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雲宮的景色依然雅致動人。
三痞和陳水水受傷後歸來,已勤加練習武功,期能制住韓七絕。
然而由於天痞傷得過重,還是陳水水的最後一顆七彩還魂丹保住了她的性命,經月餘調養,功力也只是恢復了一半。
連環陣練起來,威力因此大打折扣。
最讓他們失望的是,水月洞中根本找不到小高所說的水月神功秘圖,只能靠著那百餘張手抄圖苦練。
但對付韓七絕如此強敵,他們並無把握。
有一天,倚紅突然興沖沖地到水月洞裡笑道:「好消息,好消息!有解了……」
「甚麼有解了?」陳水水不懂她在說甚麼。
「神功有解啦。」
「婆婆他們想通了?」陳水水驚喜道。
「不!是小高回來了。」
「小高?」陳水水呆了呆,倏地跳起來,邊跑邊問:「他在哪裡?」話未完,人已不見。
倚紅輕笑:「追得沒命似的,還問我人在哪裡?」她還是提高聲音道:「宮殿啦!」
一轉身,也跟了過去。
幽靜肅穆的宮殿裡,小高已在大吹特吹,直到陳水水去了,才打斷了他的話題。
「你沒死?」陳水水欣喜地道。
小高道:「剛見面就說這種話?」
陳水水一愣,窘道:「人家是擔心嘛。」
地痞笑道:「回來就好,別再說不吉利的話。」
「我不說了。」陳水水扮了個鬼臉,又道:「你如何逃出來的?韓七絕現在人在何處?」
小高道:「用命拚出來的,韓七絕可能已悟透了三清神功。」
他又將經過大略的說了一遍。
「這麼說,他一定會找到廣雲宮了。」
陳水水頗為擔心。
小高點頭道:「一定會,而且日子可能不會太長。」
天痞輕歎:「他來了,我們只好全力抵抗了。」
「功夫練得加何?」小高問道。
陳水水白眼道:「還說,我找了半天,甚麼仙女也沒見著。」
「怎麼可能?」
地痞道:「只有等你解開它了,如果不行,我們還是暫時避避風頭的好。」
陳水水道:「不能走啊!韓七絕會把廣雲宮毀了,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呀……」
天痞感傷道:「是不能走……好歹也得拚拚看……」
地痞輕歎,也沒了意見。
小高道:「我先弄出水月神功再說……我可以去……坐牢嗎?」
說著看向陳水水,讓她好生困窘,她瞪眼道:「找不著,你就真的坐在那裡別想出來。」
「沒關係,有倚紅天天替我送飯菜,我舒適得很。」
一旁的倚紅輕笑道:「這次可不一樣嘍!得罪了小宮主,你就會落到一天只吃一個鹵蛋的地步。」
陳水水斥笑道:「聽到沒有?你得給我認真找才行。」
小高淡笑道:「沒問題!大餐準備好等著我吧。」
「好大的口氣啊!」
「走看瞧,帶路吧。」
陳水水急著要看奇景,立即走在前頭,帶路去了。
※※※
水月洞中。
小高已將水底泥灰清理掉了。
「這樣就可以了……」他道。
說看認真地瞧向池面,可是忽然覺得角度不對,以前正中央位置應該也是落於水池的中心點,此時似乎偏右了?
他看來看去,還是覺得有差異,但水池及石床皆是死的東西,怎會有差異呢?
若說他們會動,小高卻不相信。
他最後只有苦笑道:「沒辦法,只好等到晚上有月亮時再說了。」
「怎麼了?」陳水水問。
「角度不對,怪怪的。」
「你是說,這地方會變?」
「可能吧!現在無法肯定,先睡一覺再說了。」
「好吧。」
於是陳水水出了水月洞,留下小高一人,不久就呼呼入睡了。
※※※
「喂!起來了,快三更了。」
陳水水親自提來可口小菜,順便叫醒小高。
這時,弦月已探出了頭,小高很快將餐用畢,隨後仔細觀察,他終於已證實,角度已變,水中倒影及天空月亮交界處,已不再有仙女出現。
「哪裡變了?」
陳水水在一旁關心地問。
「還不知道。」
小高不斷地找原因,甚至跳入水中摸索,一切雕刻圖案仍在啊。
待他的腦袋升出水面換氣,準備再找原因時,突然發現水波有紅影出現,他驚喜地叫著:
「找到了!找到了!」
「在哪裡?」
陳水水摒住呼吸,往水面上看去,果然在水中有著像霧中仙女般飄動的影子,她高興地叫道:「真的有啊!」
「沒騙你吧。」
「像仙女在跳舞,飛呀飛呀,好棒好棒……」
陳水水忽然想到了甚麼似的,又道:「你認為我們該落水,再抄繪那些圖案嗎?」
「那是不得已的方法,」小高道:「角度突然變化,必定有其重要原因,如能找出來很可能會有重大收穫。」
小高轉了一圈又一圈,仍找不出異狀。
「折射角度變了,有可能從何處起變化?如果以池水為一面鏡子,它是不動的……那麼說,該是月亮動了?」
小高看看月亮,也不對,月亮隨著四季變化而移動,本是常理,除此之外,問題是出在池水了。
他往水邊走去,伸手一拍,池水掀起波浪,的確會動,波浪打向池壁,一高一低有規則地晃動著。
「咦……」
小高已有所發現,他仔細地往池壁水痕處瞧去,看見那兒有幾道水線乾枯後的淡痕,最新一道已浸在水裡七寸深。
「莫非這池水漲了,因而使折射角度變了?」
陳水水恍然大悟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道理並不難呀!」
小高已完全確定了原因,故有些得意地道:「有時越簡單的道理越容易讓人疏忽,還好我們事先已經知道池中有秘功,否則根本別想從這裡找到甚麼。」
「現在把這些水弄掉?」陳水水問。
小高道:「好吧!反正不多,弄得越少,角度越高,較易看到。」
「我去拿水桶來。」陳水水想了一下,倒不如去拿工具來得快,反正不遠,她立即很快地奔了去,她心急地要看到秘功的全部真相。
小高悠閒地躺到石床上,心想原來是池水漲了,難怪躺在床上看不到,現在只要減少池水,即可一清二楚地看到了。
「其實,石床若能弄低些,照樣可以看清楚……」
他突然想到倚紅曾說過,張三豐曾在這裡修行,如果傳言屬實,那他一定是來此洞修行水月神功了。
照他的聰明才智,當然找得出這秘密,卻不知他是作何感想。
「一個修道之人來到女人國修行,這實在是不怎麼合理……說不定張三豐當時也迷戀著水月門主呢。」
小高瞧瞧身下的石床,吃吃笑道:「修道人在這裡擺張大床,不怎麼像話吧!讓人有想入非非之感……」
說著他輕輕拍打著床面,啪然一響,本是清脆悅耳,但震波卻傳向池中,水紋立即蕩往中央,頗有規律。
小高頓覺有異。
就算自己會武功,一掌打下去,稍有震力,也不可能會傳得如此之遠,還因此產生了共鳴現象。
他不相信,再試了一次,猛然住床上拍擊,又是一聲響,石塊垠本不怎麼震動,那池水竟整個如海嘯的浪濤般住內卷。
及至中心點時,有若兩道勁流相互撞擊,拍得水花濺高七、八尺,彈射得四處濕了一片,力量還甚大。
小高驚詫不已,怎會有這樣現象?
他覺得好玩,乾脆兩手一起來,使盡全力往石床打去,轟然一響,整張石床晃震了起來,嚇得小高趕緊跳開。
那池水竟如暴浪奔騰,硬將所有水面的荷花擠掉,和著水花用射四周。
怪事發生了。
那張石床本以為是雕鑿出來的,此時卻開始往下沉,它和石壁的接縫竟是以紋路為線,難怪看不出它是活石。
石床無聲無息地漸往下沉,池水卻漸漸上漲。
這二者之間似乎有所關連。
待石床下潛至三分之一時,突然又從接平地面之處分割了開來,整片往石壁裡塞去,不久已嵌入石壁中,不露一絲痕跡,地面亦是平滑如鏡。
小高靜待一切平靜之後,始發現被切平的石床位置上,刻有發行字跡。
他仔細看去,裡頭寫著:
水月神功乃天下第一奇功,唯其練法有別於一般武學,尤其吸功大法,若被不法之徒所得,為害蒼生甚巨。
水月仙子有鑒於此,故將武學封於池中,若想窺得,必其門徒弟子,方得其門而入,唯近年水月門弟子人才凋零,又疏於防守此重地,且相傳數代,遺忘了此地之重要,乃被武林邪人烈火魔君窺其秘密,雖只一、二,卻已掀起武林風波。
張三豐得自三清寶-,特來此洞印證,果真有此武學,為免於日後武林再遭劫難,好又加封一道關卡,免得閒人誤闖,亦能巧合參透玄機。
此皆因仙子所創武學,以及此洞設計之巧妙而不忍毀棄之故。
日後若有仁人君子發現此秘,當以存仁之心,若無必要,別將此功帶出武林,以免引起浩劫。
切記。
武當張三豐字
小高看清後,不禁輕歎:「原來水月神功的確跟三清寶-有關,甚至奪功大法還是源淵水月神功,難怪張三豐要不辭千里趕來這要修行。」
他摸著地面,想探出是否另有秘密。
「怎麼了?」提著兩個水桶回來的陳水水,發現洞中似乎發生了水災,覺得有異,復見當床的石桌不見了,更加驚詫。
小高向她輕笑道:「魔術,我耍了絕妙的魔術,所以麻煩你把水盆換墨盆吧。」
「真是。」陳水水斥笑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過來看啊!我把張三豐找出來了!」
陳水水急忙湊了過去,看看那些字跡,然後驚訝道:「他當真曾在此洞修行?」
小高道:「不是修行,是在偷窺武功,然後把水月神功加一道石桌封了起來,讓你們失傳了三百年。」
「可惡!」
「沒辦法啦!修道人,總是很會耍花招的。」小高劍眉一挑,道:「不過,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是沒甚麼禁制的。」
陳水水斥笑道:「亂蓋!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小高道:「當然是水岔換墨盆,還有紙筆,準備抄秘功了。」
此時小高盤坐於石床的中心位置,湖面已漸趨平靜,晶亮加一面平滑的鏡子,使得月光的倒影更加清晰。
現在根本不費甚麼力氣,就可看出水月仙女飛舞的圖案。
「太好了。」
陳水水試了幾次,次次成功,不禁叫起好來了。
她知道神功終於出土,於是急忙又折了回去,不到半刻鐘,便把筆墨、紙張通通準備了來。
而小高此時也已找到了最好的角度,除了對照上次抄繪圖形加以補充之外,又新添了不少圖案。
直到四更末,月亮消失之際,那張石床又自動結合浮了起來,恢復了原狀,想必是利用月亮引力作為某種效應吧。
「真是太神奇了。」小高搖頭歎道。
「可見我們祖先的智慧是多麼的高。」陳水水頗為得意地道。
小高笑道:「沒錯!好了,工作了大半夜,總該有時間休息吧,現在是上床的時候了。」
小高伸伸懶腰,準備休息了。
陳水水顯然不願的道:「那還得待明天晚上了。」
小高道:「當然了!不然怎麼辦?不過現在這石床能夠下沉,位置容易移動,找尋起來並不困難,今夜月亮出來時再抄個夠。」
陳水水道:「可是……」
「別可是了。」小高打斷她的話:「先休息吧,晚上再說。」
陳水水終於聽話地出去了。
※※※
七天過後。
小高終於把圖形抄繪得差不多了,加上以前所繪的,算了算,總共有三百多張,這工程可謂浩大。
尤其是最後一張,竟然是仙女奔向兩個上弦月及下弦月之間,然後顯出「花好月圓天下平」的字樣來。
小高與陳水水經過思考後,已研究出了其中的含意。
原來那是指上弦月與下弦月相互併合之後,也就是變成完整的月亮時,水月神功將大功告成。
兩人將三百餘張圖形合併於地面,這才發現那兩條綵帶不但暗示內功運行線路,亦接連出草書般字跡。
原來那是一些口訣,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十來句,卻是水月神功中最奇奧可貴之處,這個發現令他們歡喜不已。
有了口訣,練起來更是容易多了。
陳水水不禁高興得跳起來,並大喊大叫。
秘圖已全部繪了出來,小高也不必再每天擊掌劈床了,終於可以圖個安靜,準備專心練功了。
「先去把消息告訴婆婆她們吧。」陳水水道。
「我也去?」小高猶豫道:「對於水月門,我可算是外人一個呢。」
陳水水瞪眼道:「還說這話?都讓你偷學光了!況且我們也並沒將你當成外人看呀!」
小高涎著臉道:「這麼說,你是準備嫁給我嘍?」
陳水水剎時連耳根子都羞紅了,窘笑道:「可惡!老是佔我便宜。」
說著疾衝了過去,一陣追打,小高只好往宮殿逃去,找三痞他們救救他了。
三痞一直苦等消息,看見小高邊奔向他們邊喊道:「出來了!出來了!終於完全繪出來了……」
「繪完了?在哪裡?」天痞婆婆搶先道。
在得知秘功全部抄繪完整之後,各人欣喜不已,莫不爭相翻看失傳了三百年的秘功。
人痞歎道:「有了此功,該可制住韓七絕了。」
地痞道:「那得練會才行。」
天痞也輕輕一歎,道:「怕就怕韓七絕也同時悟透了奪功大法,我們吸他的功力,他也可能把我們吸去,比勝負就全靠修為了。」
地痞憤恨道:「就憑我們三人聯手,相信他也討不到甚麼好處,佔不了便宜。」
天痞道:「就怕他服了仙丹,就不易對付了。」
小高道:「這的確是相當可怕的,不過我們只要事先有所預防,暫時和他捉迷藏,采逃避的方法,危險將可降低許多。」
陳水水道:「對呀!小高不就是這麼逃出來的。」
天痞點點頭道:「就這麼決定吧!不過韓七絕是非常狡詐的,不知到時會弄出甚麼名堂來,大家要更加小心才好。
「我看地痞、人痞得守在外圍,一邊練功,一邊探查動靜,若是有了甚麼狀況,大家也有個防備。」
大夥兒就這麼決定了對策,於是地痞和人痞相繼離去。
而小高和陳水水則回到水月洞,那裡寬廣,足夠練功之用,最重要的是隱密性高,練累了,還可以休息,談談戀愛呢。
※※※
時日匆匆,月餘已過。
經過這段時間,幾人的功力雖有進步,但卻因韓七絕可能來臨之日更加逼近,而心頭的壓力更顯沉重。
尤其是天痞,她始終未能完全康復。
雖然練了神功,但對付韓七絕那種高手,她仍是頗為擔心,幸而還有陳水水與小高,必要時可以遞補,否則將更為不利。
已近二更,天雨峰上老是下著綿綿細雨。
地痞與人痞分別守在東西兩處隱蔽的高點,以期能掌握全部的局面。
為了能夠更早掌握契機,地痞還把廣雲宮唯有的四個轎夫派到更外一層,一有了消息,馬上就可以回報。
二人都不希望韓七絕現在就到來,因為水月神功雖然威力無窮,卻相對的也十分難練,它似乎更適合女性纖柔身手。
像地痞這圓滾如球的身材,練起來就頗感困難。
幸好他武功底於深厚,自覺再過一段時間的習練,當可大功告成了。
他們共同希望能再多一個月平安度過的日子。
然而……
人生總是事與願違,情況似乎並不樂觀。
此時首先傳來的聲音是在東邊外圍轎夫的位置。
地痞但覺有狀況,立即掠了過去。
忽然又有了打門聲,地痞已經確定他來了。
他急忙趕去支援,到達地頭時,只見幾名狼人已將轎夫打得滿頭是血。
地痞登時大喝,飛掠過去,剛學會的吸功大法盡展,邊吸邊砍,那些狼人並非絕頂高手,幾個照面已全被擊斃。
當地痞扶起轎夫時,他已因失血過多,奄奄一息了。
他急忙讓他吃下靈藥,並再加以運功洽療。
沒多久,那人悠悠醒轉,地痞但覺如此安排只是平添麻煩。
「你們回去吧……我是說先回你家或是親人住處……」
轎夫雖對廣雲宮有感情,但在性命攸關,自己又幫不上忙的情況之下,也只好拜謝離去了。
不久,人痞也找了過來,道:「那邊也傷了兩個。」
地痞道:「起不了甚發作用,讓他們走了算了。」
人痞點點頭道:「是該讓他們避開,不過他們卻不盡然沒有作用,至少我們已知道狀況,韓七絕可能很快登門了。」
地痞疑道:「奇怪!照他的個性,應該不會喜歡調動那些不堪一擊的小卒,他的用意到底何在呢?」
人痞道:「大慨是試探廣雲宮是否有人吧?我要回去守門了,保重。」
說著,一閃即失。
地痞也不敢大意,在通知自外一名轎夫離去之後,回到了崗位上,守了一夜沒有睡覺。
又平靜地過了三天。
不是夜晚,而在正午時分。
正是地痞最為鬆懈的時候。
吃過午餐,他稍作休息時,忽然聽到背後有冷笑聲傳來。
這時地痞再如何鬆懈,也有了感應。
他立即跳了起來,回頭一瞧,見到樹枝上立著一個黑衣蒙面人,有如樹葉般輕巧,隨著微風飄晃。
雖是大白天裡,仍可見到他兩眼裡青森森的光芒如電般閃閃發亮。
地痞已認清他就是韓七絕,手暗自摸著腰際一把尖利短刀。
這是源於小高的提議,在他尚未服下神仙丹之前,最好先傷他幾處,事後才有弱點可以襲擊。
短刀仍在,他才冷冷地笑道:「你果然來了!」
韓七絕已完全恢復了正常。「你們也沒走啊!」
「想報仇!」
「你們還想?」
「想得很呢。」地痞冷冷道:「今天讓你來得,去不得!」
韓七絕哈哈一笑,道:「我也不想回去了,準備當廣雲宮主了,你們如果願意歸順,我或許會破例饒你們一命。」
地痞泠笑道:「我卻饒不了你!」
人已來此,不需要再防守其他地方了,地痞遂發出嘯聲以通知人痞趕過來,一同收拾這惡魔。
韓七絕又是一陣大笑,道:「全部招來最好,免得老夫還要四處找人,真是太麻順了,一起解決了省事多了。」
他掠回地面,大搖大擺地逼了過來。
「二十年的舊帳,今天也該來算總帳了!」韓七絕道。
地痞冷笑道:「是啊!要拿你的血來祭宮主的在天之靈。」
此時人痞已趕過來,突見韓七絕,她先是一愣,隨即冷冷地道:「你果然沒死。」
「不但沒死,還會長命百歲。」
韓七絕狂笑不已。
二人聯手,力量已差不多,地痞突然喝了一聲,和人痞衝了過去,左右開打,想折服敵人。
「好功夫!」
對於雙痞的絕高身手,韓七絕誇讚不已,但自己卻以更狂傲的態度來對付,他自恃秘功在身,根本不閃躲。
他大搖大擺地走來,雙掌隨便揮揮,想以奪功大法教訓這兩個不知死活的老傢伙。
眼看地痞一掌罩了過去,他也伸手貼去。
雙方一接觸,韓七絕笑得更狂了,奪功大法已展開來,想吸取地痞的內力,讓他知道三清神功的厲害。
地痞也不甘示弱,硬撐著不讓他吸去。
待人痞又發掌貼過來之際,二人先是故意讓韓七絕吸去功力,繼而忽然轉換成借力打力。
地痞將功力透過韓七絕再傳於人痞,人痞則右掌進,左掌出,狠狠地一掌擊向韓七絕的胸口。
砰然一聲,此掌勁等於合二人之快速強流,威力何止增強數倍,韓七絕一時不察,胸口被擊,竟被擊退數步。
他氣得哇哇大叫。
但在護體神功的保護下,他並無大礙,只是不敢再大意。
他甚至采一對一的方式,先對付地痞。
幻掌追魂手如閃電般迫來,地痞不敢硬接,虛晃一招,立即後退,誰知韓七絕右手突然暴長數尺,竄到地痞身前一掌打出。
地痞想避已來不及,被推得彈了出去。
韓七絕哈哈大笑,反手再攻,正好迎向側面愉襲的人痞,照樣打去,使得人痞偷襲無功,還被打得東倒西歪。
雙痞吃了虧,確信韓七絕的功力增強了許多,於是改採車輪戰的方式對敵。
二人運功一掌擊了過去,韓七絕雙掌貼了過去,又是奪功大法。
雙痞掙扎下了他的吸勁,只好猛運吸功大法,將韓七絕的掌勁回吸,而且二人右手突然多了把利刃。
他們奮不顧身地狠命刺了過去,一個刺左胸,一個刺右肩,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韓七絕但見青光一閃,頓知不妙。
尤其他發現對方也會吸功大法,立時大喝一聲,勁道改吸為打,想震退二人。
但二人的水月神功使他擺脫不了,眼看利刃離身不及三寸了,他狂嘯一聲,全身猛抖,身軀忽然發出強烈勁流。
那護體罡氣倒噴而出,使得兩痞衝力受阻,只差三寸,硬是刺不進去,若非二人貼著他的手掌,可能也被震出去了。
眼看再難向前衝,地痞當機立斷,身軀橫擺,右腳猛往人痞背脊踢去,砰然一響,踢得人痞痛得大叫。
整個人往前撞了而去,尖刀刺向韓七絕的在胸口。
地痞深怕一腳不夠又補了幾腳。
人痞哇哇痛叫,尖刀卻一寸寸刺入。
使得韓七絕亦是尖聲痛叫,護體神功整個潰散,雙掌揮起,狠狠地向二人沒頭沒瞼地打去。
雙痞一招奏功,不想戀戰,藉著掌勁後退十餘丈開外。
人痞瞪著地痞。
地痞乾笑道:「情非得已,記你一筆功勞。」
「下次換你。」
「好!只要有機會。」
忽見韓七絕怒極飛撞了過去,雙掌幻出千百道影子,在白晝之間,亦仍遮天蔽日,流星趕月地追了過來。
雙痞但覺寒意逼人,心知不妙,據攻為守,甚至準備逃脫。
架勢方擺定,黑影已罩至,勁道轉旋之際,雙痞一時有如被萬鈞力道重壓,被迫得落地亂滾。
地痞突撞一棵巨松,他一掌劈斷根部,巨松轟然倒下。
韓七絕怒笑,兩掌猛杷巨松擊得木屑亂飛,雙痞藉機滾離六、七丈拔起身軀,沒命地往山區掠去,見一小洞,猛鑽了進去。
韓七絕哈哈厲笑。
「昔日不可一世的武林三痞,現在也會像老鼠般鑽洞而逃,哈哈哈……本大爺就來陪你們了。」
他也追過去,直往小洞鑽去。
突然一聲暴喝,雙痞竟然學起了小高上次以網捕人絕招,一張網就等著韓七絕,眼看他撞入了,二人左右打滾,硬是將獵物扣得緊緊的。
韓七絕突然中計,驚心中更是狂厲,他想扯斷網繩,一時扯不斷。
雙痞接看掌勁打來,皆使地疼痛不已。
在情景之下,地張口猛咬網繩,只聽卡的一聲,網繩斷了一條,雙痞不禁緊張萬分,撲過去,猛打猛劈。
但那韓七絕全身似無穴道,根本無法制住地。
韓七絕被打得疼痛難挨,突然逼起真勁,整涸人像脹硬鐵球般,亂撞亂滾,甩得雙痞難以抓牢。
韓七絕猛然一掌擊向巖壁,轟然暴響,整座山洞就快倒了。
地痞大叫:「不好!快走!」
他和人痞只好捨棄韓七絕,閃身出洞。
轟轟幾聲巨響,岩石紛紛掉落,連洞口也塌了下來,韓七絕被活生生地埋在裡面了。
地痞喘了口氣,暗呼好險。
「他死了?」人痞問。
「不知道!不過我想不大可能……」地痞道:「他是自行打向巖壁的,沒人願意自己活埋自己。」
「這魔頭還是人嗎?」
「本來就不是人。」地痞道:「他幾乎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利刀刺體,只能勉強傷他肌膚而已。」
「還好!你先前那幾腳,讓他左胸穿了涸深洞。」
「希望能拖得他耗去體力,如此才有可能收拾他。」
二人才說了幾句話,那堆塌陷的岩石突然地人山爆發一般炸了開來,一道黑影跟著衝向高空,韓七絕果然沒死。
地痞、人痞見狀,立時竄上高空,又是幾掌打得他往下跌。
韓七絕不禁咆哮不已,幻影追魂手再次幻出層層掌影,如幽魂般罩掠向二人,用的全是殺招。
地痞但覺此次不同往常,還是想躲。
見他掌勢逼得甚近,利刀已猛狠剌了出去。
韓七絕竟然不收手,五指一扣,硬是將利刃抓爛,地痞暗叫不好,但那掌勁猛推了過來,正中胸口。
他悶哼一聲,倒撞出去,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韓七絕狂厲大笑道:「任你們有多狡猾,大爺我照樣接得下。」
眼看地痞受傷滾地,正是最好的收拾時機,他不再留情,一掌迫了過來,就要取地痞的性命。
人痞見狀驚駭尖喝,奮不顧身地攻向其左側,想迫他回手自救,然而他才逼近數丈,已知此法無效。
韓七絕根本不在於多挨一掌或一刀,他只想取地痞的命。
在情況危急之下,他只好落地打滾,一掌擊向地痞,想以掌力將他推開,雖是移開了數尺,但韓七絕只要再跨步,掌勁照樣取人性命。
地痞實在危險萬分。
眼看他無力再戰,就要命喪韓七絕的掌下了。
忽然一陣銀光射了過來,直取韓七絕的雙目,如此大片,就算韓七絕功夫了得,恐怕也無法硬接。
他學乖了,先保護自己,再來慢慢收拾對方。
他終於放棄了地痞,反掌打向銀光,擊落地面的,原來是金錢鏢。
及時趕到者是天痞,她以暗器迫退韓七絕之後,很快喝令人痞將地痞拖開。
「傷得如何?」天痞問。
地痞只是在一連串的追擊中,一時喘不過氣來,才身落險地,時下清醒了過來,加以驗傷,還好並未傷到要命的程度。
「沒事,還可以再戰。」
「以連環陣伺候。」
天痞一聲令下,三人立即擺出陣勢,希望能制住這魔頭。
韓七絕倒不急著再攻擊,冷笑著逼近天痞道:「老太婆,上次一掌沒打死你,是否又活得不耐煩了,想再死第二次?」
天痞怒斥道:「老身要死,也要拿你來墊底。」
「你太老啦!我沒興趣,倒是那個小宮主,聽說她是水煙的女兒,也好!娶不到水煙,就娶她女兒,照樣能償我多年心願。」
韓七絕笑得狂蕩不已。
天痞怒目圓睜,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娘這就把你碎屍萬段!」
平常不用枴杖的天痞,此時也將木拐請出來當武器,化成一排猛勁杖影打過去,直取韓七絕的面門。
「來得夠勁。」
韓七絕飄身而起,身如遊魂,跳掠於杖影之間,竟然能從容應付,不被佔上絲毫衣角。
他感到天痞的枴杖沒甚麼功力而言,陪她玩實在浪費時間。
於是忽然伸手拽向枴杖,想將之震斷。
豈知就在他用力猛扣之際,天痞驀地大喝一聲,拐中竟然藏刀,猛抽而出,罩砍韓七絕的右手。
韓七絕大為震怒,復以手抓半截木頭反挑,欲撥向利刀,但兩旁又射來兩道勁流,迫得他不得不旋身高縱。
這時枴杖更急,猛砍其右手,卡地一聲,本以為手臂準可斷落,沒想到就像砍在石塊上一般。
勉強砍出一道血痕,她才知韓七絕的護膚神功已練得如金剛般堅固。
韓七絕雖覺手臂疼痛,卻不再閃躲利刀。
反而反手再扣,緊緊拖得天痞往前傾,他力量過大,天痞根本抵擋不了,整個人已跌向韓七絕。
地痞見狀大叫道:「快鬆手!」
也許因為多年默契,天痞立刻鬆開枴杖刀,地痞右腿又是一記旋飛,踢向刀柄,像如法炮製刺住韓七絕身體。
至少利刀晃動,足可傷地掌指。
但韓七絕硬是了得,緊緊地扣住枴杖刀,那枴杖兩頭吃力,卡然一聲已折成兩半。
韓七絕不甘心毫無收穫,眼看利刀已斷,他厲吼一聲,將手中半截刀疾飛向人痞與天痞。
由於來勢太快,天痞無法全然躲開。
左大腿連褲管已被劃出四寸長傷口,疼得她悶哼,還得人痞扶持,才能站穩。
韓七絕忽然哈哈狂笑道:「我倒忘了,少年江湖行,還是以劍當兵器,比較好用。」
他以半截斷刀當兵器,硬是逼得三痞不敢近身。
處境越趨狼狽,再戰三十回合,險象環生。
忽然有聲音傳來:「你們怎麼不用水月神功?」
一道青影直掠而來,原來是小高趕來支援。
他本是與陳水水固守廣雲宮,但等不及,想瞭解韓七絕狀況,遂把任務交給陳水水一人,先趕來瞧瞧再說。
現在一看,發現三人全被逼得四處閃躲,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天痞看他來到,急道:「只小宮主一人看守,太危險了。」
小高道:「危險在這裡,他只一人前來,對不對?」
韓七絕竟然朗聲大笑道:「對極了!收拾你們,何必勞師動眾?何況廣雲宮是我將來的重要據點,怎可隨便洩底?你果然是我的好徒弟,聰明又有靈性,的確不可多得。」
「多謝誇獎,」小高淡笑道:「服了兩顆神丹,你好像精神更好了?」
韓七絕得意地道:「當然,還得感謝你助我完成神功,現在服下此丹,不但可以增加功力,還可利用神功很快杷餘毒逼出,不必再受二十一天的痛苦折磨了。」
「那還得了?」小高暗暗叫苦,他若到這程度,除了硬拚之外,似乎別無他法了。
問題是:拚得過嗎?
小高強自鎮靜,淡然一笑,道:「師父也真是的,練會了神功,還找廣雲宮幹甚麼?他們根本再也沒甚麼可以給你了。」
韓七絕邪笑道:「我要的是廣雲宮,那是我多年的願望,叫他們歸順,他們就是不從,我也沒辦法……」他頓了頓,又道:「另外,那小宮主倒是長得不錯,如果嫁給師父,你覺得如何?」
小高怒極而笑道:「那只能說你老不羞、淫徒、惡魔、敗類!然後應該將你變成太監。」
竟有人敢調戲他女友,非得讓他吃吃苦頭不可!
韓七絕笑道:「我看你才像太監,一個大男人還耍綵帶。」
小高雙手倒是抓了丈餘的長綵帶,此乃他自水月神功圖形中取得的靈感。
因為自己的功力不夠,想對付韓七絕這種高手,近身博鬥準是吃虧,倒不如以此綵帶,運用流雲袖之類的功夫處埋。
如此不但可以把距離拉開,必要時還可以當作繩索綁人,可謂一舉兩得。
經過了半月的訓練,他已是熟能生巧,再加上水月神功秘圖上本就有綵帶掠行之效,練起來威力大增。
看起來雖是女性化了些,卻也只能將就著使用。
他乾笑道:「我這些帶子,是準備讓你包尿片用的,希望你會喜歡。」
韓七絕哈哈狂笑道:「要收你當徒弟你不要,只有把你送上西天去等到下輩工再替我端洗臉水吧!小子!注意了!」
在笑聲中,他突然想來個下馬威,陡掠高空,天馬行空股罩下來,斷刀筆直地往小高的面門砍去。
小高喝了一聲,不敢大意,白色綵帶一抖。
頓時有若游龍盤捲,舞出呼呼嘯聲,似如通靈神物,倒捲那把斷刀。
韓七絕哈哈大笑,想-刀砍斷綵帶,豈知刀黏上去,綵帶卻如柔絲般堅韌,不好切割,一時沒有辦法可想。
小高更是狡猾,右手再扯,綵帶一縮,即如刀鞘整個套住斷刀,他猛回扯,半空的韓七絕硬是被扯回地面。
韓七絕這下大為驚愕。
小高竟然透過綵帶耍出吸功大法,將其斷刀制住,他怎能甘心?
剎時功力暴增七成,一道青光發自右手,傳向斷刀,那綵帶吃力不住,已然暴裂。
「彫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獻醜。」
韓七絕一直取笑,出口狂妄至極。
小高卻在綵帶被切斷之際,猛抖真勁,綵帶突然變直變硬,有如一塊硬玻璃,猛往韓七絕的脖子切去。
韓七絕怎知小高的把戲如此之多?
一時不察,脖子已被點著。
他更憤怒,斷刀再砍,綵帶從中斷落,那半截卻衝勢不減,頓往韓七絕的臉部罩去。
韓七絕大驚,立即吹氣想迫退綵帶,卻因用力過猛,或者綵帶吃力不住,被吹破個杯洞,仍往其臉面罩去。
小高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突然一揚手,大小輕重全往他臉上打去,韓七絕但聞嘯聲竄耳,知道暗器上門,雙手頓往面前刖猛封猛點。
一手扯開綵帶,見到暗器突然往下轉飛,他冷笑,只要一掠高,自可輕易躲過。
豈知他心意正動,身軀卻不聽使喚地硬被迫落地面,原來是小高一條紅綵帶已捲中他右腿,用力下扯之故。
韓七絕見狀大驚。
急忙中揮刀截向右腳,看似能砍斷,但他身形被拖落,方才射來之暗器本是攻其下盤,現在反而正中面門。
他若只顧砍綵帶,必會遭到暗器罩臉之命運。
當機立斷之下,他打出斷力以斷綵帶,空出手掌封向暗器,啪啪雙響,總算得可以完全將之擊落。
他又得意地想賣狂,豈知背後三痞三道掌勁狠狠擊至,擊得他口吐鮮血,往前衝去,跌得甚狼狽。
原來是小高耍詭計掩護三痞偷襲,一舉成功,眾人不禁信心大增。
「如何?綵帶豈是你砍得完的,我足足帶了七、八條,讓你砍個夠吧!」
小高猛然拉開胸襟,腰際處果然纏了不少紅白綵帶,他甚是威風。
韓七絕吃了暗虧,暴怒吼道:「老夫劈了你!」
立如瘋虎般撲來,想將獵物撕裂。
小高冷笑,右手綵帶甩向高空樹枝,自己攀飛而上,左手綵帶抖直捲向韓七絕手腕,想將他綁起來。
韓七絕硬是不躲,他一抓一扯,小高衝勢受阻。
原來綵帶並非毫無弱點,自己纏在手上,現在另一端被對方扯住,自己當然也有被綁的感覺。
另一條綵帶又掛在樹上,他現在被兩頭拉。
「我扯得際身手分家!」
啪然一響,斷的不是人,不是手,也不是綵帶,而是頂頭樹枝。
那樹枝足足有腿粗,重量超過數百斤,又只在猛勁下掉落,被打著還得了?
尤其,小高就在下面,他簡直無路可逃,乾脆猛衝韓七絕,想找他墊底。
韓七絕豈是等閒人物,眼看人、樹一起落下,他根本不必驚慌,甚至伸手一掌打向小高,想讓他變成夾心餅乾。
在情急之中,小高只好使出借力打力,綵帶一抖,頓將掌勁甩得呼啦響,猛吸過來反打樹枝。
終於將樹枝打了個稀爛。
但他雖逃過了一劫,卻因用力之故,使得下墜之勢更快,韓七絕見機不可失,一掌又打了過來。
小高苦笑了一下,不得已只好伸手黏向其右掌,頓展吸功大法,以免受擊受傷。
這一黏手,勁道源源湧入體內,小高心頭暗喜,卻裝出更痛苦的樣子。
韓七絕見狀,又狂妄狂笑道:「老夫的掌力豈是你能吸收的?準備五臟內腑混成一堆吧。」
他更猛勁逼功,想在最短時間內震斷他的心脈。
小高突然大喝:「快過來,吸光他內力再說。」
三痞吃過暗虧,故而不敢嘗試,現有小高擋在前頭,看似情況不錯,三人頓時聯手,全黏在小高背上。
如此一來,吸功壯大三倍,威力頓時大增。
韓七絕頗為驚心,但他自恃神功有成,以及三人只練了奪功大法,未能平衡,若再逼迫,總會有人錯亂心脈的。
然而他卻未料到,四人自練得水月神功之後,根木無走火入魔之慮。
在突然猛吸之下,有如火上加油,二倍四倍八倍增加。
而韓七絕體內功力卻如洩堤般一成二成四成……甚至使到五成還在洩,他驚覺不妙,頓時想挽回,卻已為時已晚。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對方竟然也練成了吸功大法?如此下去,自己豈非將功力盡失?
他突然想掙扎,扭脫小高的手。
小高見他在動,左手綵帶猛往他身上纏去,笑道:「想逃?把內力還來再說。」
足足纏了三圈,緊緊地綁住韓七絕。
韓七絕驟覺自己內力已洩至剩三成不到,簡直使他心膽俱寒,不得已,他伸手往懷中一抓,神仙丹就要塞在口中。
「不好!」
小高知道要糟,想伸手主抓,卻因在手套住了綵帶,而綵帶又繞了三圈,短了太多,方伸到一半,已無力再推近。
只差四、五寸,韓七絕已服下了神仙丹,還不只一顆,是一次吃下兩顆,那雙手已非淡淡的紅,而是紅得驚人。
「快發掌回打!」
小高已顧不得再吸功,立刻要求三痞,三痞聯合將內力傳往小高,他先甩掉對方手掌,再雙手合十,猛往外推去。
轟然一響,打得韓七絕繃斷綵帶撞出去。
一陣撞斷了四棵腿粗般的樹,他卻毫無大礙,皮球般蹦跳了起來。
「通通納命來!」
他兩眼發紅,又進入往常那種發瘋的狀態,雙手更是紅血般暴脹許多,一個勁的猛衝了過來。
「不要散開!」
此時小高有如母雞帶小雞一般,合著四人之力,以抵抗強敵。
韓七絕的掌力直如浩浩狂濤般湧至,小高也不認輸,雙掌若山崩地裂倒打,雙方一較勁,似如雙向能量互撞。
轟得五人暴退數十丈,身形落地還將地面摔出幾道溝痕。
小高等人由於震力過重,跌得暈頭暈腦,悶痛地叫。
四人雖有動作,卻不如韓七絕服下那興奮劑般的毒藥,摔不死不說,連一點痛的感覺也沒有。
他哈哈狂笑,又撲了過夾。
小高只好再次要求他們先以掌貼著自己背面再說,然後大家蹲在地上等著發掌迎敵。
只聽轟然再響,韓七絕已被勁道衝上高空。
而小高等人卻陷入地面尺餘深。
硬碰硬實在讓人受不了。
四八還是不敢分手,因為現在散開,誰能保證不被追著?
所以硬是和韓七絕猛勁交戰了十七掌。
三痞倒是還好,小高擋在前頭,連手掌都打得紅腫帶疼,他苦笑不已。
突見韓七絕似也停頓數十丈開外,手撫胸口,喘息不已。
小高見狀大喜,敢情他也為這十七掌付出了代價,就快後力不繼了,這真是最好的反攻機會。
但是又怕他會做困獸之鬥,於是當下決定先采游鬥,見有機可乘再擒殺他也不遲呀。
「我們分散四個角落困著地。」
三痞亦是老江湖,聞言登時掠分三處。
然而就在三痞分縱出去之際,韓七絕突然哈哈狂笑道:「你們上當了,納命來吧!哈哈……」
原來他喘氣乃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引四人分散,驟見詭計得逞,他縱得比甚麼都快,如電光石火般撲了過來。
小高兩眼都快睜裂了。
自己一生聰明無比,恐怕這次是最嚴重的失誤了,他狂吼著:「快掠回來!」
為爭取時間,他趕往和三痞之間的中心點,以期能趕得及聯手對敵。
接著地痞、人痞也趕到,唯獨天痞舊傷未癒,新創再添,尤其是左大腿的刀傷使她動作緩了一步。
就只這一遲緩,韓七絕已飛撲而至,專找落單的開打,一掌擊去,萬馬千鈞地打得天痞再次吐血,飛摔數十丈遠。
「香兒……」
地痞、人痞莫不淚水掛眼,小高更是痛心。
因自己的一時疏忽,很可能會送掉天痞的一條命。
「快救人!」
他顧不了了,立時合著三人勁道猛劈韓七絕。
少了天痞,氣勢只弱一成,卻被韓七絕打得心肺生疼,敗退了下來。
三人利用倒栽之時,移往天痞落身之處。
地痞很快扶起她心脈一測,弱得可憐,他急道:「要馬上救治,否則……」
「快帶她走!」
小高目光看向人痞,喝聲:「上!」
二人貼身往前縱去,地痞當機立斷,抱起天痞,逕往後退,丟下一句:「交給她們,我馬上回來。」
意思是要小高和人痞奮戰到底。
但二人已聽不見,他們在空中跟韓七絕過招,被打得口角掛血,顯然也受了內傷。
小高感到二人聯合,氣勢已弱,非得採用其他方式不可,於是又甩出兩條綵帶,恨恨厲聲道:「惡魘頭,我要吊死你!」
「有本事儘管來!」
韓七絕狂笑不已,身形暴竄,又飛射了過來。
小高怒喝,凌空還差七、八丈,綵帶已罩打了出去,不纏頭、不纏手,而是專找腳纏,綵帶筆直抖出。
小高心想他就算能以掌力傷人,只要緩住他的身形,必可阻止他這瘋狂的攻擊。
韓七絕根本不在乎甚麼綵帶,照樣罩劈小高。
他打得好快,一轉眼之間,人影已撲至,小高這次卻也不慢,從地上抓起一塊厚巨石,擋在胸口。
韓七絕見狀又是哈哈狂笑道:「用巨石擋架,我照樣能打得你人仰馬翻。」
他雖然一邊說話,但動作並未因此而稍停。
一掌擊去,只聽砰然暴響,那巨石粉末四處飛揚,小高胸口一陣悶痛,硬是被打得飛離數丈遠。
但是巨石卻起了功用,它至少擋去了四成功力,使他得以免受重傷。
小高在疾退之際,突然轉身向後一轉,拔腿就跑,快速地奔著,像是被敵人追星趕月般追殺,深恐慢了,就要喪命。
流星未必有,敵人卻是存在的。
小高這麼沒命地往後跑,原來是綵帶早就纏上了韓七絕的右腳,他這一跑,硬把一時大意的韓七絕拖倒。
韓七絕被拖往地面,像耕田般直劃了過去。
小高心知時間不可能讓他拖太久,所以速度不能太慢。
在拚出吃奶的力氣又奔又撞之際,就根本無法選擇方向了。
韓七絕雖然功力大增,但卻是因為服用了紅色神仙丹之故,反應自然變得遲緩了一些,一時不察被拖倒。
不停地被拖之下,身軀、腦袋不斷地震動,他只覺得昏昏沉的,還沒有意會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已被拖出百丈開外。
等到他發覺時,已經太晚了。
韓七絕發現自己被小高拖著走之後,舉掌想切斷綵帶之時,小高已一跳縱向崖面,也不管它深不深,沒時間考慮這許多了。
小高猛然一拖甩,硬是把韓七絕甩了出去,手一鬆,只聽得韓七絕一聲尖厲慘叫,筆直地向懸崖下落了下去。
小高跪在崖前,氣喘不已。
他差點將腿跑斷了,一時恢復不過來。
人痞也跟了過來,急急問道:「人呢?」
小高喘得無法回話,只能伸手直往下面指去。
人痞一探頭,大約有數百丈深,韓七絕只剩一個黑點,躺在地面上,仍在蠕動個不停。
「他還沒死。」人痞肯定地道。
小高邊喘邊道:「當然……以前摔下萬丈深淵……二十年後都能復活過來,他還怕這區區的百丈懸崖……」
「不能讓他再有機會。」
人痞立即縱身躍了下去。
小高恐怕又有意外的狀況發生,雖然疲累萬分,還是緊跟人痞之後掠了下去,希望再次一擊,能將韓七絕收拾了。
幾個落腳之後,小高已飄過四百丈崖壁,落身崖下。
「人呢?」
他發現人痞和韓七絕都不見了。
正想找尋之際,左側岩石遮蔽處,突然傳出厲笑聲道:「要取老夫性命,下輩子吧。」
小高明白人痞和韓七絕已經對上了,當下立即閃了過去。
過去一看,只見韓七絕胸前沾滿一大片的血跡,混合著塵土,口中仍不斷滲出血來,想是摔崖之後,也受了重傷。
眼看人痞幾度攻擊,都被他擋了回來。
韓七絕靠在巖壁上,全身顫抖個不停,似乎是在運功,又像是那神仙丹藥的毒性已經發作了。
小高覺得他好像二者皆有,冷笑道:「差不多了吧!吃了兩顆,準是五臟六腑都開始爛了吧?」
韓七絕不回答,只是嘿嘿厲笑,兩眼仍然惡狠狠地盯著小高及人痞,防備得十分嚴密,大有拚命之意。
小高有意試探,欺身罩掠,一掌狠狠地劈了過去。
韓七絕仍能抬起手來反擊,且勁道仍是強猛,硬將小高給逼退回來,於是小高不再進攻冷冷地道:「沒關係,等你毒性發作,我再收拾你。」
韓七絕仍然不回答,又是一陣地嘿嘿厲笑,身軀卻抖得更厲害了。
小高見到他的雙手指尖慢慢地滴出青紅色的血跡。
「他血已轉青,中毒已探。」
人痞覺得不必再等太久了。
小高往他手指一瞧,那血根本就是神仙丹化毒的結果,上次是以藥物吐出口,如能從指甲縫滲出,又何須服用藥物?
有兩種可能,他中毒已深,或是在逼毒。
「你在逼毒?」小高問道。
韓七絕突然厲笑不已。
自那笑聲中,小高已經知道,自己所猜的並沒有錯,地怎能容得韓七絕將毒性逼出,又自猛攻猛打了起來。
人痞也極力發掌,想將韓七絕擊斃當場。
「就算老夫不逼毒,你們也奈同不了我。」
韓七絕突然又服用了兩顆神仙丹,八隻手指污血竟然飛射而出。
「糟糕!」
小高奮不顧身,飛撲向前,抽出短刀,直往他左胸的傷口狠狠刺了過去。
那韓七絕的藥性慾化未化之際,力道較為薄弱,兩掌狠劈,竟然擊不退小高,硬讓他黏上了身。
二人因此落地打滾,小高只顧看以利刀刺韓七絕的左胸傷口,一刀刺中,猛往下插刺,希望剌中心臟。
韓七絕痛得雙掌亂打。
人痞豈能袖手旁觀。
他同樣撲了過來,狠狠地扣抓韓七絕手腳,他想因此而讓小高能夠刺殺韓七絕。
但是經過數刀的拖扯,卻碰上了肋骨。
韓七絕練得一身護體神功,連骨頭部硬如鋼鐵,根本就無法切斷,甚至連厚皮都割切不易。
眼看他全身漸漸轉紅,小高更加心焦。
突然拔起尖刀,不顧一切地往韓七絕的左眼刺去。
只聽「噗」的一聲,像刺破汽球一般,利刃已又狠又準地刺穿了他的綠眼珠,綠水混合著血飛射出來。
小高心猶未甘,還想再刺右眼。
韓七絕已痛得精神錯亂,此時神仙丹功效已生,雙手神力大增,在哇哇痛叫厲吼聲中打得小高及人痞飛摔出去。
這一摔使他們跌得傷勢重重。
小高顧不得疼痛,又撲了上來。
誰知韓七絕藥性已發,掌勁頓然猛不可擋,瘋狂地亂打亂撞。
他的瘋狂掌勢使得岩石亂射,余掌掃及小高,再次將他甩出十數丈遠。
「還我眼睛……我要殺了你……我要毀了廣雲宮……毀了你們!」
韓七絕一手罩眼,一手瘋狂亂打,口中狂亂喊著,小高和人痞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還被掃得險象環生。
「別逃!還我眼睛!」
韓七絕終以剩下的獨眼瞧見二人,奮力衝了過來。
小高驚心不已,綵帶連忙打了出去,還故意震碎數段,以擾其視線。
「不行了!快走吧!」
小高說著立即往崖面撲去,就是差了幾尺,仍被韓七絕打得橫滾了數丈,吐了一口鮮血。
小高不敢再作耽擱,拚命地往上爬去。
他故意抓著岩塊往下丟,以阻止復活的惡魔要命的狠命追擊。
人痞心知韓七絕的功力恢復了以後,他和小高萬萬不是他的對手,顧不得纏鬥,先避開,等地痞趕來再說了。
放是,他也掠起往懸崖上逃命了。
兩人猛丟落石,一時也丟得韓七絕窮於應付。
尤其是細小的灰石亂飛,他已傷了一眼,仍不習慣獨眼視物,若有飛石罩來,掉入眼中,那還得了?
掙扎了一陣之後,韓七絕不得不找地方避開亂石飛土,卻在一旁亂跳亂罵,眼巴巴地看著獵物逃去。
小高和人痞翻上崖後,二人已是受傷不輕。
小高苦笑道:「還是避開他吧!他已練得三清神功,又能連續不斷地服用神仙丹,以及將餘毒不斷地逼出,他的持續威力恐非我們所能抵擋的。」
「可是,他傷得也不輕,現在不殺他,將來還有希望嗎?」
小高道:「把水月神功練得更熟一些,到時照樣能夠制住他,必要的時候,可以再找武林同道,共除此魔。」
人痞輕輕歎了口氣,道:「我並不堅持,只是天痞她……」
小高道:「她受傷了,作不了主了。」
人痞搖頭感歎道:「我們若撤走了,廣雲宮因此被毀,那多麼令人遺憾啊!」
人痞仍是依依不捨。
「人命重要,快!時間不多了。」
小高當機立斷地掠在前頭,人痞此時亦無計可施,只好也跟了過去。
他們半途遇到了地痞,經過一番解釋,地痞同意了,於是三人很快地掠回廣雲宮,準備留得青山在,來日再戰。
※※※
在殿堂裡,倚紅和陳水水及偎翠,三人不停地以功力、藥物替天痞療傷。
天痞這次傷得非常嚴重,至今尚未醒轉,三人焦慮萬分。
小高三人很快掠了回來,並將原因說了出來,結論是他們應立即撤退。
「不能退!這是我娘留下來的唯一東西,我不能任由它被毀了!」
小高急道:「毀了可以再建,人死卻不能復生。」
陳水水瞪眼道:「這麼大的宮殿,這麼多的乳紅玉石,你建給我看。」
小高一愣眼,說得也是,天底下要再找出這麼一座以岩石雕建出來的一-一樣的宮殿,確實不容易。
「要退你們退,我要與宮殿共存亡。」
小高不敢再說話了。
畢竟他是外人,但他卻望向地痞及人痞,希望他們能夠勸勸陳水水。
地痞輕歎道:「水水,我們都明白這宮殿的重要性,但韓七絕的目的只是在於我們,他也想搶奪此殿作為總壇。所以,他應該不會將它毀了才對,只要我們練得水月神功,再回頭向他索回,如此才能顧全大局。」
「萬一被毀呢?」陳水水感傷道:「韓七絕根本就發了瘋,誰也難保他不會氣之下就拆了它。」
倚紅這時也道:「婆婆還躺著,受不了奔波,她會喪命的。」
偎翠也認真地道:「我們從小無依無靠,全是婆婆收留我們,我們才有今日的,我們願為廣雲宮盡一份力量。」
地痞歎道:「這些我都知道,也都明白,但是若非敵人實在太強了,我也不會出此下策,至於天痞婆婆,我會更小心照料的。」
他是長輩,身為婢女的倚紅與偎翠,不敢再說誥了,雙雙看向陳水水,接看將頭低了下來。
陳水水紅看眼睛道:「這麼多人竟然打不過一個,水月門哪還有臉再立足江湖?都是你,死小高,你敢出賣我!」
小高被罵得莫名其妙,苦笑道:「你看我一身灰頭土臉,血跡斑斑,也知道我是拚了命的,要你們暫時避避風頭,這叫作出賣呢?」
「不跟我一起死守廣雲宮,就是出賣我!」陳水水幾乎耍賴。
小高道:「這麼說,你也認為兩位老人家也是在出賣你了?」
陳水水聞言,一時為之語塞,她惱羞成怒道:「你再說,我跟你翻臉了!」
小高急道:「沒時間翻臉啦!那韓七絕馬上就要來了,退還是不退,總要快點作出個決定出來呀!快……」
「不退!」
陳水水硬是不肯答應。
小高道:「你也得要尊重長輩一些,這樣好了,我們來舉手表決,誰都不必再爭執,少數服從多數,如何?」
小高自信有三票,大概不會輸。
然後再在倚紅、偎翠的身上下手,倒有機會獲勝。
「好。」陳水水先舉手:「倚紅、偎翠你們也舉手,還有兩老……」
地痞道:「我們還是認為撤退較為妥當。」
他和人痞、小高全站在撒退那邊,而陳水水也得到倚紅與偎翠的支持,三票對三票,打成了平手。
小高立即對倚紅、偎翠道:「你們身為僕人,應該以保護主人的生命安全為重,又怎可為了某種死的東西,而讓主人去冒生命危險呢?
「要是我,會先勸走主人,再回來誓死保衛家園,你們不認為這樣做,是比較妥當的嗎?」
倚紅、偎翠聞言,臉色不由一緊,她們似乎被小高說動了,伸高的手已猶疑著想縮回來。
陳水水急叫:「不能縮手!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你們跟了我這麼久,怎能夠背叛我?」
倚紅十分為難地道:「可是小高說得很有道理,我們不能看你平白地犧牲了,白白送命……」
陳水水瞪著小高道:「我很你──可惡!妖言惑眾……」
「不要讓恨毀了一切!」
小高竟說起了韓七絕的「座右銘」望向倚紅、偎翠道:「快快放手!你們不表示意見,我們就贏了,快!時間不多了。」
若是支持小高,兩女可能較難取捨,但是叫她們不表示意見,似乎並不太難,二女真的心動要收回高舉的右手。
「不能放啊!」陳水水口氣裡帶著威脅,但似乎快沒有作用了。
小高歡喜不已,眼看著他的主張就快可以實現了。
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本是昏迷不醒的天痞,此時突然張開眼睛,沉弱的說道:「不能撤……廣雲宮不能毀掉……」
話剛出口,鮮血又溢出嘴角。
倚紅、偎翠急忙替她擦去,而地痞及人痞則眼眶一紅,一時不知該說些甚麼才好。
地痞終於說道:「好安心好好養傷,這事就讓我們來處理,好不好?」
人痞雙手很快地抵向天痞雙肩,內力源源地迫去。
天痞斷斷續續地道:「我知道活不久……也活夠了……宮主在我懷中死去……我又怎麼忍心……讓她們留下的宮殿不保……小宮主變得無家可歸?」
眾人聞言,眼眶都紅了起來。
小高歎道:「好吧!既然不走,我再去引開他。」
說著就往前門走去。
「我跟你去。」
陳水水立即追向小高。
天瘩這時又道:「不要走……水水!等他來……婆婆有辦法治他……」
天痞婆婆掙扎著坐起,強忍著口中鮮血,她要讓人覺得自己仍撐得住,她要留最後一口氣護衛著廣雲宮。
陳水水轉身,不禁淚流滿臉,道:「婆婆,您快躺下來……我還有七彩還魂丹……可以讓你吃下。」
天痞道:「我知道……」她勉強擠出慈祥的笑容,道:「婆婆仍是有辦法對付那個惡徒……不必你去冒險……」
話未說完門外已傳來打鬥及狂笑之聲。
眾人的臉色剎時大變。
地痞喝向倚紅、偎翠道:「把婆婆扶進去,必要時先帶走。」
說完,他和人痞已飛掠了過去。
「婆婆您快避開,我去收拾惡魔。」
陳水水抓向腰際的雙短劍,已顧不得天痞,掠追至大門。
「婆婆,咱們先避開。」
倚紅相扶她躲開,偎翠也托她肩手,準備要走了。
「不……」天痞卻堅持留下,慈祥的臉上仍見笑意,道:「沒關係,婆婆還挺得住……」
她轉向倚紅道:「你去杷婆婆床頭的那個黑盒子拿來,那是極厲害的暗器,是祖先留傳下來,專門為應付危機的。」
「當真?」倚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天痞又道:「快去拿!遲了又會有人犧牲。拿的時候,千萬別打開,知道嗎?」
她催促著。
只要能解救這次要命的危機,倚紅高興都來不及了,欣喜地說了聲:「知道了。」便飛也似的掠進後宮。
而偎翠則扶著天痞坐正,突然間,她覺得天痞的氣色似乎好多了。
在外面,韓七絕用小高掉落的布條將左眼紮了起來,血絲滲得布條一片殷紅,看了甚是驚心觸目。
韓七絕整個人已完全陷入瘋狂狀態,猛運掌力,硬是把諸人往內門擊退。
「再逃啊!老夫就不信收拾不了你們……哈哈……」
他那雙血紅手掌,功力霸道已極,想是藥效正是處在最高的時候,就算四人聯手,幾乎仍是難以招架。
小高被打入了內殿,雖然此殿高聳數十丈,但若跟高手過招,已是嫌空間小了些,何況現在又要顧慮韓七絕已變得瘋狂。
如果他一瘋起來,胡亂發掌,見到東西就轟,難保一座宏偉的宮殿不會毀在他的手中,那是多遺憾的事。
看來也只有用舊法子了。
小高喊道:「快到我背面去,集體聯合功力,快!」
再次如母雞帶小雞一般,小高擋在最前頭,地痞、人痞和陳水水伸手貼其後背,功力運成一氣,威力因此大增。
韓七絕見狀,又是狂笑不已,道:「想再吸我的功力,沒那麼簡單。」
他吃過一次虧,已學了一次乖。
這次他突然運勁猛然一掌擊了過來,小高合三人之力量也猛接了一掌,只聽轟然一聲巨響。
回音震得殿堂抖晃,一看韓七絕只退了二、三步,而小高等人卻如溜滑梯般地滑了七、八丈遠。
韓七絕見狀,不禁眼睛為之一亮。
他發現四人的功力似乎已沒以前的充足,那麼現在正是奪回內功的大好時機,當下狂厲一嘯,大馬金刀衝至,右掌猛扣過去。
小高雖然知道他們的功力已經因久戰而減弱了,但如今為保衛宮殿,也只是硬著頭皮與之一拚了。
等待扣住他之後,可叫倚紅、偎翠等人前來下殺手,或許可以取勝,於是心思已定,當下亦扣出右掌。
雙方掌勢一接觸,不只是掌掌相接,而是指指相扣,大有猛拚之意。
韓七絕一將小高的手扣上之後,已哈哈厲笑道:「你們的死期到了!」
他忽然送出功力以吊四人的胃口,剎時又猛地往回吸。
小高頓覺內力浮動,似有不聽使喚之感。
眼看自己和二老都已受傷,而陳水水的功力卻不夠,於是聯合起來仍是大打折扣,而那韓七絕不知服下了幾顆神丹。
此時威力正是猛不可擋,這算盤實在撥得不算順利,於是他心中暗暗下了拚命的決心。
這時,機會來了。
就在韓七絕想張口狂笑之際,小高突然一飛身,猛向他撲去。
他們右手扣住右手,自然是不能分開,而他的左手綵帶則猛打其背後,又纏又繞的,這時小高想以命搏命。
他整個人將韓七絕撲倒,左手已往他唯一剩餘的右眼珠挖去。
「快收拾他!」
小高這一著迫得韓七絕四處亂滾,可是韓七絕卻佔著強大內勁的優勢,不斷地吸取小高的內力。
而左手更是打得小高鮮血狂吐,他存心將小高活活擊斃。
小高因此氣勢大減,連人家的右眼都挖不著,眼看命都快沒了,管他的,左眼也可以。
於是他奮出最後一口氣,食中指往他的瞎眼眶刺去。
這一刺果然見效,韓七絕剎時痛得亂打亂踢。
小高就像沙包一般被打得蹦蹦跳跳,連綵帶都繃斷了,他卻仍不放手,扣得眼眶鮮血狂冒。
韓七絕此時已顧不得再打人,他的左手猛砍小高的左手臂,想迫使他鬆手。
小高就是不放手,置直拚紅了眼睛。
地痞、人痞雙雙撲了上來,猛扭韓七絕雙手,想將之扭斷。
而陳水水手中的雙劍卻是邊砍邊掉淚,小高拚得全身是血,叫他放手又聽不見,想扭開他又分不了,再挨幾拳恐怕就沒命了,簡直急得她瘋狂。
大批人馬頓時扭成一團。
天瘩一看可急了,突見倚紅拿來了巴掌大的黑盒子,她急忙搶在手中,拚出一絲怒吼:
「全部讓開,讓老身來收拾他!」
震聲雖響,卻沒能驚醒眾人。
她狠命逼出一絲力道,彈射了十數丈,雙腳落地時卻整個跪倒,一個跌扑,黑盒子竟然脫手,往眾人處滑了過去。
她突然沒命尖叫:「快走開!是炸藥!」
重傷之人,再經此狂吼,鮮血頓時猛噴,她卻住前爬去,想接回黑盒子。
眾人突聞「炸藥」二字,動作剎時停了下來,齊往發聲處瞧去,那黑盒幸好震動不大,尚完好如初。
小高忽然從昏迷中驚醒,心念猛閃,炸藥必可炸死這可惡的傢伙。
於是他急急叫道:「炸藥在哪裡?炸藥在哪裡?」
他紅透的眼睛四處找尋,終於看見那黑盒子,於是他甘願於棄韓七絕的眼眶,反身撲來抓住黑盒。
他本是撲在韓七絕身上,而韓七絕已被地痞、人痞扯住雙手,而此時二人發愣,韓七絕乃趁機跳了起來,將二痞打得滾出去,再一探手,扣住小高的右腳,一扯一甩,猛往石柱撞去。
小高倒撞柱子,卻雙手扣緊黑盒子縮在胸腹,不使之受碰撞,那韓七絕又緊跟著撲了過來,狂笑道:「背叛老夫只有死!」
「死你的頭……」小高拚出最後的力氣,將黑盒子住韓七絕身上丟去,但那韓七絕卻毫不在乎,仍是狂妄自大的過來,一見黑盒子,舉掌便劈,黑盒子經這一擊,猛然炸開,轟然巨響,威力擴及數丈。
任由韓七絕功力再高強,也經不起這一炸,右手齊肩被炸爛,滿瞼滿身血肉模糊,倒飛十餘丈之後,掉落地面,拽抖幾下,連話也來不及說,已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他倒了,小高也沒勁了,望著陳水水想笑,但一張口,又是鮮血泉湧,終於也奄奄一息,倒了。
「小高……」
陳水水淚流滿面,急急地奔了過去,抱著他不放,哭得甚是傷心。
倚紅、偎翠在倉皇之中難以取捨,是該先救小高呢?還是應該先救天痞婆婆?
「救他吧……」
天痞婆婆勉強翻動身軀,表示她仍然挺得住,小高要比她嚴重多了,她輕輕地歎道:
「這年頭……血性漢子……已不多了……不能讓他替老身死……」
話說完,她也倒地昏迷不醒了。
原來那黑盒子本是她準備用來換取韓七絕性命的,唯有如此,才能保得住廣雲宮,而她也才對得起宮主,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地痞、人痞見狀聞言不禁長長一歎。
沒想到他們倆所鍾愛了一輩子的女人,竟然比自己還豁達,在緊要關頭願意以生命換回廣雲宮的安全,而他倆卻連想也沒想過,還想逃。
兩人想著不禁汗顏了。
※※※
八月中秋。
花好月圓時分。
在天痞婆婆主婚之下,小高正式娶陳水水為妻,歸入了水月門。
天雨峰下,孟小月的倩影始終隱隱現現,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