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只說得缺德十八手李鳴後退了兩步。酸舉人提得好,提得對。當年諸葛亮在火燒葫蘆峪時確曾說過:我雖有功於社稷,必損壽矣!我李鳴又何嘗不是如此!我雖成名於武林,所樹之敵也太多了。今天要不是儒聖爺爺適巧在此,我缺德十八手非慘死在此不可。還是以此為鑒吧。
二人離開禹王鎖蛟井時,李鳴才問起酸舉人怎麼會來到此處?
酸舉人歎了一口氣說:「你小子坑死我了!明面上你是抬舉我,聘請我當你們百年大典的主事人,其實你是要我給你們推磨,推我下十八層地獄。這主事人就那麼好當?自從到了你們黃葉觀後,我就沒睡過一次囫圇覺,每天晚上都要出來溜躂溜躂,防備對頭仇家在附近挖窟安窯。今天還真讓我給碰上了,真萬幸呀!」
看來先天無極派的這次百年大典會出亂子的想法,是英雄所見略同了。李鳴連忙向酸舉人躬身道謝,謝謝他老人家為本派晝夜奔忙勞碌。
酸舉人不耐煩地一擺手說:「算啦,出這種力的又不盡我一人,你光謝我一個管屁用!」
李鳴本是舉一就可以反三的人物,聽儒聖這麼一說,馬上驚喜地問:「聽老人家的話音,莫非釋、道二聖也駕臨嵩山了?」
李鳴起初奉掌門師伯展翅金雕蕭劍秋之命去開元寺時,只請來儒聖竇府儒,對釋聖冷面如來穆斗仁、道聖鐵獅道人卜碩化二人可沒敢提出聘請,因為這兩聖比儒聖酸舉人更加沒有人性。不信,請聽聽這二位聖人的名字:一個叫穆斗仁(諧音木頭人),一個叫卜碩化(諧音不說話),儘管缺德十八手機智絕倫,舌尖嘴巧,也沒敢張嘴,想不到釋、道二聖卻不請自來了。
李鳴剛想再表謝意,酸舉人又揮手說聲「不必」,腳底下越來越快了。
缺德十八手李鳴不是傻子,知內中必有緣故,也就一聲不響地緊緊跟隨在後,向嵩山黃葉觀來了。
一路無話。中午時分,二人回到先天無極派的創派基地嵩山黃葉觀。
這黃葉觀原是先天無極派創始人黃葉道人的出家修行所在,地點在嵩山太室山南麓黃蓋峰腰,峰下就是規模最大的寺院中岳廟。
由於接掌先天無極派門戶的無極龍中年也束發出家,就沒有再另外開闢基地。傳到展翅金雕蕭劍秋、追雲蒼鷹白劍飛師兄弟二人時,因感師門情深,隨侍師父,也均未娶妻,最終雖收了獨步武林的鑽天鷂子江劍臣,合成了五嶽三鳥,卻偏偏師兄弟三人又都堅信良師雖難求,好徒更難得的說法,三人合收武鳳樓一個徒弟,就連李鳴也只是帶藝投師,再加上江劍臣最近剛收的徒弟齊六兒,也是只有師兄弟三個。最後一代弟子就只小神童曹玉一人。門下弟子人數太少,這也就是峨嵋派敢於顛覆先天無極派的根本原因。
缺德十八手回來後,先休息了一會,到晚上才去拜見掌門師伯蕭劍秋和二師伯白劍飛。
掌門師伯蕭劍秋面容異常嚴肅地向李鳴說:「本派此次百年大典,一切必需物品和各項執事人員都已大致籌備就緒。雖仗各門派的大力協助,但出力最多的應首推釋、道、儒三聖。別的姑且不論,僅賀禮這一頃,三聖就點名指派了十萬兩銀子。三人還憑老面子,向各派要來了四百名壯漢供大典中使用。
最令人感動的是他們老哥兒仨不辭辛苦,每晚分頭四處巡查,以防不測。此種恩德,咱們先天無極派本來無以為報,不想竟從開元寺前的鐵獅子身上,尋到了報答的機會。詳細情形我都告訴了樓兒,你去找他商議去吧!」說完,閉上了眼睛。
缺德十八手知兩位師伯正在參悟本門的一種上乘武功,每日閉門潛修,一切籌備事務均由酸舉人一手料理。他見大師伯又閉上眼睛,就悄悄地退了出來。
缺德十八手自從杭州西湖靈隱寺借刀時起,和大哥武鳳樓很少分開,偶爾分開,也不會太久,這一次時間最長。所以從靜室中一退出來,李鳴就匆匆地向東跨院趕去。
這時,天色已然入夜,且黃葉觀又地處峰腰,刺骨的寒風陣陣襲人。李鳴剛剛走到武鳳樓的住房窗下,猛然聽見好像是道聖卜碩化在和大哥武鳳樓喁喁談話。他心中一動,就將身子貼近了一些。
只聽卜碩化說道:「劍秋雖是一片好心,但傳言未必可信,何況離貴派大典只有短短的十三天了,咱們就姑妄聽之吧!」
李鳴知道二人所談的事,必和掌門師伯的安排有關。他剛想舉步入內,又聽大哥武鳳樓說:「此事絕非無稽之談,也絕不能為了敝派大典,有損釋、道、儒三聖的聲威。」
缺德十八手忍不住了,他一頭闖了進去,向鐵獅道人卜碩化說謊道:「掌門師伯請道長過去議事。」說完還極為恭敬地伸出右手,打了一個請的手勢。
卜碩化信以為真,舉步走了出去。
李鳴忙向大哥問道:「三聖方面出了什麼事情?大師伯叫我找大哥請示。」
武鳳樓長吁了一口氣說:「剛接到河北開元寺的密報,外面風傳有一皇親國戚打算用二十萬兩白銀,以賑災為名買通滄州知府,企圖搬走開元寺前的大鐵獅子。這可是有關三聖一世英名的大事,特別是鐵獅道人本人,關係尤為重大。」
李鳴聽了心中一驚,卻冷靜地向武鳳樓問道:「掌門師伯意下如何?」
武鳳樓歎了一口氣說:「大典在即,萬事如麻,哪能讓掌門師伯再操這份心。我打算勸三聖立即趕回開元寺阻止這件事情。」
缺德十八手搖頭說道:「不可,絕對不可!無論如何都不可!」
武鳳樓畢竟對李鳴的應變能力知之甚詳,聽李鳴說這三句不可的聲音逐一低落,特別說到最後那一句時,幾乎像是自言自語,知李鳴正在思考,也就不去打亂他的思路,靜靜地等候在一旁。
果然,一刻時光不到,李鳴好像睡醒過來似的說:「這鐵獅子原是大觀三年所造,擺在開元寺門前已好幾百年了。我曾親眼看過,純係大小鐵塊鑄成,不可能含有其他貴重金屬,賣給平常的人家,一萬兩銀子也找不著買主,現在竟有人願出二十萬兩白銀的高價,真是咄咄怪事,不能不查。可一趟滄州,往返需十幾天……」
武鳳樓兩眼一亮,接口說道:「莫非有人想故意拉走三聖,搬掉本派百年大典的三根台柱?」
李鳴點頭說道:「一點不錯!」說到這裡,忽然向武鳳樓問道:「現在已來慶賀的人中,數誰的江湖經歷最為豐富?」
武鳳樓不耐煩地說:「放著當緊的事不幹,你問這些幹什麼?」
李鳴低聲說:「我想打聽一下,武林中除去我岳父外,還有沒有姓名與外號和『鐵獅子』三字有關的,最好能弄清他和峨嵋派有沒有關係。」
武鳳樓暗暗佩服李鳴的機智,他伸手向東頭套間小門一指,示意李鳴推門去找。
李鳴依言推開了東頭套間的小門,只掃了一眼,驚喜得幾乎喊出了聲來。
只見套間內的兩張床上,分別盤膝端坐著一個老人。一個身軀魁偉高大,一個身軀又粗又矮。高大魁偉的老人滿頭白髮,根根如銀,面色紅潤,宛如少年,道地的鶴髮童顏,又胖又矮的老人一頭黑髮,根根黑亮,面色枯黃,形容憔悴,生就的未老先衰。
原來這暗室中的兩位老人,一個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駝背神龍耿直,另一個是江湖上揚揚有聲的乾坤八掌爐中仙陶旺。說也可笑,這兩位老人是一對不摻假的南轅北轍、秉性各異的人物。駝背神龍是一飯之恩必報,一眼之仇必復。為人落落寡合,孤高自負。而乾坤八掌幾乎跟他反了個過,他是受辱胯下能忍,恩仇轉眼能忘。為人鬆鬆垮垮,吊兒郎當。在已往的三十幾年中,兩個人只要一碰上,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三個月前經過李鳴一攙和,他們不光化敵為友,還形影不離了。真是一對怪得不能再怪的怪人了。
缺德十八手一推開小門,套間中更顯得夜涼似水,燈幽如豆。聽見動靜,二人一齊睜開了眼睛。
李鳴一見面就耍貧嘴說:「好傢伙,把門關得嚴嚴的,把燈撥得暗暗的,原來是羅鍋腰大爺和毛冬瓜二叔在坐月子呀!」
氣得乾坤八掌爐中仙陶旺破口大罵:「早晚不得好死的缺德小子,喊羅鍋腰大爺還能將就,這毛冬瓜二叔實在難聽!耿大哥,咱們非揍這小子一頓狠的不可!」
駝背神龍耿直向陶旺一瞪眼說:「你陶矮鬼嚎的哪一門子喪,人家孩子喊得哪一點不對了?我本來是天生的羅鍋腰,不喊羅鍋腰大爺喊什麼?你老小子天生的像個毛冬瓜,叫我說喊你一聲毛冬瓜二叔就對啦。你要真嫌不好聽,我叫李鳴改喊你老小子毛冬瓜二弟,你再敢齜齜牙,我和李鳴合夥揍你!」
要說陶旺的脾氣也真夠能忍的,叫駝背神龍這麼一頓臭罵,他只翻了翻小眼睛,就又閉上眼睛不吭氣了。
缺德十八手李鳴忍不住笑問道:「孩兒想請問你老人家,江湖之上,武林之中,除去我岳父雷震以外,還有沒有姓名外號和鐵獅子有牽連的?」
駝背神龍耿直想了一會,搖了一下頭說,「李鳴賢侄,老朽自幼性傲,為人又落落寡合,早年遭人陷害,多虧江蘇徐州泗水公劉廣俊極力相救才得無事。從那時起,我就厭倦江湖,棲身劉府,對江湖上的事,老朽知道的不多。」
說到這裡,他瞟了一眼閉目端坐的乾坤八掌爐中仙陶旺,又將聲音放低說:「陶旺小子和我不同,他天性善良,為人隨和,加上他精於冶煉鍛造之術,凡屬江湖中人,無不求之若渴。所以他對江湖上的人和事,可謂無一不像掌上觀紋。我估計,問他准行。不過這老小子天生的賤脾氣,越架越端,最好想個辦法。」
李鳴撲哧一笑說:「孩兒的外號缺德十八手,外加人見愁,他陶旺還能撐得住我侍候!你老寬心端坐,看我的!」
兩個人這一小聲嘀咕,引起了陶旺的好奇,他睜開小眼剛想詢問,李鳴早已直撅撅地跪在了他的床前,樣子還真既恭且敬。
乾坤八掌一高興,手摸短鬚問:「鳴兒,你求我何事?起來講話!」
缺德十八手成心冤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說:「我想請問你老人家,目前江湖上除去我岳父雷震以外,還有沒有姓名外號和鐵獅子三字有關的人?請你老人家想想。」
乾坤八掌陶旺腰板挺得筆直,右手揉摸著唇上的短鬚,眼睛微微一閉,懶洋洋地答道:「問這個幹啥?」
缺德十八手和駝背神龍二人一看陶旺的神情,就知准有門兒。
李鳴把剛才告知耿直的那番話,又向陶旺說了一遍。
話剛聽到一半,陶旺的眼就睜大了,可聽完之後,卻搖頭推說自己不知。
駝背神龍哪肯依他,沉聲斥道:「陶旺!你老小子要真給臉不要臉,那我們也沒法子。不過李鳴的頭不能白磕,老人家也不能白喊,趁早還給人家孩子。如果你敢不買帳,我駝背神龍這就給你修枝打岔!」
乾坤八掌陶旺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說:「駝龍老兄,李鳴賢侄,不是我陶旺想隱瞞不說,我是怕在這百年大典期間,再惹出更大的麻煩。這個主兒,不好對付。」
一聽從陶旺的口中說出了「這個主兒不好對付」,李鳴和耿直二人都不由得一愣。
陶旺又接著說:「滎陽縣廣武山上的霸王城中,住有西楚霸王的一個後代,姓項名剛字羽孫。因他身長力大,兇猛如獅,被江湖人譽為鐵獅子。這項剛不光家資豪富,人多勢眾,還是福王世子朱由篙的親姨表兄弟。他為人剛正不阿,仗義疏財,恩怨分明,聲望極佳。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兩個生死之交朋友,就是當年譽滿中州一帶的病太歲婁鼎和瘦達摩薛天,真要是傳言屬實,也肯定是有人替他出的餿主意。你說這事棘不棘手?」
缺德十八手聽了陶旺的一席話,知道事情更不簡單了。他辦起事來,一貫不拖泥帶水,當即向兩位老人說:「現在動身,明早可到滎陽。煩請二位老人家陪我走一趟吧?」
陶旺雖然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等李鳴和二位老人收拾好應用之物,從套間裡出來時,房中的武鳳樓不見了。
缺德十八手心中一怔,忽然看到桌子上面放有一張墨跡未乾的字箋。他忙取過來一看,只見上寫:從陶老伯父提到的瘦達摩薛天身上,我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我要親自前往印證。二位師長面前,代為保密。下面只具了一個「武」字。
李鳴看罷,將字箋往袋中一塞,只吐出了一個「追」字,人已率先離開了黃葉觀。
別看缺德十八手近兩年來功力大進,但比起大哥武鳳樓還差得太遠。等李鳴在前,耿、陶二老隨後追出黃蓋峰時,武鳳樓早已超過中岳廟前的太室闕了。
武鳳樓這一次不告先行,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為人忠厚,血性待人,鐵獅道人卜碩化越是假裝不放在心上,他越覺得事關重大。李鳴進東頭套間後,鐵獅道人也已離開了,他就屏住氣息,貼到了套間門外。開始聽乾坤八掌述說霸王城還不大在意,後來聽到鐵獅子項剛的兩個生死至友中,有一人是瘦達摩薛天,他的也跳加快了。
因為武鳳樓知道這瘦達摩薛天,就是白衣文君薛鳳寒的胞弟,他料想挑動這次事情的肯定是青城山東方綺珠無疑,思之再三,只好親自前往一探了。
以武鳳樓現在的輕功造詣,雖然天剛入夜,也沒有驚動路人。過了太室闕後,他就將一氣凌波步法提到了極限,風馳電掣地向霸王城趕去。四更不到,武鳳樓已到了廣武山上。
這地方原是當年楚漢相爭時的軍事要衝,楚漢雙方各築有城堡,隔溝對峙。築在西面的叫漢王城,築在東面的叫霸王城,兩城之間有一道南北大溝,原名廣武澗,後改名為鴻溝。此溝又深又寬,北面臨黃河,南面靠群山,地勢非常險要。
武鳳樓遙望東方距黎明尚早,稍一思忖,還是飛身撲上了霸王城,他隱身暗處,極目眺望。只見這座久負盛名的霸王城,東西橫有二里,南北長有四里,樹木茂密,房屋成片,極像一座城鎮的模樣。不用說,鐵獅子項剛也就儼然以一方霸王自居了。特別讓武鳳樓觸目驚心的是,周圍的樹木都栽成了梅花形狀,就連房屋也像能互相呼應似的。
武鳳樓真不敢輕視了。他塌下身形,剛往前淌出有二丈多遠,忽從右側「吧、吧、吧」一連三支弩箭射了過來。
像這種目標不太準確的弩箭,對武鳳樓這樣的人物來說當然構不成威脅,但要輕易地出進,就不太容易了。
為了摸清城內的埋伏,武鳳樓抓了一把泥沙,抖手朝一處野草叢生的地方打去。隨著泥沙落地聲,不光周圍的樹帽上一齊射出了弩箭,靠近那地方的草叢中,左右各凌空縱起一人,兩口青光閃閃的鬼頭刀,交插著劈向了那裡。
武鳳樓暗暗皺眉,再看天色,一再耽誤之下,已過了四更。他心想就讓自己能暗地闖入,也探聽不出多少機密,只能是白進寶山一遭了。
就在武鳳樓用草上飛行的輕功剛剛退回城牆下時,猛聽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說:「擅自夜人霸王城,還想一走了之嗎?」
武鳳樓身軀一震,目光到處只見一個滿臉病容的老者斜臥城牆上,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真好像病得不輕。
武鳳樓一怔之下心想,難道他就是十年前江湖盛傳的病太歲婁鼎?可看老人衰朽軟塌的形貌,又覺得不太可能。他轉念一想,不管是真是假,自己私自偷入總是不光彩,還是一走了之吧。
武鳳樓右臂一引,施展出師門絕技「巧鑽十三天」想要越牆而走,不料,滿面病容的老者先「噫」了一聲,然後說:「朋友既是新近崛起武林的武鳳樓,真好意思拍腿就走嗎?」
武鳳樓的為人表面上雖然溫順寬厚,但骨子裡卻秉性剛強。讓病容老者這麼一點名叫陣,他決然將拔起一半的身軀,在半空中一個「雲裡翻身」反又落回到城牆上。
滿臉病容的老者身子雖仍斜臥,卻宛如一片水面浮萍平著漂了過來。
一見病容老人的絕妙身法,武鳳樓失聲說:「前輩就是病太歲?」
滿面病容的老者彈地而起,冷然說道:「看在你能一眼認出真佛的份上,我先讓你三招。」
武鳳樓的臉色變沉了,朗聲說:「鳳樓自出道以來,向不先行出手,何況對一個年邁病弱的老人。」
病太歲婁鼎只說了一聲:「老朽佔先!」就陡並食中兩指,指出如戟地點向了武鳳樓的左胸乳泉穴。
一照面病太歲就朝中宮直逼,指點要穴,激得武鳳樓俊面一紅,鐵腕暴翻,一招「金絲纏腕」向病太歲的手腕搭去。
病太歲的下盤不動,右手一縮再伸,仍是原招不變地點向武鳳樓的左胸乳泉穴。
像這種欺人的打法,簡直沒把武鳳樓瞧在眼裡。
武鳳樓雙眉一挑,也是下盤不動,招式如前,五指一攏一招「瑤池抓挑」抓向了病太歲的腕間寸關尺。
這就是武鳳樓高明的地方,他吃準了病太歲只要是兩點不中,第三招非變不可。因為以病太歲的年紀和身份,三招同點一個部位,真要是失手不中,是非收招退讓不可。這就叫兩軍相爭剛韌者勝。
果然病太歲兩點不中,為顧身份,突然肩頭一沉,舒指成掌向武鳳樓的小腹拍來。
時機到了,武鳳樓氣對方倚老賣老,成心給婁鼎一些顏色看看,也陡將抓空的右手一立,掌心向內,反推掌向病太歲迎去。
一聲暴響,二人對實了一掌,直震得雙方身軀都顫動了兩下,才各自拿樁站穩。
三招一過,武鳳樓不再謙讓了。他沉喝了一聲:「請恕晚輩無禮!」話到掌到,聚七成功力拍向了病太歲的左邊太陽穴。
病太歲三招無功,已覺得很失尊嚴,見武鳳樓也是寸步不移地攻來,分明是對他不尊,老臉一紅,提足九成功力揮掌迎出。
又是「吧」的一響,兩個人對實了第二掌。因為這一掌武鳳樓是有意隱藏功力,所以一震之下,病太歲只是身軀晃動,下盤寸步未移。而武鳳樓卻把左腳後移了半步。
病太歲心頭一喜,誤以為武鳳樓的真實內力比自己差了一籌,剛想乘勝撲擊,武鳳樓已雙眉一張,吐氣開口地喝出了「打」字,第三掌提聚全身功力,還是拍向病太歲的左邊太陽穴。
病太歲這一次大意失荊州了,倉促地舉掌一迎,竟被武鳳樓這全力的一擊給震退了三步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