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不怪轉頭向武當派的玄玄道長一笑道:「小牛鼻子,你可不可以分出一個人陪裘老同往?」
玄玄道長稽首道:「弟子遵命……」他立即附耳向身旁的玄貞道:「玄貞師弟,有勞你辛苦了!」
襲元皓睹狀,似是想說什麼,但古不怪已哈哈一笑道:「裘兄,你盡可放心率同玄貞道長前去,武當一派,老夫相信不會出事的,就衝著青雲,青玄兩位道長慘死終南,那「紅紅公主」不會再起疑心私自暗下什麼毒手的,所以,武當來人,不必派人去接應了!」
玄玄道長此時不禁淒然道:「武當不幸,出了這等叛門的掌教,弟子等實是愧對祖先和武林同道,今後本派弟子定當追隨各位之後,全力以赴,並且弟子已忠告山中長老,必等終南事情終了!再行接任掌門之位!」
敢情這玄玄道長乃是武當首座弟子,上任掌門青雲已死,這掌門之位,就該由他接任,故而他才有這等說法!
古不怪笑道:「你的心事老夫明白,將來老夫不會坐視的!」
玄玄道長立掌應道:「弟子多謝老前輩了!」
古不怪笑了一笑向伏魔尊者道:「掌門人,老夫適才業已說過,你可得坐鎮此間,因此,關於貴派來人的接應,只好請石大師和智光兩位了!」
伏魔尊者笑道:「老施主吩咐,老衲等自是遵從!但不知華山少林兩派,會不會有人前來,老衲雖已派人送了信去,能否約得動他們,老衲卻是毫無把握!」
古不怪笑道:「掌門不必擔心,他們會來的!」目光一轉,向蕭劍寒道:「小子,你去嵩山吧山」
蕭劍寒道:「遵命!不過,你老自己呢?」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老夫麼?坐在此處喝酒而已!」
蕭劍寒笑道:「古老,這可不成啊,你老至少也得跑一趟華山吧?」
古不怪大笑道:「好小子,你敢支使我!」
蕭劍寒笑道:「晚輩不敢!不過,你老偷懶總不對勁吧!」
古不怪笑道:「好啊!你小子說得很不憑良心!華山一派根本無人,你要我去幹嗎?小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蕭劍寒笑道:「古老,這天下事果真是很少瞞得了你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明白就好!不過,老夫有點不解,你小子忽然真的要老夫去那華山,究竟要為了什麼?」
蕭劍寒笑道:「晚輩只不過是有點不服氣,你老人家為什麼可以什麼事不幹呢?出這個主意的,現是你老,當然你老不可重視……」
古不怪笑道:「小子,這話老夫不信!你是什麼鬼心思還不快說說!」
蕭劍寒終於長歎一聲道:「古老,晚輩想騙你也騙不了的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想騙老夫,那可是辦不到呢!」
蕭劍寒笑道:「古老,晚輩實際上並不是要你老去那華山,而是希望你老能把冷冰濤,駱濤兩位老人家請來!」
古不怪笑道:「小子,這事還要你來教麼?老夫早就打算好了!不過,小子,老夫認為眼下還不必驚動他們!」
蕭劍寒道:「照你老想法,晚輩的要求是不准了!」
古不怪道:「不必去請他們了!小子,你聽老夫分配的事去做,老夫自己也有自己的事,如果老夫閒得了,那這不是成了笑話了麼?到是你小子在路上倘看到武林之中,不是六大門派的人物,也要來此的話,最好要他們小心一點才好!」
蕭劍寒道:「晚輩記得!」
古不怪這才笑道:「大事已定,各位不妨在此痛飲一杯,飽餐之後,也就可以連夜上路了……」
蕭劍寒是直奔嵩山,他取道華陰官道,過潼關入了河南省境!然後,他順著官道,過涵谷,穿澠池,經洛陽向軒轅關斜斜的踏入山區,不到三天即告抵達!
少林僧侶,對蕭劍寒已不陌生!
他一踏過那「中天福地門」的牌坊,知客悟玄大師就已接到門下的弟子通報,立即迎了出來!
蕭劍寒乍見悟玄出迎,不禁心中一動,笑道:「大師,貴寺的消息越來越靈光了!」
悟玄合十笑道:「小施主好說,小施主過了潼關,貧僧即已知道了!」
蕭劍寒道:「大師的眼線莫非已佈滿河南境內了?」
悟玄笑道:「不瞞小施主說,今日少林,實是十分脆弱,掌門大師已陪同二佛老人家離寺他去,貧僧等不得不小心為是了!」
蕭劍寒聞言一怔道:「二佛已和掌門人走了?」
悟玄笑道:「峨眉掌門伏魔尊者飛鴿傳書相邀,掌門人接信之後,次日就陪同二佛長老趕去長安了!」
蕭劍寒笑道:「只有他們三位麼?」
悟玄道:「掌門大師的十名護法沙彌,也隨同前去!」
蕭劍寒笑道:「在下一路行來,十分留心,不知怎地竟未碰上呢?掌門人和二佛長老離寺是否已有三天了?」
這時兩人已走進了寺門,悟玄大師道:「掌門離去方始兩天!」
蕭劍寒聞言,笑道:「如此說來,在下與掌門可能是在華山錯過了!」
話音一頓,蕭劍寒竟是止步大笑:「大師,在下不想打擾了!掌門人現已前去,在下這就隨後趕去長安便了……」
說著抱拳一揖,就待離去!
悟玄大師微微一笑道:「施主有事在身,貧僧自是不便挽留,但施主可還記得,還有兩位貴友,在本寺的下院中等候施主啊!」蕭劍寒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失笑道:「不是大師提醒,在下可真是忘記了!敢情那華山長老「五劍驚天」洪老和秦萍兄弟並未離去麼?」
悟玄大師笑道:「若依洪老施主,他們可就早走了!但那位秦少施主卻是一定要等到蕭施主來此不可,所以,他們才留了下來!」
蕭劍寒笑道:「大師,可否煩你領在下見他們一面?」
悟玄笑道:「貧僧理當效勞!」說著,領著蕭劍寒自寺側的一處月門穿去,循著少室山麓,向左走去,約莫有七八里路程,來到一處小庵!
悟玄笑道:「洪老施主就住在此處!」
蕭劍寒道了聲「有勞」,步上前,舉手輕扣庵門!
悟玄笑道:「蕭施主,這座小庵乃是本寺接待貴賓之所,眼下除了華山的兩位長老以外,尚有幾位武林朋友住在庵內,蕭施主是否也要見他們一面?」
蕭劍寒笑道:「這幾位武林朋友是誰?」
悟玄大師道:「乃是「旋天莊」的少莊主和他的手下幾人!」
蕭劍寒笑道:「不必了,在下與他們不熟!」
說話間,庵門早已打開!悟玄大師向那站在門外的小沙彌道:「華山洪施主沒有出去麼?」
小沙彌合十道:「稟師叔知道,洪老施主今晨已然離庵去了!」
悟玄聽得一怔道:「怎麼?本座怎地不知道呢?」
小沙彌道:「洪老施主雖已離去,秦施主仍然留在庵內,是以悟非師叔未曾向寺內稟報!」
悟玄笑道:「原來如此,想必洪老施主只是出外散散心……」轉頭向蕭劍寒道:「蕭施主,請入內見見秦施主!」
蕭劍寒點點頭,邁步跨入庵門!
小沙彌到十分乖巧,他剛才開門以後就正巧聽見蕭劍寒說出與那「旋天莊」的車少莊主不熟,故而他此刻領著蕭劍寒和悟玄大師乃是繞過前面的側廂,抵達秦萍住處!
秦萍此時正好坐在窗前,小沙彌領著他們走過了前進房舍,秦萍發現了蕭劍寒,頓時臉上衝上一朵彩雲,興奮得笑起來,拋開手中的書,如飛般向外奔去相迎!
蕭劍寒抱拳向那飛奔而來的秦萍笑道:「秦兄,兄弟來遲了!」
秦萍笑道:「蕭兄,我知道你會來的!」說著,伸手就待去拉蕭劍寒!
但他手已伸出,卻又縮了回去,笑道:「蕭兄,請入內小坐容兄弟奉茶!」
蕭劍寒道:「秦兄不必張羅了!洪老還不曾回來麼?」
秦萍笑道:「師叔今日不回來了……」
說話間,三人已然進入屋內坐下!悟玄聽得洪老今日不回,不禁笑道:「秦施主,洪老走向何處?」秦萍笑道:「師叔昨日聽得悟非禪師說及掌門大師已陪同二佛長老去了長安,心想為那共討「震天殿」之事,五大門派均已有人參與,如是華山派無人前去,於情於理俱屬不是,所以師叔今日一早就單獨離去,回轉華山,準備調派門人,前去長安了!」
悟玄大師聽得「哦」了一聲道:「秦施主為何未去?」
秦萍的俊臉微微一紅,笑道:「在下因為既與蕭兄約定在此相是,如是離去,豈不成了不守信義的小人了麼?所以在下留此等待蕭兄……」
蕭劍寒聞言,心中大大感動,笑道:「秦兄真是信義君子,兄弟深感秦兄這等情誼!」
悟玄大師也合十道:「秦施主言出必踐之心,真是大有古人風範……」
秦萍笑道:「蕭兄和大師太抬舉兄弟了……」
蕭劍寒目光一轉,笑道:「秦兄,洪老既然已去華山,兄弟想請秦兄立即同往長安,不知秦兄可願前往?而且兄弟此來,乃是因為獲悉「震天殿」中有人將要不利於各大門派趕往長安之人,所以才兼程疾行,本想告知少林掌教大師和洪老要特別小心……」
蕭劍寒話言至此,秦萍不禁臉色大變,脫口道:「蕭兄若是如此,洪師叔的處境眼下怕是十分危險啊!」
蕭劍寒道:「少林寺掌教有二佛長老和十名護法沙彌同行,諒那「震天殿」派出之人,也強不過他們,到是洪老方面,正該早些趕上才好!否則……」
秦萍這時已倏的站了起來,道:「蕭兄,兄弟想請蕭兄即時起程,蕭兄方便麼?」
蕭劍寒笑道:「兄弟若非聽說秦兄在此,這時恐怕早已到了洛陽了!」
秦萍轉身向悟玄大師一揖道:「借居貴寺之日,多承優渥相待,雲情高誼,只好容待來日補報了!」
悟玄大師笑道:「施主說那裡話來,出家人慈悲為本,方便為懷,敝寺能夠接待施主,已是十分榮幸之事,施主只要不見怪鄙寺接待不周,貧僧就心安了!」話音一頓,又道:
「兩位施主既是有事在身,貧僧也不再多留了!」
蕭劍寒笑道:「大師好說,在下與秦兄告辭了!」
秦萍這時已自室內取了兵刃包裹,向悟玄大師道:「大師,請代向貴寺長老請安……」
一轉身,隨在蕭劍寒身後走去!
悟玄大師一直送到十里開外,方始回寺!
山口離別之後,蕭劍寒與秦萍立展身形如飛向華山奔去兩人一句話也沒說,自未時直趕到酉時歇了下來,找個小飯館子吃了點東西,就再度上路!亥時左右,兩人已經越過了涵谷關!
蕭劍寒打量了天色一眼,笑道:「秦兄,咱們不能再趕了!」
秦萍笑道:「為什麼?蕭兄弟難道還怕那夜間有什麼野獸鬼怪麼?」
蕭劍寒笑道:「秦老弟,你瞧這等滿天彤雲,只怕就要下雪呢!」
秦萍這才覺出,果然是烏雲密佈,有著下雪的樣子!他那雙細眉不禁皺在一起,低聲道:
「蕭兄,咱們是不是退回去找個店家住上一宿?」
蕭劍寒笑道:「那到不必?老弟前來少林之時,也曾在這兒山中打過一次盹,前面數里,有個昔年供那夜戊兵勇用的土洞,雖然比不上客店舒服,但總可避避風雪……」
秦萍笑道:「就依蕭兄,咱們且快著點……」
兩人腳程雖快,但那鵝掌般的雪片,彷彿比他們更快,害得兩人趕到那土洞之內,身外長衫,已然濕透了!敢情由於他們穿著極薄,而且內功精湛,雪花落上了衣衫,立即就被體內的真氣,化成為雨水了!
蕭劍寒目力顯然比秦萍要好,他引著秦萍爬進土洞以後還能把那藏在洞角的一堆稻草和半捆枯枝,找了出來!
秦萍此刻縮成了一團,躲在土洞的最深之處!但蕭劍寒卻打燃了火摺子,把那堆稻草燒著,準備脫了外衣,就著那堆不太強烈的火焰烘烤!秦萍在蕭劍寒點燃了火堆之後,更縮得緊,躲得更深了!
蕭劍寒雙手提著外衣,正待就火烤乾,突然發現那秦萍躲在一角縮成一團,不禁失聲笑道:「秦兄,你既然那等怕冷,為何不過來坐在火邊?而且那長衫也該脫下來烤乾啊……」
秦萍聞言,搖著頭叫道:「蕭兄,我不冷……」
蕭劍寒怎信?他明明躲在那兒縮成一團,卻硬說自己不冷,當然是不能叫人相信!
蕭劍寒哈哈一笑道:「秦兄,君子相處,因是不可失禮,但這等時刻,只有兄弟與秦兄兩人在此,雖非處身臥室,實則己是臥室無異,脫去長衫烤火,那也不算失禮的了!」
敢情蕭劍寒只道這位老弟乃是迂腐得太過,堅持那君子之禮,不在臥室之中,不可寬衣的古訓呢!
秦萍聞言,心中叫苦連天,臉上紅得發燒!暗暗恨那蕭劍寒真是多管閒事,人家不願烤乾,與你有什麼關係?什麼禮呀,節呀,脫衣呀,臥室呀,聽得叫人好生難以為情……
但他口中卻又不能不答,一時情急生智,大聲道:「蕭兄,你只管烤乾你的衣服先睡吧,兄弟暫時在洞口守望一下,免得有什麼一些蛇蟲之類爬了進來……」說著,躬下腰,一躍就跳到洞口!
蕭劍寒看的直想笑!他認為秦萍有時真有點孩子氣,但口中卻道:「秦兄,這兒既然生有一堆火,你又何必擔心那蛇蟲之屬膽敢爬進洞來?我看咱們還是一道烤吧!」
秦萍這時心裡可真是恨煞了蕭劍寒,但他卻搖頭道:「蕭兄,咱們還是小心些好,雖然沒有蛇蟲之屬,那「震天殿」的手下之人,咱們也該防著他們一點!蕭兄,你先調息一會兒,衣服由兄弟代你烤,待蕭兄醒來,再由兄弟脫下長衫調息,麻煩蕭兄代烤如何?」
蕭劍寒聞言笑道:「這到使得!」當下把長衫拋給了秦萍,自己轉身走到土洞裡面,背對著火堆,坐在一捧稻草之上,閉目調息起來!
秦萍這才走到火堆旁坐下。先將蕭劍寒外衣烤乾,接著速快地脫下了自己那件天青長衫,就著火堆烤烘!
蕭劍寒幸而此刻業已入定,否則他一定會笑那秦萍兄弟怎會在長衫之內,穿了一套女人的水紅內褂!
而且,那替他做這套女褂的長輩,可能真想把他當作女孩子家看待,在那紅褂的胸前,竟然多墊了兩塊棉花!
秦萍的俊臉在火光烘照下,紅得發光!
他不時要偷偷瞧瞧蕭劍寒,而眼光之中,卻不時露出一股羞怯的神態,到是有些心神不屬的樣子!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蕭劍寒霍然睜開了雙眼!秦萍這時已穿好了衣衫,坐在火堆旁發愣!
蕭劍寒緩緩地轉過身來,笑道:「秦兄,該你調息一會兒了。」他一面說話,一面取過長衫穿上,走到土洞的門前,向外張望了一下,回頭面對秦萍笑道:「大雪未止,秦兄不必擔心有什麼事故,你略作調息之後,咱們也好起程趕路了!」
秦萍笑了一笑,學著蕭劍寒的樣子,背對火堆,潛心調息!
蕭劍寒在火堆上添了些枯枝,面向著秦萍背影,微閉著雙目,等待著天明!也許,蕭劍寒數日未曾好睡,是以兩眼一閉,就沉沉地入了夢鄉,等到秦萍叫醒他時,天色已然大亮!
蕭劍寒振衣而起,哈哈笑道:「秦兄,兄弟四日未曾安眠,不想適才心想不會有事,稍一放鬆,竟是睡得如此之熟。罪過……罪過……」
秦萍淡淡一笑道:「蕭兄,咱們該走了!」
蕭劍寒點點頭,拾綴了洞內殘燼,兩人冒著風雪,直向陝西境內行去,午後不久,兩人抵達了華山!
秦萍領著蕭劍寒進入了他們預先安排退路的暗道,直往那藏在山腹之中的「華山派」別府!
跨進那道山中石門,秦萍突然是吃了一驚,脫口道:「這石門的機關怎會被人破去了?」
其實,蕭劍寒也看出了不對!微微一笑道:「秦兄,貴派這山腹中的重地,可能被人發現毀去,兄弟猜想,府內只怕已經不會有人在內的了!」
秦萍這時臉色十分難看,領著蕭劍寒匆忙的向內行去!
結果正如蕭劍寒所料,兩人跑遍了這佔地十畝的山中地府,卻是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秦萍險些兒就要哭出聲來,那晶瑩的淚珠,一直在眼眶內打轉!
蕭劍寒也覺得難以勸解,不過,他卻十分鎮定的說道:「秦兄,照此情形來看,敵方並非在近日動的手,洪老想昨日前來,必也發現了這些事的了!」
秦萍低聲道:「蕭兄,洪師叔即已發現,為何不曾回到少林向晚輩說明呢?而且,洪師叔為何不在石府內留下字句?」
蕭劍寒微微笑道:「秦兄不必哀傷!兄弟想法,卻不如秦兄悲觀!」
秦萍道:「石府全毀,蕭兄業已目睹……」
蕭劍寒笑道:「秦兄,石府雖已全毀,但兄弟卻未見到兇殺跡象!」
秦萍聽得怔了一怔!
蕭劍寒又道:「照兄弟的想法,令師叔洪老不回少林,必然因為他已知道此間事故的真象何在,方始放心離去……」秦萍想了一想道:「蕭兄說得也是……」蕭劍寒笑道:「秦兄,咱們先去長安,或許令師叔已然先去了呢!」
秦萍此時方寸已亂,聞言低聲道:「蕭兄,小弟心神不寧,更想不出應該怎辦,蕭兄認為先去長安最好,小弟一切聽命便是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如此秦兄就隨同兄弟先去長安吧!」兩人離開華山,一路未停直奔長安而去!以蕭秦兩人全力奔行的腳程,當夜三更應抵達了!但事實上,他們在離開華山不久,卻碰上了怪事!敢情兩人為了趕路,並且要避免驚世駭俗,就沒有走那渭南官道,而是抄的山區直徑,準備越麗山而趨長安!誰知天下事有時是就那等奇絕!一夜大雪,接著是連夜不止的冰雹,迫得蕭劍寒與秦萍不得不在初更之際,折入新豐城中,找了一家客棧落腳!
當然,他們更想不到,在新豐城中,竟然遇上蕭劍寒意想不到的怪事了!
他們住的是一家很大的客棧叫做「古都客棧」!其實,他們本來不想住大客棧的,但因天氣由大雪轉成降雹,使得許多可以冒雪趕路的人,都逼得落腳,把那新豐城的六七家小客棧全都擠滿了,於是,他們只有找了這家最大的客棧!一進門,蕭劍寒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客棧裡面的客商雖是不多,但看上去個個都彷彿是武林人物,甚至連那帳房先生都有些問題!
秦萍是否留心及此,蕭劍寒沒有過問!因為秦萍一進店門,就交待店伙找兩間相連的上房,彷彿他對兩間房的事,比別的都重要!
結果,店伙只能找出兩間相連,一明一暗的套房!
等到兩人略略漱洗,同時坐在靠外面的那間,算是蕭劍寒住的那套客房之中吃飯的時候,蕭劍寒才知道,秦萍也已對這家客棧起了疑心!
秦萍每吃一樣東西,必然要拔下他束髮中下的一很小小銀簪,探上一探,瞧瞧其中是否下有毒物!
蕭劍寒忍不住在旁發笑!
秦萍一本正經的道:「蕭兄,這家客棧的人物,十分龐雜,所以,兄弟不得不小心一些……」
蕭劍寒笑道:「秦兄不說,兄弟也注意到了!」
話音一頓,又道:「秦兄,那帳房先生的一雙太陽穴,你定是留心到了!」
秦萍笑道:「兄弟果然留心了!此人似是一位內外兼修的好手!」
蕭劍寒笑道:「但願此店不是「紅紅公主」的眼線所在,否則咱們今夜還得小心一些才成,莫要栽在他們手中,就太划不來了!」
秦萍笑道:「蕭兄弟請放心入睡,兄弟坐守一夜便了!」
蕭劍寒笑道:「那倒不必,秦兄弟,你別呆坐,兄弟身懷不俱萬毒之寶,他們如是想動我們腦筋,那可是他們倒了霉了!」話音一頓又道:「秦兄,今夜不管有何動靜,你都莫要現身啊!」
秦萍聽得心中一熱,他這麼關心自己,實在叫人感激!他淡淡一笑道:「兄弟遵命……」
兩人閒聊了一陣,喚來夥計,撤去萊餚,秦萍就回到裡間,關上了門戶,連衣衫都不敢脫,和衣躺在床上!
蕭劍寒熄去了燈,也是和衣而臥!
此刻已是二更左右!蕭劍寒卻睡不著!因為,他忽然聽到右側的客戶中人在私語,他本來不想偷聽別人的私事,可是,其中卻有一句話叫蕭劍寒不得不設法聽下去!原來他聽到了他們提到蕭遙兩個字!
別的話都不會令他吃驚,但他爹的名字,卻像一支箭一般的射進了他的心頭,使他一躍坐起,凝運神功,仔細的察聽了!
這時,他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不會錯,老夫與蕭大公子相處極久,這小子的眼鼻眉唇,簡直就跟那蕭大公子一模一樣,不是主人所說蕭劍寒是誰?」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佟老,這可不是玩笑的事,主人對此十分重視,不但是錯不得,而且是決不可宣洩出去的呢!」
蒼老的聲音笑道:「梁老弟不必擔心,老夫的眼力不會錯的!」
沙啞的聲音道:「前日主人飛鴿傳書,曾要晚生留心姓蕭的行蹤,並特別要晚輩謹慎行事,不可冒失,你老今日又親自趕來,足見主人對這件事情何等重視,佟老,倘若這人真是那蕭劍寒,你老又準備怎麼辦?」
蒼老的聲音笑道:「擒回此子,第一大功!」
沙啞的聲音笑道:「佟老,晚生一直不解,主人昔日與蕭大公子並無那仇怨,為何對蕭大公子的後人,如此仇視呢?」
蕭劍寒這時連耳朵都尖了!他心想:「是啊,這人口中的主人不知是誰?既然與先父並無恩怨,他這謀我之心又是為了何故?」
這時,那蒼老的聲音低低一歎道:「老弟,主人受命於「自在宮」可並非是出於自願啊!
倘若主人能擒得蕭遙之子,就可獲得一包解藥,以救主人的老伴所中之毒!」
蕭劍寒聽得冷冷一笑,忖道:果然又是「自在宮」!如此看來,這事如是藍神魔自己主使,他又怎會不在「震天殿」將自己留下?他似乎想不通,不過,他很快的也就明白了!那自在宮不止藍天碧夫婦,還有藍效先夫婦五人!
他想到藍效先和戰柔柔的算計自己,令他猜出,這個蒼老的聲音所指的「自在宮」,必是以藍效先為主的了!
此時,那沙啞的聲音驚哦了一聲道:「原來主母不是真的走火入魔,而得了半身不遂之病麼?」
蒼老的聲音道:「老弟,此事本堡知道的人不多,在外人之前老弟千萬不可胡說!否則只怕對老弟將是大大不利!」
那沙啞的聲音有些惶然的應道:「晚生明白!佟老……那「自在宮」可是跟蕭家有仇?」
蒼老的聲音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老弟,其中因果,老夫也不太明白,只是主人曾向老夫說過,那「自在宮」的少主人,武林四公子中「落星神劍」藍效先,對蕭大公子的後代極為關切,極欲尋得此子,至於是兩家有仇,或者是那藍公子要為義兄撫孤,則非局外之人可知了!」
蕭劍寒聽得心中直冷笑!那藍效先倘若是想撫孤,他還會跟自己的阿姨用「奪命金針」
取自己的性命?
蕭劍寒轉念未已,那沙啞的聲音道:「佟老,晚生還覺得有些不解,據說蕭大公子遇難之事,乃是為人謀害,藍效先和另外兩位,怎會對自己義兄之死,從來不曾有過探查兇手打算呢?佟老,這未免不合理吧!」
蒼老的聲音笑道:「這些事除了他們自己,誰又會知道呢?老弟,咱們閒話少說,還是設法先將這姓蕭的制住!」
沙啞的聲音道:「另一位呢?也迷住麼?」
蒼老的聲音道:「主人只要姓蕭的!另外一位最好莫要驚動他!」
沙啞的聲音道:「佟老,咱們何時下手?」
蒼老的聲音道:「三更正動手,老弟,你先去把馬車準備好,待老夫用主人交我攜來的「五步迷心散」彈入室內,迷住姓蕭的以後,就奔上車去,連夜馳往呂梁山……」
蕭劍寒聞言,心中一動!呂梁山?他們原來是「黑堡」中人!
蕭劍寒心中越來越覺得頭緒太多了!那藍效先為什麼要控制「黑堡」?而「黑堡」中人在華山出現,雖說是為了少堡主向華山掌門人秦青萍求親,實際又是不是如此呢?
蕭劍寒正在沉思,突然那裡間的門打開了!
秦萍緩步走來,低聲道:「蕭兄,剛才隔壁有人……」
蕭劍寒連忙搖手道:「秦兄,我已聽到了!」
秦萍皺眉道:「蕭兄,咱們怎麼辦?離開這房子麼?那「五步迷心散」可是十分惡毒呢!」
蕭劍寒笑道:「不必了,兄弟對這些毒物並無所懼,秦兄可速回房內假睡熟,兄弟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秦萍有些不信,也有些擔憂!但他似是不忍拂蕭劍寒之意,緩步走回房去!
蕭劍寒探手自身後撤出「天音慧劍」,橫放在胸前的桌上,雙手伏在劍身,鼻子正好對著那顆「避毒珠」!
他可是也不敢大意,因為那「五步迷心散」據傳乃是「自在宮」藍神魔的五毒之一,比之那「奪命金針」更要厲害!所以蕭劍寒不得不小心一點!
三更甫過,果然自那門縫之中彈進來不少白色粉末!
蕭劍寒心中暗笑,少時當他們破門而入,發現自己並未中毒之時,真不知道他們會露出什麼神情!
蕭劍寒目光盯在那白粉末,只見那一小撮為數極少的白粉,見風立即化去,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蕭劍寒暗自吸了一口氣,並且運氣默察,發覺並無中毒觀象,不禁暗呼僥倖,若非事先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自己此刻豈不中了道兒?
蕭劍寒尋思未已,那木門的木栓已被人在外面用刀尖撥動得發出了一陣「吱喳」
之聲!
蕭劍寒突然心中一動,心想如果自己坐在此處,房門一開,他們就一定不會進來而轉身逃去了!那自己的計劃,豈不落了空麼?
蕭劍寒心念及時,連忙捧著「天音慧劍」,走到床邊,抱著那支慧劍,面向床裡,躺了下去!就在他身形躺好,那木栓已被撥開了!一位黑衣矮老人,快步走進房來,跟在身後的,是那位清高瀟灑的帳房先生!
兩人進屋後,黑衣老人立即速快的奔向床邊,探身就抓起蕭劍寒,好將他送到等在門外的車上!
突然蕭劍寒哈哈一笑,飛身而起,寒光速若閃電一般,一招兩式,連連點了黑衣老人和帳房先生兩人的曲池、期門雙穴!
蕭劍寒瞧著兩人一笑道:「兩位可是有些意外麼?」
黑衣老人臉上驚懼之色未退,但卻低聲道:「閣下怎地不懼「五步迷心散」巨毒?」
蕭劍寒笑道:「在下向來不懼百毒,尊駕想對在下用毒豈不是大錯特錯了麼?」話音一頓,閃身上前將木門掩上,又道:「尊駕大名可否見告?」
黑衣老人穴道受制,心中大不受用,怒道:「閣下可否解開老夫穴道?老夫雖有謀你之心,但絕無殺你之意,閣下這等對待老夫,恕老夫不願回答!」
蕭劍寒笑道:「好吧,在下並不怕你逃得了!」他一面伸手拍開黑衣老人和那帳房先生穴道,一面向內笑道:「秦兄,勞你仗劍守在兄弟這門口可好?」
秦萍笑道:「兄弟遵命!」
他大概早就等在裡間的門口,是以,蕭劍寒話音一落,他立即推門而去仗劍在那門口一站,笑道:「蕭兄,你放心問話吧!」
蕭劍寒淡談一笑,向那兩張木椅一指道:「兩位先請坐吧!」
這時,那黑衣老人和帳房先生臉上充滿了一片迷惘之色,他們想不到蕭劍寒真會解開他們的穴道!雖然他叫那同伴守在門口,那便比點上自己的穴道可就相差得很遠了!他們料不到的是蕭劍寒肯那等大方的請他們坐下來講話,黑衣老人慨然一笑,沉聲道:「閣下果然甚是有名家風範!」說著兩人坐了下去!
蕭劍寒笑道:「在下的姓名,兩位已然知道,是以在下也不必多說,兩位的大名,不知可否坦誠相告呢?」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佟化,人稱「西山野叟」!
蕭劍寒聞言一怔:「原來是佟化……在下久已聞名今日真是幸會了!」
那帳房先生這時也淡淡一笑道:「兄弟叫梁武,西北武林道上,送了兄弟一個匪號「八方神掌」,不值蕭兄一笑的了……」
蕭劍寒道:「梁兄大名,兄弟也已久聞了!」話音一頓,又道:「佟老,在下與佟老素不相識,不知佟老為何用計謀算計在下?」
「西山野叟」眉頭一皺道:「老朽……」他頓了一頓話音,忽地一歎道:「蕭老弟,老朽只是想請你去至呂梁山「黑堡」……」
蕭劍寒冷冷一笑道:「在下與「黑堡」向無紛爭,尊駕此舉用意何在?」
佟化長歎一聲道:「老朽只不過為堡主盡心而已!」
蕭劍寒大笑道:「貴堡趙堡主要我作甚?」
佟化道:「不是老朽的堡主要你,乃是那藍公子要你!」
蕭劍寒笑道:「藍效先?」
佟化點頭道:「正是!蕭老弟知道了?」
蕭劍寒未置可否的道:「在下曾經見過藍效先,但他並未說過什麼!」話音一頓,又道:
「佟老,貴堡主可是要將我送給藍效先麼?」
佟化道:「正是如此!」
蕭劍寒大笑道:「趙堡主與藍效先有什麼勾結?」
佟化道:「勾結到無,只是受制於人,不得不爾……」
蕭劍寒道:「為什麼?藍效先掌握了趙堡主什麼把柄了麼?」
佟化道:「堡主夫人被藍公子絕毒所傷,除非能將蕭兄弟送去,是無法求得藍公子給予堡主夫人解藥!」
蕭劍寒笑道:「原來如此麼?」
他突然笑聲一止,冷哼道:「貴堡主夫人的毒傷要緊,難道在下的生命就不值一文了麼?」
佟化聞言,低下了頭,半晌沒有說話!
蕭劍寒掉頭向梁武道:「梁兄也得黑堡中人了?」
梁武道:「堡主乃是家師!」
蕭劍寒笑道:「原來是堡主的弟子,在下到是失敬了!」
梁武低歎一聲道:「蕭兄抬舉了!」
蕭劍寒冷哼一聲道:「你們可知那藍效先為何必欲得我而甘心麼?」梁武搖頭道:「兄弟不知!」
蕭劍寒望向佟化道:「佟老呢?」
佟化道:「老朽也不盡瞭然!」
蕭劍寒道:「佟老可否就所知之事說出呢?」
佟化慨然道:「老夫衝著蕭兄弟這份豪情,甚願將所知之事說出!」
蕭劍寒笑道:「在下十分感謝!」
佟化道:「老夫是在半年之前,聽得堡主說及,他為藍效先做了一件大事之後,曾向藍公子要求,解去堡主夫人之毒,結果藍公子秘密的向堡主提出了一個條件,要堡主遵行!」
蕭劍寒道:「什麼條件?」
佟化道:「以蕭兄弟的人交換解藥!」
蕭劍寒聽得大笑道:「怎麼,在下的這個人看來很值錢嘛!」
佟化道:「堡主當時迫於無奈,自是只好應允了!」話音一頓,又道:「不過,藍公子特別交待,此事必須秘密進行,不得讓武林中人知道,甚至連堡中弟子亦不可告知!」
蕭劍寒聽得心中一動,笑道:「佟老不是知道了麼?」
佟化道:「本堡「五方護法」自是不在此限了!」
蕭劍寒道:「佟老,說了半天,藍效先為何要選上在下交換呢?」
佟化道:「此中詳情,老夫亦不太明白,不過,在堡主口中也曾聽出一些蛛絲馬跡,好像那藍效先是為了昔年那華陰古道之事……」
蕭劍寒目光一轉道:「是先父慘死的事麼?」
佟化道:「可能是!不過,老夫卻在奇怪,那藍公子倘若是為了與蕭老弟的先人交情而找你老弟,他又何必如此做作呢?」
蕭劍寒心中當然明白!可是他不說出來,只是一笑道:「也許他是別有所用心吧,如果他是為報先父之仇,他又怎會見到在下以後,卻又不說半句呢?」
佟化道:「老弟真是見過藍公子?」
蕭劍寒道:「當然!」
佟化道:「這可真是怪了!」
蕭劍寒此刻心中在想這佟化好像還有什麼沒有說得出來的!因此,他笑了一笑道:「佟老,你可是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麼?」
佟化道:「這……」他搖搖頭,又道:「蕭老弟,令師何人?」
他到這時候冒出這句話,可真把蕭劍寒聽得一怔!
蕭劍寒皺眉道:「佟老,趙堡主沒說過在下師承?」
佟化道:「堡主並未提及!」
蕭劍寒笑道:「在下恩師人稱「不醉狂生」!」
佟化聞言,忽然抱拳道:「蕭老弟是二聖中方大俠的弟子麼?」
蕭劍寒笑道:「其實,齊師伯也可算得在下恩師一般!」
佟化長歎一聲道:「二聖傳人,果是不同尋常……」他頓了一頓道:「蕭老弟,老夫明白趙堡主為何不告訴我等你老弟的師承何人了!」
蕭劍寒笑道:「佟老有何發現麼?」
佟化道:「趙堡主是怕我們聽說老弟是二聖的傳人,我們就不會全心全意的去尋找蕭老弟了!」
蕭劍寒聞言,心中大為快慰!武林人物的公道之心,究竟是不會埋沒了!他口中卻淡淡一笑道:「佟老,你這麼問及在下師承,又為了何故?」
佟化道:「這……老夫原以為老弟乃是「幻影追魂叟」慕容翔老人的門下呢!」
蕭劍寒笑道:「佟老怎會這麼想呢?」
佟化道:「堡主說藍公子告訴他要以老弟作為交換條件時,他曾向趙堡主說道,你在華陰道上,乃是被慕容翔老人所救走……」
佟化這句話的內容說出來,也並不怎麼驚人!可是,蕭劍寒卻在心中狂震!這藍效先怎會知道自己在華陰古道乃是被慕容翔所救呢?據他自己所知曉得這樁事的人不多!
慕容翔也只告訴了幾位老一輩人物,如同「二聖」,「三佛」,冷水濤,駱濤,公冶弘等人而已!藍天碧、段無非以及其他的人,可都沒有提過,而藍效先又怎會知道呢?這豈不是令人難解麼?
蕭劍寒心想,這只有一個解釋,那藍效先曾經目睹……如此說來,這藍效先會不會就是那一位「幻影追魂叟」慕容翔老人口中所指要殺掉自己的蒙面大漢呢?蕭劍寒竟是呆了!
「西山野叟」佟化眼見蕭劍寒這等神情,不覺大為奇怪的問道:「蕭老弟,老朽莫非說錯了什麼?」
蕭劍寒聞言,這才從沉思中覺醒,笑道:「沒有,在下只是偶然想起一件事……」話音一頓,又道:「佟老,你剛才說那藍效先告訴趙堡主,說在下乃是被慕容翔老人所救走的話,不會聽錯麼?」
佟化道:「堡主傳話,自是不會錯的了!」
蕭劍寒笑道:「多謝佟老相告,在下十分感激!」
佟化笑道:「老朽等當日只道老弟乃是慕容翔老人救回收歸了門下,卻不想慕容老人竟會將老弟送交二聖,勿怪老弟這一身武功,這等的驚人呢!」
蕭劍寒笑道:「佟老,在下根本未曾施展,你又怎知在下武功高低?」
佟化哈哈一笑道:「老弟,老朽在武林之中,薄有微名,縱是當今一派掌門,要想舉手之間,制住老朽,那可也不是易事,而老弟剛才竟能翻身而起,同時制住老朽與梁老弟,你老弟武功之高,老朽怎會不知呢?」
蕭劍寒聞言笑道:「佟老,剛才在下只是出其不意而已,也算不得什麼!」
佟化笑道:「老弟,老朽在你閃身之際,已然有備,但仍然被老弟點中了穴道,這可算不得出其不意啊!」話音一頓,又道:「老弟,你身具這般武功,那藍效先圖謀於你,恐伯不是為了替老弟報仇的了,老朽猜想,只怕其中另有隱情,不為人知呢!」
蕭劍寒笑道:「在下也有這等想法!」
很久沒有說話的梁武忽然笑道:「佟老,晚生到是猜出了一點眉目了!不知對也不對?」
蕭劍寒笑道:「梁兄何不說出一聽?」
梁武道:「那藍效先昔年與蕭老弟的先人,據說曾經為了共爭那戰大公主之愛,起過爭執,甚至時至今日,那藍大公子只有四名侍妾,而無正式妻室,聽說他虛妻位以待那『玄玄公主』……」
梁武話音末已,佟化已大聲喝道:「梁武,你這話太無禮了!」轉頭向蕭劍寒道:「蕭老弟,梁武無知,尚望老弟不要見怪!」
蕭劍寒會不會見怪呢?沒有!因為,這些話簡直是他聞所未聞!是以,他不但未見怪,而且十分高興!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佟老,這事在下往日可是從來未曾聽人說過呢!」
佟老笑道:「老弟,梁武所言,未見得屬實,老弟不要當真!」
蕭劍寒笑道:「佟老,在下到甚望梁兄能盡其所知,告知在下……」
佟化皺眉道:「這個……梁武,你是聽什麼人說的?」
梁武微微一笑道:「晚生是聽那『鐵掌撼天』宇文大叔所說!」
蕭劍寒聞言一愣!
佟化脫口道:「是宇文岳?」
梁武道:「是他!」
佟化搖頭不解道:「宇文岳也是死在華陰古道之人,他是幾時告訴你的?」
梁武道:「宇文大叔是在蕭大公子偕同『玄玄公主』隱居東嶽白樓以後不久,偶然談及武林中掌故時告訴晚生的。」
「西山野叟」佟化兀自有些不信道:「他怎會跟你談到這些事?梁武,這事可不是玩笑……」
梁武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佟老,晚生如果不是那次奉堡主之命,跟隨宇文大叔前去東嶽,宇文大叔也不會對我說起這些事了!」
蕭劍寒接口道:「梁兄可否為兄弟說明其中因果?」
佟化臉上有些變色,但他終於忍在心頭,沒有插口!
梁武想了一想道:「蕭兄,此事約在令尊遇害前半年左右,堡主命兄弟陪同宇文大叔前去泰山晉謁令尊,查詢一件事情……」
蕭劍寒道:「梁兄,堡主與先父很熟麼?」
佟化笑著插口道:「令尊蕭大公子與趙堡主是道義之交,老弟的尊師可曾對老弟提過有關趙堡主為人之事了?」
蕭劍寒此刻本可用「未曾提過」一語搪塞,但他卻沒有這麼說,聞言淡淡一笑,很誠實的說道:「家師約略提過。」
佟化笑道:「在『武林二聖』心目之中,呂梁山『黑堡』只怕難逃『魔道』二字,老弟一定奇怪令尊怎會與趙堡主交往吧!」
蕭劍寒笑道:「佟老言重了!晚輩可沒有這種想法!而且晚輩恩師為人,向來不拘禮數,因此,什麼魔不魔道,家師到從來不肯計較!」
佟化點頭笑道:「方大俠果是有此胸襟,老朽未免多慮了!」梁武這時道:「蕭兄,當日兄弟也曾向宇文大叔有過同樣的詢問,據宇文大叔相告,家師與蕭大公子的交情,非是一般泛泛,而是能夠規善勝過生死至交哩!」
蕭劍寒聞言,越發有些奇怪,笑道:「這……兄弟到是未曾聽說過!梁兄可知堡主與先父是怎麼結識的?他們能有這等情誼,必是有著很動人的原因了!」
梁武看了佟化一眼,佟化點了點頭道:「梁武,老夫確也知道這段經過,而且,不瞞你蕭老弟,老夫等幾位堂主,所以願意前去呂梁山但任趙堡主的『五堂堂主』,就是鑒於趙堡主與蕭大公子的交往,而在趙堡主邀請之下,欣然前去的!」
蕭劍寒笑道:「在下也曾聽說,貴堡的東、南、西、北四位堂主,乃是武林中素有卓名的四位高人,但卻未曾想到此事與先父又有何關連?莫非那趙堡主是托請先父出面約請各位老前輩麼?」
佟老一笑道:「雖不中,亦不遠矣!」話音頓了一頓,又道:「至於堡主與蕭大公子的交往經過,據說乃是在一次激戰之餘,互相欽仰對方的武功而成至友!」
梁武這時道:「蕭兄,那時兄弟剛剛投入師門不久,家師原本是魔道中人,但自與蕭兄弟先大人結交以後,就斷絕與魔道朋友關係,並且重新整頓全堡,開設五堂,而為武林正義,略盡棉薄……」
佟化淡淡一笑,接口道:「蕭老弟,據老朽所知,那次令尊與趙堡主之戰,若非令尊手下留情,趙堡主已喪身令尊劍下了!」
蕭劍寒聞言微微一笑道:「佟老,先父不知因何與趙堡主打了起來了?」
佟化道:「此事起因,乃是由『武林四公子』中的『絕情公子』甄寒星與趙堡主的夫人『鐵面姑婆』林賽花的妹妹武林中人稱『玉女神刀』林芍芍兩人的情孽而引致的殺機!
蕭劍寒劍眉一揚笑道:「佟老,男女間的糾葛又何必如此驚師動眾,大起殺戳呢?此事如依晚輩看來,根本不值一笑的了!」
佟化笑道:「老弟,你可知道那甄寒星的為人麼?」
蕭劍寒笑道:「晚輩不知!」
佟化笑道:「那甄寒星名為俠義道中的四公子之一,實則比之於魔道中的下三流魔徒還不如,非獨嗜色如命,而且是邪毒無比!只要是稍具姿色的武林少女,倘是被他看中,十之八九難逃他魔掌蹂躪!」
蕭劍寒雙目寒光突現,沉聲道:「這等人又怎會列名四大公子了?」
佟化道:「林芍芍事故之前,可說對甄寒星的本來面目沒有一人知曉,但自林芍芍事故以後武林人物才算明白,這寒星雖是表面為俠仗義做過不少好事,但背地裡的淫魔惡行更是令人髮指!」
蕭劍寒大笑道:「如此淫徒,自是人人得而誅之了!但不知那甄寒星現在是否業已死去?
先父當日可曾有過什麼表示麼?」
佟化笑道:「老弟的先大人,不愧是位仁義大俠,甄寒星當年若非幸有蕭大公子和軒轅三公子在場,他早已被人剁為肉醬了!」
蕭劍寒聞言,不禁一怔,心想,先父怎麼袒護起淫徒來了?」他正想問,佟化已然笑道:
「老弟,你一定不懂令尊為何會袒護那甄寒星吧?」
蕭劍寒笑道:「晚輩果是十分奇怪,為何先父與軒轅三叔會……」
佟化笑道:「老弟,這件事想來很奇怪,說出來卻也不足為奇,因為令尊當日向參與那次決鬥的雙方群雄說明,甄寒星雖是犯了不可饒恕的淫誡,但他從未敢以本來身份行事,就表示他還有一線天良未泯,上天即有好生之德,我們如果能給一個人自新閉門思過的機會,容甄寒星自己懺悔多好呢?於是,令尊提議,從此以後,甄寒星禁居『北邙』,在北邙『殲情谷』的『南華小築』之外,由黑堡派了四名弟子擔任警戒,不許外人進入,而甄寒星本人,則足跡不許跨出『殲情谷』,結果,蕭大公子的這番建議,獲得了與會群雄的同意!」蕭劍寒心想,原來如此!但他口中卻道:「那位林女俠呢?她為何找她姐夫出面斗那甄寒星?」
佟化笑道:「林芍芍人稱『玉女神刀』,不但人美,而且武功也相當高明,那甄寒星雖然嗜色如命,但他卻始終抱了一個原則,那就是武林世家中的女兒,他盡可能的不去招惹……」
蕭劍寒笑道:「那林女俠不是武林世家的女兒麼?」
佟化笑道:「這是甄寒星的唯一一次例外,而且也可以說是最後一次的沾染女人!主要的原因,除他看中了林女俠的美貌,那甄寒星更是看中了林家的那套『飛絮刀』法,於是他才以偽裝的面孔向林女俠接近,終於,在林女俠下嫁之後,並傳了他『飛絮刀』法,不久,他竟然一去不回了!」
蕭劍寒笑道:「這事做得果然可惡,難怪林女俠要找他了!」
佟化笑道:「林女俠當時並不知道自稱『南華修士』賈星寒的人,就是武林四公子中的『絕情公子』甄寒星,是以她在丈夫賈星寒一去不回之後,就走遍海角天涯的到處尋找。結果,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她碰到了甄寒星正在川邊大雪山與『南詔劍神』段子揚的大弟子『摧心劍』式元洛發生了誤會,終致兵刃相向,想不到那式元洛在劍法的造詣,可比乃師,甄寒星危急之下,竟以劍當刀,連施五招『飛絮刀』法的救命絕學,才全身而遁……」
蕭劍寒大笑道:「林女俠認出來了麼?」
佟化道:「當然!不過,她當時只是很驚奇而已!」
蕭劍寒笑道:「林女俠幾時才確定了甄寒星就是賈星寒呢?」
佟化道:「那已是在一個多月以後了!」
蕭劍寒笑道:「她是怎生發覺的?」
佟化道:「林女俠自川邊一路追蹤,跟著甄寒星回到了他的北邙山殲情谷內的『南華小築』,並且在那兒等了五天……」
蕭劍寒笑道:「好耐性!」
佟化低聲一歎道:「老弟,她不但是好耐性呢!據林女俠說,她那五天五夜都是躲在甄寒星所住的那間房的閣樓上呢?」
蕭劍寒笑道:「甄寒星也末免太大意了!難道那『南華小築』就是這等門禁鬆弛麼?」
佟化笑道:「當年的南華小築,共只三間樓房而已,侍候甄寒星的,只有一個又老又聾的蒼老頭和一名四十多歲的農婦,那兒說得上什麼門禁?」
蕭劍寒笑道:「這就難怪林女俠不被發現的了!」
佟化笑道:「第五天,甄寒星出門以後,林女俠就毀了他的『南華小築』,因為她找出了很多自己的東西!」
蕭劍寒大笑道:「林女俠還有其他的發現沒有?」
佟化笑道:「當然發現了,否則她又怎會毀去那『南華小築』呢?」
蕭劍寒道:「莫非那甄寒星又化裝成姓賈的模樣出去了?」
佟化笑道:「果然正是如此!」
蕭劍寒笑道:「那林女俠為何自己不追上去找他呢?她不是找他找很久了麼?這未免使人覺得意外吧!」
佟化笑道:「老弟,那林女俠幸而沒有單人追去,否則這人世間只怕早已沒有了那位「玉女神刀」了!」
蕭劍寒聞言一怔!
梁武脫口道:「佟老,莫非那甄寒星竟敢殺人滅口麼?」
佟化道:「為了自己那俠義之名,他何嘗不可殺人?」
蕭劍寒皺眉道:「佟老,林女俠既未敢去見那甄寒星,可是在那『南華小築』取回了自己的物件以後,就去找自己姐丈了?」
佟化道:「林女俠正是這等做法,趙堡主卻做的十分光明謹慎,當即東邀了『武林四公子』同至『黑堡』,並且請了少林寺的上一任掌門人勝安大師到場作證,揭露了甄寒星面目!」
蕭劍寒笑道:「甄寒星怎肯來呢?」
佟化笑道:「趙堡主也想到這一點,所以他在那發出的請帖之上,只是說出要與享譽武林的四大公子較量武功,並且借用了『天山四異』之名,指斥武林四公子名不符實,虛有其表……」
蕭劍寒心中一動,道:「那『天山四異』在中原武林中知道的人多不多?」
佟化搖頭道:「不多,但像武林四公子們,當然是曉得他們的了!是以,趙堡主才借用他們的名號,要與四公子一決雌雄,意思說如果四公子武功不敵四異,四公子的名號就得從此取消!」
蕭劍寒笑道:「果然是個好主意!」
佟化道:「若非如此,狡如甄寒星者又怎會上當前來!」
蕭劍寒笑道:「晚輩相信那甄寒星見到林女俠後,一定大吃一驚!」
佟化道:「據說甄寒星當時並未吃驚,大概他並未想到林芍芍已經看破了自己的面目,是以顯得仍是洋洋得意!」
蕭劍寒笑道:「趙堡主可真請來『天山四異』了?」
佟化笑道:「沒有,甚至連找人假充都沒有!」
蕭劍寒道:「這麼說先父和那少林掌教大師,在發覺『黑堡』並無『天山四異』等人時,一定是相當的困擾了?」
佟化道:「可不是,不過趙堡主可是十分老練,一開始就來了個開門見山,向『絕情公子』甄寒星興師問罪!」
蕭劍寒笑道:「佟老,當日貴堡的高手多不多?」
佟化道:「不多,除了趙堡主夫婦和林芍芍以外,只有堡主的中表至親『鐵掌撼天』宇文岳在座!」
蕭劍寒道:「這麼一來,對方的實力,遠遠超過主人了!」
佟化道:「在趙堡主的心意之中,原本不想動手的,何況,武林四公子的武功,在當時而言,除了老弟的先大人和那位『自在宮』的少主人藍效先藍二公子果真當得一流高手無愧,至於軒轅放和甄寒星則不可能比趙堡主夫婦高明!」
蕭劍寒道:「據剛才梁兄相告,先父曾與趙堡主動過手,但不知這又為了何故?難道先父不信那甄寒星就是賈星寒麼?」
佟化道:「據趙堡主說,那是在甄寒星伏首認罪以後的事了!」
蕭劍寒道:「這又為何?」
佟化笑道:「這是因為老弟先大人的那些條件,趙堡主先前並不曾應允!趙堡主必欲取那甄寒星的性命,為武林除害!」
蕭劍寒笑道:「趙堡主並沒有錯啊!」
佟化道:「不錯,趙堡主這等要求,說來也不過份,試想甄寒星所作所為,當真是萬死莫贖其咎了!」
梁武插口道:「佟老,家師從未向晚生提過此事,當年晚生年幼,並未到大廳之中,是以不知其中道理,現在如照佟老這等說法,蕭大公子好像有些理曲啊!」
佟化笑道:「梁武,當時堡主正是這等想法,所以,一怒之下就要與蕭大公子一決勝負,如果蕭大公子勝了,甄寒星就依言禁居在北邙『殲情谷』,倘是蕭大公子不敵,趙堡主就要留下甄寒星,任憑自己處置!」
蕭劍寒笑道:「想必先父答應了!」
佟化道:「蕭大公子當然應允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這般情形之下,晚輩卻瞧不出先父又怎能與趙堡主攀上了交情?」
佟化道:「其中原因,據趙堡主說那是因為在動手之際『鐵面姑婆』林賽花用暗器暗算了蕭大公子……」
蕭劍寒聽得失笑道:「這位堡主可謂心狠手辣了!」
佟化笑道:「若非當日心狠手辣,又怎見得有今朝的仁慈厚道呢?」
蕭劍寒心中一動,笑道:「佟老,趙堡主若是真個仁慈厚道,他又怎會要人尋找在下,送給那藍效先交換林賽花的解毒之藥?」
佟化聞言怔了一怔,歎道:「老弟,別說你了,連老朽也覺得有些奇怪,以趙堡主近三十年來的為人,照說不應該會有這等行徑,但他確要我等尋找老弟,想來真是矛盾得很……」
蕭劍寒笑了一笑道:「佟老,這事咱們回頭再說,你老還是把先父與趙堡主結交的經過,說出來如何?」
佟化點頭道:「老朽遵命!」
話音一頓,又道:「當時趙堡主就有殺那蕭公子之心,故而出手十分毒辣,五十招不到,他已經連連下了不下二十次毒手,甚至連『鐵面姑婆』林賽花也以極為隱密的手法,打出七根細如毛髮一般的『梅花索命針』,結果,都因蕭大公子的功力過人,而未能如願,於是在第七十一招,趙堡主長劍被蕭大公子震脫掌握落敗,結束了那一場關係甄寒星生死之戰!」
蕭劍寒笑道:「就這樣趙堡主就與先父訂交了麼?」
佟化笑道:「趙堡主當時雖是欽佩令尊的風度,但並未真正心仰,直到當天深夜,趙堡主夫婦同往接待令尊居住的臥室,意欲暗算令尊不成,趙堡主才算真正的覺悟,而從此洗心革面了!」
蕭劍寒笑道:「先父可是發現他們前來行刺了麼?」
佟化笑道:「正是如此!趙堡主夫婦兩人乃是自通往臥室的秘道之中而進入臥室,孰料令尊早就秉燭相待,一見趙堡主之後,立即取出那七根『梅花索命針』還給趙堡主夫人,並且勸告趙堡主夫婦,此後莫要再用這等狠毒的暗器,因為武功高過他夫婦的人,用了毒針不一定有用,武功低過他夫婦的人,則根本用不著以暗器去制服他們!同時,令尊還告知林賽花,那林芍芍並不真要甄寒星死去,只要他們夫婦能相守終生,留下甄寒星一命,豈不是比讓林芍芍守寡的好?」
蕭劍寒笑道:「先父果然分析得極是!」
佟化笑道:「趙堡主在聽得令尊勸告之後,心中大大感動,當即向令尊表明心跡,從此脫離魔道,願為武林正義效勞……」
蕭劍寒笑道:「趙堡主勇於改過之心,也算得是一位大智之人了!」
佟化道:「這話說來,已然將近三十年了!這三十年來『黑堡』在武林之中,雖無赫赫之名,但暗中卻真的做了不少善舉,老弟不信,將來有機會去那『黑堡』一遊,就會明白。」
蕭劍寒道:「晚輩將來一定要去的!」
話鋒一轉,向梁武道:「梁兄,那宇文岳告訴你的事,可否請梁兄說得明白一些?」
梁武道:「兄弟理應說將出來!」他低低的歎了一聲道:「那次宇文岳大叔告訴兄弟,據說蕭大公子行道江湖,結識了戰女俠,而斯時戰女俠的終身大事,早就由戰天王與其師兄藍天碧作了決定,據說在戰夫人和藍夫人懷孕中指腹為婚的!」
蕭劍寒皺眉道:「原來這樣的麼?」
梁武道:「宇文大叔說,蕭兄令堂結識了蕭兄的先大人之後,這才發現,唯有『白馬布衣』蕭大公子,才算配得上自己,於是回家之後,就向父母表明態度,一定要嫁給蕭大公子……」
蕭劍寒低聲道:「這事可是讓藍效先知道了?」梁武道:「據宇文岳大叔說,當時戰天王十分震怒,就將『玄玄公主』禁居『震天殿』內,不許離開忘憂坪一步,並且派公主的保姆『破山神嫗』冷萍老婆婆在旁監視,也許玄玄公主的真情,打動了『破山神嫗』,終於在禁居了三個月之後,主僕兩人同時失蹤了!等到戰天王派人尋找,蕭大公子與『玄玄公主』早已結成了連理!隱居在泰山了!」蕭劍寒道:「那藍效先是幾時與先父發生了衝突?」
梁武道:「據宇文大叔說,那是在令尊與令堂成親後不久,令尊與令堂正在興工建造泰山『白樓』時,遇到了藍效先正好去至泰山訪友,兩人一言不合,竟然動起手來,若非令堂不願令尊傷了藍效先,怕惹起戰天王的惱怒,藍效先可能早就死在令尊劍下了!不過,據說藍效先臨去時曾說了一句話!」
蕭劍寒心中一驚,忙道:「梁武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話?」
梁武道:「據宇文大叔說,那藍效先曾向令尊說,他有生之年,必有一天要將令堂……
令堂……玄玄公主奪回!」
蕭劍寒聽得悚然一震,脫口大喝道:「宇文岳怎會知道了這些?」
他突然這麼大聲喝道,不禁把梁武嚇得一跳,忙道:「這……宇文大叔說是從……藍效先……」
蕭劍寒沒有等梁武把下面的說出口,就冷笑一聲道:「梁兄,藍效先怎會把這等事告知宇文岳?梁兄編了這番故事,用心究竟何在?須知兄弟不是那等好騙之人!」
梁武聞言,心中反而平靜了!他微微一笑道:「蕭兄,兄弟可是說的句句實言!」
蕭劍寒道:「在下不信!」
梁武道:「蕭兄何不容兄弟把那告知宇文大叔此事經過的人姓名說出以後,再行判斷兄弟說的是真是假呢?」
蕭劍寒聽得一怔道:「怎麼?不是藍效先說的?」
梁武道:「不是,說出此事之人,乃是藍效先的第三位侍妾,武林中人稱『翠杖紅衫』的黃杏娟!」
蕭劍寒聞言皺眉道:「她跟宇文岳是什麼關係?這些事她怎會巴巴的告訴了宇文岳?」
梁武道:「那黃杏娟乃是宇文岳的師妹!」
蕭劍寒一怔道:「這麼巧?宇文岳的師門是什麼人?」
梁武道:「宇文大叔的師父,是『金掌無敵』黃拙公!那黃杏娟就是黃拙公的獨女!」
蕭劍寒失笑道:「黃拙公之名,在下到是聽說過,但在下不懂,他怎會忍心將自己的獨女嫁給藍家做第三侍妾?」
梁武道:「這……兄弟就沒敢問宇文大叔了!不過,那『金掌無敵』黃拙公據說眼下仍然借住在『自在宮』中,蕭兄不難有機會在見到此老以後,問上一問!」
蕭劍寒大笑道:「兄弟自是要問的!」
蕭劍寒話音一頓,向那仗劍站在門口的秦萍道:「秦兄請收劍來此坐坐吧!」
秦萍微微一笑,收劍入鞘,緩步走過來坐在蕭劍寒身旁。
蕭劍寒笑道:「秦兄,辛苦你了!」
秦萍笑道:「蕭兄怎麼變得客氣了?」活音一頓,向「西山野叟」佟化和梁武抱拳道:
「區區秦萍,見過佟老和粱兄!」
佟化、梁武同時還禮笑道:「不敢……」
蕭劍寒這時笑道:「佟老,在下因為身有要事,無法陪你去那黑堡了!不過,趙堡主既然與先父相交甚深,堡主夫人所中之毒,只要在下遇到藍效先,自會向他要來解藥,送到堡主手中!」
佟化、梁武兩人聽很大為感激!佟化更是一笑道:「老弟盛情,老朽先行代表堡主致謝了!」
蕭劍寒目光一轉,忽然看了秦萍一眼,笑向佟化道:「佟老,宇文岳可是有位兄弟叫宇文龍麼?」
佟化道:「不錯,宇文龍正是宇文岳之弟,老弟認得他?」
蕭劍寒笑道:「不久之前,兄弟曾在那華陰城中見過他一面!」
佟化聞言不禁一怔道:「蕭老弟在華陰見過宇文龍麼?多久的事了?」
蕭劍寒道:「大約三個月不到!」
佟化皺眉道:「老弟是說三個月前在華陰見過宇文龍?」
蕭劍寒笑道:「佟老這等神情,莫非對晚輩所說有些不信麼?」
佟化道:「老朽果是有些不信,因為宇文龍乃是本堡護法,他早就在四個月前就因犯了堡中規則,被堡主處以面壁之罰,他又怎可能在那華陰城中出現呢?老弟,你只怕認錯了人吧?」
蕭劍寒聞言,心中暗道:「果然是有人冒充宇文龍了!」
他目的已達,自然也就不再多問了,淡淡一笑道:「如此說來,大概是晚輩看錯了人了!」話音一頓道:「佟老,梁兄,晚輩先前失禮之處,尚盼莫要見怪!」他是為自己點了兩人穴道致歉!
佟化臉上略略一變,長長一歎道:「老弟,你不愧是『白馬布衣』蕭大公子的哲嗣,今日對待老朽與梁武之事,幾與當年令尊對待堡主的那等寬宏大量,真是如出一轍,老弟不計較老朽前來暗算之事,老朽已是感激莫名了,老弟再說這等話,豈不令我等無地自容了麼?」
蕭劍寒笑道:「佟老言重了……」
秦萍這時忽然低聲道:「佟老,剛才晚輩曾聽說趙堡主當年借用過『天山四異』之名,邀請武林四公子一決雌雄,是不是?」佟化點頭道:「不錯,堡主自己所說自是十分可信的了!」秦萍笑道:「佟老,晚輩認為你老似是該回堡去向堡主說一聲了!因為據蕭兄昨日在路上相告,那『天山四異』已然到了長安城,晚輩曾在心中尋思,他們不會無故進入中原而來的!」
佟化聞言呆了一呆道:「真的麼?」
蕭劍寒正色道:「晚輩跟他們見過面,自然不會假,若非秦兄想起來,晚輩到把這事給忘了,佟老,秦兄說的不錯,他們決不會無緣無故自關外趕來中原,佟老如是無事,到不如迅快回堡,請趙堡主作一番準備,免得一時措手不及,給予別人可乘之機……不過,晚輩甚望他們不是前去貴堡生事才好!」
佟化聞言,連忙應道:「老弟說的是,老朽這就回山……」
雖然已是四更,這位老人可是說走就走,站起身來,抱拳向蕭劍寒、秦萍一揖,朗聲說道:「兩位老弟傳信大德,老朽容圖後報了……」說著,大步走出門去!
梁武這時也站了起來,向兩人告別,隨在佟化身後離去。
蕭劍寒目送兩人走後,這才伸了個懶腰,笑向秦萍道:「秦兄,這半夜可真把兄弟累壞了,少不得兄弟要多睡上兩個時辰,明日遲一點動身如何?」
秦萍笑道:「兄弟一切聽從蕭兄……」
蕭劍寒和秦萍在第二天午後方始離開新豐!
「八方神掌」梁武,為他們備了兩匹健馬,並且一直送出了十里之外,三人方始依依握別!大有不忍驟然離去的策馬而回!
這一路,蕭劍寒變的十分沉默,他沒說話,因為他心中正在思索著一件大事,如果宇文岳說的不假,則自己的仇家已有百分之八十可以斷定是那「落星神劍」藍效先了!不過他必須再找更直截的證據!這是足以掀露一切的關鍵,似乎落在兩個關係人物身上!一個,是那「翠杖紅衫」黃杏娟!另一個,是自己下落不明的母親!
蕭劍寒明白,找黃杏娟不難,但找自己母親就難了!這二十年來,自己的母親彷彿從地面上消失了一般!茫茫人海何處可尋?是以,他的心情非常沉重!
秦萍瞧著蕭劍寒在馬上凝重的神色,很想勸慰他幾句,可是,他卻找不出適當的話來,因而也只得悶聲不響!
抵達長安,已是燈火闌珊的二更!蔗福寺內十分安靜,各派留在長安的人物,顯然都已安歇,蕭劍寒直趕寺內,幾乎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碰到!這種情形有些不對勁!至少,總該有守夜之人才是!
蕭劍寒和秦萍安頓好了馬匹,立即直奔「方丈」室!他知道蔗福寺的主持覺安和尚,是個道地的出家人,因此.他的行動十分恭敬,而此刻那覺安和尚正在方丈室內打坐,一燈燭然,好不孤寂!
蕭劍寒緩緩地推開了木門,覺安和尚似是被木門「呀」然開啟之聲所驚,慢慢地睜開了雙目!
蕭劍寒抱拳道:「師父,寄居貴寺的武林人物呢?他們……」
覺安和尚微微一笑,自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道:「小施主,這是他們留給你的!」
蕭劍寒上前接過書信,秦萍也湊了過來!低聲道:「他們走了?」
蕭劍寒正在拆信,聞言笑道:「不一定,這大概是古老留下的書信,看看這信上說些什麼,也許可以明白他們忽然離去的用心了!」
打開這封信,蕭劍寒只看了一半,就大驚道:「秦兄,他們去北海了!」
秦萍一怔道:「北海?為什麼?」
蕭劍寒道:「那『忘憂坪』上的『震天殿』業已人去樓空了!」
蕭劍寒順手把古不怪的那封信交給了秦萍,又道:「秦兄,你看看就知了!」
秦萍接過書信,匆匆的看了一遍,不禁皺眉道:「蕭兄我們怎麼辦?也去北海一行麼?」
蕭劍寒目光在覺安和尚臉上一轉,不答秦萍所問,忽然低聲道:「大師,弟子有一事不解,大師可否惠指迷津?」
覺安住持一笑道:「小施主當代才人,武林砥柱!你如是有什麼難以解決之事,縱問老衲,只怕老衲也無從解答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大師忒謙了!弟子不才,想求大師指點一條明路!」
覺安大師忽然一笑道:「小施主,你要老衲指點什麼明路?」
蕭劍寒道:「弟子是否應去北海?」
秦萍在旁聽得大為詫異!他想不到蕭劍寒怎會突然向這位不是武林人物的平凡僧侶,問出這等怪異的話來?莫非他……秦萍思索不已,覺安大師已笑道:「心之所之,即意之所至!
小施主,何去何從,你又何必問人?」
蕭劍寒聞言,抱拳一揖道:「多謝大師指點迷津,弟子十分感激!」話音一頓,向秦萍道:「秦兄,咱們走吧!」說著,轉身退出了方丈室!
秦萍跟在身後退了出來,不解的問道:「蕭兄,這位大師不是武林中人,你怎會向他請教行止?而且,他跟你打的啞謎,真叫兄弟迷眩得很!」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秦兄,你忘了古老信上的一句話麼?」
秦萍道:「什麼話?」
蕭劍寒取過秦萍手中的信,笑道:「這一句!」
秦萍看了那句話一眼,笑道:「就是這句『抵寺後行止爾但求自覺心安可也』麼?」
蕭劍寒道:「不錯……」
秦萍笑道:「蕭兄,這與屋裡的老和尚有什麼關係呢?」
蕭劍寒笑道:「秦兄,這位住持大師法號覺安,古老不是明明要我在決定是否前去北海,應向覺安大師請教麼?」
秦萍愣了一愣道:「這……古老為何要繞這麼個圈子而不明白說出呢?倘是蕭兄一時忽略,並未猜透話中之意,那豈不糟糕麼?」
蕭劍寒笑道:「秦兄,古老此舉,必有深意!兄弟猜想這位覺安大師只怕正是一位武林中的空門奇客……」
他話音未已,方丈室內已傳出覺安大師的話音道:「小施主,老衲是誰,你不必多費猜疑,欲求大自在,應伴彩雲歸!速去速去,莫再遲延了!」
蕭劍寒聞言,悚然一震,朗聲道:「弟子遵法諭……」
一拉秦萍道:「秦兄,咱們走」兩人大步向寺外行去!
這時,方丈室內又傳來覺安大師長歎之聲道:「情關難戡,兩位小施主可得小心才好……」
蕭劍寒、秦萍人已走出寺門,覺安大師的話聲,雖然傳入耳中,但蕭劍寒只是一笑而已!
心想:大仇未報之前,情關何能纏我!可是秦萍卻不然!他竟然被覺安大師這句話弄得心神不寧的紅了半天臉!
兩人並綹出了長安,蕭劍寒竟是像催馬奔回了來時的道路!
秦萍呆了一呆,大聲道:「蕭兄,咱們不去『天機島』麼?」
蕭劍寒搖頭道:「不去!」
秦萍皺眉道:「蕭兄,古老不是率領了各派人物去了那『天機島』麼?何況『紅紅公主』和藍效先也去了呢?古老信上說,他們與申無極聯成一氣,意圖獨霸武林,蕭兄怎可置之不管?」
蕭劍寒笑道:「秦兄,古老不也在信上說過,他們此去只是在岸上布下天羅地網,來監視那『天機島』上動靜麼?兄弟相信,他們不會貿然上天機島的,而且,據兄弟猜想,申無極也不會這麼快就向中原逼近!所以,咱們不必把這等大好時光浪費在那跟不死城窮泡上,到不如先辦幾件要緊事為妙!」
秦萍笑道:「蕭兄,依你的打算,咱們應該先去那兒?」
蕭劍寒笑道:「華山!」
秦萍聞言不禁一怔!他怎會要去華山?秦萍想不出其中道理了!
蕭劍寒勒住了馬,笑道:「秦兄,你為何發怔?難道華山去不得麼?」
秦萍搖頭道:「蕭兄,咱們剛從華山來的呀!」
蕭劍寒笑道:「咱們再去一趟又有什麼不妥麼?何況……」他忽然低聲道:「秦兄,那華山除了你們華山一派的別府以外,還有兩處地方值得去拜訪一下呢!」
秦萍皺眉笑道:「蕭兄,你越說我反而越糊塗了!」
蕭劍寒笑道:「貴派尚有兩位長老住在華山,你忘了麼?」
秦萍聞言,心中一動,脫口道:「蕭兄!這是誰告訴你的?」
蕭劍寒笑道:「秦兄可是很奇怪兄弟怎知那『天靈子』和『醉梅逸士』諸葛明尚在華山麼?不過,兄弟也很奇怪,秦兄在前些天我們去至華山時,你為何不領兄弟去這兩位長老那兒看看?」
秦萍聽得低下了頭,長歎道:「蕭兄,你可是認為兄弟瞞了蕭兄,別有居心麼?」
蕭劍寒道:「那到不會,只是兄弟有些不解而已!」
秦萍沉吟了一下道:「蕭兄,兄弟並非有心要瞞你什麼,因為本派「天靈子」、「醉梅逸士」兩老隱居之處,洪師叔並不知道,所以那天我們在別府地下未曾找到洪師叔,兄弟只道洪師叔正如蕭兄所料,來了長安,所以,兄弟就未再言及其他了!」
蕭劍寒笑道:「如此說來,是兄弟錯怪秦兄了!」
秦萍淡淡一笑道:「這怎能怪蕭兄疑心呢?只是兄弟事先並不知道蕭兄已經知道本派二老仍然隱居在華山之事,否則,兄弟早就會對蕭兄說明白了!」
蕭劍寒此刻心中卻想到另一件令人難解的事!既然「天靈子」和「醉梅逸士」隱居華山的住處,連「五劍驚天」洪無憂都不知道,這秦萍小小年紀,輩份又如此之低,他怎會知道呢?但聽他的口氣,卻又似是知道,這中間不是又使人難解麼?」
蕭劍寒心中雖然有了這種疑惑,但卻沒有問出口來!他只是淡談一笑,換掉了話題道:
「秦兄,華山自在宮你去過麼?」
秦萍聞言搖頭道:「沒有!」他話音一頓,忽然失笑道:「蕭兄我明白了!」
蕭劍寒笑道:「秦兄明白了什麼?」
秦萍道:「原來蕭兄此去華山,乃是要去自在宮找那黃杏娟,是不是?」
蕭劍寒道:「不瞞秦兄,兄弟不但要找黃杏娟,更是想找那「自在宮」的老主人,「化影神魔」藍老!」
秦萍笑道:「蕭兄,你相信藍神魔並未去那「天機島」?」
蕭劍寒笑道:「兄弟確是這麼猜想!」
秦萍笑道:「蕭兄,兄弟卻不大相信,他們父子既能在「震天殿」共同表演了那一手好戲,藍神魔又怎會半路抽身回山享福呢?」
蕭劍寒大笑道:「秦兄莫要不信,咱們到了「自在宮」看看就可以證實了!」
秦萍也笑道:「好,兄弟到是要瞧瞧蕭兄判斷的對是不對!」話音一落,挾馬前馳,直向華陰官道奔去!
蕭劍寒大笑三聲,一抖韁繩,跟在秦萍身後,如飛而逝!
黎明左右,兩人又回到了新豐,一夜奔波,秦萍顯得十分疲累,蕭劍寒臨時作了個決斷,反正今後的事情,並不忙於一時,就在新豐休息一天,也不會誤了時間,當下跟秦萍略一商量,就打馬走進了「古都客店」!
「八方神掌」梁武簡直是意外的,歡喜的笑著合不攏嘴。他接過兩人馬匹,立即招呼夥計們到廚下準備酒菜!
蕭劍寒聽得忍不住笑道:「梁兄,那有早晨就喝酒啊!」
秦萍也笑道:「梁兄,你這是把我們引到那裡去?」
敢情梁武正把他們向後房舍中帶去!
梁武笑道:「兩位有所不知,本店的最後一間客房,乃是靠在那最後面的花園旁邊,昨日兩位來時,那客房被佟老佔用了……」說話之間,己將兩人引到一處所在!
蕭劍寒看了一眼,笑道:「這棟小樓可真雅致得很!」
秦萍笑道:「這客店居然建下這麼一棟雅樓,梁兄,可是用來接待你們堡主用的?還是用來接待武林高人的呢?」
梁武笑道:「秦兄可全都猜錯了!這棟小樓建來乃是用以接待往返西北道上達官貴人用的!有時豪門富貴也會用著!」說話之間,三人已上了小樓!
樓上,是一排三間的兩房一廳,樓的四邊都是寬達兩尺半的花廊!自花廊望出去,三面環繞著深邃花木,花木的間隙之處,不時露出那矮矮的一角紅牆,使人置身其間,雖在鬧市,有如郊野之感!尤其是在這雪霄雲開的清晨,淡淡的日光拂過那花木枝頭,閃起一陣陣的金光,耀眼生輝,令人心神大為振奮!
蕭劍寒手扶雕花欄杆,不住讚歎!秦萍則倚欄遠眺,一片悠然神往情趣!梁武站在兩人之間,笑道:「蕭兄、秦兄這兒可以住麼?」
蕭劍寒大笑道:「太好了!梁兄,這兒的景色太美了!」
梁武笑道:「蕭兄如是滿意,何不在此多住上幾日呢?兄弟不但可以稍盡地主之誼,也好向蕭兄請討教益啊!」
蕭劍寒笑了一笑道:「梁兄盛情,兄弟心領了!」
秦萍忽然笑道:「梁兄,蕭兄難得有機會偷了一日之閒,縱然此間真是仙境,恐怕也留不住蕭兄大駕哩!」
蕭劍寒失笑道:「秦兄,你在挖苦兄弟了!」
梁武笑道:「其實秦兄說的也對,蕭兄眼下不但是忙人,而且還是武林中眾望所歸的驅邪降魔的大俠,兄弟自是留不住大駕了!」話音一頓,又道:「蕭兄,兄弟可真沒想到蕭兄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蕭兄所說長安城中的諸老,已經散去了麼?」
蕭劍寒笑道:「忘憂坪已無敵蹤,自是不必再在長安坐守了!」
他略略地把古不怪留函所述各節說了一遍!
梁武聽得大笑道:「蕭兄,你眼下豈不是無事一身輕了麼?」
蕭劍寒搖頭道:「梁兄,不瞞你說兄弟眼下可是要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之中,設法找到家母所在才成啊……」他長歎了一聲又道:「梁兄,這茫茫人海,家母既然已有二十年不曾露面,叫兄弟這做人子女的人,又到何處去找呢?」
梁武聽得雙眉也告鎖起來道:「蕭兄說的也是……」但他忽然腦中靈光一現,笑道:
「蕭兄,兄弟有一個建議,不知蕭兄願不願意接受?」
蕭劍寒笑道:「梁兄如有妙策,兄弟自是十分感激!」
梁武笑道:「家師與那藍效先走的甚近,雖然家師對藍效先的為人甚不喜歡,但為了師母之毒,若干年來,不得不低聲下氣虛與委蛇,說不定蕭兄可能從家師口中問得出一點頭緒呢!」
蕭劍寒聞言,沉吟未語!
梁武低低一歎道:「蕭兄可是信不過家師麼?」
蕭劍寒搖頭道:「不是!」
梁武道:「然則蕭兄何不試上一試?」
蕭劍寒笑道:「非是兄弟不願一試,只怕以藍效先的為人,如果他真做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他也不會說給令師聽的!」
秦萍笑道:「蕭兄,兄弟到同意梁兄之見,不妨去呂梁山試上一試,或許趙堡主真的知道,那也不一定哩!」
蕭劍寒笑道:「這事兄弟還得好好地想上一想……」
這時,店中夥計已在樓上的客廳之中擺下了一桌酒席!
梁武目睹蕭劍寒不肯前去黑堡,知道他一定心中尚在顧忌,是以,藉著酒菜業已擺好,哈哈一笑道:「蕭兄,這些惱人的事情,暫時不必再想了!酒菜正熱,兩位長夜奔波,正該喝點熱酒驅寒!」
蕭劍寒笑道:「多謝梁兄設想的如此周到了……」
三人移入廳內,一面談笑,一面喝酒,一直吃到了已時,若非秦萍已經有了幾分醉連呼罷酒,他們真不知道要喝到幾時!
撤去酒菜,店伙送上了香茗,三人又談了個多時辰,梁武因店中夥計來找,這才告退下樓而去!
梁武一走,蕭劍寒笑向秦萍道:「秦兄,咱們可要好好的休息半天了!」
秦萍似是酒意未退,紅著臉笑道:「兄弟果是不勝酒力,早就疲倦了!」說著,轉身向左側的房中行去!
蕭劍寒微微一笑,起身向樓前花廊踱去,說道:「秦兄少時如是你先醒來,話別忘了叫醒兄弟。」
秦萍已走入房內,順手掩上了房門,聞言笑道:「兄弟記下了!」
蕭劍寒倚身花廊,約莫靜靜地站了約有盞茶之久,他忽然想起來這棟小樓,若是真如「八方神掌」梁武所說,用來專門接待達官貴人,豪門大賈之用,則樓下的幾間房舍,又用作何用呢?
剛才他們上樓之時,由於匆匆一瞥,蕭劍寒並末注意到這樓下曾否住人,此時他倚樓遠眺,彷彿聽得樓下傳來了幾聲女人的笑語之聲,這不禁使他吃了一驚,起了下樓一探之心!
本來蕭劍寒大可不必下樓,如果他願意暗運神功默察,他一定能夠察出那樓下是否有人!但他卻仍然自己下了樓!樓下比樓上多出兩間廂房!除了一間廂房專用作上樓的樓梯入口,另一間則似是用來作為漱洗沐浴之用!而正面的三間廂房,則與樓上相同!
蕭劍寒穿出廂房,剛剛步入正廳,一陣女人的嬌柔笑聲忽然自兩邊的臥室之中傳了出來!
蕭劍寒不禁有些躊躇了!如果這樓下住的是什麼人家內眷,自己倘是貿然闖入,豈非大大的失禮了麼?他略一尋思,只好退出大廳,緩步走進了花圃!
其實,他仍然是在探查這兩間臥室!從花園之中,約略可以瞧到那兩間臥室的前窗!蕭劍寒裝作了欣賞園中花木,暗地卻在打量房內動靜!終於他瞧出來了!
敢情這兩間臥室之中,一共住了四名少女!雖然蕭劍寒並未存心偷聽這幾名少女的談話,但以他那一身功力而言,十丈之內的動靜,都瞞不過他的耳朵!因此,他在聽明四女的談話之後,淡淡一笑,就回到了樓上,因為,這四女乃是「古都客店」中專門準備的風塵女子,用來接待那些有著『寡人之疾』的達官貴人豪門巨賈的!
剛才,這四名少女正在談論他跟秦萍,猜測那梁帳房把他們引上樓來,一定是京中來的巨宦公子,說不定她們四人今夜又可大大的在自己和秦萍身上弄到一批伴宿的賞錢!所以,蕭劍寒才失笑上了樓!而且在心中暗道你們這個美夢今兒可要落空了……
蕭劍寒在樓上花廊又佇立了頓飯之久,覺得略有倦意,方始推開右側的房門,準備睡上一覺!可是,當他打開房門以後,才發現這一間並非臥室,原來這樓上的三間,只有左側的那一間是臥室!
此刻蕭劍寒所推門而入的一間,竟是一間書房!蕭劍寒皺了皺眉,就轉身向秦萍休息的那間行去!結果,他想不到秦萍竟把房門由內扣起來了!這一來蕭劍寒可沒有主意了!他呆瞧著那反扣的房門苦笑了一聲,忖道:「這位小兄弟真怪,白天休息,又何必把門扣起來呢?」不過,他並未敲門叫醒秦萍,緩緩地轉身走進那間書房,取那墊在太師椅中的軟墊,放在樓板之上,盤膝坐下,調息入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霍然一驚而醒!目光過處,秦萍正在身前不遠的椅上瞧著他微笑!
當秦萍發現他睜開雙目以後,突然臉上一紅道:「蕭兄醒來了……」
蕭劍寒看了那桌上的油燈一眼,哈哈一笑道:「秦兄,你忘了叫我了!」
秦萍笑道:「蕭兄正在入定,兄弟又怎敢忍心打擾?何況我們今天本就打算好好地歇上一歇啊……」秦萍話聲未已門外已傳來梁武的笑聲:「不錯,兩位兄台不但要好好歇上一歇,也不妨偷比半日之閒,好好地樂上一樂呢……」
隨著話聲,梁武走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