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第三妾正待回答,椅上大婦一咳攔著道:「蘇師父意思妾身明白,關於這位方師父,蘇師父可以放心,三娘剛才漏了一句她應該先告訴蘇師父:這位管酒倉的方師父,實即方師爺之獨子,一句話也就完了!」
蘇天民又是一陣意外。這樣看來,五妾主婢之不入嫌疑範圍,眼看已是百分之一百沒有問題了!
蘇天民想著,不禁暗暗佩服這對主婢之淫毒手段,直到目前為止,幾乎連他都想不透方陳二人遭算之經過。
藍衣第三妾粉頰微微一絆,略帶羞澀之意,接著解釋道:「最後,經奴取過酒簿查核,方發覺方師爺前天曾要走一大壇,今晨所飲者,也許即為前所剩之餘酒。」
蘇天民暗暗點頭:這樣,問題便單純多了!
內府第五如夫人身前一名寵婢,惜穿房人戶之便,趁機偷去師爺住處撒把毒粉,當然不算一件為難事。
蘇天民知道事情已注定必將不了了之,於是向椅中大婦躬身道:『大娘請和諸位夫人回房休息,不論其為外賊或內奸,卑座均將竭力查究,一有端倪,馬上稟報!」
婦人點點頭,轉向房外道:「蔡師父,您請去酒倉找方師父來,文房一職,可命其暫攝,酒倉管理,不妨另委他人,方師父接掌文案後,第一件事便是將本案詳報總府,調查經過,暨各人證詞,不得稍有遺漏!」
蔡姓武士俯應一聲是,轉身飛步而去。
婦人又轉向蘇天民道:「在總府未派人來府之前,本府總管一職,即由蘇師父權行代理,今後這段期間,府中大小事務,便多勞蘇師父了!」
蘇天民躬身恭應道:「謝大娘栽培!」
接著,大婦領著眾姬妾離去,蘇天民不敢多望,他深恐五七兩妾亂飛媚眼,引起大婦猜疑。
現在,蘇天民最忌諱的,便算錢曉華這位元配夫人了。
眾夫人離去不久,那名七級武士方其華來到,一名七級武士在一名三級武士面前,自然是誠恐惶恐之至。
但是,蘇天民一開始便對這名方基華沒有好印象;二十出頭的年紀,白慘慘的一張臉,雖然這種相貌也許能討娘兒們歡喜,但卻毫無男兒氣息。
這些,都還在其次,最使蘇天民不舒服的,便是這傢伙臉上根本找不出一絲哀威之容。
死了老子的人,會是這副樣子麼?蘇天民實在有點懷疑!
蘇天民吩咐蔡姓武士指揮四名家丁處理善後,他利用總管之權威,樂得先行抽身。
蘇天民來到前府東偏院,河錦鳳和潘姓文士均已離去,他躺下臥榻,正擬稍事休息一番之際,七妾身前那名貼身使女忽然悄悄來到。
蘇天民欠起身子問道:「有事麼?」
那使女於窗外低聲道:「娘娘請你過去一下!」
蘇天民知道第五妾方面,在這一二天之內,將不會有甚「麻煩」,同時,他心中有幾項問題,也想趁此獲得解答,於是毫不遲疑的起身道:「你先回去,我馬上來。」
蘇天民到達七妾居住的美玉樓時,樓下廂房中,一台簡單而精美的酒席,已經整整齊齊的排在哪裡。
小妖婦吩咐那名親信使女去院外巡守,然後指著桌上酒菜,向蘇天民掩口吃吃媚笑道:
「怕不怕?不怕就坐下來!」
蘇天民過去坐下,抬頭望向小妖婦道:「娘娘白天招飲,不怕閒言閒語麼?」
小妖婦於另一邊落坐,低笑道:「形勢迫人,不得不然耳。」
蘇天民聽得一呆,為之大惑不解道:「怎麼說形勢迫人?」
小妖婦秋波一掠,脈脈傳情道:「不是麼?這以前,你只見過奴家一人,同時也只奴家一人見過你,一時還不致引起分羹之虞,但經過今天這一來,情形就不同了,誰能擔保那些騷蹄子不生躍躍之心?」
蘇天民不禁好氣又好笑。好個小蕩婦,兩下尚無任何名實可言,居然就已經吃起乾醋來了。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種「好現象」。小蕩婦既然醋心奇重,他在行事方面,也許更見功效。
蘇天民想著,故意笑笑道:「她們誰能與娘娘相提並論?」
小妖婦脫了他一眼,顯為這句話受用之至,接著舉杯道:「貧嘴,該罰一杯!」
蘇天民引杯乾了,小妖婦芳心大慰,放下空杯,輕輕歎道:「奴家別人都不擔心,就只擔心房裡那個浪貨,那浪貨自恃。分姿色,又有一個扎硬的乾爹在背後撐腰,她如看上你——
這一點,遲早難免到時候,倒還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蘇天民發覺,諸妾之中,果然就以五七兩妾旗鼓相當,有尹邢互回之均衡等勢!
小妖婦接著說道:「對於其他的事,奴家相信,這浪貨還不致強過了奴,可是,為了爭漢子,既不便張揚出去,奴家就奈何這蹄子不得了。」
蘇天民一笑接口道:「小生與娘娘看法稍有不同。」
小妖婦粉臉一偏道:「什麼不同?」
蘇天民微笑道:「小生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位!」
小妖婦愕然一哦道:「誰?」
蘇天民低聲道:「大娘娘!」
小妖婦注目道:「她是不是已向你有甚表示?」
蘇天民所要說的,當然不是指這一方面。但是,他從小妖婦神氣間看出,小妖婦彷彿另有弦外之音,於是,臨時改變主意,只輕輕搖了一下頭,未即將話明白說出來。
小妖婦深深噓出一口氣,伸長粉頸,輕聲笑道:「別傻了,心肝,大娘胃口有限,有了姓方的那個小小子,已夠她慢吞細嚼的了……」
原來如此!蘇天民暗暗感歎:可笑錢曉華那廝,就這七房妻妾,即已污糟糟的一團,「守成」之不暇,居然還存「望蜀」之想。世上愚人,真是莫過於此!
小妖婦說著,語音一頓,忽然注目改口道:「怪了,既然大娘她……那麼,你……剛才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蘇天民苦笑了一下道:「你並沒有容我繼續說下去我意思本來是說:這位大娘,看上去不但為人冷靜仔細,即以武功而論,也似乎不在你我之下,我們這樣明目張膽的做,大娘這一關,你有否考慮到?」
小妖婦點頭道:「是的,大娘出生長白,長白三雄,即其胞兄,論武功造詣,足當本府一名二級武士而有餘。」
小妖婦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不過,我們內府各房,人人非乾淨身子,這位大娘,亦不例外,所以若彼此間不產生重大衝突,就是大娘她也不會認真的,問題在你這冤家一人身上……知道嗎?……只要沒人同時找上你,什麼麻煩都沒有!」
蘇天民乘機試探道:「要有呢?」
小妖婦斜瞪著他反問道:「有了麼?」
蘇天民忙說道:「我只是指萬一!」
小妖婦輕輕一哼道:「那就要看各人的道行了!」
蘇天民順水推舟道:「論道行,當然誰也高不過你去!」
小妖婦嘿了一聲道:「也可以這樣說!」
蘇天民乃又順勢力捧一番,由於措詞確當,每每「恰到好處」,小妖婦心花怒放,一頓吃下來,「兩情盡歡」,自是不在話下。
太陽漸漸偏西,蘇天民起身告辭,小妖婦因為「心有餘,力不足」,亦未多加挽留。
後院七房姬妾之住處,除元配坐落最後外,其餘二三四五六七諸妾,一人一院,大致成一字橫列式,各有各的出入門戶,平常若無過往,大家是不會發現他院發生什麼事的。
蘇天民從七妾住的美玉樓出來,在院外通廊上略作環顧,見左右均無人影,真氣一提,便向前面花園柵門中縱身竄去,只要進了花園,他就不怕為任何人碰見了。
花園荷池旁,有座六角涼亭,莎天民決定先到亭中去歇歇腳。今夜,將是最重要的一夜,他想借此機會重新盤算一番。
古玉蓓被救之後,他將何去何從?
古玉蓓被救之後,他將如何脫責?
蘇天民進入亭內,正想找個地方坐下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好個風流的蘇大師父,有醇酒,有美人,這下樂了吧?」
蘇天民一個急族身,抬頭看清之下,不禁暗道一聲糟!亭角一名黑衣美婦,面籠輕紗,眸寒如水,誰?正是那位第五妾是也!
唆使魔府中這批人美心辣、武功奇高的毒婦們自相殘噬,原為蘇天民預定策略之一,但是,在他尚未想到妥善的策動方式之前,先就引起對方之一的誤會,在他而言,可謂極端不利!
尤其是這位第五妾,她為他,不惜冒險除去府中一名一級總管,而他卻在事成之後投向另一女人的懷抱這將會產生何種後果,想想也就夠可怕的了!
蘇天民心中一慌,衝口道:「你聽我說」
黑衣第五妾冷冷截口道:「我在聽著!」
蘇天民勉力整理著思緒,說出第二句:「你知道我是出於不得已」
黑衣第五妾沉聲道:「我不知道!」
蘇天民腦中一亮,忙接道:「那麼就請聽我解釋,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奉陳老之命,去城中各處偵探一名不明人物的行蹤,回來之後,方悉府中已生意外,這一點,誰都沒說什麼,但是,七房這位娘娘,卻以此威脅於我。」
黑衣五妾雙眸微圓道:「她怎麼說?」
蘇天民故作恨聲道:「她派人叫我去,問我早上去了哪裡?曾在哪些地方停留過?跟些什麼人說過話?能不能提出有力證明!」
黑衣五妾玉齒一挫道:「好個賤人!」
蘇天民知道問題已趨緩和,當又接著道:「這一點,娘娘應該明白,小弟入府不久,資歷尚淺,此事如被查究,雖說小生司心無無咳,可是,大娘她們一旦受她蠱惑,也跟著對小生生出疑心,試問,小生除捲鋪蓋外,還有什麼辦法好想?」
黑衣五妾注目道:「於是,你就陪了她……」
蘇天民忙說道:「娘娘請別誤會,小生進去,只是陪她喝了一會兒酒,此外無它,小生敢向娘娘對天起誓!」
黑衣五妾冷笑道:「假如只是喝喝酒便能完事,那倒是難能可貴,可見這些年來,都是奴家看錯這位七娘了。」
蘇天民被迫無奈,只好說出實情道:「你們女人,每個月……這一點……你們做女人的,應該明白才對。」
黑衣五妾微怔道:「這樣巧?」
蘇天民赧笑攤手道:「可不是。」
黑衣五妾一哼道:「好不遺憾,是嗎?」
蘇天民一愣道:「誰說的?」
黑衣五妾沉聲道:「今夜,三更,奴等你假如不能來,希望這次你能找個更好的理由!」
話畢,嬌軀一擰,身形起處,晃眼消失在暮靄之中。蘇天民茫然站在亭內,不知如何才能渡過今夜。
天色,漸漸,漸漸的黑下來了……
最後,蘇天民毅然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事情早晚總得有個開始;就讓第五和第七這兩個小淫婦,「夜先行唱出開鑼戲也好!
於是,他趁天黑無人注意,循原路折回,再向七妾居住之美玉樓走來。
小妖婦見他去而復返,顯得甚感意外,迎上來悄聲說道:「咦,你不是知道奴這兩天——」
蘇天民頭一點,冷冷截著道:「是的,小生記得!」
小妖婦粉腮微赤,低聲惑然道:「那麼,你,你又回來做什麼?」
蘇天民注目沉重地道:「為了來向娘娘報告一件事:不出娘娘你所料,小生遇上麻煩了。」
小妖婦眼光一直道:「你是說」
蘇天民靜靜接著道:「梅花院適有密諭傳至,今夜三更左右,小生必須赴梅花院一行。
謹請娘娘指示應付之道!」
小妖掃默然凝視著蘇天民,輕輕一嘿,半晌無言,籠滿煞氣的瓜子臉蛋上,一陣紅,一陣白,明澈的雙眸中,則同時流露出一片灼灼異采。很顯然的,小妖婦得知此一消息,於切齒銘恨之餘,業已深為蘇天民這種忠誠表現所感動。
小妖婦出了片刻神,方始眨眨眼皮問道:「那麼……你答應她了沒有?」
蘇天民故作負氣之狀,佛然反問道:「娘娘以為小生有無選擇餘地?」
小妖婦點點頭,稍事沉吟,突然揮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蘇天民原地不動,注目道:「這就是娘娘的指示?」
小妖婦淡淡接口道:「準時赴約可也!」
蘇天民微微一呆道:「『準時赴約』?」
小妖婦側目哂然道:「沒有聽清楚是不是?那麼,現在聽清了,奴再重說一遍:是的,『準時赴約可也』!」
蘇天民向前院一路走來,內心深深為之納罕不已。
小妖婦剛才如此決定,其用心究竟何在?他知道,小妖婦必然有所安排,那是無可置疑的;他現在只擔憂一件事,便是小妖婦到時候也許會故意拖延時刻,以便暗中觀察他將如何應付梅花院那名蕩娃的糾纏假使這樣,他可苦了!
蘇天民思潮起伏,不知不覺已然來到前院大廳。
如今,在這座大廳賓館中,吃飯的已只剩下他一個了;但是,由於他今天兼有雙重身份,現時開出之酒席,仍然是整整一桌。
蘇天民因於美王樓剛剛吃過一頓,這時坐下來,僅虛應故事地喝了兩杯酒,挾了幾口萊,隨後便吩咐侍候他的那幾名家丁撤去享用。
蘇天民離開大廳,回到偏院宿處。偏院裡一片靜悄悄,僅他臥室門口還懸有兩盞鳳燈,兩廂其餘房間,則已盡數封閉。
偌大一座院落,只有一人居住,膽子稍為小一點的,說什麼也將無法承受;然而,這對蘇天民而言,情形恰好相反,環境安靜尚在其次,這樣一來,出入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蘇天民吹著口哨,輕快地走向自己那間臥室。現在尚未起更,離三更時間還久,他得好好準備一下。
今夜是個相當重要的關頭,只要能將古玉蓓安全救出,剩下來的盡可量力而為;合則留,不合則去!能混入洞仙山莊,固屬理想之一;否則,就單毀卻這座魔府,他也該心滿意足了!
蘇天民舉足一蹴,房門應腳踢開。門啟處,頭一抬,蘇天民雙目一直,不自禁當場一下呆住!
室內窗前,書案背後,一名俏生生的藍衣佳人,這時自一部詞集上抬臉微笑道:「蘇師父辛苦了!」
蘇天民一時之間,幾乎忘了怎樣開口;他勉力定一定神,方才趕緊陪出一副笑臉道:
「三娘娘好說,此乃卑屬分內事,怎談得上辛苦二字。」
藍衣三妾微微一笑道:「好一句『分內事』,聽來真比仙樂還要悅耳動人!」
蘇天民猛然一愣道:「娘娘此言」
藍衣三妾嫣然頷首道:「過來坐下。」
蘇天民木然過去於案側一張椅上落坐。
藍衣三妾轉過臉來,含笑道,「在蘇師父看來,奴家那位五妹,以及那位七妹,她們之中究竟以哪一位比較難應付?」
蘇天民心頭撲通一震,同時暗歎一聲:這下可真的完啦!
五七兩妾,已然夠他頭昏腦脹,想不到,兩妾之後竟然一聲不響地還跟著另外一位!
藍農三妾秋波乜斜,微微一笑,低低接著道:「五妹和七妹她們,視男女情愛,如同衙門公事,非傳喚,即令召,奴家則不然,奴家是移樽就教……」
蘇天民大起恐慌,脫口道:「不,娘娘」
藍衣三妾玉容微變,凝眸道:「不怎樣?蘇師父以為奴家在容貌、身世、或武功方面,哪一點不及五妹和七妹她們?」
蘇天民心念一轉,連忙壓低聲音道:「娘娘請別誤會,卑屬是說今夜不行。」
藍衣三妾側目道:「已應他約?」
蘇天民垂目道:「也……可以這樣說。」
藍衣三妾道:「哪一位?」
蘇天民低聲道:「五娘娘。」
藍衣三妾道:「約定三更前往?」
蘇天民道:「是的。」
藍衣三妾道:「只要不是現在馬上去,不就得了?」
蘇天民暗地一怔,為之大感意外!難道這就是錢曉華好色的報應不成?七妾之中,他原以為淫蕩者只限於五七兩妾,其後,從七妾口中,他又知道大婦亦非好人,而現在,一個勝似一個,這名三妾,竟比五七兩妾更糟若干倍。
蘇天民從未近過女色,入關以來,雖與古玉蓓、夏侯芳、公孫翠、河錦鳳諸女一度相處。但是,彼此心頭純潔,均為無瑕白壁,縱難免偶生思慕之情,亦屬發乎情,止於禮,而從未涉及褲想遐思!
這次進入這座錢府,魔火處處,欲焰熊熊,蘇天民設非定力超人,也許早就沉陷而不能自拔了!
這時,蘇天民在斂神靜慮之下,在以不失一名中年男人應有的態度,和不以引起對方反感為原則,稍露沉思之狀,旋即毅然搖頭,低低回復道:「報告娘娘,還是不行卑屬事先不知娘娘會有此行,今天,因陳、方二位之變故,卑屬已嚴命丘、田、蔡諸人小心戒備,遇有風吹草動,立即走報,並允他們每半個更次周巡一次,如果丘、田、蔡他們一下闖來,對娘娘、對卑屬,均非好事,尚望娘娘另訂後約,卑屬敢不如命。」
藍衣三妾輕輕一哼道:「三更之約又如何?」
蘇天民早已擬就說詞,當下不假思索的抬頭道:「卑屬限於地位,前此應允,乃屬萬不得已,剛才提前回房,便是為籌兩全之策,現在有娘娘在此,可謂天假其助,娘娘才勝蘇謝,尚乞代擬一計,卑屬決不敢有忘娘娘大德!」
藍衣三妾妙目溜轉,忽然玉手一招道:「附耳過來!」
蘇天民挪一挪座椅,就桌角伸過頭去,藍衣三妾吐氣如蘭,於耳邊微喘著輕聲說道:
「第一:切記了,明天午後,西偏院,菊亭後!第二:馬上去一趟美玉樓,將實情告知該樓主人,保你今夜安然無事!」
蘇天民點頭道:「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