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奕玲、班奕琮姊弟兩人在臨安「校尉總管府」,如果依照輩分程序來說,姊弟倆就要比胡天仇、胡佳蕙兄妹倆晚了一輩?
姊弟倆是武林「海內五賢」之首,「七步追魂」班適齊的一對孫女孫兒。
「校尉總管府」主人烈火星君韋涓,和昔年有「黃衫劍客」之稱的古侃,亦即是當今武當派掌門一粟道長,俱是身列「海內五賢」之內,與「七步追魂」班適齊都以兄弟相稱。
班家姊弟二人是班適齊之孫,也是「萬里飛熊」班固膝下一對子女。
韋涓是「海內五賢」的么弟,亦是班適齊的妻弟,是以班固稱他為「舅舅」,而班家姊弟又晚了一輩,要稱他一聲「舅公」了。
當今武當掌門一粟道長,原是「海內五賢」中老四,跟班適齊同輩,在班家姊弟來說,以「叔公」相稱。
烈火星君韋涓娶當年有「莫干劍客」之稱胡玉琦的妹妹胡玉娟為妻。
胡玉娟是胡家兩小的「姑姑」,是以稱韋涓為「姑丈」。
可是在輩分程序上,韋涓是胡家兄妹的「姑丈」,卻是班家姊弟的「舅公」,這對姊弟和胡家兄妹又晚了一輩。
然而武林中並不講究這一套繁文俗禮,亦即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就以「姊弟兄妹」相稱。
在這四個年輕人中,班奕玲芳齡十九居長,班奕琮與天仇都是十八歲,只是奕琮早生出五個月,才當上了「哥哥」這稱呼,胡佳蕙芳齡十六,四人中她最年輕,就做了「么妹」。
班家姊弟除了對烈火星君韋涓這聲「舅公」不敢變易外,姊弟倆對翠竹書生方瑜,還是與胡家兄妹,相同用了「瑜叔」的稱呼。
這數天來,雖然來了這幾位「不速之客」,「校尉總管府」還是十分寧靜,並未顯出有特殊異樣的情況來。
這份寧靜中,他們在商討應付之策,另外一個原因,還在等候一個人來到……」
那是「校尉總管府」主人韋涓的四哥,「海內五賢」中的老四,就是昔年有「黃衫劍客」之稱的古侃,當今武當掌門「一粟道長」。
在韋涓的估計,除非四哥古侃遇到不得已特殊的情形,不然,他接到驛站投遞的書信,一定會離武當山太和宮,來臨安一行。
他們所商討的應對之策,在少林掌門一空大師昔年飲譽武林的「聖手菩提」丁兆銘的猜測。
稀世異寶「精金鋼母」爭奪之戰,只是大漠武林與中土武林,一個不愉快接觸的序幕。
如果聽其演變下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替中土武林帶來一場繼武當山太和宮之後的再次浩劫。
中土武林八大門派,為了一口「金精寶劍」自相殘殺,耗盡各門派中的精英,實力枯萎,已成了「唇破齒寒」之狀,使活躍在大漠草原,和康藏一帶的「雪山派」乘虛而入,有侵掠中土武林的機會,眼前稀世珍物「精金鋼母」尚未失去,而「莫干劍客」胡玉琦遺孀梅玉芬,卻喪命在此一役。
是以少林掌門一空大師希望中上各門派,捐棄私隙,努力一致,對這件事有一個交代。
大廳,上他們談著時。烈火星君韋涓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目注一空大師道:「大師昔年遊俠江湖,可曾聽說過以『奇門天罡氣功』,施展出隔山透勁的『無影劈空掌』這項武功?」
一空大師銀眉軒動,若有所思中緩緩一點頭,回答道:「不錯!有這項武功,老衲也只是在傳聞中所聽到而已。」
韋涓懷有一絲的感觸,道:「韋某在鄂南邊境鐵樹峰山徑,為了這宗稀世珍物『精金鋼母』,險些喪命在番僧松雲銅鈸暗器之下,在此千鈞一髮之間,幸虧有人打出『無影劈空掌』,救下這條性命……」
一空大師詫然問道:「此人是誰?」
韋涓道:「此人叫『洪昭良』,是鐵樹峰之麓『石旗山莊』莊主。」
一空大師輕輕念出「洪昭良」、「石旗山莊」數字,還是困惑不已,道:「武林中並沒聽說過『洪昭良』此名,怎會身懷蓋世無匹的『無影劈空掌』?」
韋涓道:「此老原先以『洪昭良』之名告知韋某,後來才說出他早年以『玉田耕夫』洪浩川之名號,遊俠江湖。」
一空大師道:「原來就是『玉田耕夫』洪浩川所化名,此人老衲早有所聞,揚威西南江湖,震懾黑道群獠,想不到他金盆洗手,息隱易名,蟄居『石旗山莊』。」
韋涓道:「韋某需領二小離開『石旗山莊』,洪老殷殷送別時曾說過有時間的話他會來臨安……」
一空大師接口道:「天下武林紛爭迭起,俱希望隱世高人東山再起,支持公道……」
他們在大廳上談著時,外面匆匆進來一人,那是「校尉總管府」的老管家侯乙。
烈火星君韋涓為了尊重這位少林掌門一空大師,請他坐大廳主位,自己橫邊相陪。
侯乙進來大廳後,向韋涓躬身一禮,道:「回韋大人,外面有位老人家求見。」
韋涓微微一怔
侯乙自己已年歲六十開外,何以口稱外面來客「老人家」?
自己剛才提到「石旗山莊」莊主洪昭良,此老高壽已七十開外……莫非洪昭良找來臨安了?
他心念閃轉,立即問道:「侯乙,外面來訪的,是何等樣一位老人家?」
侯乙道:「回韋大人,此老身穿一襲米色長袍,布鞋布襪,白髮銀鬚……看來容顏有百齡以上!」
烈火星君韋涓聽到侯乙下面那句話,不禁嚇了一跳……高壽百齡以上?
自己所接觸的武林同道:親朋好友,再也找不出高壽百齡以上的人。
來訪這位老人家是誰?
韋涓沉思了一下,道:「侯乙,那位老人家有否說出自己姓名?來總管府又是為子何事?」
侯乙彎腰一禮,道:「回韋大人,那位老人家並未說出自己姓名,他來『校尉總管府』找的也不是您……」
韋涓臉色一怔,倏然想到「雪山派」中人的身上,接口問道:「找的是誰?」
侯乙道:「回韋大人,外面那位老人家來此找的,是前些時候來總管府,那位武林中有『翠竹書生』之稱的方瑜方英雄。」
韋涓聽到此話,凝重的臉色才鬆弛下來……可能是方兄一位忘年之交,不速之客找來這裡!
立即一揮手,道:「有請。」
侯乙退出外面,韋涓立即咐吩大廳一名家人,道:「你去裡間請方爺來大廳,說是有客來訪。」
這名家人轉身進入裡間。
不多時,侯乙陪同一位客人進來。
那就像剛才侯乙所說的,一襲米色長袍,布鞋布襪,銀鬚白髮,看來容顏確在百齡以上。
這位老人家雖然年歲看來有百齡以上,他那張臉不但未見雞皮皺褶,反而是嫩白紅潤,彷若年輕少女膚色。
一空大師目注一瞥,輕湧一聲:「阿彌陀佛!」
老人家由侯乙陪同,含笑進來大廳……韋涓站起身招呼,心裡暗暗稱奇:「方兄哪裡來這樣一位忘年之交?」
老人嘴噙笑意,並未坐下,觀賞大廳壁上字畫。
翠竹書生方瑜跟班家姊弟、胡家兄妹四人,在後面庭院琢磨教練武技,經家人通報而出來外面大廳,四小也跟了出來。
方瑜看到老人時感到十分意外,倏即一整衣衫,跪到地上,叩頭一禮,道:「瑜兒拜見您老人家……不知您老人家找來,有失遠迎!」
後面胡家兄妹看到瑜叔這樣恭恭敬敬跪到地上,兄妹倆相對望了一眼,雖然還不清楚這老人家是誰,也跪了下來。
班家姊弟出自俠義門中,平素教養,看到胡家兄妹跟著前面瑜叔跪下,姊弟兩人也跪到地上。
大廳主座的一空大師,從韋涓身上已知道翠竹書生方瑜是何等樣人物,他見方瑜這等恭迎來人,不期然地從主座座椅站了起來。
老人一撫銀鬚,呵呵朗笑道:「瑜兒,別跪著,起來……這些年來,我老頭兒還真懷念你呢……」
翠竹書生方瑜垂臉垂首,從地上站了起來,後面四小也跟著站起。
老人接著說道:「老夫一算『太乙神數』,算出你在臨安城,找來這裡『校尉總管府』……」
老人話到這裡,看到垂手站在方瑜後面,這四個英俊、清麗的年輕男女,指了指,問道:「瑜兒,這四個孩子是誰?」
方瑜就把胡家兄妹,和班家姊弟的身世來歷,簡要地告訴了老人,接著向胡家兄妹道:「仇兒、蕙兒,快上前向祖爺爺磕頭問安。」
韋涓見方瑜向兩小說出這聲「祖爺爺」,從木訥楞住中已知若干答案來……
剛才方瑜跪到地上,並沒有口稱「師父」,那不會是已把他列入門牆,視作弟子的黃葉老人。
方瑜向二小說出「祖爺爺」,如果在「祖爺爺」三字上面再加上個「師」,那就是「師祖爺爺」。
方瑜過去曾有提過他身世……六齡失怙,流落街頭,後給湘西蒲雲山「梵谷上人」帶上山去。
這位老人家雖然扶養方瑜,傳於武技,卻囑咐方瑜,小能以「師門」視之。
呈以現在向二小指老人,叫「祖爺爺」而不用「師祖爺爺」由稱呼。
這位老人家該是超凡入聖,因果證道的「梵谷上人」了。
韋涓找出這個答案,兩眼還是楞楞朝老人和二小那邊看去。
胡家兄妹跪到地上,磕了個頭。天仇道:「小孫子胡天仇拜見祖爺爺。」
旁邊佳蕙,脆生生接上道:「祖爺爺,小孫女佳蕙向您老人家問候啦!」
老人看到這樣一雙粉裝玉琢,令人喜愛的孩子,尤其前,後兩聲「祖爺爺」,聽來高興得癢處沒處搔。
老人掩不住出自心底的喜悅,「哈哈哈」「哈哈哈」縱聲朗笑起來,雙手扶起兩小,道:「乖……乖……孩子乖!」
老人接連幾聲「乖」,搔了幾下皤然銀髮,似乎給想了起來。
一手掏進長袍袖袋,又一手伸進腰間囊袋,左掏右掏……最後一聲輕輕「哦」似乎想了起來,伸手進貼身衣袋,摸出一隻兩寸長寸來寬,扁扁的烏木盒子,朝二小一笑,道:「孩子,祖爺爺給你們吃一樣東西。」
佳蕙問道:「祖爺爺,您給蕙兒和哥哥吃什麼呀?」
老人道:「孩子,別慌,待一會你就知道了……」
他把手裡兩寸長寸許寬,那只扁型的烏木盒子蓋揭了開來。
天仇注意看去,木盒裡墊著烏亮的軟緞,裡面有兩顆豆粒大,米玉色的丸子。
老人揭開此一木盒,這間寬敞無比的大廳上,頓時繚繞起一縷聞之令人舒暢的氤氳幽香。
老人指了指木盒裡兩顆丸子,向二小道:「祖爺爺這次出來沒想到會見到你們這兩個小孫子,身邊沒有帶值錢的東西,這兩顆丸子你們一人吃下一顆,就算是祖爺爺給你們兩個小孫子的見面禮吧!」
佳蕙朝木盒裡投過一瞥,道:「祖爺爺,這不像是糖果,又是什麼呀?」
老人十分認真的道:「蕙兒,糖果只是吃在嘴裡甜甜的,吃下肚子裡不管用,這兩顆是『雪蓮太乙錠』……這些年來祖爺爺一直隨身攜帶,珍藏口袋裡,現在給你們兄妹兩人吃了吧……」
站在二小後面的方瑜,聽老人說出「雪蓮太乙錠」五字,兩眼直朝木盒裡看來,輕輕歎了口氣,不自覺中眼裡浮起一泓淚水。
站大廳中央主位座椅前的少林掌門一空大師,聽到「雪蓮太乙錠」這名稱,輕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佳蕙問個不休道:「祖爺爺,您是說這米玉色丸子吃了比糖果管用,吃下又怎麼樣呢?」
老人似乎很喜歡這兩個孩子,他耐著性子,不厭其煩道:「服下『雪蓮太乙錠』後,洗髓伐骨,養神助氣,可以抵一甲子六十年的內蒙修為。」
一頓又道:「早年你們瑜叔在祖爺爺身邊,祖爺爺捨不得給他吃,現在就造化你們這兩個小孫子了!」
兩小是武家孩子,父親「莫干劍客」胡玉琦,母親梅玉芬也是一位巾幗女俠,老人這幾句話他們都聽懂。
天仇一聲輕「哦」,道:「祖爺爺,這麼好的東西,您老人家又是從哪裡來的?」
祖爺爺就跟這一對小孫兒聊天起來……大廳上一片靜悄悄的,除了他們老少三人在談著外,誰都屏住聲息,不敢出聲。
他們誰都有這樣一個想法……一件曠古未有的奇跡,將實現在臨安城「校尉總管府」的大廳上。
老人聽天仇這樣問,哈哈笑著道:「祖爺爺多年前西遊佛國,攀登『須彌羅峰』摘下數枚『雪蓮』,再添其他幾味藥物自己配製成的。」
佳蕙兩顆星星般的眸子滴溜一轉,道:「百年前……祖爺爺,您老人家今年幾歲啦?」
老人給問得似乎很難回答,搔了搔後頸,朝佳蕙一笑,道:「蕙兒,祖爺爺住山上,山中無歲月……你要問祖爺爺正確年歲,祖爺爺自己也答不出來……大既是兩甲子以上,三甲子不到。」
這話佳蕙也聽懂,一咋舌,道:「祖爺爺,一甲子是六十年,您老人家已一百多歲,快到兩百歲啦!」
「校尉總管府」的老管家侯乙,還在大廳上沒有離去,聽得兩隻眼睛直直地瞪著。
少林掌門一空大師雙掌合十,又輕輕誦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老人笑了笑,沒有把這話題繼續下去,一指木盒裡兩顆丸子,道:「仇兒、蕙兒,這兩顆『雪蓮太乙錠』一人一顆,現在就服下肚裡。」
佳蕙微微一皺眉,道:「祖爺爺,是要和上茶水才能把丸子服下嘛?」
老人道:「祖爺爺這藥丸,不需要參和茶水,送入嘴內,就和唾液一起溶進肚裡了。」
佳蕙聽祖爺爺這樣說,就把小嘴張了開,老人一彈指把「雪蓮太乙錠」送進她嘴裡。
他把另一顆也送進天仇的嘴裡。
就在這短暫間,佳蕙嘻嘻一笑,道:「祖爺爺,您老人家說得一點不錯,丸子一進嘴,立和口涎溶在一起,吞進肚子裡啦!」
老人沒有把話接下,把翠竹書生方瑜叫近跟前,臉色凝重,吩咐道:「瑜兒,這兩個小孫子剛才眼下『雪蓮太乙錠』後,會暈暈睡去……藥勁遍游四肢百骸,三晝夜後才醒轉過來,你要小心照顧。」
方瑜躬身一禮,道:「您老人家囑咐,瑜兒記住。」
當他彎下腰挺起身時,老人身形已消失在總管府的大廳。
大廳上所有人,只有大廳少林掌門一空大師,看出這怎麼回事……這不是妖魔邪術,那是迅逾電光石火,武林傳聞中的一種「閃影」輕功身法。
兩小服下「雪蓮太乙錠」後,像酗酒醉去似的臉色酡紅,似乎支撐不住坐下椅子,不多時已暈睡去。
※※※※※※
兩小服下「雪蓮太乙錠」後的第二天,除了他們兄妹二人躺在臥室床上,其餘眾人都在大廳上。
翠竹書生方瑜心頭激動之餘,兩眼浮起一層淚光,道:「這是我大哥大嫂在天有靈,昨天他老人家才會突然現身總管府大廳,分別給兩小服下『雪蓮太乙錠』……」
少林掌門一空大師接口道:「方施主,據老衲看來,這件事一點也不『突然』……湘西蒲雲山『梵谷上人』,此老超凡入聖,已是一位『陸地神仙』,上人已參悟禪機,透知過去未來,他已知道兩小父母前後遭上浩劫,是以現身臨安城『校尉總管府』,大廳,賜『雪蓮太乙錠』給二小眼下。」
班奕琮視線投向舅公烈火星君韋涓,一付百思不解神情,道:「舅公,昨天他老人家在大廳身形消失好快,一眨眼就不見了……這是甚麼輕功?」
烈火星君韋涓見孫甥問出此話,不但回答不出是怎麼一回事,他自己也在嘀咕稱奇,是以視線投向翠竹書生方瑜這……
方瑜和他老人家雖然沒有師徒名義,可是上人把方瑜撫養長大,傳他絕技,生身之父也不過如此。
方瑜接觸到韋涓投來的視線,已知道他的含意,立即道:「恩師梵谷上人懷有多種輕功,除了傳授我那套『羽化凌霄飛雲縱』輕功身法外,另外尚有名謂『閃影』的輕功絕技……」
一笑又道:「昨天當我彎腰挺身起來,他老人家身形消失,不知他施展何種輕功離去的!」
一空大師輕誦一聲「阿彌陀佛」,道:「老衲目睹上人離去,他老人家乃施展一種已絕傳江湖,僅傳聞中所聞的『閃影』輕功身法……」
班家姊弟二人雖然是武技世家,武功連綿相傳,卻從來,沒聽到過有「閃影」這樣一個名稱的輕功身法。
奕玲詫異問道:「一空大師父,怎麼會有『閃影』這樣一個怪名字的輕功身法?」
一空含笑道:「老衲昔年遊俠江湖,聽到傳聞中有『閃影』這樣一種輕功身法,聽來也覺得古怪……昨天目擊上人施展這門身法,才知道這名幾取得一點不古怪,那真是名符其實,『形影一瞥,一閃而過』……」
烈火星君現在是「校尉總管府」主人,對這裡情形當然再清楚不過。
他朝這間寬敞的大廳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回顧一匝,道:「一空大師父,昨兒跟今日一樣,大廳門閉上,窗戶只張開一條線縫,上人他老人家又如何離開大廳的?」
一空大師昔年以「聖手菩提」丁兆銘名號,浪跡江湖各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是以閱歷見聞廣博,他見韋涓此間,緩緩一點頭,道:「武學這一門包含多種功夫,有外家兵刃暗器,內家功力造詣,以及輕功身法,可是這多種功夫,多連繫相關,不能分隔……」
翠竹書生方瑜接口道:「大師父說得不錯!」
一空又道:「以輕功身法來說,必須有深厚的內家修為和特殊的功力,才能有爐火純青的輕功身法施出昨天上人所施展的『閃影』輕功,這雖然是一門輕功身法,卻還懷有『縮骨柔法』的功力……」
班奕琮不禁困惑地喃喃問道:「大師父,『縮骨柔法』又是怎麼回事?」
一空大師道:「這是一種超凡入聖,幾乎令人不可思議的內家功力,懷有『閃影』輕功身法的人,能將自己體型變形……有縫有隙之處,身形一閃而過。」
從大廳眾人談話中,顯然這位高壽將屆三甲子,湘西蒲雲山「梵谷上人」身懷之學,已達出神入化,不可思議的境界。
胡家二小,十年前,父「莫干劍客」胡玉琦遭華山派掌門人「百毒太君」徐瑤貞下毒所害,十年後的今天,娘梅玉芬喪命在喇嘛番僧松雲銅鈸暗器之下。
兄妹二人已成了失怙無依的人海遺子……父仇雖已了斷,但他娘這筆血債,又如何去索回?
然而世事的演變,誰也無法預測,「校尉總管府」大廳會出現一位碩果僅存的武林前輩,給二小各人服下一顆洗髓伐骨,養神助氣,功抵一甲子內家修為的「雪蓮太乙錠」。
※※※※※※
這是二小服下「雪蓮太乙錠」三晝夜後的第四天,兄妹兩人各個還睡在自己臥室床上,尚未甦醒過來。
翠竹書生方瑜和班家姊弟二人,在後面庭院琢磨研習各項武技。
方瑜跟班奕琮經過這些時日來的相處,有了更多的瞭解……
他發現這個年齡跟天仇相仿的大男孩子,資質穎蕙,天賦過人,雖然兩人年齡僅相差五個月,而班奕琮比仇兒顯得更成熟,武功亦比天仇高出許多。
方瑜在庭院中指點姊弟二人的劍招,佳蕙房裡的小丫頭秋香匆匆走了過來……走向班奕琮這邊,道:「琮少爺,我家小姐連連在喚你的名字呢!」
奕琮停下手中劍招,向這個看來年紀有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道:「秋香,你家小姐甦醒過來啦?」
秋香「咭」地一笑,道:「小姐眼皮還掩著,只是嘴裡輕輕地在喚著『琮哥,琮哥……』我起先還聽不清楚,她躺在床上說些甚麼,後來仔細再一聽,原來她掩上眼皮在叫你琮少爺。」
班奕琮見秋香說出這些話,聽來不自覺中臉上起了一層紅熱,朝姊姊奕玲這邊看來。
班奕玲還沒有開口,旁邊的方瑜,用了向胡家二小說話的口氣,含笑道:「琮兒,佳蕙服下『雪蓮太乙錠』已醒來,她現在叫你,可能要跟你說些什麼?你去陪她談談才是。」
奕琮一躬身,道:「是,瑜叔。」
他隨著秋香來到佳蕙房裡……
佳蕙躺在床上,雖然已醒來,眼皮還沒有張開,嘴裡吐出一縷很輕的聲音……如果仔細聽去,那是在叫「琮哥」。
奕琮走近床邊,道:「蕙妹,琮哥在這裡。」
佳蕙眼皮緩緩張了開來,看到站在床邊的奕琮時,一笑說道:「琮哥,我口好渴,替我倒杯茶。」
奕玲應了聲,道:「好的。」
站在後面的秋香,肚子裡說不出那股子味道:「小姐也真是的,我秋香就在房裡,倒杯茶又不是天大的事兒,閉上眼睛連連喚叫,遠遠的從庭院把琮少爺叫了來。」
奕琮從床邊茶几壺裡倒了杯茶,一手把佳蕙扶起床頭坐好,把茶送了過去。
佳蕙接過奕琮手裡那杯茶,啜飲了一口,問道:「琮哥,我睡了多久啦?」
奕琮豎起三隻手指,含笑道:「你睡了三天三夜,現在才醒來!」
佳蕙輕輕念出「三天三夜」,看到秋香站在琮哥後面,眼睛張得大大的朝自己兩人看來,一努嘴,道:「秋香,我肚子餓啦!你去替我弄些吃的來。」
秋香一點頭,道:「是的,小姐。」
佳蕙見秋香出去外面,拍拍床沿,道:「琮哥,你坐下,陪我談談。」
奕琮坐下床邊,突然想到佳蕙曾有服下梵谷上人的「雪蓮太乙錠」那回事上,不禁關心問道:「蕙妹,你現在身上有沒有異樣的感覺?」
佳蕙把頭臉一側……似乎在探索自己有那些地方不舒服……過了一陣子,才道:「沒有啊……跟過去一樣!」
奕琮聽到「跟過去一樣」這句話,感到有些許失望……梵谷上人的「雪蓮太乙錠」難道沒有效用?
佳蕙靠坐在床頭處,輕輕歎了口氣,又道:「琮哥,我娘死得好慘,你要幫助我,替我娘報仇……」
她說到這個「仇」字,心頭激起一股怒火,揮起粉拳朝她睡的這張檀香木的床邊打下。
這張床是用檀香木做的,堅實無比,可是佳蕙揮手一記打下,床沿處四五寸方圓一塊,像給刀斧砍下似的打了下來。
奕琮正要接下回答,當他看到這一幕時,不由詫然震了一下。
佳蕙自己也給嚇了一跳,兩顆黑白分明的眸子睜得又圓又大,指了那床沿缺了一塊的地方,道:「琮哥,這張床是不是用豆腐渣做的,這麼不管用,我只拍一下,竟給我打下一塊來了!」
班奕琮先是震了一下,倏然也就想了過來,帶著欣慰的口氣,道:「蕙妹,三天前你和仇弟服下梵谷上人所贈的『雪蓮太乙錠』,洗髓伐骨,養神助氣,抵上一甲子內家修為,你已經不是過去的蕙妹了!」
佳蕙「嘻嘻」一笑,道:「琮哥,那顆豆粒大的丸子,真有這麼大效果!」
他們在房裡談著時,翠竹書生方瑜和班奕玲走了進來,班奕琮把剛才情形告訴了兩人,指著床沿處裂下的那一塊,道:「剛才蕙妹揮手一拍,就給打了一塊下來!」
方瑜有所感觸的輕輕的吁了口氣,視線投向佳蕙這邊時,緩緩一點頭,道:「蕙兒,你和你仇哥眼下『雪蓮太乙錠』後,你們兄妹二人,一身資質已完全變換過來了……」
佳蕙咭咭笑著道:「瑜叔,剛才琮哥也是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