是在不二法門靈使告諸天下要在十日內取其性命後,更是如此!
但戰傳說不會後悔自己說出真相的決定。
在隱鳳谷經歷了九死一生之後,戰傳說已領悟了不少真諦。他開始相信迴避是毫無用處的,若要想不被命運所壓制,就要扼住命運的咽喉!在隱鳳谷不過短短的數日中,他卻已數度走在生與死的邊緣,每次都憑著機緣與堅強的意志生存下來了!即然如此,那麼又何必懼怕面對有人冒了自己名字胡作非為這一事實呢?也許時間拖得越久,越是難以澄清事實!
艱辛的磨礪,或是會讓人一蹶不振,或是會讓人變得更為堅強與鎮定,而戰傳說恰恰屬於後者。
戰傳說道:「目前我仍不知他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他如此做的目的,我只知自己才是真正的戰傳說!」
「戰曲戰前輩與千異一戰,法門四使皆在場,所以他們應當識得誰才是戰前輩之子。以四使的修為,再高明的易容術也是瞞不過他們的。」尹歡說得很慢,似乎在斟酌著字眼。
戰傳說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緩緩地站起身來,望著東方越來越明亮的朝陽,無比堅定地道:「我明白尹谷主的意思,總有一天,我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此時眾人雖然各懷心事,但當石敢當提議前往玄流道宗總壇所在的天機峰時,眾人皆毫不猶豫地同意了。石敢當本為玄流道宗宗主,以道宗的力量,自不懼於已遭受重創的驚怖流。
當下,六個本屬毫不相干的人結伴而行,向天機峰進發。
途中,戰傳說半真半假地問道:「石前輩,我是戰傳說,而『戰傳說』已被人認作是大邪大惡之人,也許自我踏足道宗之後,不知會為道宗帶來多少麻煩,難道石前輩不曾為此擔憂嗎?」
石敢當枯瘦的臉上顯露出了坦然的神情,口中卻道:「當然十分擔憂,普天之下有那麼多英雄的大名不去冒充,卻要冒充一個世人欲食其肉、寢其皮者的名諱,此人多半有些瘋癡。把一個瘋瘋癲癲的小子帶到道宗,老夫又怎能不擔憂?」
言罷,他望著戰傳說,戰傳說也望著他,彼此相視片刻,一老一少齊聲哈哈大笑,笑得酣暢淋漓,一切盡在一笑中。
半日後,眾人到達一個頗具模樣的大集鎮,離此鎮尚有二里遠的時候,眾人便聽到了從鎮中傳出的咚咚鼓聲,好不熱鬧。剛入鎮子時,卻見街巷空落,難見一個人影,那咚咚的鼓聲倒在前方繼續響著。石敢當見青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便想找一家客棧歇息一日,一連見了幾家客棧,卻皆是大門緊閉,眾人不由暗自嘀咕,只好循著鼓聲而去。
拐過幾道彎後,忽聞人聲鼎沸,嘈雜無比,眾人眼前出現了大片空地,不過這片空地上卻擠滿了人,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人群中高搭一座高台,寬十丈,長十丈。高台中央有一塊大紅綢布嚴嚴實實地蓋著一件足有兩人高的物件,一時倒也無法猜出紅綢布掩蓋的是什麼。
高台左右兩側各有一架巨鼓,各有兩名鼓手在奮力敲擊,手法甚是嫻熟。鼓槌飛揚處,震耳欲聾的鼓聲將空氣也震得發顫。
而台下近千人則高仰著頭,神情激動興奮,似在焦急地等待著什麼。
戰傳說諸人這才明白為什麼鎮子會顯得空蕩蕩的,原來鎮子裡的人全集中在這兒了。他們自知一身的血污太過引人注目,所以只是站在遠處的不顯眼處遙望這邊。
但很快他們仍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視線。
先是站在高台前人群最外圍一人無意中目光掃向他們這邊,頓覺眼前一亮,一下子怔在當場,滿場震耳發饋的鼓聲亦難以讓他回過神來。
他所看到的正是爻意!
尹歡等人在目睹了小野西樓、斷紅顏那樣美艷絕倫的絕色之後,尚且為爻意的天姿所震愕,何況是一介鄉民?頓時那人便已魂飛魄散,靈魂脫竅,心中一片茫然。
很快,那人異樣的神情引起了他身邊眾人的好奇心,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向戰傳說這邊,最終一無例外地被爻意所深深地吸引了。
最後,連台上四名鼓手也發現了爻意的存在,鼓點的節奏頓時亂了,忽快忽慢,忽輕忽重,猶如群鴉亂飛,但台下的人對這一點已毫不在意了。
戰傳說對此又好氣又好笑。
忽見一個雞皮鶴髮的老者氣急敗壞地登上高台,用力乾咳一聲,以吸引台下人的注意力。看來此老者在鎮中頗有威望,這一聲咳嗽,立即把大半的目光重新拉回台上,喧鬧嘈雜的聲音消失了,鼓聲也停了下來。
石敢當見多識廣,低聲道:「大概是此地武風鼎盛,今日要舉行武會,決出武功最高的人。」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畢竟以他這樣的身份、修為,這種鄉間武會實在是不足一提的,其他人亦有同感。
正當六人準備離去時,忽聞喝彩聲四起,原來那老者說了一番話後,引出一個敦實的中年人,倒也精神飽滿,顯出一些武學底子,此人在那雞皮鶴髮的老者的引導下,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那塊紅綢,卻是一座兩人高的雕像。眾人的喝彩聲便是因此而響起的,喝彩聲後,台前已是鴉雀無聲,平添了肅穆氛圍。
那敦實的中年人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自大紅綢上小心翼翼地剪下一小塊,纏在了自己的右臂上,那老者已為他準備好了香火。
此中年人正待捻香敬拜那尊雕像時,忽聞一個極為動聽的女子的聲音失聲道:「那……是光紀的塑像!」
說話者正是爻意,她的聲音並不響,但此時台下本是鴉雀無聲,使她的說話聲格外有穿透力,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尹歡、青衣、石敢當都一眼就認出這尊青石雕就的正是被樂土武道奉為神明的玄天武帝!傳說中,玄天武帝是遙遠的神祇時代的王者,也是開闢大冥王朝基業者,是樂土武道中人心目中的武道之神,倍受萬眾仰戴。無論是初入武道者,還是如石敢當這般已成宗師級高手,都無一例外。也正是這個原因,才使石敢當、尹歡等人在雕像揭開後,不再急著離去,那是對武道之神的大不敬。
爻意的一聲驚呼,頓有石破天驚之效,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天仙般的女子此言何意。
尹歡低聲提醒爻意道:「爻意姑娘,這是樂土至高無上的武道之神玄天武帝的神像……」
戰傳說雖自幼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桃源中,但幾次隨父涉足桃源外的天地後,亦知道玄天武帝在樂土人心目中的尊崇,於是也低聲道:「尹谷主說的沒錯。」
爻意忽然出人意料地尖叫道:「不!他是光紀,是你的死敵!他是一個陰毒之人!若不是因為他,我又怎會被父王封於天幕棺中?威仰,難道你連這一點也忘了嗎?」
她一直都是那麼的恬靜從容,此刻卻為此事如此激動,甚至不再稱戰傳說為「威郎」,足見此事在她看來是至關重要的。
戰傳說一呆,怔怔地望著激動而悲憤的爻意。
他絕對沒有想到爻意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就在他怔神之時,忽聞排山倒海般的怒吼聲驀然炸響於耳邊——
「褻瀆神明,罪該萬死!」
戰傳說駭然回頭,只見千百人齊齊向他們蜂擁而至,聲勢駭人!六人幾乎驚出一身冷汗,忙轉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