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淮彬和曉雲也進來看問,曉雲見猶猛傷勢仍重,忙向淮彬道:
「彬哥,瞧猶猛這麼高大的人,服藥少了,恐怕不起效吧!」
淮彬點頭從懷裡掏出來不少清丹辟毒散,又予猶猛服了,一眼又看到猶猛那石枕瑩潔晶明,室外外陽,心中一動,忙道:
「猶姑娘,令弟睡的這個石枕,莫非也是廟中原有的麼?」
他這一言未了,猶猛突然大叫一聲道:
「我想起來了!」
他這一聲暴喊,卻把三人嚇了一跳。
淮彬忙問道:
「你想起來了什麼?這般著急,慢慢的說好了。」
原來猶猛想起一個月前的一件事,那天,他在追捉一隻豹子,迫近峰那邊亂山從裡一條谷中。
道山谷即仄又險,僅能容得一人行去,花豹就跑進這仄谷中,不禁激發了猶猛的性情,就追了進去。
因為猶猛平素常去捉虎豹,順著山路追去,只要抓住那豹子的後腿或尾巴,掄起往山石上一摔便死,可是這只豹子雖不大,但跑起來比箭還快,猶猛追了一陣沒有追上,正想放棄,花豹竟然回過頭來,向猶猛攻擊?嚇得猶猛性起,非得捉住它不可。
於是,就繼續追了下去,誰知追到盡頭,忽然發現崖壁已然走完,現出一片平地溪澗。
滿山遍地皆是繁花,那豹卻鑽入左側崖洞之中。
猶猛氣惱之下,跟蹤也追了進去,那洞口雖然也還高大,但是猶猛卻得彎著腰,才能走得進,他方進洞?面前突然出現一個身穿半截黃袍,腰束籐索,腳穿草鞋的小老頭。
猶猛守著其父的遺命,那人反而向猶猛喝道:
「大小子,這只花豹乃是老夫所養的,你如敢傷它,我就要你抵命,聽到了沒有?」
他說話的神氣,可說是疾言厲色,氣勢洶洶。
猶猛被喝嚇之下,本待發作,卻因見對方生得瘦小,心忖:「自己如果出手,一把就會把他捏死,自己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忍了忍便道:
「好吧,你那豹渾身烏黑,遍林黃腥,和別的豹不同,容易認出,即承你老家招呼了,下次相遇,我不弄死它就是了!」
話落轉身要走,那老人連忙笑著道:
「大兄弟,想不到你性情這樣好,老夫就喜歡你這樣的人,且慢走,咱們聊聊。」
猶猛聞言,想想山中素無生人,這老頭神氣雖然可厭,難道自己會怕他嗎?也好,日後多一個解悶,不是很好麼?」
他這樣一想,也就在洞口坐下,道:
「老人家,你有什麼事麼?」
老人笑道:
「前兩天我在廟前經過,看到你正在網鳥,我很喜歡你那個網兜,還有我無心走到廟裡,看你那床上的石枕,我也很喜歡,只要你肯賣給我,要多少錢和什麼寶貝,老夫都願意換。」
猶猛搖頭道:「我不賣。」
老人道:「為什麼?」
猶猛道:「我姊姊喜歡吃斑鳩和野雞,雪雁,這些東西不比野善,飛得很高,我捉它不到,只有用那個網兜才能捉到?所以不能賣。」
老人又道;「那麼你那石枕呢?」
猶猛道:「那更不行了,那石枕我睡起來冬暖夏涼,錢和寶貝有什麼用,在這深山中,也不能吃錢睡錢,所以我不幹。」
「哈哈……」老人笑了起來道:
「好,生意不成仁義在,大兄弟,我這裡剛採來的果子,你可要吃點嗎?」
猶猛雖高大莽撞,心卻不傻,他恐怕人家害他,不肯吃人家的東西,忙道:
「老人家,謝謝你啦,我怕姊姊擔心,我要回去了。」
那老人歎了一口氣道:
「唉!我看大兄弟面帶晦色,你此時不肯,日後你會悔之不及的。」
他說到此處,喘了一口氣,從頭下摸出石枕,道:「這石枕原也是廟中之物,神仙恩人如果喜歡,你們只管拿去好了。」
淮彬笑道:
「我們只是好奇,怎麼能強要人家的東西呢?不過,你千萬不可再叫我們神仙,我姓李,她姓蔡,如果你高興,就叫我一聲李大哥,叫她蔡姊姊好了。」
說完話,他就拉著曉雲離開猶猛,到了廟外,曉雲忽然道:
「彬哥,我猜那仄谷中老人,一定知道那個石枕的來歷,說不定那毒蛇就是他驅遣來的,我想去見他一見。」
淮彬笑道:
「好呀!我也想去會一會,那谷中怪老人,看他是不是怪,只是不知那路徑。」
曉雲道:「可以去問猶猛呀!」
第二天,他們去問猶猛,因事過旬,猶猛就只去過一次,也說不甚清。
猶珊擔心這兩個神仙般的人離去,可以說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招待兩人,連蓄藏了多少年的好酒都搬了出來。
又過了幾天,猶猛的傷勢已大致痊癒,淮彬為了廣成子的遺書事,在和曉雲商量著去會會谷中怪老人,曉雲當然是十分的贊成,因為她也有一見之心。
就在這時,忽聽房內猶猛一聲怪叫,猜是出了什麼事,淮彬轉身把腳一頓,便往房中縱去。
就在轉眼進去的工夫,忽見一條黑影,挾著一個東西,迎面飛縱出來,又聽猶猛仍在急叫,他以為猶猛遭了妖物的毒手,心時裡一著急,先一掌推出,跟著蓮劍也順勢一斬。
玄天罡氣無堅不摧,勁風中一道耀眼光華,只聽悶聲之中,夾著一聲慘叫,那黑影跌到在地。
猶珊也聽到了聲音,她所關心的乃是其弟猶猛的安全,早巳跑進屋去,就見猶猛右手緊緊抓著一片黑色的毛皮,身子橫了過來,到在石榻之上,左手指著門外,氣喘呼呼的說道:
「姊,那石……石頭被……他搶走了。」
屋外的淮彬聞言看去,果見怪物身旁,閃閃發光,正是那石枕,連忙上前拾起,未及細看,曉雲也趕了過來,問道:「妖物殺死了麼?」
淮彬道:
曉雲掃目看去,見淮彬手中拿的,正是猶猛的那塊石枕,但已斷成兩截。
此時,猶珊也已奔出,她突想起適才聽見猶猛的怪叫,不知是否受傷,忙問道:
「猶姑娘,令弟是否受傷?」
猶珊道:
「阿猛並未受傷,只是那塊石枕被妖物搶走了,阿猛發覺將妖物身上的毛皮,扯下了一片,仍然被它逃了,所以他才喊出聲。」
淮彬笑道:
「妖物並沒有逃得了,已被我殺死。」
猶珊早已看到,聞言順手拾起那妖物的屍首一看,突然驚叫一聲道:
「哎呀!妖物怎麼是人變的呀!」
淮彬,曉雲聞言看去,果然是個赤身男子,上半截所穿的皮套,已猶珊提揭下來。
細看此人,約有三十多歲,週身虯筋糾結,看去頗似練不見回轉。
又一想:
「這裡妖物蛇蟒甚多,莫非又出了事故?……人孤勢單,那還得了……」
也想到這裡,心中一著急,便無暇再想別的人,朝著廟內匆匆招呼道:
「猶姑娘,我去尋人少時就回,絕不走遠,你姊弟不要多心。」
說罷,縱起身來,飛越出廟,縱上一棵大樹頂上看去。
空山寂寂,峰巒峻秀,但毫無異狀,且山的周圍又大,一時也觀察不到,想到猶猛去過的那狹谷,雖然路徑不明,方向大概不錯,心中一動,就向那狹谷方向奔去。
他施展開心遁法,從側面繞了一轉,預汁總有三四十里路的光景,什麼也沒有發現,正自著急,忽見一處出現一條形勢極險的谷徑,因為崇巖奔擁,危崖新湊,一座山谷潛隱其中,如非親臨谷頂,絕看不出。
猛然又想起阿猛所談的谷中怪叟,形跡詭異,曉雲也許為了自己那兩塊碧玉,逕去詢問究竟,好教自己喜歡,她可能不是人家對手,被陷在那,也說不定。
心中這麼一想,便循著谷徑奔去,前進約有十里,漸漸看出前面,崖勢忽止,有了空曠所在,知將到達,深恐驚動敵人,就悄悄前進,走沒多遠,果然到了阿猛所說之處。
這地方除來的一面外,一面是危崖刺天,一面是重罔蔽日,罔上一條大瀑布,從百十丈高處石罅裡,白龍似的倒掛下來,落人無底罔麓,鮑望之中。
那樣粗大的瀑布,只聽見上半截「隆隆」之聲,落到底下,反而不聞聲息,離岸千百丈間,只見團團一條白煙霏霧湧,其深可想。
還有一面,是一個不大草坪,雜花生樹,紅紫相間,那大瀑布,從中間斜辟中,又分了一條小交流,到此匯成一條青溪,水碧山青,益發相映成輝。
這面的物如此清麗,對面的危崖,卻形即險峭,猶猛所說的那怪叟住的石洞便深在崖凹數十丈以內,望去陰森郁黑,加上奇石猙獰,欲飛似舞,簡直無殊鬼域。
淮彬見怪洞深黑,不見一人,不敢冒昧進入,在洞外徘徊,忽然一眼瞥見一塊碧石後面,像茅草團似的東西動了一動。
定眼一看,那東西並非茅草,乃是一顆人頭,已從怪石後面徐徐站起,只見他頭上亂髮如蓬臉上鬍鬚糾結,不見口鼻,中露出兩支烏光晶晶的眼睛,漸漸現出全身,正是猶猛所說那怪老人。
怪叟見了來人,理也不理,一晃眼間,他便來到怪石前面。
淮彬見狀,情知不是易與,不由吃了一驚,一面暗中準備,決定和他先禮後兵,拱手道:
「請問前輩,可曾見一個碧容姑娘,到這裡來過麼?」
那怪老人先端詳了淮彬一陣,然後怪聲怪氣的道:「你可是胡奎的兄弟麼?你來得正好,好可惡的東西,我昨日指點了他一條明路,又借法寶與他,見他自願效勞往玉虛寺,去盜那巨人的石枕和一個萬年金蛛網,我曾和他說,玉中廣成子遺書,非我不能取出,叫他得手務必來此,他卻一去不來,如非被擒遇害,便是盜寶後味良逃走,那玉碧奇書,我只想一看,助我脫難,並不要它,他如不來,休怪我日後無情,心狠手辣。」
淮彬聞言,知他把自己錯當了昨晚盜玉碧賊的兄弟,正好將汁就汁,冷然道:「你說那五碧奇書,可是兩塊寸許厚的碧玉,上面有四個朱文古篆麼?」
怪老人聞言,驚訝道:「那藏書玉石,經過仙法封鎖,非仙兵神器,不能取開,憑他那口劍,無非頑鐵煉成,怎能取出。」
淮彬心念曉雲下落,忙又道:「這且不說,我只問你,昨日他走之後,直到今日,可有別人來過?」
怪老人怒道:「我也是昨日頭一次見過他,和我動手,被我制住,是他再三哀求,說家有老母幼弟,其父胡高非常凶暴,情願拜我為師,我才饒了他,是他們自告奮勇前去,幾時再見有人來過?如今玉網既都被他得去,必然欺我暫時不能離開,仍在前面的鬼峽居住,不曾逃走,你既來了,正可代他為質,那網還不打緊,那玉書如不送來予我一看,你也休想回去。」
淮彬聞言,大喝道:「不知死活的鬼老頭,哪個是妖賊的兄弟,他昨晚盜玉,已為我神劍所斬,快把那玉書和蛛網的來歷說出來,饒你不死。」
怪老人哈哈一陣狂笑,揮掌便打。
淮彬冷哼了一聲,晃身前欺,左手往他面門抓去,怪老人向右急閃,淮彬右手順勢而下,已抓住了他的手腕,左肘一個肘垂,撞向怪老人的胸口,怪老人縮手後退,淮彬右手斜切,斬向他的腰脅,怪老人扭身挫步,躲開了這一招,冷不防,李淮彬招中套招,左手五指成鉤,已抓住了怪老人的「氣情穴」。
怪老人立感全身酸軟,再也動彈不得,忙道:「小兄弟,好高明的龍爪手,我老頭輸了。」
淮彬道:「你認輸就行。」
怪老人笑道:
「胡奎既被你殺了,那兩塊玉石,想必也到了你手中,我實不要,如能予我一看,但解了我的大難,還助你得到一部武林秘芨,豈非兩全其美,彼此有益麼?」
淮彬聞言,心忖道:「眼前這怪老頭形跡詭異,莫要鬥不過他,上了他的大當,既已知道玉碧所藏,是部武林奇書,至多日後去求臥雲師伯,不愁取它不出,何必急在一時。」於是笑道:
「我同來時還有一位女伴是我的師妹,投宿在巨人廟裡,昨日劍斬妖賊之後,得到了那玉碧揣在身上,今早她獨自出遊,便沒回轉,此玉並未在我身上,前輩既然居此多年,想必知道這裡還有什麼隱士,你如能告訴我地方,我找到了師妹,就將那玉書給你一看何妨,不過,你既不要,又要看它幹什麼?」
怪老人笑道:「小兄弟,看你方才使的那招龍爪手,想是天門三老的門下,尤其老三,我們可是好朋友,看在張老三的份上,我也不與你一般見識。」
淮彬一聽,驚喜道:「老前輩,你認識我三叔?可否將姓名賜告……」
怪老人聞言,神色黯然,歎了一口氣道:「唉!我的姓名遭遇,說來慚愧,來日如見到張老三,你就提到鬼叟風九,他自會對你說的。
淮彬少年人心性,聞言連忙施禮道:「老前輩,你認識我三叔。」
鬼叟風九笑道:「這麼說來,你是李老二的兒子,那更不是外人了。」
淮彬忙道:「我現在非常擔心我那同伴的安危,還請前輩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