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韓府察奸

    良久,才清醒過來,他忖道:「想不到自己竟然死在此地!」

    他雙眼游視了周圍景物,將自己懷中的龍飛令符,一串玉錢及徐妝綸所交之真訣等物,埋在一處河畔黑色巨石之下,那塊黑石就在他的身邊,只見他兩手不停地挖掘泥土,待他埋好後,一切不露痕跡,無虞為人發現,又告暈闕過去。

    當裘飛鶚再度醒來時,睜目一瞧,只見身臥在一間佈置古雅的書齋中,窗外陽光耀眼,可以瞥見藍天,片片白雲飄浮,他不禁恍若隔世。

    只覺得氣血仍是翻逆不已,渾身筋骨酸痛,不能轉側,但較離開天風馬場時輕鬆得多了,心知為人所救,他輕輕咳了一聲。

    門外人影一閃,走進一個鬚眉皓白的老者,見裘飛鶚醒來,面露笑容道:「相公醒過來了,我家主人為此終日擔憂,待老奴告知主人便是!」

    裘飛鶚忙道:「老人家請稍待,小子現身在何處請予明告!」

    老者微微一笑道:「相公現宜靜養,不可多說話,日後

    就可知道!」

    說完轉身走去。

    不久,門外步履聲響起,只見走進三人,一是面色紅潤,慈眉祥目的五旬老者,一是背部微曲,手托一支旱煙管,花白長鬚,年約花甲的冬烘先生,另是前見的老人。

    那面色紅潤的老者一進門便微笑道:「你巳昏迷不醒約有十日了!」

    說著,手指在那吞雲吐霧的老者道:「如非經這位維揚當代的岐黃聖手歐陽欠生悉心診治,你能否活轉過來,尚不得而知!」

    當下裘飛鶚嘴唇一動,欲待說話,那知這位維揚名醫面色一沉,道:「你元氣未復,氣血未平,不可說話!」

    說罷,在榻上側身坐下,五指搭在裘飛鶚腕脈上左右診察,閉目久之才睜眼向面色紅潤老者道:「他現在外傷已清,只是內傷胸痛未復,待學生為他開下三劑藥方換服,不出半月便可痊癒!」

    面色經潤老者微笑道:「有勞歐陽先生費神,韓某衰心感激不已!」

    裘飛鶚面上不由泛出難以形容的感動之色,眼角禁不住淌出淚水。

    那面色紅潤老者見裘飛鶚神色,歎息一聲道:「你不可太難過,老朽韓文愈下鄉察看佃農收成,適遇你倒臥踣旁,才命人救起帶回舍下,願你早日康復,出外人需相扶持,你也不必心懷感恩!」

    說罷,與歐陽先生雙雙走出,老僕人亦趨出室外。

    一晃可是三四日過去,裘飛鶚只覺得胸前已無鬱結,氣血漸暢,每日子午二時,他總要以內功修為之法導氣歸元,不覺恢復得更速,已能離榻散步。

    他生性沉默寡言,尤其寄身韓府,更自約束,輕易足不出書齋一步,只在窗內眺賞園中木葉蕭蕭,晚菊吐芳。

    他有生以來從未有如此安定過,但安定中有種拘束感。

    偶然,他亦與僕人陳得祿閒聊數語,知道韓文愈是淮揚首富,祖上做過一任巡撫,本人也曾中過舉,但淡泊功名,無意進取。

    韓文愈精於陶朱之術,號稱維揚監糧四大金剛之首,家財萬貫,在揚州以西,屋宇沿湖畔築起。

    韓文愈唯一遺憾的是,望六之年,膝下猶虛,無子承嗣,膝下只有一女,因而他樂善好施。

    不覺又是七日,那淮揚名醫歐陽仲景每隔一日即來察視他的脈相,歐陽仲景一手把著脈,兩眼卻凝向窗外。

    裘飛鶚初不以為意,第三次便留下意了,循著歐陽仲景目光落在對窗小樓之上,這小樓恰是韓文愈獨生愛女所居,心中暗暗詫異。

    之後,發覺歐陽仲景目光天天如此情形,不由疑雲頓生,他直覺判斷歐陽仲景必是覬覦韓文愈的財富,圖謀在韓文愈獨生愛女身上著手,他不禁為韓文愈心生擔憂。

    有一次歐陽仲景問道:「你何以罹此重傷?難道你也會武?傷癒後你去何處?」

    裘飛鶚答道:「在下那裡會武,天涯飄萍,到處為家,不慎遊山失足墜崖,只因囊中羞澀,無能就醫,故帶傷上路,又被風寒侵襲,不支倒地,如非韓老丈及歐陽先生施救,在下已成道旁枯骨,此思此德,終生難忘,在下餘杭尚有一遠親,傷癒後即投奔其處!」

    歐陽仲景長長哦了一聲,也不再語,如今憶起,更增疑念,心說:「莫非歐陽仲景疑慮韓文愈有招贅自己之意?」

    時序如梭,轉眼已是半月,裘飛鶚舉動已如常人,不過真力尚不能運用自如,只覺得任督二脈有點滯凝,自知如找不到恩師常彤,恐難與人拚搏了。

    韓文愈問明裘飛鶚孑然一身,遂請其留下,裘飛鶚只得應允,心想必須探明歐陽仲景意圖之後再走也不遲。

    韓府上有六位護院武師,其中有位三才劍董元炯,系太極門中數一數二高手,與裘飛鶚最合得來,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裘飛鶚絕口不提武功二字,只說些文林典故,翰墨文章,董元炯雖是習武,早年也是飽讀詩書,故兩人分外親近。

    寒風凜冽,一晚,六位武師圍爐閒聊,裘飛鶚也湊在一起,董元炯偶然說出北斗星君有件珍物,名為五星玉錢,這玉錢珍異處就是每當月圓子夜時,玉錢全自動顯出五星參橫之象,蘊含先天五行陣式,奇奧莫測,練武人苛能參悟,終生受用不盡,尤其珍貴之處為此五枚玉錢是萬年暖玉琢成,價值連城不說,尚具有避水、避火、避毒、避邪等功用。

    裘飛鶚不由大悟,那日在九里山上冷面閻羅徒黨施展「五鼓斷魂香」不能侵身之故。

    只聽董元炯又說,這五枚玉錢尚有一種功用,無論身受何重重傷,只要將五枚玉錢合在掌心,陽和之氣自動透入百穴,氣流周天後便霍然全愈。

    裘飛鶚似信不信,既然有此異能,為何神偷押衙雲康不知自療傷勢,難道雲康也不知玉錢的功用嗎?」

    如果早知玉錢有此功用,他也不會留在此地,不由動念去取回埋右河畔巨石之下的玉錢。

    第二天一早,裘飛鶚推說去揚州遊玩,一逕奔馳順河岸旁將所埋之物-一取出。

    趕回韓家已是三更將盡,他極力掩藏身負武功,敲開大門,一搖三擺走回書房。

    他盤坐於榻上,如董元炯所言,將五枚玉錢合於掌內,果然不到半盞茶時分,一縷陽和之氣透入雙掌掌心,循穴運行,心頭不由狂喜,暗提丹田真氣導入,只覺得這股陽和之氣,有增無減,宛如浪潮激濤,洶湧逼來,身軀震撼不已。

    裘飛鸚緊咬牙關定住心神,不容導入岔脈,他知稍一不慎,必走火入魔,如此約莫兩個時辰,突感耳中一陣雷鳴後。身軀驟然一輕,真氣飛速運行,暢然無滯,便知任督二脈復通,內傷痊癒,不由喜極而泣。

    他躍峰下榻,只覺身輕如絮,真力可意隨念動,較前未受傷時尚更精進,忖道:「無怪乎北斗星君及老君觀道眾為這五枚玉錢巧取豪奪,無所不用其極,『過載者沉其舟,欲勝者殺其生』,武林紛爭,無非是一個欲字作祟!」

    想及此,不由暗暗歎息。

    鐵劍書生麻天祥現在不知是否伴同何濟去東天目山?他本敦謹守信之人。屢屢憶起失信於麻天祥,一種歉疚之念纏繞胸頭,久久不去。

    無奈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他定下主意,不查出歐陽仲景是否有何不利於韓文愈的企圖,決不一走了之。

    果如裘飛鶚所料,第三日午正時分,裘飛鶚信步走到正院,只見三才劍董元炯與五位護院武師立在牆角低聚論,神情憂形於色。

    裘飛鶚心中一動,湊上前去道:「董老師!在下觀察諸位神色有異,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故嗎?」

    三才劍董元炯答道:「不瞞裘老弟說,今晨主人返轉,說是浙西黑道巨擘飛花谷主郝塵為子登門提親,俗將其子奪魂三掌郝元輝入贅韓門!」

    裘飛鶚暗中一震,佯裝不知飛花谷主郝塵是什麼人,長長哦了一聲,道:「那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事,韓老丈如不同意,盡可一口回絕!」

    董元炯冷笑一聲道:「裘老弟你是讀書人,不知天高地厚,如能回絕那就好了,郝塵為其子提親時之口音,依董某看法,如不允親事,這片湖翠別墅即將橫禍臨頭!」

    裘飛鶚淡淡一笑道:「如董老師所言,這門親事不允也得允了,諸位也可叨擾一杯喜酒,有何煩惱之有?」

    董元炯不由啞口無言,只望著裘飛鶚搖頭。

    大門外匆匆走進淮揚名醫歐陽仲景,一手托著煙管,問道:「韓老爺在嗎?煩勞通稟歐陽仲景求見!」

    雁翅鏢趙吉泰立時應道:「在家,請至客廳寬座,待趙某通稟敝東!」

    歐陽仲景望了裘飛鶚一眼,揚長向客廳走去。

    董元炯隨後跟去,裘飛鶚略一沉吟,忖道:「歐陽仲景來得突然,跡近可疑,自己只好暗中偵視,不可暴露,否則於事無補!」

    遂趁著四下無人時,身形一塌,雙肩微晃,穿空而起,鼻似輕煙飛絮般,往屋面上輕輕落下,捷似鬼魅,向大廳屋簷上伏下。

    只聽韓愈走進大廳與歐陽仲景寒暄幾句,歐陽仲景便直截了當說出來意,並說匪首之子何能匹配,不如推說令嬡已與學生犬子指腹為婚,日內就要完婚,令郝塵知難而退!」

    裘飛鶚暗哼一聲道:「那裡是郝塵上門提親,分明是你心存詭謀使韓文愈墜入術中!」

    他深恐韓文愈不假思索,貿然情急應允。

    大廳上寂然無聲,知是韓文愈正在猶豫不決,又聽歐陽仲景道:「學生一時權宜之計,韓兄為恐貽人話柄,只一口回絕便了,郝塵未必肯罷,府中武師人手單薄,恐不易抵擋,學生推薦四位武師前來,有備無患如何?」

    韓文愈忙道:「這就再好不過!」

    主賓又談了一陣,歐陽仲景便告辭而走。

    裘飛鶚暗暗冷笑,將身軀躍落地面,逕往董元炯中坐候。

    片刻工夫,董元炯走入室內,裘飛鶚站起仰問歐陽仲景此來為何。

    董元炯便一一詳告,裘飛鶚早巳知悉,這不過是個幌子,聞言淡淡一笑道:「好陰毒的狡計!」

    董元炯不禁一怔,即問何故。

    裘飛鶚道:「歐陽仲景存心覬覦韓愚公千萬財富,幸虧恩公未曾應允他的權宜之計,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轉而推薦四位武師一定是邪惡陰險之輩,董老師等宜慎加提防為是,在下書生文弱心餘力拙,不能稍有幫助,深感為歉!」

    董元炯大為驚愕,半晌無言。

    裘飛鶚又道:「在事實未查明真相之前,千萬不可匯露,

    恩公耳中!」

    說罷,轉身向室外走去。

    口口口口口口

    園中林木蕭蕭,葉凋花萎,寒風凜冽,塵湧彌天,初冬景象,異常淒涼。

    裘飛鶚衣袂飄飛矗立園中,雙眼凝望那座幽雅別緻的小樓,玲瓏浮凸,均以太湖石塑砌,籐蔓附生,連屋頂亦被蔽沒,此刻葉落籐枯,蟄候春至。

    他凝眼久之,心內默默忖道:「自來韓府,夫人及小姐均未獲一見,聞兩人長年茹素禮佛,祈求恩公嗣續天降,輕易不露面,似此與世無爭的人,如獲災難,真是天道無憑了!」

    忖念之間,忽見老僕陳得祿由林間小徑中走出,心中一動,便迎上膠去問道:「老人家!請問歐陽仲景先生寓赴何處?在下欲去叩謝救治大德!」

    陳得祿道:「理應如此,歐陽先生寓在天寧門內,一問就知!」

    裘飛鶚致謝連聲,步法悠閒進入書齋,緊掩室門後,立即由窗外掠出,撲奔天寧門而去。

    歐陽仲景自韓府返轉有下,直往內院走去,直入左側一間密室。

    只聽有三數人話聲喁喁,忽聞歐陽仲景朗朗大笑道:「此等事欲速則不達,不論韓文愈如何謹慎,終必落入老夫術中,你等到得韓府,千萬不可予他們起疑,老夫不怕三才劍董元炯等人,只懼那姓裘的小子,老夫明知他身懷武功,不過老夫暗中使了手腳,令他數處穴道凝滯,不得妄施真力,三數年內,裘小子不會察覺,你等向他挑逗,使他自成殘廢,免留後患!」

    到上忽騰起一條人影,疾逾飄風般向牆外一落,顯出三才劍董元炯身形,一臉激憤之色,目中湧出殺機。

    驀然,董元炯眼光一滯,面前多出個裘飛鶚來,面含微笑,望著自己。

    董元炯一把拉住裘飛鶚歎息道:「果然不出老弟所料,歐陽仲景真是個人面獸心之人,董某預料老弟也隱身歐陽老賊寓中。」

    裘飛鶚點點頭,董元炯忽道:「那麼歐陽老賊在老弟身上做了手腳,定巳知悉了?」

    裘飛鶚道:「老賊枉費心機,董老師千萬不可洩露!」

    董元炯道:「當然!」

    翌晨,冬雨霏霏,湖濱別墅門外裘飛鶚負手獨立,欣賞寶應湖浩渺波光,風帆沙鳥,均似在有無之間,湖風勁吹,飄拂起衫袖颯颯作響,只見他眉宇之間隱隱現出憂鬱之色。

    忽然,他目光向東一移,但見相距里餘處十人迤邐而來,為首數人乘騎飛馳,「得得」蹄聲入耳可聞。

    裘飛鶚劍眉一軒,喃喃自語道:「他們來了!」霍地,旋身雙掌擊了數響,只見董元炯及三名武師飛身掠出,裘飛鶚以目示意,董元炯四人一列橫身阻在道中。

    來人縱馬如飛,片刻之間巳到近前,所來五人均是中年彪形大漢,為首一人坐勢不變,平平飛起,跨越馬首悄無聲息向地面一落,身法極見俐落輕捷。

    這人長形馬臉,鼻如鷹鉤,目光流轉,踏前一步衝著董元炯笑道:「煩勞通稟,在下太行一雁王駿奉飛花谷郝谷主

    之命,押送聘禮前來府上!」

    三才劍董元炯定睛凝視在太行一雁王駿的臉上,冷冷點頭說道:「原來尊駕就是在三晉迫得無處容身的太行一雁王駿,看來江湖傳言飛花谷所網羅的都是一些江湖敗類……」

    未等董元炯說完,太行一雁王駿已面紅耳赤,目露光大喝道:「王某以禮求見,閣下竟敢開口侮蔑,如非谷主有命,王萊可要冒犯了!」

    董元炯大笑道:「請問尊駕,這送禮行聘,敝東定應允郝谷主不成?」

    王駿不由一怔,冷冷道:「王某只知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董元炯面色一沉,寒聲道:「董某也是奉命驅逐你等不得在此逗留,其他一概不知!」

    王駿尚未作答,其隨來同黨一人忽由騎上騰起,疾似鷹隼往董元炯頭頂撲下,掌帶勁嘯,撲勢雷霆萬鈞,凌厲之極。

    太極門武功講究是以靜制動,從容若定,不疾不徐,寓緩於速,董元炯身為太極門能手,軒眉冷笑了聲,不閃不避,待那人撲到近前,才身形一挪,五指飛扣在那人左臂上,一甩一送。

    裘飛鶚暗暗讚佩董元炯身手不凡,他立在大門石檻之內,眼角忽瞥見一條輕巧身影掠在牆內一株常青大樹上,只見閃得一閃,巳隱於濃枝密葉之內。

    裘飛鶚眼力絕佳,雖只一閃,卻已看出那是一婀娜少女身影,玄衣勁裝,面蒙黑紗,不由大為驚詫,雙方已交上了手,那抬送聘禮之人,全都避至遠遠地。

    太行一雁王駿一桿短劍與董元炯手中長劍卻極見功夫招數出奇,銀光飛舞,寒芒匹練,無分軒輊。

    那邊三人與這邊三人捉對兒廝殺,喝叱紛起,捨死忘命的拚搏。

    裘飛鶚只注意隱身樹上的少女,他將身形緩緩移動,正好移至瞥清少女的身形停住。

    忽見那少女纖手一揚,打三四根細如牛毛的白線,只聽場中傳出幾聲淒厲慘啤,不忍卒聞。

    裘飛鶚不由大驚,他至此刻尚不知那少女是友是敵,身形一動,探首場中,見太行一雁王駿等四人,翻在地上翻滾,他閃電移目樹上,一倏輕煙似地身形往內飄去,疾如鬼魅。

    他趁著四下無人時,雙肩一振,穿空而起,身化「黃鶯摩雲」,平著屋面飄劃過去,眼中已瞧出那條嬌小身影已飄過二進屋面。

    於是暗哼了聲,心說:「饒你身形再快,我非找出你身之處不可!」

    身形一落,兩臂疾振,如電射去,只見那條婀娜身形閃入韓文愈愛女小樓之上,隱去不見。

    風捲枯葉,漫天逐舞,細雨紛飛如霧,裘飛鶚只是望著樓上發怔。

    他內心充滿了懷疑,跨出前院,正巧撞著董元炯走了過來,一把拉住裘飛鶚悄聲問道:「方纔是否老弟暗中助手?」

    裘飛鶚心想在那少女迷團未猜透這前,暫不說穿,見董元炯問他,只微微一笑,也不承認,也不否認。

    董元炯目光灼灼地望了裘飛鶚一眼,道:「且容董某

    將此事稟明主人之後,再與老弟商談!」

    說罷,匆匆走去。

    他走出門外,尚有兩名武師在清理五具屍體,那一干抬聘禮之人已豕奔狼突逃去,丟下數十擔聘物任置路中,他只注視了一眼,轉身向董元炯房中走去。

    三才劍董元炯約莫一頓飯光景才從內面轉回,一見裘飛鶚便長歎一聲道:「想不到郝塵發動得這麼快,董某已遣二位盟弟邀請淮揚一帶名家高手,來此相助,最快也得三日,郝塵用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其心可誅,如非老弟暗中相助,今日之事不堪設想了!」

    裘飛鶚微微一笑道:「董老師尚確認為是飛花谷所主謀嗎?」

    董元炯面色一正道:「歐陽仲景覬覦敝東財富,已無可懷疑,但他能說動飛花谷與郝塵狼狽為奸,顯然其中必有原故,此等江湖巨孽行事,非關切身利害,絕不輕易出手,老弟你說是嗎?」

    裘飛鶚聞言,覺得此事並不如自己所料的簡單,微微頷首,忽問道:「韓恩公千金是否會武?」

    董元炯不禁一愕,繼而朗笑道:「小姐深閨弱質,董某見她長大,從未提起習武二字,老弟你問這個幹嗎?」

    裘飛鶚道:「在下只不過隨口問問罷了!」

    又談論了片刻,即告辭離去。

《殘陽俠影淚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