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吁了口氣:「蘇三,今兒可是多虧了你了。」
蘇三酸溜溜地道:「陳良,你小子真是有福不會享。兩個嬌媚如花的人兒就在你懷裡,你卻見了鬼似的逃開了,真沒出息。老子要是你,……唉,只是老子沒你這麼好的艷福。」
陳良得意洋洋:「那是,那是,你若有這等艷福,你就不叫蘇三,而是改叫陳良了。」
蘇三一瞪眼:「什麼屁艷福,不過是偷看人家洗澡而已。」
陳良的臉漲成了紫茄子,他一蹦三丈高:「放屁。」
什麼放屁不放屁的?……誰叫你偷看人家洗澡……又不要人家……嗚嗚……」蘇三又學起了翹兒的聲音。
陳良吼道:「老子活劈了你。」
「你敢。」蘇三一挺胸口,滿不在乎。
陳良氣得一跺腳:「蘇八哥,你小子記好了,若是你膽敢將今日偷聽的話學給別人聽,老子非割了你舌頭不可。」
蘇三正色道:「好,我不學給別人聽,只學給你聽。」
陳良無可奈何地瞪著他,猛地樂了:「拿你沒辦法,跟你生氣不值得,走走走,喝幾盅去。」
蘇三懶洋洋地走了幾步:「你想用酒堵我的口?沒門。」
陳良哭笑不得,蘇三是個活寶。
他的朋友都是活寶,他自己豈非也就是一個天大的活寶?
「瞧這身血,嘖嘖。」蘇三不屑地上下打量一下陳良。他知道陳良的習慣。
「今兒挺痛快的。媽的,那三個小子還真經打。」陳良眉飛色舞。
「我說陳良,有件事兒,你願不願插手。」
陳良停住步子,楞楞地盯了蘇三半晌;「蘇三,你小子什麼時候幹起這個調調兒了。」
蘇三一怔,怒道:「我幹什麼了。」
「你幫人拉起皮條來了。」陳良一臉不屑。
「放屁。」這回是蘇三氣極了,「你小子有眼不識泰山。」
「啊,原來你是我老泰山。」陳良笑了。
蘇三也笑了:「老子日後要生了閨女,打死也不找你這樣的混混。」
陳良居然還傷心了:「呸,你當老子好稀罕麼。」
蘇三得意之極:「哈,我女兒就是看不上你這號人。」
「那你女兒一定看得上我。」
樹林裡奔出一個人來,一臉壞笑。
「臭嘎子,是你。」陳良大喜,一躍而前,抓住來人的肩膀一陣猛搖。
「輕些輕些,哎喲,好大爺,你是想搖散了我,好去偷看蘇三的女兒洗澡麼。」
陳良一怔,蘇三火了:「不許偷看我女兒洗澡。」
陳良怒道:「臭嘎子,你找死。」
看來,陳良偷看翹兒洗澡的消息,準定是封鎖不住了。
臭嘎子慌了,這二人一發火,自己可要小小的吃一點苦了:「喂喂喂,別當真,陳良,老子不會出去亂說的。蘇三,你小子的閨女還沒生出來呢。」
蘇三怒道:「那也不許偷看。」
連陳良也撐不住笑了。蘇三簡直蠻橫無禮。
「看來你們二位是一起來找我的了。到底有什麼大事。」陳良不由有些疑惑了。
蘇三道:「請你打架。」
陳良訝然:「什麼人你二人都對付不了。」
蘇三和臭嘎子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放眼江湖,就數他們和陳良的「頭難剃」!「頭難剃」就是說,這三人極其不好惹,千萬惹不得。
「東洋人。」蘇三和臭嘎子都不笑了。
陳良一怔:「東洋人?哪裡來的東洋人?」
這裡是在安徽境內,自然沒有東洋人了。
「海寧。」蘇三蹦出兩個字。
陳良又是一怔:「海寧。」
「不錯。」
「多少人。」
「五個。」
「武功很高麼。」
「很高。」
「高到什麼程度?跟誰打過架?」
「他們設了一個擂台,不少高手被打下去了,死了三個。」
「放屁。」陳良氣得吼了起來。
他可不相信沒人能治服這五個東洋人。陳良對東洋人的武功,素來是瞧不上的。
因為公孫奇是他師父。十年前,公孫奇一劍便刺死了一個東洋武功高手,地點也是在海寧,人數也是五個,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聯繫呢?
公孫奇總是說東洋人武功不行,陳良自然也是這麼認為了。
那次比武,中方是五人都勝了。另外四人,則是花拳舟之洞,繡腿仇斯廉、灶君孫超和閃電手莊則仁。
除了孫超的對手稍強外,其餘四個的對手都沒走過三招。
所以陳良聽說東洋人竟敢逞威武林時,自然要大光其火了。
更何況東南沿海一帶,倭寇流竄為害呢!更可氣的是朝廷的官兵,按說吃糧餉吃得也夠肥了,打起仗來總該賣點勁才對,可官兵一遇到倭人,總象破屋碰到山洪一衝就垮。
官兵的威風,只有在殺中國老面姓的時候才顯得出來。
這回來的不是大隊的倭子,只不過是幾個東洋浪人而已,他們竟敢在中國設擂台,居然還沒人收拾得了他們,這豈非讓陳良氣破了肚皮,浙江武林的人是幹什麼吃的?
陳良的眼睛綠了。
公孫奇生氣時是綠臉,陳良生氣時是綠眼睛。
但江湖上無人知道陳良的師承,正如沒人知道蘇三和臭嘎子的師承一樣。
臭嘎子歎了口氣:「是真的。浙江武林中,十好幾個高手已經敗了。」
蘇三也歎了口氣:「這些倭子還說要北上找少林和尚和武當道士比武,要橫掃武林呢。」
陳良嚥了口唾沫:「你們說一說,上去比武的有哪幾位高手。」
「天目雙秀。」
「天台五老。」
「西湖散人。」
「海寧陳家的陳步寧老爺子。」
……
沒有公孫奇他們,也沒有錢麻子!陳良緊皺著的眉頭漸漸鬆開了,咚咚亂跳的心也從嗓子眼落了回去。
花拳繡腿和快劍灶君等人都已退出江湖。比如說,公孫奇現在就整天和錢麻子一起喝酒。
蘇三他們舉出的這些人,名頭都是極大,至少在浙江武林中是如此但憑真實武功而言,當然不能算是大高手。
名氣大的人,並不一定就有大本事,人的名氣是怎麼來的,也不一定就和本身有關係。
有些人的名氣是吹出來的,不僅自己要吹,別人也得幫著吹,一來二去,名氣就像個皮球,鼓得很足,落到哪裡,都能彈起老高老高。
有些人的名氣是拍出來的,也就是先拍比自己更有名的另一些人的馬屁,拍來拍去,自己的名氣也就隨著那些人的名氣一起提了起來。
另有許多人的名氣是從祖上繼承下來的,比方說,某某是名裁縫,他的兒子就十有八九也是名裁縫,就算手藝差點,別人也認他的字號。
許多武林名人的名氣,就是從祖上,從師門繼承下來的,他們命中注定會成為武林名人,卻並不一定會成為武林高手。
對江湖人而言,殺出來的名氣才是真名氣。
公孫奇,錢麻子們的名氣才是真名氣。
陳良覺得,那五個東洋人不那麼可怕了。
如果打擺台的高手中沒有錢麻子,公孫奇等人,確實也代表不了浙江武林真正的實力。
陳良定下神道:「這些情況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也是在杭州聽說的,因此便匆匆趕來找你和邊澄,邊澄呢。」
不提還好,一提邊澄,陳良的火又上來了:「媽的,這小子鬼迷心竅了,進少林寺去掃地去了,丟下老子一人不管。」
蘇三一軒眉:「陳良,你去不去。」
「憑什麼不去,去。」陳良覺得蘇三挺看不起他的,自然很不高興。
「還差兩個。」臭嘎子直歎氣。
「再過五天,他們就要北上了。咱們得趕快去。」蘇三火急火燎起來。
陳良大怒:「那你們還有閒心管我偷看人家洗澡幹什麼?趕緊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