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送牢飯的時候了。
地道中遙遙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是近一個月來,申無害耳中最熟悉的一種聲音。
腳步聲由遠而近,終於在牢房口停下來。
申無害緩緩睜開眼睛。
自從關進這座水牢以來,他為了排遣寂寞,已從這種腳步聲上,發現很多自我娛樂的方式。
首先,他計算出地道的長度,大約在十四五丈左右,然後他從對方腳步聲由高而下,逐漸移向牢房這方面的角度,計算出這間水牢與地面的距離,可能在六丈上下。這些數字雖未必絕對準確,但也絕不會差到那裡去。
除了這些,他還能從腳步聲的緩急輕重上,猜測出對方的心情,以及對方送的這一頓牢飯豐盛或簡陋;昨天這傢伙,腳步聲顯得特別輕快,他甚至可以想像到,當時在這個傢伙的臉上,一定佈滿了得意的笑容。
剛才的這陣腳步聲,又告訴了他一件事,今天這傢伙的兩隻手上,一定都提了東西!
他果然一點沒有猜錯。
那個自稱楊大牛的傢伙二左手提的是一隻大飯籃,右手提的則是一盞菜子油燈。
這是申無害第一次在地牢中看到亮光。
菜子油燈的光亮雖然闇弱,但對一個已經習慣黑暗的人這種突如其來的光明,還是相當刺目的。
申無害的眼睛睜開之後,很快的又閉上了,同時向一邊偏過臉去,先朝牢壁上凝視了一會兒,方才慢慢的轉過臉來。
他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楊大牛的那張笑臉。
這廝雖然裝出了一臉呆相,但處理一件事情,卻比誰都聰明。
他將那盞油燈的角度放置得恰到好處,剛好可使申無害完全看清他的那張笑臉。
那並不是一張可愛的笑臉。
不過,在這廝來說,他顯然已盡了他最大的努力,露出了滿口大黃牙,眼縫也瞇得很細,如果這樣還嫌不夠,就非他力所能及了。
申無害注意的是那隻大飯籃。
這只飯籃,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想不出什麼理由,只有一個人的飲食、竟要使用這樣一隻大籃子。
不過問題馬上就獲得了答案。
從木盆中推送過來的,還是一碗湯泡飯。
但那傢伙卻接著從籃子裡取出一大疊菜盒,盒蓋掀開之後,香氣迅即充滿整座水牢。
申無害已嗅出那是一盒紅燒肉,一盒燜黃魚,一盒溜玉筍,以及一盒什錦燴豆腐。
這都是他所喜歡的幾樣菜。
但這幾樣菜卻與他完全無緣分!
那傢伙跟著又拿出一壺酒,然後排頭嘲他笑笑,便席地而坐,自斟自酌,享用起來。
申無害當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他很快的吃完了他的那碗湯泡飯,他知道如果他不快吃,這碗湯碗飯他就吃不下了。
那傢伙一直在拿眼角溜著他。
申無害將一碗湯泡飯吃得這般津津有味,似乎頗出他意料之外。
申無害將空飯碗放進木盒,用力推了一把,喊道:「接住,夥計,碗過去了。」
楊大牛接下了空碗,故意歎了口氣道:「這種湯泡飯真虧你夥計吃得下,要是換了我楊大牛,我寧可活活餓死,這種飯我也不吃。」
申無害道:「好死不如惡活,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不吃又能怎麼樣?」
楊大牛又歎了口氣道:「別人不清楚,我楊大牛可清楚得很,這可說全是你這傢伙自作自受。」
申無害道:「這話怎麼說?」
楊大牛道:「在以前那間牢房裡,你夥計吃得並不壞,只要你夥計隨和點,又怎會吃這種的苦處。」
「吃苦也有吃苦的好處。」
楊大牛道:「什麼好處?」
「可以活得久一點。」
楊大牛睜大了眼睛道:「吃苦……可以活得久一點?我聽不懂……這話什麼意思?」
申無害笑道:「因為我如果貪圖生活上的享受,我就必須照直說出我的師承,以及這兩年來我四處殺人的秘密。目前,我仍然能夠活著,就靠我什麼也沒有說;等我一旦說出了這些秘密,我的這條性命,也就報銷定了,我敢打賭到時候我絕不能活著吃到下一頓!」
楊大牛呆了一陣,忽然搖搖頭道:「你夥計想得太多了,我不相信事情會有你夥計想像的這般嚴重,我敢說我們頭兒絕不是這樣的人。」
申無害笑道:「那麼,你以為你們頭兒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楊大牛皺了皺眉頭,沒有開口,心中則在暗暗盤算,要想一個什麼方法,才能使這位天殺星回心轉意。
他在紅衣劍士中,各方面的表現,一向並不突出,要想升格為錦衣劍士,這可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他思索著,一面試探著又說道:「你夥計知不知道本宮已發出請帖,邀請各派掌門人,於接獲請帖後前來劍王宮集劊」
申無害道:「知道。」
楊大牛道:「那麼你夥計還擔心什麼呢?現在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你這位天殺星已被捉來劍王宮,我們頭兒若是私下處置了你,他將如何向各派掌門人交代?」
申無害道:「要找藉口我可以一口氣舉出三千二百個來,如果還有足夠的時間,我還可以再加一倍!」
楊大牛有點感到失望。
他揚著半邊臉孔道:「那你夥計是準備堅持到底了?」
申無害道:「也不一定。」
楊大牛心裡一動,希望又告燃起,當下故意裝作漫不為意的道:「那你夥計打算到什麼時候才肯說出來?」
申無害道:「到我對剛才這種湯泡飯完全失去了胃口的時候。」
楊大牛想起他剛才吃湯泡飯時,那副津津有味的神氣,忍不住在肚子裡暗暗咒罵了一聲。
申無害忽然笑了笑道:「我還可以告訴你夥計一件事。」
楊大牛強忍著抬頭道:「什麼事?」
申無害道:「對剛才的這種湯泡飯,我已經沒有什麼胃口了。」
他又笑了一下,緩緩接著道:「如果你夥計目前只是一名紅衣劍士,我願意奉送你一個升為錦衣劍士的機會你可以馬上去把你們那位文大總管請來!」
※※※※※
無情金劍幾乎不敢相信楊姓劍士的報告真有其事。
楊姓劍士急得指天誓日,說一點不假,他是親耳聽到那位天殺星的承諾,才趕來報告,如果沒有這回事,他原當眾人的孫子!
無情金劍又過去跟那位代攝宮政的師爺麻金甲商議應付之策。劍王因事去了天水,尚未返宮,每逢劍王不在,宮中大小事務,便由這位麻師爺全權作主,無情金劍的名義雖是宮中總管,但還有一個人他管不著,這個人便是麻師爺。
麻師爺認為那小子忽然願意招供,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吩咐無情金劍應該馬上趕去水牢中看看。
申無害憔悴瘦弱的神情,連無情金劍也為之暗暗吃驚。
他隔著鐵柵問道:「你老弟找我來,是不是有話要說?」
申無害道:「是的,有話要說,說一些你們最喜歡聽,也是你們最希望聽到的話。不過在我說出這些話前,我有一點疑問,必須要先向總管請教!」
無情金劍道:「什麼疑問。」
申無害道:「我想知道,在坦白招供了以後,我還能活多久?」
無情金劍道:「老夫保證將沒有一個人會動你一根毛髮。這是你老弟早就知道的事,你的生死,必須由各派掌門人會議後,才能決定。」
申無害說道:「這只是你艾大總管的保證,對嗎?」
無情金劍道:「劍王因為去了天水,刻下不在宮中。我是全宮總管,當劍王不在時,我的一言一行便代表著劍王宮!」
申無害道:「我不敢說不信任你大總管的保證,不過我申無害只有性命一條,所以我希望能有些比口頭保證更實在一點的東西。」
無情金劍道:「那你老弟要怎麼辦?」
申無害道:「首先我希望能換一間牢房,裡面的光線必須夠讓看得到每一個角落。這間牢房必須像現在這座水牢一樣的堅固,你們可以不擔心我會逃出去,我也可以不擔心有人偷進來。同時,我還要求在牢門裡面裝上一個響鈴,好叫它在有人進來時,隨時能喊醒我!」
無情金劍道:「可以照辦。」
申無害道:「這只是條件之一,單是這個條件,並不足以保證我的安全。」
無情金劍道:「老弟一身武功未廢,再加上這些措施,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申無害道:「我不能不吃東西,毒死一個人要比刺殺一個人方便得多,這是一個人人都能想得到的主意,我對下了毒的食物,一向不感興趣。」
無情金劍蹙額道:「這就難了……」
申無害道:「一點不難。只要你們的計劃之中沒有這一著,我可以告訴你們怎麼做。」
無情金劍道:「怎麼做?」
申無害一指那名楊姓劍士道:「我要這位和我住在一起,有東西送進來,等他先嘗過了,我再動筷子。」
楊姓劍士一聽要和這位天殺星住在一起,臉孔馬上變了顏色,當下急忙說道:「我可以另外派人來。」
申無害道:「不行,我就喜歡你,你喝酒時,那神氣太可愛了,我一向喜歡和喝酒風度好的人在一起。」
楊姓劍士還想再說什麼時,無情金劍已沉下臉來,擺手一攔,冷冷喝道:「用不著你多說!」
楊姓劍士低頭應了一聲是,趕緊住口。
無情金劍又轉顧牢中道:「就派一個人和你住在一起也是件小事,但你老弟難道不怕和你住一起的這個人對你不利?」
申無害道:「你們可以用一條短鏈子,將他拴在牢中一個固定的地方,只有我在需要他品嚐食物時才走近他,當我睡覺時,我可以離他遠一點,他的穴道可以不點。但鏈子卻必須堅固。」
無情金劍點頭道:「好,就這樣辦,一切如你老弟的吩咐,我馬上去派人收拾另外一間牢房。」
無情金劍離去之後,楊姓劍士苦著臉道:「我楊某人跟你老弟無怨無仇,你老弟何必一定要跟我楊某人這樣過不去?」
申無害笑道:「跟天殺星住在一起,有吃有喝,有談有笑,那點不好?」
※※※※※
在劍王宮中,事實上並沒有一間像申無害所指定的那種牢房。
無情金劍出來與師爺麻金甲私下商量的結果,決定臨時騰出一間庫房來,權且充作牢房。
兩人都清楚天殺星的脾氣,他要星星,你就不能給他月亮,否則必然會前功盡棄。耗盡心機,苦等了將近一個月,好不容易機會來了,自是絲毫大意不得。
好在宮中的庫房,與一般牢房也無甚分別,安全方面,絕無問題。
如果站在另方面講,它比牢房也許更方便。
因為在這庫房內,為了收藏名貴的物品起見,或多或少都設有幾道秘密的門戶和機關,如果利用這些秘密的門和機關,來對住在房中的人下手,當然更為省事。
第二天,一間庫房清理出來了。
申無害對這間庫房改成的牢房很感滿意。
這間臨時牢房雖然只有一碗口大的天窗,空氣也並不怎麼通暢,但比起那座水牢來,已不知要強過多少倍。
而最大的分別是,以前他只有一個人住,現在則有人陪伴著他。
上了鏈子的楊姓劍士,樣子看來非常可笑。
他因為劍士的身份已經暴露,臉上那種裝出來的呆相,也隨之消失,代之而起的,則是狡猾中透著幾分阻險狠毒的本來面目。
申無害換到這間臨時牢房中來,曾提出另一個新的條件。
他說過去這二十多天,他被折磨得太厲害,必須先讓他將息兩三天,他才有精神回答問題。
無情金劍認為這一請求並不過分,所以毫不考慮,就一口答應了他。
申無害飽餐了一頓,本來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只是不知怎麼的,他一看到楊姓劍士像狗一樣的拖著鏈子走來走去,心裡覺得好笑,倦意亦告消失,想睡也睡不著了。
他笑著問道:「夥計,你的武功是屬於當今那一派別?」
楊姓劍士一肚子火,生氣都來不及,那裡還會理他。
申無害碰了個軟釘子,一點不以為意,他笑著又說道:「那麼,我們換個話題,來談談女人怎麼樣?有個叫如意嫂的女人,你夥計所說過沒有?」
楊姓劍士突然轉過臉來,雖然沒有馬上開腔,但是雙目中已不自禁的射出一股異樣的光彩。
他顯然在等申無害繼續說下去。
申無害又笑了笑道:「別人問我的話,我不一定會回,但如果我問別人的話,卻希望我問一句,對方就口答一句。所以,你夥計最好先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夥計是跟什麼人學的武功?」
楊姓劍士知道受了戲弄,一張面孔登時漲得通紅。
申無害見他仍然不肯開口,突然一沉臉色道:「你再不開口,我可不客氣了!」
口中說著,右手食中二指一駢,驀向對方眉心點去!
楊姓劍士大驚失色,雙肩後仰,兩掌撐地,一個倒翻,腳上的鐵鏈震得花啦作響,差堪以毫釐之微,避開了這一指。
申無害藉題發揮,無非想看看官中這些劍士的身手究竟如何,其實並無傷害對方之意,他若是真的出手,對方就是一名錦衣劍士,也休想躲得開這一指。
他這一試之下,發現這名紅衣劍士身手果然矯捷不凡,幾乎與南陽葛氏兄弟不相上下,這使他不禁暗暗警惕。
劍王宮的劍士,總數不下五百之眾,一名紅衣劍士就具有這種身手。用來操縱武林,武林中哪一天才能得太平?
楊姓劍士知道申無害有心相試,雖沒被這一指點中,卻已嚇出一身冷汗,這時連忙高聲叫道:「我說,我說……」
申無害哈哈大笑道:「現在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了!我敢打賭,你夥計一定是武當下院出身的俗家弟子。你的授業師長,如果不是一簞道人,必然就是一瓢道人!怎麼樣?夥計,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楊姓劍士聞言不禁一呆。
倘若申無害只猜他是武當俗家弟子,他一點也不會感到驚奇。
因為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武功,有如名家的書法一樣,各有其獨特的風格,即使寫的是同一個字,它落在內行人眼中,只須一看其勾畫與架勢,便不難判定它是出自何人之手筆。
他剛才用來自救的這一式,乃武當派有名的「金蚤彈身」。只要是稍微有點江湖閱歷的人,誰都會知道他是武當弟子。
但是他不明白,這位天殺星何以能從這一招式上斷定他出身武當下院?而且指明他的授業恩師,不是下院八仙中的一簞道人,就是一瓢道人?
他怔了一會兒,方才瞠目訥訥道:」「不錯……你猜對了。可是,你……你……又怎知道我楊某人是下院的俗家弟子?而且判定我的業師,不是八仙中的一簞就是一瓢的呢?」
申無害大笑道:「我本來可以賣個關子,不過我覺得一個人要引起別人的怨惡,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話說到緊要處,忽然沒了下文,我們相處的日子也許還很長,得罪了你夥計,我也沒有好處,所以我願意告訴你夥計,這裡面一點玄奧沒有,如果你是武當上院的俗家弟子,剛才當我出指相試時,你就該使用『銀鯉橫騰』,而不會使用『金蚤彈身』了!」
楊姓劍士愕然道:「為什麼?」
申無害笑道:「敵人正面攻擊時,向後退避還不及橫裡閃躲來得安全,這便是出身武當上院和下院的分別。上院弟子,藝滿出師時,多半要受掌門人之考驗,像這一方面的常識,一名上院弟子,絕不會不知道。」
楊姓劍士的面孔不由得微微一紅。
他遲疑了一下,又接著問道:「那麼……」
申無害笑道:「我又怎知道你是下院中一簞或一瓢的弟子,是麼?」
楊姓劍士道:「是呀!你怎麼知道的呢?」
申無害笑道:「這個秘密說出來,希望你朋友別生氣。」
楊姓劍士答道:「你說,我不會生氣的。」
申無害笑道:「就我所知,武當下院八仙中,就數『一簞』和『一瓢』這兩個道人最懶,授藝時也數這兩個道人最不認真。如果你的業師是八仙中的另外幾位,剛才你在避開我那一指之後,緊接著應該有個還擊的動作才對。兵家有云:攻擊,便是最佳的防衛。只知退避,不知還擊,是最笨的應敵之策,如果此人出身武當下院,他不是一簞或一瓢的徒弟還會是誰的徒弟?」
楊姓劍士臉孔不禁又是一紅。不過,他在心底下,卻不得不佩服這位天殺星卓越的識見。
今天,他雖然受盡了這位天殺星的奚落,但如嚴格地說起來,這對他是有益的。
申無害又笑了一下,正待遇去屋角休息時,忽然神色一動,輕輕咳了一聲,又笑著道:
「一個人的武功若是被人一眼便能辨認出它是何門何派,我認為就不能算是最好的武功;因為這樣可以使人知道用什麼方式來化解;任何有方式化解的招式,便與花拳繡腿無異!」
楊姓劍士道:「這道理誰都懂,可是……」
申無害截口笑道:「你意思是說,這一點根本無法辦得到,是嗎?」
楊姓劍士道:「是呀!任何一種武功,絕不能只使用一次,便以其他招式代替,若是使用次數一多,自然難免被人辨認出來。」
申無害笑道:「不盡然。」
楊姓劍士道:「何以不盡然?」
申無害笑道:「我可以舉個例子,譬如我申某人用以殺人的一種武功,至今已兩年多,就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出那是一種什麼武功。」
楊姓劍士道:「這只能夠是一種例外。」
申無害道:「為什麼呢?」
楊姓劍士道:「因為誰也沒有看到你是如何出手的,你叫別人怎知道它是一種什麼武功。」
申無害道:「我本來可以證明給你看,但我現在並不想殺人,而且在這間牢房中,也無人可殺,所以我只能以另一種武功代替。我將要施展的這種武功,相信你夥計就是連看十遍,也必然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楊姓劍士大喜,連忙說道:「我不相信。」
申無害笑笑道:「你當然不會相信,等你看過後,你就相信了!」
說著,他走去對面牆下,伸手在牆上用力劃出一個小圓圈,位置在頭頂上方尺許處。
他轉過身去道:「看到這個圓圈沒有?」
楊姓劍士道:「看到了!」
申無害又退回原來站立的地方,扭頭笑道:「好!現在你看清楚。」
楊姓劍士點點頭,神色顯得異常緊張。
申無害足尖一點,身形平飛而起,半空中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就像普通武人練習點穴一般,突向牆上那個小圓圈筆直點去!
雙指透牆而入,然後就全憑這兩指的力量,將整個身軀虛懸在半空中。
楊姓劍士不禁看呆了!
他曾聽說過少林有一種般若禪功,憑一根手指的力量,可以在青石上寫字,只是這項絕學失傳已久,儘管有人這樣說,但誰也沒有親眼看到過。而現在,他親眼看得明明白白,這位天殺星不但能以指力輕易地點穿了如此堅厚的牆壁,而且還能將整個身軀的重量都交在兩根指頭上,尤其難得的是,他的一條右臂,仍跟伸出時一樣平直,雙腿離開地面,足有尺五上下,但卻自然得就像站在實地上一般!
這是一種什麼玄功呢?他知道除非這位天殺星肯告訴他,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找到答案。
因為,他相信恐怕誰也沒有見過這般神奇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絕學!
申無害身軀微曲,雙足飛抬,對準牆面一蹬,一個倒翻,飄然落地,臉上神色如常,就像剛才這番展露,根本沒花什麼氣力似的。
他望著楊姓劍士微微一笑道:「怎麼樣?夥計。你夥計剛才有沒有看清楚?要不要我重來一遍?如果已經看清楚了,這是一種什麼武功,你夥計說得出來嗎?」
楊姓劍士只是搖頭。
他幾次想開口,但結果什麼也沒有能夠說出來。他顯然覺得他所想到的話,都不是心底真正要說的話。
他當然清楚了,可是他能說什麼呢?
申無害望了他一會,不知為何緣故臉上笑容忽然消失。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皺皺眉頭轉身走開。
楊姓劍士感覺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