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壓城城欲摧的一陣風暴,竟然在一陣嬉笑之中消逝了。鑽天鷂子江劍臣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伸手從袋中取出一枚先天無椒派專門用作青蚨傳書的青銅錢,一掰兩半,先把一半青銅錢送到黑馬鐵鞭武財神單鳳起手上,另外一半交給小神童曹玉,還點手喚過缺德十八手李鳴,極為鄭重地向單鳳起說道:「在下管教不嚴,讓你老多受委屈了,江劍臣無限慚愧之餘,斷錢為約,不論是你黑馬鐵鞭武財神本人,還是你單鳳起的子孫後人,只要有事情找到我們爺們頭上,先天無極派準會傾全力相助!」交代完了,還深深地打了一躬。
面子給的真夠足了。要說黑馬鐵鞭武財神單鳳起,剛才的心中還有些不快,現在讓江劍臣這麼一敬,心中的憤恨真的全部冰釋了,不光小心翼翼地珍藏起那半枚青銅錢,還彎腰謝過了鑽天鷂子江劍臣。
鑽天鷂子江劍臣為了釋怨言和,當場以半枚青銅錢相贈,慨然以急難相助為約,到後來單鳳起因為孫女的婚事,結怨洛陽鐵琵琶父子,若非得到先天無極派的大力相助,一家數十口幾乎遭到了滅頂之災。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峨嵋掌教司徒平一見自己精心設置的這一圈套,不光讓鑽天鷂子江劍臣給迎刃而解,還和黑馬鐵鞭武財神單鳳起套上了交情。心頭一火,決定親自出場,以自己四十年的內功造詣,一百單八招達摩劍,以及碧波七絕劍法,還有秘密暗練的一筒五毒白眉針,和江劍臣誓決最後生死。
他暗示妻子冷酷心捧過他那口春秋戰國時期鑄造的霜鐔劍。
這時,無垢、無塵站起身來。當年藝出峨嵋、中年削髮出家的無垢、無塵,現已年過花甲。這兩位僧人出場了。首先是無垢法師雙手合什,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貧僧無垢,師弟無塵,承蒙佛祖慈悲,剃度出家,本應四大皆空,六根潔淨;奈當年學藝峨嵋,身受師門深恩,對本派之興衰勢不能坐視不管。江三俠乃人中龍鳳,又千里遠來,請容我們弟兄先敬酒一杯,稍盡地主之誼,然後再各以本門心得,互相一較短長。」說到這裡,猛然操起桌子上的那個朱漆托盤,突然逼向了鑽天鷂子。
江湖人常說:行家眼,如夾剪。鑽天鷂子江劍臣只向這兩個灰衣僧人掃了一眼,就看出無塵、無垢這兩位法師各具一身超凡的功力,特別是下盤的功夫,更為精湛。以鑽天鷂子江劍臣的孤傲,雖明知來者不善,還是不肯放在心上,微微一笑謝道:「承蒙二位法師厚愛,江劍臣受之有愧了!」
說完之後,毫不戒備地迎上前去。
三人一靠近,正好形成了一個品字。
無垢法師一聲:「師弟斟酒!」
無塵和尚雙手齊出,右手伸向了托盤中的錫酒壺,左手飛快地去抓托盤中的瓷酒杯。
想不到鑽天鷂子江劍臣的手,比他可快多了,就在無塵和尚的手剛剛探出一半時,托盤中的那只瓷酒杯,早到了江劍臣的手內。
缺德十八手李鳴的眉頭一展,女魔王侯國英的心也不跳了。
分站天山胖公沈公達兩側的小神童曹玉和雲海芙蓉馬小倩,一齊把臉扭向了沈胖公。
天山胖公沈公達眉開眼笑地告訴雲海芙蓉說:「兩個禿驢的驢蒙眼,讓你姑丈給伸手摘下了!」
原來無垢無塵雖然是身入空門,卻始終未放下手中的屠刀,稱雄江湖之心也毫未減退。他們二人當然也清楚,光憑自身的功力,要一舉毀掉江劍臣,真不太容易,想假借敬酒之名,趁江劍臣赤手空拳疏於防範之際,突然下手偷襲,無塵不光可以先把左手酒杯捏碎,用滿天花雨的手法打出,右手的錫酒壺還可以用它當作鐵佛手直點江劍臣前胸的當門穴。這當門穴又叫血穴,乃人身九大死穴之一,一經點上,憑無塵的精純內力,江劍臣勢必當場倒斃。
另一旁虎視眈眈的無垢法師,也只消一翻手腕,就可用手中的朱漆托盤當作大盾牌罩向鑽天鷂子江劍臣的當頂,配合師弟無塵,一齊向對方施以辣手。
不料他二人的這套鬼把戲,讓鑽天鷂子一眼就看穿了。別看江劍臣表面上疏於戒備,其實他的先天無極真氣早就遍佈了全身。何況江劍臣的一身功力,已到了精華內斂、神儀外宣、矯若游龍、捷似飄風、一羽不能加、蟲蠅不能落的境界。面對無垢、無塵兩僧人,早就本著彼不動、己不動、彼若動、己先動的打法,所以無塵和尚的左手剛剛伸出一半時,那只青瓷酒杯,早到了鑽天鷂子江劍臣的手內。只要無垢、無塵膽敢輕捋他江劍臣的虎鬚,鑽天鷂子只消一捏一甩,準會有碎成數十塊的小瓷片,嵌入到無垢、無塵兩僧人的肉體內,強逼他們不敢暗下毒手。
無垢、無塵兩僧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一眼看出被鑽天鷂子搶去了先機,頓時蔫然垂頭,愣在了當場。
可能是江劍臣憐惜他們一身修為不易,又已落發受戒,故意給他們一個台階,坦然一笑說道:「二位禪師真是出家修行多年,連慷他人之慨都不大捨得,乾脆這杯酒我也不喝了!」說完之後,把手中的酒杯朝托盤上一放,故意飄身後退了。
無垢法師陡地臉變蒼白,默默地將朱漆托盤朝身後的桌子上一放,一聲不響地帶著師弟無塵走了。
圖窮匕首現。峨嵋掌教司徒平先向妻子無情劍耳語了幾句,然後緩緩地站到了江劍臣的對面。
不等峨嵋掌教司徒平發話,鑽天鷂子江劍臣已先發制人道:「江劍臣此次前來,一來奉現任掌門之命,二來領兩位師哥口諭,只率領一徒一孫,前來了結你我私人之間的一段樑子,並請司徒教主回答我幾句問話!」
峨嵋掌教司徒平故示謙和地微笑答道:「江三俠只管問來,司徒平有問必答!」
江劍臣單刀直入地問道:「尊夫人無情劍冷酷心趁敝派掌門武鳳樓到處尋找東方公主之機,在河南虞城花木蘭祠,設伏誘捕武鳳樓師徒,才引起火神廟閼伯台一場大拚殺。首開戰端是奉了你司徒教主之命,還是尊夫人自己擅自作的主張?」
聽了江劍臣這一番咄咄逼人的問話,峨嵋掌教司徒平還真不好開口回答。這件事情當然是他的主意,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身為一教之主的司徒平如何敢勇於承當?只好採用丟卒保帥的辦法答道:「這件事乃峨嵋五龍唆使拙荊所為,並非我司徒平的本意!」
江劍臣也知道他絕不會承認,只求將事情大白於在座眾人的面前。接著又問道:「在許昌小西湖武林三狂的府上,貴派集合了令弟黑喪門司徒安,反正陰陽十八抓申恨天及封高、岳黑、焦一鵬等人,並勾結窮富二神、石樑三友、瘸閻羅單飛等,再加上幕後劃策的尊夫人,共計十二名江湖好手,共同襲擊江某的門下弟子李鳴一人,難道也不是你司徒教主的主意?」
江劍臣的這一嘴咬得真厲害,不管在座的眾人如何傾向峨嵋掌教司徒平,要真是誠如江劍臣之所言,集中以上那十二名江湖好手去圍殺缺德十八手李鳴一人,峨嵋派的所作所為,不僅卑劣,簡直是恬不知恥了。
峨嵋掌教司徒平故意把臉色一肅,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江三俠的這一問,我司徒平還真不好回答,幸好江三俠也說出有我已故二弟黑喪門司徒安在場。他自從被貴派現任掌門武鳳樓斬斷了僅有的一條手臂,變成無手廢人,無時無刻不存有報復之心。我司徒平要說這件事情是我二弟司徒安的主意,江三俠準會誣我為死人嘴中無對證。我能說出什麼呢!」
峨嵋掌教司徒平也真夠老奸巨滑的,明明嚴囑自己的手下,到處尋找機會暗殺缺德十八手李鳴,又把罪責推在他那已經死去的二弟黑喪門司徒安的身上。
就在江劍臣剛想再次開口,繼續揭露追問峨嵋派近二年來的陰毒醜事時,驀地一聲嬌叱,已故黑喪門司徒安的遺孀勾魂娘子鐵月娥,在終南樵隱馬慕岱的陪同下,從一片珙桐樹林之中出現了。
始終從容鎮靜的峨嵋掌教司徒平,一眼看見自己的親兄弟媳婦鐵月娥暴然出現,身旁還有天下第一神劍馬慕起之弟馬慕岱保鏢,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心狠手辣、毒如蛇蠍的無情劍冷酷心,一見勾魂娘子鐵月娥來到,殺死三兒子司徒清的仇恨,陡然湧上心頭。
她真不愧是一條長滿毒牙的美人蛇,嘴裡喊著「他二嬸」,身軀已疾如迅風地飄向了勾魂娘子鐵月娥,想殺人滅口。
勾魂娘子鐵月娥未嫁黑喪門司徒安以前,就在西川路上闖出了不小的萬兒,也是個心黑手狠、陰毒狡詐的女梟雄。她和無情劍冷酷心是多年的妯娌,哪能看不透冷酷心想殺她滅口的心意!她嬌軀一閃,不光立即退縮到終南樵隱馬慕岱的身後,還提高了聲音向峨嵋太上掌門司徒玄哭喊道:「教主和我丈夫司徒安,可都是你太上掌門的親生兒子,應該是咬哪個手指頭都肉疼。我有真憑實據活證人,能證實我丈夫司徒安是無情劍冷酷心下令讓瞽目飛龍焦一鵬下手暗殺的。當時是為了想借武林三狂的手殺死缺德十八手李鳴。請三位太上掌門,替我這個可憐的未亡人作主!」喊完之後,還放聲大哭不止。
有終南樵隱馬慕岱遮身在前面,儘管無情劍冷酷心恨得牙根癢,但也無可奈何。
無情劍冷酷心到底不愧是天底下最惡毒的女人,猛地一下子收住了自己的身影,扭頭向峨嵋三尊稟道:「鐵月娥窩藏姦夫,私吞巨款,且已勾引外援殺死了我兒子司徒清和巴山怒龍屠世仁。這臭女人的話,如何聽得!我懇請三位老人家出面,要求馬二爺將勾魂娘子鐵月娥交給本派,由太上三尊親自嚴加審問,好能辨明是非,諒馬二爺總不會為了一個聲名狼藉的淫浪臭女人,而自墜他老人家的清譽。」
無情劍冷酷心這條美人蛇,把這一番話說得合乎情理,讓終南樵隱馬慕岱不好意思再袒護勾魂娘子鐵月娥了;不料又有兩個人從那片珙桐樹林之中走了出來,在場的眾人驚奇不已。頭一個竟然是峨嵋五龍之中唯一倖存者瞽目飛龍焦一鵬;後面的那個人,赫然是先天無極派碩果僅存的天山三公之首鄭公道老人。
這一下子,場子內可開了鍋啦。
只聽天山大公鄭公道用沉穩冷靜的聲音,向峨嵋派的三位太上掌門說道:「鐵月娥剛才所說的話,一點不假。
貴派二當家的黑喪門司徒安,確實是瞽目飛龍焦一鵬奉了掌教夫人之命,用鑌鐵馬桿突然下手點死的。目前在場子內能證實此事的,還有反正陰陽十八抓申恨天。希望三位太上掌門相信我鄭公道的話,不必再去多事追問了!」
這幾句話出自天山三公之首鄭公道老人之口,任何人也不會懷疑。
黑喪門司徒安再不好,也是太上掌教司徒玄的親生兒子,當然也是二太上司徒聖、三太上司徒賢的嫡親侄兒。
如今得到證實,確實是無情劍冷酷心暗地所殺。
性情暴躁、狂傲陰狠的二太上鬼刀司徒聖,勃然大怒,一聲厲喝:「來人,速將冷酷心給我廢去功力,押回金頂華藏寺。膽敢拒捕,格殺勿論!」
鬼刀司徒聖親自下的死命令,直嚇得無情劍冷酷心玉容慘淡,嬌軀亂抖,萬般無奈只好把驚恐萬狀的眼光投向了自己的丈夫,要求他以掌教的身份,來挽救自己。
可憐她只瞟了一眼,就完全失望了。因為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一貫專好以沽名釣譽為能事的峨嵋掌教司徒平,就是有心想救護自己的妻子,也只能暗地裡伸手,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指使殺害自己親弟弟的人,他是絕不肯引火燒身的。所以,他也跟著把臉色陡然一沉。
別看峨嵋派的精銳骨幹死去不少,但在外壇各壇口、內部各執堂、管事等人之中,還窩有不少江湖兇徒,收拾一個無情劍綽綽有餘。當時就有三個和七步追魂冷鐵心結有深仇的外壇壇主,撲向了無情劍冷酷心。
無情劍冷酷心吃虧吃在自己的青霜利劍沒有帶在身上,有心一咬銀牙,憑著一雙纖掌,先料理兩個膽敢趁火打劫的仇人,又知道絕逃不出鬼刀司徒聖的鬼手十八刀之下。
最後還是三太上司徒賢有些於心不忍,喝出了一聲:「且慢!」阻得撲出去的三位外壇壇主身形一滯。
突然,又有兩條其疾如矢的身影,從那片珙桐樹林之內一閃而至。
無情劍冷酷心暗暗慶幸三太上偏袒自己,或許能保護自己過關。不料,一眼看出最後趕來的這兩個人,一個是全晴神鷲石抱冰,另一個是和自己因醋海風波而結仇的女殃神石榴紅。她那剛剛略微平靜下來的心,馬上又急劇地狂跳起來。
峨嵋掌教司徒平一看來人是武昌蛇山長春觀已故老觀主黃鵠道人的兩個嫡傳弟子,還認為石氏兄妹是來給自己祝賀六十歲生日大典的。心想:儘管馬醉鬼和天山三老鬼聯名傳下武林貼,還是有人想捧我司徒平的場子。便想上前去打招呼。
恨死無情劍冷酷心的女殃神石榴紅,可不管你峨嵋掌教不掌教了,一張粉面,氣成了鐵青色,衝著峨嵋掌教司徒平冷然一哼說:「請問你這位峨嵋大掌教,在你們峨嵋派內,是你司徒平當家,還是你老婆冷酷心說了算?」
一絲冷氣,從無情劍冷酷心的心底向上直泛,知道又一件丟人難堪的事情出現了。
不知道細情的峨嵋掌教司徒平,心中一氣,衝口而出:「當然是我司徒平當家!」
女殃神石榴紅一跺腳說:「好!我相信你這位大掌教。請你勒令你老婆馬上把從我手中奪走的劉月卿劉二公子再交還給我!」
峨嵋掌教司徒平心下一愣,茫然問道:「石女俠,請恕司徒平愚笨無知,我真一點聽不懂你的意思。」
女殃神冷冷一笑說:「讓你司徒教主再聰明,也當然不能聽懂我女殃神石榴紅的意思。實話對你明說吧,可憐我石榴紅年已四九,猶孤芳獨賞,剛剛看中了一個稱心如意的心上人,就是古彭徐州泗水公劉廣俊之弟劉月卿公子,不料被你那老婆冷酷心施展出狐媚手段,暗地裡勾引上了,並還把劉二公子帶到你司徒教主的鼻子底下,公開地比翼雙飛。我們兄妹此次前來,就是要你司徒平來主持這個公道!」
乍然聽完女殃神石榴紅這一番理直氣壯的訴苦話,場子中的空氣頓時凝固了起來。
平素疑心最重的峨嵋掌教司徒平,聽了女殃神的話後,再回味無情劍對待「劉月卿」的一切情景,越琢磨越大有可疑之處,心中一火,示意撲向無情劍冷酷心的那三名外壇壇主,趕快把冷酷心帶走,省得再鬧出更大的笑話。
成心想把局面攪成一鍋粥的女魔王侯國英,哪肯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式「神鷹衝霄」拔地騰身飛起,半空中順手抽出紫電軟劍,隨著飄身下落的一剎間,軟劍陡化「龍門三疊浪」,迅疾兇猛地一揮而出。
喀嚓嚓三聲輕響,場子中的地面上早留下三顆人頭和三具無頭屍體。
這還不說,趁著無情劍冷酷心驚慌失措、搖搖欲倒之機,女魔王陡然又貼到了她的右側,左手閃電般的伸出,不光攬住了無情劍冷酷心的細腰,還順便點中了她左肋之下的將台、章門兩穴。
位於人體肋下的期門、將台二穴,都是暈穴,點中一個,都會暈昏過去,何況同時點中了兩個,無情劍哪有不立即暈昏過去的道理。女魔王挑選的時機好,再高明的人物,也只看出冷酷心是見事情鬧得太大,嚇昏在女魔王侯國英的懷中。除去鑽天鷂子江劍臣等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看出是女魔王點中了穴道。
峨嵋掌教司徒平忍不住心頭的那把無名烈火了,「倉」的一聲,亮出霜鐔寶刃,閃電似地撲向了女魔王侯國英,人未到,霜鐔劍已凌厲向侯國英刺出。
司徒平是武林中的一代梟雄,江湖怪傑。他寧願拚死當場,血濺五步,也絕不能眼睜睜地讓自己的老婆,當著這麼多的人,被一個清秀俊雅的漂亮書生抱在懷內。
哪知他快,江劍臣比他更快。當!當!當!一片金鐵交鳴之聲大震,鑽天鷂子江劍臣硬是憑手中那把一尺二寸長的短刀,連接了峨嵋掌教司徒平提聚八成以上功力的三劍。
極為難得的是,江劍臣為了防止被司徒平削斷了手中的短刀,每次都是用短刀刀背,找上了峨嵋掌教的劍身龍骨。
這兩個敵對派別中的首要人物,剛想一分再合時,八變神偷任平吾扯開嗓子,大聲喊道:「住手,先聽我老偷兒一言!」
他的這一聲吆喝,還真有效,江劍臣和司徒平一齊都停下了手來。
八變神偷任平吾往當場一站,直眉瞪眼地向司徒平大吼道:「我任平吾領著徒兒上四川來,一不是向著峨嵋這盞燈,二不是衝著先天無極派這堆火,俺們師徒二人是想來逛逛峨嵋天下秀,瞧瞧樂山大佛爺。是你們峨嵋派的人,千作揖萬磕頭請我們師徒到你們這裡作客的,不料好酒沒喝上三斤,好菜沒吃完兩碟,反倒拿俺們爺們當冤家仇人對待了。」
說到這裡,他又向在場的所有江湖人物,作了一個羅圈揖,無比嚴肅地說:「我任平吾雖被人稱為八變神偷,可不是雞鳴狗盜之徒,就連我身上的這一把老骨頭,自信尚還有些份量。我清楚地知道,今天所有在場的武林同道,和司徒教主不是沾親帶故,就是至交好友,大概冤死俺爺倆,也沒有人會向著我們,更不會挺身而出,仗義執言。我只想當著大家的面,請問司徒教主一句話,就讓我徒兒不配作你們峨嵋派的座上賓,起碼也和你們峨嵋派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司徒教主為什麼向我徒兒陡下殺手?只要你司徒平還不出個公道來,我八變神偷任平吾豁出一張老臉皮,情願彎腰,作揖帶磕頭,也得請出馬慕起、尚天台、郝必醉三位大人物,替我老偷兒來主持公道!」
女魔王侯國英夠多麼富於心計,決心幫助丈夫江劍臣把峨嵋掌教司徒平逼往死地。不等八變神偷任平吾的話落音,就含怒接口道:「我劉月卿是堂堂侯門貴公子,若非心感無情劍以真誠相待,焉肯捲入你們這種兇殺惡鬥的漩渦!有話我也只能朝冷酷心一個人說。在下就此告辭!」
話未落音,早已挾起了無情劍冷酷心,向旁邊的珙桐樹林逝去。
當著峨嵋派的全派上下,和眾多的武林同道,要真讓劉月卿這個俊雅大男人拐跑了峨嵋掌教夫人,峨嵋太上三尊和峨嵋掌教司徒平還不得當場撞死。
激怒之下的司徒平,右臂一抖,掌中的那口霜鐔劍,不僅劍身的前端顫如靈蛇,還發出了嗡嗡的震鳴之聲,他決心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