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如蘭似乎頗能體會出羅通此刻心裡的感受,因此,不待麥當雄把話說完,便攔腰打斷了他的話。
「潔溪姐姐是好人,她在百丈崖和孫姐姐,還有我在一起救醒了所有的武林同道,就悄然離去,她的死,並不是對羅大哥有什麼懷恨,而是她內心愧疚,有你這樣一個毒害武林同道的父親!」
「放屁!」麥當雄瞪大著眼。
「她之所以會死,可說是用心良苦,乃是尸諫,希望你這個做父親的人回頭是岸,改過自新」
「住口!」麥當雄雙目眼珠暴凸,隱射寒芒,當下厲聲道:「好一個伶牙利齒的丫頭,你是什麼人?」
鄧如蘭道:「我叫鄧如蘭,我爹鄧公僕,就是你授意謝廣義害死的!」
「哈哈哈…………」
麥當雄仰天大笑道:「老夫現在明白了,姓羅的小子就是認識你這個丫頭,喜新厭舊,才置小女於不顧,終於含屈而死,小丫頭,你果然厲害得很!」
「姓麥的,你在江南武林也算得上是一方霸王,怎好如此紅口白牙,胡言亂語,不怕有失麥香堡主的身份嗎?」
鄧如蘭氣得嬌軀一陣顫抖,又道:「你以為大傢伙找上麥香堡,你可以誣辱羅大哥,誣辱潔溪姐姐,誣辱我鄧如蘭,就可以轉移目標了嗎?」
語音一頓,她忽然轉向眾人說道:「羅大哥與潔溪姐姐結交的經過,以及麥堡主誣賴羅大哥誘拐潔溪姐姐離家-奔,此地知道這件事始未的人並不止我一個,現在我要把它源源本本的說出來給大家聽聽,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於是,她從羅通如何結識麥潔溪,如何至棲霞寺見面,麥潔溪把羅通引至麥香堡,堡主加何在茶水中下了迷藥。
一面禁閉麥潔溪,一面把羅通囚入地室,逼寫太極門內功心法,麥潔溪如何懇求田七姑,設法救出羅通…………
言及此處,田七姑忽然站了起身,點點頭道:「事實之經過確實是如此,此地還有杜總管可以證明!」
鄧如蘭又從羅通逃出七星堡,在鎮江客店,柔柔送還犀角扇,一直說到木羅漢,孫氏三英尋仇,大家一同趕赴茅山,麥潔溪聽到羅大哥被誘上百丈崖,才不避艱險,趕上百丈崖,這就是麥堡主所說的誘拐私奔,麥潔溪救醒大家之後,才悄然離去,她的自盡,是不是羅大哥始亂終棄?詳細說了一遍。
在場眾人,先前還懷疑羅通和麥潔溪確有暖昧,及聽了鄧如蘭一番話,心裡已經全明白了。
麥當雄聽得勃然大怒,喝道:「利嘴丫頭,老夫先劈了你!」揮手一掌,朝鄧如蘭拍了去。
木羅漢慌忙站起,說道:「麥老施主,有話好說!」
他的大袖一拂,雖然化解了麥當雄迎面襲來的掌式,但也身不由己的推了小半步,由此即可得知,麥當雄也非弱者。
「哈哈哈…………」
一陣撼天的狂笑聲響過後,麥當雄朗聲說道:「諸位難道不是衝著我麥某來的麼?又何必假惺惺呢?」
武功門神拳太保不但左臂已斷,二子一死一傷,早對麥當雄恨之切骨,自然也就不在話下了。
「麥堡主,大江南北武林同道,對你一向甚為敬重,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到底和麥香堡何冤何仇?」
「你麥堡主既要顧青綸假冒羅少俠,製造滔天淫惡,又假金陵干子,鎮江鎮遠、龍潭孫氏三英鏢局名義,廣發武林帖,邀約武林同道,齊集茅山,以救人和圍捕羅少兄之名,擺上龍門陣!」
「在百丈崖上,你又唆使九毒仙子施放毒香,並派遣迷失神志的所謂『北斗煞星』,痛下殺手,把大江南北武林同道,聚而殲之!」
「這些,難道你麥堡主還能抵賴嗎?」神拳太保說得義正詞嚴,大傢伙不由鼓掌叫好起來。
麥當雄目光炯炯,神情冷漠地溜了神拳太保一眼,繼而洪聲道:「太保,些話是何人這些話,是何人教唆你說的?」
「太保兄說的都是事實,在場之人,都是死裡逃生,親身經歷,何須有人教唆?」
孫仲達道:「現在堡主三位高徒,不是全在這裡麼?麥堡主的陰謀,已由他們親口供出,總不是有人教唆的吧,若是有人教唆,那也麥堡主教唆的了!」
「哈哈哈…………」麥當雄面露狂怒,卻失聲大笑了起來。
「好,好,諸位的來意,老夫都已明白了,也好既然已撕破了臉,大家就不用多說!」
語音一頓,他又接著道:「更何況,武林中來就沒有真正的是非,所謂勝者為強,諸位只管劃下道來,是單打獨鬥,是車輪上場,還是大家一起上,老夫都一一接下來就是了!」
孫伯達沉哼道:「這麼說來,麥堡主都承認了-?」
麥當雄朗聲一笑道:「諸位這般上門問罪而來,麥某承不承認也是都是一樣的了!」
鎮遠鏢局總鏢頭簡昆山冷冷的道:「麥堡主口氣果然豪爽的很,只可惜廳內在場之人,都是你的敵人!」
麥當雄呵呵一笑:「這個不勞閣下費心,諸位既然已來到了麥香堡,麥某自然要好好的接待各位了!」
言及此處,他臉上殺機倏現,大馬金刀地坐在椅上,沉聲喝道:「杜雲飛,你給老夫過來!」
他這聲沉喝,聲音其實並不太響,但聽在杜雲飛的耳朵裡,就恍如焦雷一般,一時嚇得面無人色,同時也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哆嗉。
「回…………回堡主…………在下已經當眾聲明,脫離了麥香堡,現在,早已不是麥香堡的總管了!」
「哈哈!」麥當雄臉上笑意甚濃,但也使人感到他笑得甚為嚴厲。
他朗笑了兩聲,這才緩緩的道:「好個已經當眾聲明脫離麥香堡,你在麥香堡工作了近二十年,老夫委以重任,倚為心腹,何曾虧待過你?倘若你要辭去總管一職,脫離本堡,也該先向老夫說明一番…………」
杜雲飛被他這席話說得低下頭去,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麥當雄語音一頓,接著又道:「此次你是奉老夫之命出堡去的,不能忠於職守,是為不忠,中途叛變,片面脫離麥香堡,是為不義,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我麥香堡的規律,你可知道該當如何?」
他說得聲色俱厲,杜雲飛卻面如土色,志忘不安。
羅通朗聲道:「麥堡主,杜總管是在下要他來作證的!」
「住口!」麥當雄勃然大怒,喝道:「老夫處置叛堡之人,用不著你多嘴!」
話聲一頓,接著又道:「杜雲飛,你可知罪?」
杜雲飛一臉鹵蛋像,硬是吭不出個屁來。
「好!」麥當雄沉聲道:「老夫念在你追隨我二十年之外,可以賞你一個全屍!」
話聲甫落,但聽一聲弓弦聲響,一支長矢,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直向杜雲飛當胸激射而來。
大家只是注意著麥當雄說話,誰也沒防到這支箭會突然飛射而至,一時廳上雖有無數高手,卻誰也措手不及。
但就在長矢射到杜雲飛身前不過三尺光景,但聽「嗤」的一聲,長箭突然掉頭而去,又是「奪」的一聲,釘在三丈高的大梁中間。
杜雲飛早已嚇濕了褲子,砰然一聲,跌倒在地。
「很好,好極了!」麥當雄目射厲芒,一下轉到羅通身上,冷冷一笑,沉聲道:「羅通,是你出手救了他?」
羅通淡淡一笑,並沒有答話。
麥當雄厲叱道:「好一手「通天指功」,好,你既然有本領把事情包攬過去,老夫只好拿你第一個開刀了!」
羅通聳然道:「麥堡主可是要和在下動手?」
麥當雄道:「老夫還用不看親自動手!」
言及此處,他忽然大聲喝道:「來人啊!」
喝聲甫落,只見先前在大門迎賓的青衣少年,左手持劍閃身走入大廳。
在他身後則緊跟著走入二十八個身穿黑色勁裝,左手持著連鞘帶劍的漢子進入大廳,在大廳前一字排開。
青衣少年朝麥當雄躬身一禮,隨即恭聲道:「二十八宿領隊,屬下尚少泉叩見堡主,堡主萬安!」
田七姑皺了皺眉,低聲道:「看來他已把四隊的北斗煞星改編為二十八宿了,羅兄弟可得小心了!」
麥當雄冷聲一笑,陰側側的道:「羅通,倘若你能勝得了他們,方有資格與老夫動手,現在你可以出手了。
「羅少俠且慢!」羅通正待答話,忽聽五行門中的青衣老者已跳了出來。
麥當雄目光一注,問道:「孔老哥有何見教?」
青衣老者肅然道:「麥堡主召來二十八宿,是想以二十八人對付羅少俠一個人嗎?」滿臉俱是遲疑之色。
「那倒不是!」麥當雄呵呵笑道:「他們二十八人可以分為四組,每組七人,布成一座劍陣,羅通只要能破去其中任何一座劍陣,就可以了!」
青衣老者聞一言不禁失聲笑了出來。
「麥香堡名震大江南北,由麥堡主訓練出來的劍陣,定是貴堡最精銳的名陣了,老朽兄弟五人,同樣也練了一種劍陣,咱們以劍陣對劍陣,自是最公平不過了。因此,老朽倒想領教領教貴堡的劍陣,不知閣下意思如何?」
這番話聽得麥當雄不由一呆。
他的「七星劍陣」縱然厲害,但五行門的五老豈是等閒之輩?五老每個人都有數十年的功力,合五人之力所組成的「五行劍陣」自然非同小可,只怕一組的「七星劍陣」難以為敵但青衣老者話既已說出了口,他能不答應嗎?
麥當雄呵呵一笑道:「孔老既有興趣,五行劍陣名聞天下,敝堡」七星劍陣「,正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了!」一言及此處,他語音一頓,轉對那青衣少年道:「尚少泉,你以二組劍陣,向五行門五老討教!」
「是!」尚少泉躬了躬身,一面揮手道:「兩組劍陣到廳前列陣!」
麥當雄站了起身,說道:「孔老哥,五位請了!」
五行五老跟著站起身,舉步走出大廳,眾人也一起跟著走出大廳。
這時兩組「七星劍陣」已經在大天並中擺出了陣式,那是由兩座北斗七星交錯排列而成,只要一看陣勢,便知「七星劍陣」定是以變化系多而取勝,再配合失去神志的殺手,一陣凶狠捨命搏殺,是可以預知的。
劍陣甫列,劍手劍未出鞘,已使人感到每一個黑衣劍手身上,都已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氣。
五行五老寬袍大袖,魚貫般走入「七星劍陣」中,他們每人身上都佩著古劍,但連手都沒去摸劍柄一下,只是各按五行方位,在中間站定。
青衣老者緩緩的道:「麥堡主,你可以請他們發動了!」
麥當雄負手站在階上,一名堡丁立即給他端來了一張寬大的龍椅。
他大馬金刀地在椅上坐下,對青衣老者說得話,恍如未聞。
這時忽聽尚少泉冷冷的道:「劍陣由兄弟率領,自然由兄弟發號施令了!」話聲甫落,「刷」的一聲,他已找出了長劍,對空劃了一個圓圈。
他這一抬手拔劍,但聽一陣「鏘鏘」劍鳴,十四名黑衣劍手在同一時間內,閃電般掣出了長劍,左手持鞘,右手持劍,每個人都舉劍對空劃了一個圓圈,口中亦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震懾人心的吆喝聲。
「殺!」人如流星。
劍如長虹。
十四道劍光突然由四面八方向中間密集劈到,劍風急捲,攻勢如電。
只此一舉,圍攻之勢已是凶厲萬分。
只此一招,攻勢的凶狠猛烈,就是江湖上一流的使劍名家,也未必強得過他們。
但他們這次的對手,卻是五行門五老。
五老衣分五色,青、紅、白、黑、黃,各佔一方,青衣在東,紅衣在南,白衣在西,黑衣在北,黃衣居中。
他們在這一瞬間,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從身邊掣出了五柄澗劍,劍長長逾四尺,澗如手掌,而且每柄劍上閃動的鋒芒,也隱泛五色。
在兩組劍手的嘶吼聲中,他們業已開始旋身急走。
這一走當真是行動如飛,五個人身上的五色長衫,登時雁成了一道五色彩虹。
每個人手上的澗劍忽然一揮,各自劈出了一劍,這五道劍光,也登時如匹練乍現,圍著他們,形成了一道五色的劍牆。
驀地一十四道劍光,在同一時候,劈上了劍牆,也同時發出一聲震撼山河,響徹霄漢的金鐵響震之聲。
這現象好比十四柄長劍,一下子砍在鐵板上一般,震得在場之人,一個個耳朵狂鳴不已。只見那十四名劍手腳下一頓,各自後退了一步之多。
但他們都是心神尚失之人,心裡沒什麼思想,看到領隊發出命令,就只知道要把敵人幹掉,不論敵人武功有多強?
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他們的對手?
因此,這十四名劍手第一劍劈出之後,人影波動,第二劍又緊接著刺出。
他們流動遊走,是一門很玄奧的學問,步法、身法、看似凌亂,實則是有一定的路數,此去彼來,插花穿行。
不論在如何穿行遊走之間,定有人順勢撲上,有的要拗步轉身,但只要是發劍,他們定會一齊朝中央撲上,劍勢密集,合十四柄劍成一擊。
以上所說的都是有關「七星劍陣」方面。
五行五老列的是「五行陣」,他們在十四個劍手包圍之中,所發動的陣勢又是不同,他們五人本來各自佔了一個方位,是按五行位置排列,青衣在東,紅衣在南,白衣在西,黑衣在北,黃衣居中。
但陣勢發動之後,卻你到我這裡,我到你那裡,位置互易,愈易愈快,令人不禁眼花撩亂。
五老在互易位置時,手中五色長劍,每易一位,就連劈五劍,一個人五劍,五個人豈非二十五劍?
這二十五劍就已足夠對付一十四名劍手,每人劈出了一劍,還余十一劍之多。
因為他們轉得快,劈得更是快,每一個人五劍之後,又是五劍,劍勢就連綿不絕,形成了一道五色劍牆。
五行有生有克,順序而生,逆行為克,順序急轉,是一堵劍牆,使得對方一十四支長劍,像砍在鐵板之上似的。
因為五老經過數十年的研究與操練,同門師兄弟,心意自然可以相通,一陣順序急轉之後,無須吹什麼口哨,或是打什麼暗號,就一變而成逆轉。
逆轉,就是五行相剋的陣勢。
你總該見過大河心的逆流吧?河心如果有一股逆流,就會形成一個很大的漩渦,行船如果不小心,一下子被捲入漩渦,就算不翻船,也會把一艘船在漩渦中團團亂轉。
不論你用盡所有的氣力,也是劃不出來,如果遇上漩渦急得話,那麼船翻人沉,你想救都來不及了。
現在,他們五老的「五行劍陣」由順轉逆,就像大江心的漩渦一樣,五道人影,五支五色長劍,就一下形成了一道強烈的漩渦。
大江心有漩渦,可以沉船。
劍陣出現了漩渦,當然也可以沉人。
劍陣逆轉,嘶嘯的劍氣有如龍捲風一般,在外圈遊走流動的一十四名劍手,往中間一聚,各自劈出一劍之後,人影必然隨著散開,就在他們剛剛散開之際,就有一名劍手遇上了五行劍陣的缺口。
這缺口當然就是漩渦。
那名劍手就糊里糊塗,一聲不吭的被吸了進去。
一個人只要被吸入劍陣,在五柄長劍一綠之下,人是血肉之軀,早就五劍分屍,被大剁十塊了。
但五老在列陣之先,已經得到木羅漢傳音入秘的關照不可傷了這些喪失神志的人。
因此,五行五老在吸入那名劍手時,改劍為指,五指同出,一下便點了此人的穴道:五行劍陣是在急速轉動的,這缺口自然也並不是在固定的一個地方,從右而左轉去,第一個劍手被吸入之後,緊接著又有第二個劍手被吸了進去,於是第三,第四…………不停的有人掉入漩渦,然後滅了頂。
就因為雙方陣勢遊走流動得太快了,人影參差,穿行不息,一十四名劍手,只是自顧自照平曰訓練的步法穿行,誰也不會去管誰。
因此,人數在逐漸減少,他們還是一無所覺。
就連那個二十八宿的領隊尚少泉也都沒有發覺。
但這一情形,自然瞞不過麥香堡主麥當雄的虎目。
只見他雙目精芒一陣飛閃,右手一抬,洪聲道:「尚少泉,要他們退下!」
尚少泉躬身發令,舉手向空連拍三拍,他手掌中敢情藏有金屬之物,這合掌一拍,就響起三系金鈸之聲。
眨眼之間,一十四名聞聲退下的,已經只剩下六人,另外的八人已被五行劍陣的漩渦卷滅。
這會兒八人靜悄悄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麥當雄霍然站了起身,雙目寒芒乍現。
「麥某久聞五行五老,名動江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老夫也想討教幾招,不知五老肯態教否?」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他已走下了石階,五老能不接受他的挑戰嗎?先前那六名劍手退下時,五老的劍業已歸了鞘。
此刻麥當雄既已這麼說了,青衣老者也只好拱拱手道:「麥堡主既有賜教之意,老朽等人自當遵命就是了!」
「哈哈哈…………」麥當雄朗笑一陣,點頭道:「好極了!」說罷,走近五行陣前,目光一注躺在地上的八名劍手,舉腿踹去。
這一踹,當然就是在解開他們受制的穴道:白衣老者乾笑道:「麥堡主,這八名貴堡劍士,是五行門特殊手法所制,天底下只怕無人能解!」
「鏘」的一聲。
麥當雄抬手拔出一柄四尺長的寶劍,大步走入五行劍陣中。
青衣老者拱手道:「麥堡主既已入陣,老朽那就不客氣了!」話聲甫落,抬手掣劍。
五行劍陣,以東方的青衣老者為首,他劍甫出鞘,但聽「刷刷」數響,其實四人已一起掣出長劍,但劍陣仍未發動。
麥當雄洪笑一聲道:「五位只管發動陣勢,如此才能讓麥某領教各位的高招!」
在場之人平日只知麥當雄威震大江南北,卻從未見過他本身的武功如何?此時有機會見他獨闖「五行劍陣」,自然要仔細瞧瞧他肚子裡到底有幾兩貨,於是不約而同的圍望了過去。
青衣老者一手仗劍,肅然道:「既然如此,五行門就有僭了!」他青色長劍向空一圈,站在中央的黃衣老者,黃色長劍跟著向空揮出。
這一揮,登時漾起五道黃色劍光,排空朝麥當雄的腦袋飛來。
他劍勢揮出,人影已杳,一下轉到甲乙位上。
陣勢在青衣老者的長劍一揮之際,便已發動,五行順轉,人影便開始相互移動。
麥當雄一見五道黃色劍影迎面飛來,立節長劍一揮朝前封路。
誰知他一劍格了個空,五道黃色劍影倏然隱沒,但就在他長劍格出之際,另有五道白色劍影飛射而至。
冷風驟起。
寒芒突熾。
麥當雄冷笑一聲,回劍迎擊,白色劍影也隨著消失,又另有五道黑色劍影,驀地橫掃了過來。
黃色劍影還沒有消失,五道青色劍影又跟蹤而至,接著又是五道紅色劍影,如浪濤般湧來。
這只是五行劍陣開始發動,五行變化,按著順序一個接一劍的揮劍決來。
每人一發五劍,但所發出的顯然全是虛招。
麥當雄連揮三劍,皆沒有和對方實際接觸到,心中不由暗暗思忖道:「這五個老匹夫不敢和我正面接觸,其中必有什麼道理存在,我可得小心為妙!」
正因為對方五人除了人影遊走,盡發虛招,他就凝立不動,靜以待敵。但他怎知五行五老每換一次位置,就連發五劍,如此也只是在佈陣而已,因為每一轉動,每個人雖只連發五劍,但因遊走的人影一快,先發的五劍和後發的五劍,先後就逐漸連貫了起來。
麥當雄這一靜立激變,在他來說,原想先察看對方虛實之後再行出手,那知這一停,時間雖然短暫,但眼前所能看到的已變成一圈五色彩虹,在身外閃電般疾轉,五老的身影,已溶入在一道耀目的彩虹之中了。
這道彩虹,雖然還在身外五尺,卻已形成了桶形的包圍之勢。
麥當雄究竟是久經大敵,見多識廣之人。
他心中頓時領悟,自己以一敵五,應該在對方尚未形成包圍之前,予以各個擊破,這一小心,反而上了五行五老的大當。
心念這一動,那敢怠慢,口中大喝一聲,長劍起處,使了招「獨破天門」,劍光如匹練般朝東方劈去。
這一劍,已可以看出他功力的深淺,只見劍光粗如水桶,席捲而出,聲勢之盛,當真有黃河決堤之勢。
但此時五行劍陣,五老的劍勢業已聯成一氣,任憑你劍勢再厲,再強,也無法沖得開身外這一圈彩虹了。
但聽「噹」的一聲巨響。
麥當雄長劍一揮,忽感這一劍彷彿就像劈在鋼板上,直震得他手臂隱隱發麻,心頭不由得一驚。
就在這陣金鐵大震聲中,他身外的一圈彩虹,忽然散開,化作無數劍影,分由四面八方朝他而來。
這所謂的「無數劍影」,實際上一共是二十五道光,那是在麥當雄一擊出手之後,五老各還他了一招。
五行五老練的正是「五行劍」,每一招出手,都有五道劍影。
麥當雄又是一聲大喝,長劍振腕再發,這同他也使出了絕學,劍光指東化西,瞬息之間,一口氣接連劈了六劍之多。
第一招使的是「河岳流雲」,一片劍光護身繚繞,劍氣迸發,但聽一陣急驟如雨的金鐵。父鳴,把從五方而來的近身劍影悉數架開。
光這一劍,就等於連接了對方二十五劍。
他可不允許對方有第二次環攻的機會,第一招使出之後,身形電旋,快如陀螺似的,在這一疾轉之中,使出了一記「閃電分光」,分向五人劈出一劍二六劍當真是快到無以復加,劍勢之凌厲,更是武林所罕見。
一旁觀戰的群雄,幾乎個個都是劍術名家,眼看麥當雄的劍術上有這等氣勢,莫不替五老暗捏了把冷汗。
那知五行劍陣一經發動,就可分可合,可攻可守。
五老決出的一招,既已被麥當雄破去,待他再使出分光劍,分襲五人時,他們又一退即合,幻化出一道五色彩紅,把麥當雄環繞了起來。
因此,麥當雄雖然劍演分光,分襲五老,但等到這五劍劈落時,又像劈在鋼板上似的,「噹噹噹噹當」五聲金鐵大震,接下他五劍的,並不是單獨的五老,又是五人五劍聯成一氣的五色彩虹了。
麥當雄這六劍下來,直震得他一條右臂酸麻不已,尤其對五行門的「五行劍陣」,愈出愈奇,心頭也不禁大感驚駭,但此時恍如騎在虎背上,不得不奮起全力,和他們繼續的周旋。
否則,這場拚鬥,他必敗無疑。麥當雄原是心機極深之人,想到五行劍陣五人聯手,自己以一由五,這五行五老每人都有數十年的修為,聯成一氣,自己當然絕難勝得過他們,那麼唯一求勝的機會,該是從他們分散之際,個別下手了。
心念一動,索性以進待勞,當下抱劍凝立,不再攻擊了。
這時五行五老業已聯成一氣,五色澗劍所幻化的一道彩虹,如幕如牆,只是圍著麥當雄身外。
你不向他們攻擊,他們當然也不會出手還擊的。
五老當然仍在出手。
他們在換位游動之際,就劈出五劍,不然就不會有這道環繞疾轉的彩虹了。
但他們每人劈出五劍,卻只是向空劈出,並不是攻向麥當雄。
這就怪哩!
麥當雄站在中間,五老只是對空劈劍,而不向他攻擊,那麼五老圍著他做啥?莫非是耍寶嗎?
答案是當然不是要寶。
須知五行劍陣展開之後,包圍住了敵人,就得視敵人的強弱而出手。若是換了普通人。入陣之後,兩下就可以買單了,但他們忽然發現麥當雄劍術十分精湛,定力更是深厚極了。
稱得上是他們五老數十年來僅遇的一位勁敵,他們不得不慎重行事,若是冒然發動攻勢:說不定反為所乘。
這道由五柄瀾劍所形成的彩虹,此刻正繞著麥當雄的身外疾轉,正是他們五老的制勝之道:因為,他們只要能把敵人困在陣中,最後的勝利,絕不可能是屬於敵人的。
但最後的結果呢?沒有發生的事,誰也無法回答的。
五行劍陣一經展開,就會在你不知不覺中,逐漸的縮小,尤其是那道五色彩牆,圍繞在你身邊時,不僅你的長劍施展不開,就連手腳也甭想施展,就算你武功再高,此刻也是沒轍了。
麥當雄等待的是像他們剛才一樣,由合而分,他就可閃電般出手,但他等了片刻,顯然是失望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五行劍陣的範圍此刻在漸漸的縮小,當他再去瞭解對方的心意後,心頭不禁暗暗一大震。
他想到剛才五老的分散還擊,是在自己決出一劍之後才出現的。
由此可見,他如果不發動攻擊,五老只會縮小劍陣,不會再向他攻擊的了。
縮小劍陣的結果,他必敗無疑。
既然如此,他豈不是白等了?
他一念至此上即暗運真氣,口中大喝了一聲,陡地一個轉身,長劍乍起,手腕連振,一連三招朝庚辛位上衝擊而去。
這三招的第一招「泰王鞭石」,第二招「逢山開路」,第三招在兩招之後,稍微緩了一線,一變而為「急流湧退」。
他在前兩招,幾乎凝聚了全身功力,劍光席捲而出,勢勢之猛,當真有石破天驚之勢,長劍劈在五色的彩牆之上,發出的金鐵撞擊之聲,令人耳鼓為之生疼,繼而「嗡嗡」作響不已。
他這兩招硬打硬闖,五色彩牆雖然也被震得幾乎現出搖晃之勢,但五行劍陣終究是合五老之力聯成了一氣,僅憑你一己之力,當然無法把劍牆衝破。
因此,他這第三招,不得不改為「急流湧退」,當下回劍護身,藉以防備五老的還擊之勢。
尤其在第三招上,他暗自減弱了幾分功力,彷彿他一身功力,已在前兩招之中,耗去了大半似的。
哈!麥當雄果然夠賊。
這原是他誘敵之計,但五行劍陣就有一個這麼巧妙的變化你不攻,他們只是縮小包圍,你一決,他們必然還擊。
這也正是麥當雄所期待發生的事。
果然五行五老在他出招之際,五人倏然一分,五道五色劍光,勢若飛虹,同時朝中間交攻而來。
麥當雄長劍一圈,人隨劍走,但聽「當當」五聲金鐵大震,頓時把五老的長劍一齊震開接著他的身形竟向癸水位上的黑衣老者欺去,同時閃電般地拍出一掌。
這一掌不帶絲毫掌夙,故黑衣老老並無絲毫戒備。
此刻他正向東方甲乙位上閃去,只可惜才剛剛問到半途,突覺一團奇寒徹骨的掌風襲上肩頭,當下口中悶哼了一聲,跟路地後退了數步。
麥當雄一擊得手,當然不讓五老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接看反手又是一指,朝癸水位上欺來的白衣老者點去。
白衣老者忙揮劍擊出,但麥當雄卻指風如箭,比他猶快上一分,當場又擊中了白衣老者的左一眉。
只見白衣老者也是悶哼了一聲,也是往後疾退。
其實,這也不過是一瞬之間發生的事。
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同時中了麥當雄的一掌一指,五行劍陣自然就受到極大的阻礙,而破陣了。
餘下的三老眼看苗頭不對,當下不約而同地大喝了一聲,三支長劍皆從麥當雄的身上刺去。
三人品字形地攻招,當然就不是所謂的「五行劍陣」了。
劍陣的威力,乃是五人聯手,五創成牆,如今既非劍陣,基本上而言,那只是三個人聯手攻擊一個人罷了。雖然同是聯手攻敵,但劍陣與不是劍陣,威力就自然差遠了。
「哈哈哈…………」麥當雄驀地縱聲狂笑道:「五行門的五行劍陣,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了!」
話聲甫落,忽聽「砰砰」兩聲,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中了他一掌、一指之後,但覺一陣奇寒徹骨,全身不住地顫抖,再也忍耐不住地往後跌了下地。
可別小看麥當雄這一掌一指,這裡頭的學問可大。
原來他使出了玄靈門的絕學,掌是「玄靈摧心掌」,指是「玄靈陰極指」,都是極陰極寒之氣。
一旦這兩招擊中人身,血脈定是僵凍,縱然你功力深厚,也是無法進功驅寒的。
鎮江鎮遠鏢局總鏢頭簡昆山和他們站得最近,急忙率同兒子簡世傑和兩名鏢師一起搶了出去,把黑衣、白衣二老扶了下來。
只見二老牙關緊閉,面有菜色,全身其冷如冰,只有胸口尚有餘溫,任何人皆可瞧出他們氣弱游絲,離死不遠矣。
簡昆山眉頭一皺,呆望看木羅漢道:「大師,這兩位前輩只怕…………只怕…………」
木羅漢眼見他二人臉上隱現黑氣,全身僵冷,一時也看不出他倆是傷在何種手法之下,當下望著少林南派的老拳師道:「你是否看得出他們的傷勢來?」他雖然是少林寺方丈的師叔,輩份甚高,但終究是佛門弟子,平日很少在江湖中走動,論經驗當然是比不上老拳師了。
老拳師聞言便低下頭去,仔細探查他二人的脈象。
「弟子認為他們是傷在一種旁門極陰極寒的功夫之下,只是不知道麥當雄是那一門派出身,就很難斷言了!」
孫伯達眼看兩人此刻情形,和鄧公樸負傷致死的情況頗為類似,當下說道:「會不會是中了玄靈摧心掌!」
木羅漢聳然道:「那是北海玄靈叟的獨門絕技啊!」
「哦!老納知道了!」他點了點頭,低聲道:「莫非他是玄靈叟的門下?」
簡昆山道:「那該怎麼救治才好?」
木羅漢搖搖頭道:「被北海玄靈門陰功所傷的人,必須先以萬年溫玉護住心脈,再有兩個功力深厚的人,以本身真氣替他們打通全身經絡,方可有救,除此之外,即使是華陀再世亦沒得解了!」
羅通一旁問道:「大師,咱們這裡的人,能不能先替他打通經絡呢?」
「難,很難!」木羅漢搖頭道:「若是換了兩個功力較淺之人,老納和這裡好幾位施主還能勉為其難地試試!」
「因為,要替這兩人打通經絡,你本身功力,必須遠勝過他才行,但這兩位施主乃五行門五老之一,他們本身皆有數十年的修為,論功力,咱們這裡的人,能和他們相等的,已是寥寥無幾了!」
「唉!」木羅漢長歎了口氣,繼而黯然道:「若說要勝過他們的,只怕…………只怕一個也找不出來了!」
「那怎麼辦?」羅通急道:「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兩位老丈傷重不治…………」
他話聲未落,突聽麥當雄哈哈一笑,笑聲中,緊接著又有人悶哼一聲,跟路地往後疾退而去。
「砰」的一聲。
眾人急忙回頭望去,只見那黃衣老者後退幾步之後,忽然跌坐在地上即閉目運氣,與那股陰氣抗衡著。
金陵干子鏢局總鏢頭王振遠失聲道:「看來他的摧心掌已練至收發自如的境界,咱們只怕無人能和他一拼了!」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黃衣老者又一頭趴了下地。
五行門青衣老者,紅衣老者眼看麥當雄連傷了三個師弟,更是怒不可遏,一青一紅兩柄四尺澗劍疾發如風,點刺劈撩,劍劍進逼,劍風四蕩,劍氣縱橫,可稱得上的翩若驚鴻,快若游龍,已是凌厲至極。
但他方才五人聯手的五行劍陣都經歷過來了,現在只剩下兩人,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了只見他長劍揮舞之間,把一柄七星寶劍使得出神入化,劍招愈展愈快,決如雷霆疾發,守如江海凝光,揮灑自如,有若行雲流水,恰到好處。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數十年的師兄弟,心意當然可以相通,你放我拆,你封我放,雖然配合的十分精妙,但卻仍然被麥當雄一支長劍逼得只好圍著他繞揚疾走,縱然拼了老命,還是漸漸落了下風。倘若只要給麥當雄找到一絲空隙,左手再讓他擊出「玄靈摧心掌」,只怕又要同姥姥家報到了。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因四個弟子二死二傷,對麥當雄早已恨之入骨,甚至根入了骨髓,慕地「鏘」的一聲龍吟,他也已拔出了長劍,身子一掠,口中大聲喝道:「麥當雄、江某也參加一份!」話聲中,長劍一領,人隨身發,朝三人的戰圈中衝了過去。
「哈哈,歡迎,歡迎!」麥當雄朗聲一笑道:「你們有多少人,不妨一起上,老夫也不會在乎的!」
武功門神拳太保怒喝道:「哼!你好大的口氣!」
他一身從不使用兵又,當下右臂一振,打出一記「百步神拳」,一團掌風,轟然有聲,直撞了過去。
麥當雄聽風辨位,倒也不敢硬接,身形一閃,往左避開。
這時江千里亦正好欺身而上,劍展「噓氣成雲」,一片劍光恍如驟雨般捲到。
麥當雄長劍疾封,頓時將他的長劍盪開,但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的雙劍又如雙龍剪水,同時攻到。
這些人不僅功力高強,同時應戰的經驗更是豐富,不僅招式上配合得十分巧妙,就連進退之間亦井然有序。
江千里身為六合門掌門人,一套二八合劍法「施展開來,上下前後左右上門皆面面俱到,全身似被一片青光所籠罩,撲放之間,劍氣激盪,每一劍都響起驚心動魄的裂帛之聲,一派全是進攻手法。
現在又加入了一個江千里,威力當然不會比五人聯手的五行劍陣強,但五行劍陣進退遊走,定有個常規,加入一個江千里,顯然就沒有成規的攻擊了。
但江千里練劍數十年,對六合劍法浸淫功深,對門下弟子二死二傷,一股仇怒之火,全部落在麥當雄的身上。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一青一紅的兩柄潤劍形同拚命,江千里的一口長劍也一口氣的搶攻,攻勢亦異加凌厲了。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因有衝上來的江千里正面纏鬥麥當雄,兩人便退到左右兩側,交相夾擊。
正因為麥當雄的反擊已給江千里擋住,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不必再顧慮他的反擊,因此探取了最凌厲的攻勢,從左右兩面攻入。
麥當雄稱得上是一世之雄,一支長劍力敵三人,絲毫不見慌亂,劍光東指西顧,大開大合,威力仍然在三人之上,一時之間雖然無法佔得上風,卻也不至於落敗。
只要不落敗,時間稍久,麥當雄就可以穩操勝算。
四柄長劍使到極處,縱橫劍影,竟恍如組成一面光網,四道人影卻反而漸漸地淡了下來最使麥當雄感到惱火的是武功門的神拳太保,他不使兵又,所以沒有加入斗揚,但卻站在場外,俟機出手。
武功門的「百步神拳」是武林中的一絕,也是拳術中唯一可以擊中較遠距離敵人的神功,和關外長白派的「無影神拳」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謂「百步神拳」,百步當然是有些誇張之詞,但百步神拳練到十二成火燒,舉手發掌,掌風可以擊中十數步以外的目標,則是事實。
神拳太保站立之處,和鬥場不過兩文遠近,這種距離,是打出「百步神拳」最理想的距離。
因篇彼此相距較近,一聚即至,不但威力增強,命中率也增加了,敵人也就不易閃躲得開。
神拳太保早已估好了最佳角度,他拳不濫發,當下建起全身功力,貫注右臂,凝聚右拳,伺機而動,只要麥當雄有一剿空隙,一絲鬆懈,露出破綻來,他一招百步解拳打出,必可打碎他的蛋黃。
就這一拳,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麥當雄和三人動手,他唯一獲勝的希望,就是在劍光飛灑之際,使出他的看家本領「摧心掌」或「陰極指」來。
但神拳太保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因為,神拳太保就站在聯圈之外,所謂旁觀者清也。
麥當雄若要使出那兩種絕技,就必須露個破綻,或是有隙可乘之隙,才能出手。
但高手過招,這一機會,很難能夠遇到,倘若麥當雄僥倖遇上這種機會的時候,他的指、掌未出,神拳太保的百步神拳可能比他更早發動,而擊過來了。
因此,神拳太保站在場外觀戰,的確是大有學問哩!
不論青衣老者、紅衣老者,或是江千里三人之中,如果有了空隙,他擊出的一拳就可以把空隙鋪起來,使麥當雄無隙可乘。
如果是麥當雄在激戰中想賣個破綻,誘敵發劍,或是乘隙把敵人的長劍盪開之隙,左手正要擊出,神拳太保就會及時,結結實實地給你一拳,使你不得不回劍自保,而尚失了出手的機會。
麥當雄恨不得捏碎神拳太保的蛋黃,但此刻在三支長劍捨生忘死的進擊之中,一時那能抽得出手來到付神拳太保?
心頭愈是憤怒,就愈是想乘機給他一掌,但名家動劍,是絕不能動怒的,因此一連好幾劍,他幾乎都吃了大虧。
驀地但聞「嗤」的一響,麥當雄的左側近腰處,已被青衣老者劍鋒劃過,長袍立即拉開了一條五寸是的裂口,幸未傷及肌肉。
江千里「刷」的一劍,從頭上橫掠而過,劍鋒業已削去麥當雄半個髮髻,盤在頭頂上的長辨登時披散下來。
神拳太保眼看機不可失,倏地暴喝一聲,揮手搗出一拳。
這一拳正在麥當雄連遇險招時發出的,驟不及防,急防側身閃避,已被拳風掃中左肩,一個人的上身不由自主的晃了兩晃。
雖說如此。
但他仍振腕一指,點了出來。
運一指是朝神拳太保右肩擊來,只是神拳太保側身讓開,左腳忽地跨上一步,右手一拳擊向麥當雄的胸口。
青衣老者橫劍一撩,「鏘」的一聲,逼住了麥當雄的長劍。
江千里趁機一刺,橫削麥當雄的右腕。
麥當雄狂笑一聲,這時露出他精湛的武功,右劍一震,把青衣老者連劍帶人震退了一大步。
同時,他左手一指點在江千里的長劍上。
「錚」的一聲。
江千里左手的長劍竟被他一指擊中點斷,接著化拳為掌,朝神拳太保擊來的拳頭上拍去,這一手當真是快到無以復加。
神拳太保看他揮掌拍來,立即又加了幾分功力,猛擊了過去。
這是一記硬碰硬的打法。
但聽「砰」的一聲,拳掌擊實,神拳太保但覺他迎來的左手上如鐵板一般,拳頭擊在他掌心上,立感骨痛如裂,當下急忙後躍退去。
麥當雄何嘗也不是心頭一震?當了暗暗思忖道:「此人「神拳」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這時他殺機倏起,豈可容他躍退,當下手掌一攏,閃電般又點出一指,朝神拳太保迎面點了過去。
神拳太保右拳劇痛未已,正在躍退時,瞥見他又點出一指,也不禁怒由心生,當下大喝了一聲,顧不得疼痛,黃板牙一咬,左手緊握,對準他點來的手指直搗了過去。
這一記,使的正是百步神拳。
但麥當雄的那一指,也使出了「玄靈陰陽指」。
神拳太保拳風甫發,卻感一縷陰寒如箭的指風,穿過他的拳風,直襲了過來。
「百步神拳」畢竟不及玄靈門陰功的厲害,但見神拳太保悶哼了一聲,一連退了三步之多,才勉強站定了身子。
這時紅衣老者忽然轉到麥當雄身後,一劍貫心刺出。
「噹」的一聲大震。
麥當雄連頭也沒同,右手往後一揮,就把長劍蕩了開去。
這幾手交擊,稱得上是快速如風,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罷了。
江千里的長劍折斷,往後躍退,鷹爪老拳師,和通臂門掌門人陸錦堂兩人一左一右,雙雙掠了出來。
鷹爪老拳師使出「大力鷹爪功」,雙手如鉤,揉身疾進,而陸錦堂則掩護退下的神拳太保。
只見陸錦堂右臂一振,讓過了神拳太保,凌空推出一掌。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也一退即上,雙劍交叉擊到。
麥當雄心知這些人都對自己有著極大的仇恨,反正今日之事,不下殺手,把所有的人除去,麥香堡今後也難以再在江湖上立足了。
他劍掌護身,身若陀螺,一個急轉,脫出四人的包圍,橫劍喝道:「陸錦堂,老拳師,你們也想和老夫動手嗎?」陸錦堂道:「咱們不動手,只怕也難全身而退了!」
「不錯!」麥當雄點了點頭,繼而又道:「今日進入我麥香堡的人,一個也別想輕易言退,不過老夫不想和你們車輪作戰,老夫之意,你們那幾個要動手,索性一起上好了,免得老夫多費手腳!」
哈!好狂妄的口氣。
這也難怪。
天底下除了麥當雄之外,又有誰夠資格說出這麼狂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