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白嫂催著二小,趁眾人不備之際,正想偷愉溜走,沒想秋原那狡猾的老乞丐,卻正在欣賞她的美色,豈不正巧被其看出?
白嫂一經叫破,立即柳眉倒豎,叱道:「你們當真想留下我們母子二人嗎?」
秋長老揚眉笑道:「雖不一定要留下你,可也不能放你們走,西子湖蒼海七友已到五友,窮家幫耳目眾多,豈能不知?」
白嫂冷然一笑道:「蒼海七友為武林中正義之士,只要你們行得穩,坐得正,還怕什麼蒼海七友!」
那白珠忽的拉了母親一把道:「好呀!他們說耳目眾多,我瞧他們四個老化子全都少了一隻耳朵,大概他們是割下來給餵了狗吧!」
這一說,正好觸到四位長老的傷處,四長老不由齊都怒目凝視住白珠,可是,他這話可也罵了薛仇。
薛仇微微一笑道:「他們不是餵狗,是孝敬我啦!而我又轉送給了他們幫主!」
白珠一聽,不由臉上飛紅,他本是精靈刁鑽的孩子,腦筋一轉,馬上接口道:「媽曾對我說,古時有割股療親之孝女,原來他們是一片孝心,可敬可佩!」
這兩句話,立時將薛仇的面子挽回來,且將那四長老挖苦得體無完膚,只氣得四長老鬚髮怒張,五內如焚。
雖然他們如今,不顧江湖道義,群起謀陷對付薛仇,實因老幫主冤死之仇,不得不報,薛仇又過份厲害!
若說真要他們出手對付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子,他們還是不恥為的,雖說被氣得五內如焚,也只有強忍!
嶺上情勢,本來其緊張,經白珠突然這麼一攪,情勢立見和緩,且有格格笑聲,這笑聲非別人,正是白珠的小搭檔,白玉所發。
只聽白玉笑道:「哥呀!當真是可敬可佩,哪天你也請人孝敬兩個耳朵吧!」
白嫂見二小說笑,將情勢鬆緩下來,正合她的心意,原因是蒼海七友白玄齡,最疼這對孫兒女,一日也不能分離,這次奉「醉聖樂天」之召,萬里迢迢的也硬要將二小給帶了來。
晨間,白玄齡定必要到店裡來與二小嬉戲,一旦發覺不見人,定必四處尋找,棲霞嶺上人頭鑽動,時間一長,怕不尋上山來?
只要白玄齡一到,再放起他們蒼海七友特有的信號,眨眼間就能將七友齊集,屆時還怕什麼窮家幫?
白嫂想得不錯,卻也為秋長老看破。只聽他怪叫聲道:「哎呀!不妙,他們要用緩兵之計,快!合力先將這薛家遺孽收拾下,我們再談別的!」
秋長老口中叫著,身子卻未動!
舒百會一想,也覺刻不容緩,忙也一聲大叫道:「對,全上!」
他這一叫,果然眾人全都揮掌猛撲!
他們仍然是三人一組,齊長老與陸、陳二位長老又組成一組,而舒百會則自命功力較高,獨擋一面!
就只那秋長老沒參加,但他說起來也有道理,因為他獨獨擋住白嫂及二小的去路,以防他們下嶺去!
除了秋長老,其餘平分,正好四組,將薛仇圍在核心,一聲大喊之下,齊齊發掌猛攻!
薛仇經白嫂提醒後,他已不欲硬拚,就是他想硬拚,這四面來掌,何等威力,他也無法抵禦。
只見他,靜如處子的凝立場中,對四面來掌視如不見般!
眾人見他如此做作,彷彿有甚驚奇功力待施般,掌上全都無形之中,又加了幾分真力。
薛仇玄戈神功,威力縱然再大,又哪能抵得了這十位武林高手,合力的一掌猛拍狂擊!
薛仇如說被這十掌之掌風拍中,別說當場身死,就是一個身子,也會變成肉醬,碎如飛灰!
薛仇直到掌力迎面沾體,方自猛一長身,凌空縱起六七丈高!
他這一飛起,立聞「蓬」聲暴響,震耳欲聾,敢請,他們四面來掌,正好自己人對拼了一掌。
這一掌拼下,每一面都彷彿受到三面所攻,而舒百會他卻是四組中最弱的一環,當場被震得倒退出四五步。
薛仇凌空看得分明,他哪能錯過這稍縱即逝的大好時機?只見他凌空一聲長嘯,猛然折轉,朝舒百會撲來!
窮家幫中人,自己對拼了一掌,就知上當,倉猝間總還算夠鎮靜,立即蓄勢嚴陣以待。
一見薛仇撲回舒百會,那三位窮家幫中長老,趕忙移身舒百會身旁,與舒百會並肩出掌抗敵!
哪知,薛仇一見舒百會突然增了援手,「哈哈」一笑,又落回場中,只是,雙足尚未穩身……
驀覺身後厲風吹逼,忙倒踏「七絕游身步」,側身一閃,橫移八尺,輕而易舉的就避了開來。
然則雙足未定,這廂強風又至!
敢情,對方就這倏忽之間,已分站了四家之位,將薛仇圍在核心,一掌掌的朝他猛攻!
薛仇一聲長笑,施展開「七絕游身步」,倏忽在前,忽焉在後,眨眼在左,瞬間在右,對方又哪能擊得中他。
白嫂本還在為他提心吊膽的,二小就更氣怒萬分,摩拳擦掌,就欲打抱不平,這一見他身法奧妙,變幻無窮,根本傷著他不著,全都不由大放寬心,二小更高興得拍掌而笑,白珠並大聲叫道:「用勁呀!你們這般死東西,怎的如此無用,要快、準、穩、厲,你們難道不懂這訣竅?」
白玉立即也接口道:「啊!他在左邊呀!又到右邊來了!他前進啦?他……後退了!哥呀!這些人誰也沒長眼睛!」
二小這麼一說,一半諷刺,一半謾罵,只將場中諸人氣得半死。可是,場中情勢,卻一些未緩!
厲嘯的掌風聲,呼呼而響,地上的沙石塵土,四面紛飛!可是,薛仇一個身子,就如同激流中的游魚般,東飄西閃,南晃北搖,別說能擊中他一掌,就連他的衣角,也沒碰上半分。
白嫂一見情勢大定,立即朝那秋長老望去,卻見那秋長老雙眼並沒注視鬥場,卻色迷迷的在她臉上溜來溜去!
白嫂心中不由大怒,暗忖道:「你以為我白夫人好欺的嗎?個給你點滋味嘗嘗,你也個知厲害!」
白嫂念頭一轉,立即招呼二小,掉頭下山!
秋長老豈能讓她走,忙橫身阻住道:「何必如此急不能待?稍歇何妨?」
話中意雖是擋駕,卻也涉及輕薄,白嫂一聽大怒,突的一掌拍出,叱罵道:「臭化子,你敢擋姑奶奶的駕,接招!」
一招未滿,左掌又復一指一拍,指勢凌厲,拍勢更猛。敢情她這一招叫做「奇兵突出」,前掌是虛,後掌方是實,存心一掌就將秋長老大傷!
秋長老也是命不該傷,他腳前正好有個枯樹頭,倉促前一閃身,隨手就將枯樹頭拋了出去!
只聽「格」的一聲,白嫂這一掌擊在枯樹頭上登時木屑橫飛,枯樹頭毀去一半,落下地來。
秋長老見她身為女子,掌力竟然練得這等驚人,卻也不禁咋舌,白嫂隨即飛腳將枯樹頭踢開,跟著進襲。
秋長老見她適才一掌,果真又快又狠,再也不敢輕視,忙也施展開拳掌,和她鬥了起來!
秋長老的武功,乃四長老中第一位,拳腳旋展開,可也非比等閒,白嫂雖說武功了得,一時之間可也戰他不下。
這一旁,舒百會與窮家幫中眾高手,連續數十掌,未能傷著薛仇分毫,心知就是再發數十掌,甚至再過一兩個時辰,也是白耗氣力,原因是薛仇「七絕游身步」神妙無窮,變幻莫測,眾人又哪傷得著他。
倏聽舒百會一聲怪嘯,眾人齊都停掌退守本位。
舒百會隨即叫道:「諸位,亮傢伙上!」
叫聲未完,他已取出三根細竹,左一右二,當先朝薛仇攻到。
薛仇一看到那三枝細竹,就想到他那睡覺的怪方式,敢情他這三枝細竹,還是隨身兵刃,可也是一種武林少見少聞的怪兵器!
尤其,細竹為三,左一右二,招式定也怪誕異常,薛仇本聽說要以技藝逼他,他就高興,這一刻,可也就不敢怠慢!
原因是為人謹慎,天下去得,尤這一刻,稍事疏忽就可能命送棲霞嶺,血濺無名山,他哪能如此不知輕重?
只見他,革囊中取出蓮花一抖,立即朝舒百會三枝細竹迎去!
舒百會身為無極派最盛一代一掌門,門下徒眾並不弱於泰山北斗的少林與武當,其本人的武功,當也非泛可比。
尤其,手中三枝細竹,武功藝業別出心裁,自成一家,招式怪誕異常,三枝細竹就有如三條手臂般。
只是,他今天遇到的,可是新近譽滿武林,藝業驚震江湖的薛仇,兩下裡只交手拆得一招,已各自退了兩步!
突地,一陣厲風,從旁襲到,薛仇猛一閃,金蓮花倒揮而出,「格」的一聲響過,薛仇已看到身邊襲來的,正是窮家幫龍幫主的一對虯龍棒。
這裡一招接過,側面赤足三仙三條鋼拐,又帶著三道勁風,劃空襲至,薛仇心中一驚,如此一招招襲至,稍一失手,即有生命之憂!
這種挨打的方式,亦屬不當!
只見他猛的一聲長嘯,金蓮花一招「長虹貫日」,但聽「噹」「噹」「噹」三聲金鐵交鳴之聲,三條鋼拐立被震得脫手飛上半空。
這一招,果真大大出乎對方意料之處,原因是,薛仇在這突然之間,金蓮花竟貫注了駭世「玄戈神功」,赤足三仙雖為窮家幫的一流高手,又哪能抵擋得了,薛仇五年苦修上乘功力。
薛仇一招得勢,勝算在握,左掌指、點、折、打,右手金蓮,不是「金蓮十八閃」,密密麻麻的十八招,反朝對方撲去!
這一陣反攻,去勢兇猛,有如天神下降,瞬息工夫,已被薛仇殺開一個缺門,眼看就要衝了出來!
驀地,三位派老,六隻手掌,又再次拍出一掌!
薛仇若說硬接這一掌,很可能左右掌風又復劈到,他也不可能一下就衝了出來,若說不接吧,那他更得閃避,退回陣中去!心意未決,掌風已至,萬不得已,薛仇又復退了回去,原因是,退回去較為安全而無危險。
可是,他的心中卻激起了無名之火,臉上也泛起了閃亮的金光,雙掌所出,再不容情,除了揮起「玄戈神功」於金蓮花上外,還啟用了未曾十分精純的「曲陽指」功,來對付這十人之眾。
「曲陽指」功,究屬上古奇學,寰宇罕見,也只數招工夫,高矮二爛首先被「曲陽指」功所傷!
傷在左肩頭,雖說不重,可是一條左臂,已不能抬起!
然則,舒百會的三枝細竹,招式誠然怪絕,每每使薛仇不能盡情施展,為所欲為的襲敵!
突地來了這麼一招,舒百會左手細竹有如毒蛇般刺了過來,點的是他腹下丹田,而右手兩竹合併,卻又點的是他「喉結穴」!
這兩處穴道,乃人身要穴,點中必死無疑!
薛仇曾不止數次的以金蓮花,鋒銳的花瓣,去削那三枝細竹,然而細竹非但光滑閃亮,且堅韌異常,非尋常細竹可比。
而這陣子,窮家幫龍幫主的虯龍棒,又已從側面襲來,勁風落處,正是薛仇的左肩與手臂。
處此時際,薛仇要待閃躲,已至不及,只得左手曲陽指灌勁一彈,右手金蓮花一招「風雲變色」,將身前全部封住。
巧不巧,彈向龍幫主的一指,龍幫主倉猝間竟沒避,被薛仇一指彈中膝蓋骨,當場座地不起。
薛仇一見大喜,忙倒轉金蓮花猛然戳下。
「乞食乾坤」龍貧,要說被其戳中,非得胸腹頓開下可!
就這千鈞一髮之際,驀地一陣怪風,挾著數枚銀針,疾如電閃般從場外射了進來,指向薛仇的胸臉。
薛仇如若一意要殺「乞食乾坤」龍貧,他自己也就難逃銀針之危,不得已只好側身閃避,退過一旁!
但是,舒百會卻正阻住他的退路,三枝細竹,又復從後背襲到。
薛仇身入重圍,處處驚險,哪得不倍加警惕,猛然旋身,金蓮花「攔江截水」,護住面門胸腹,亦同時將兩枝細竹磕飛。
可是,他萬想不到,舒百會那另一枝細竹,竟悄沒聲地刺向他的大腿,這本肉多而無礙之處,就是被斬上兩刀,只要不傷到骨頭,也無所謂。
越是如此,卻越容易出毛病,舒百會狡猾奸險,他偏偏選這所在,就偏偏被他刺個正著。
薛仇一痛,大腿上已兩頭見血,穿了個透明窟窿。
舒百會心毒手辣,鬼計多端,他一刺中,趕忙將手放開,薛仇這一來,苦頭可就吃大了!
一條長三尺餘的細竹,吊在大腿上,要想拔它,兩手無空,不拔它,本就很痛,身形一動,細竹晃擺,更痛入骨髓。
而且,有這細竹吊在大腿上,行動也不方便了,薛仇心中這一驚,誠然非輕,而舒百會的另兩枝細竹,更如雨聲般加緊猛攻!
突地「乞食乾坤」龍貧的一對虯龍棒,亦復猛攻而至,一棒劈肩掛臂,一棒橫掃,猛襲腰眼。
薛仇腿上吊著細竹,行動已欠靈當,且四面受敵,對「乞食乾坤」龍貧的這對虯龍棒,已無從抵禦。
而且,這兩棒來勢兇猛,既迅又厲,薛仇聳促之間,要攔,攔不住,要躲,躲不開,他心知任何一棒擊中,他都消受不起,非當場躺下不可!
這時,金蓮花正迎住正面舒百會的兩枝細竹的猛攻,根本一下也放鬆不得,情勢所逼,萬不得已之下,薛仇只得抬起左臂,硬接頭頂的一棒。因為這一棒,只要稍稍偏斜一點,他的腦袋就得開花!
腰間呢?他是準備實受了,他只要不當場倒下,立即按動金蓮花的機鈕,將金蓮花瓣飛射出,最少能傷幾人,他也可趁機逃走!
當然,這如意算盤不一定就如意,頂端棒頭到,腰間棒頭已至,就這生死一發之際。
驀覺「乞食乾坤」龍貧的虯龍棒,就在到達腰間的剎那,倏然勁道全卸,卻又沾住了他的腰間,但在沾住他腰間之後,方始猛力一震。
薛仇經此一震,身子立被震得橫過兩步,就彷彿被「乞食乾坤」龍貧的虯龍棒,給擊得橫開兩步般。
這可大大的出乎薛仇意料之處,他再也想不透,何以「乞食乾坤」龍貧,會得臨危放他一命!
他何曾想到,「乞食乾坤」龍貧,本是個俠肝義膽的正義之士,對薛仇的一切所作所為,均是奉了「獨腳神乞」之命,不得已而為之,他又何曾不痛心,他的眼淚,一滴滴全往肚裡流。
銅堡十六年前的大血案,正值他接掌窮家幫的第二年,他亦曾出盡全力,欲為銅堡偵察兇手。
誰會想到十六年後的今年,他也糾集幫中的高手,群起對付銅堡薛家唯一留下的一條命根?
幫中別的高手,要全力對付薛仇,還情有可原,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要為老幫主的冤死而復仇!
可是,他卻萬萬不能,因為他知道其中的奸計,他怎能下得了手,對付一個聲震武林的俠義之後。
但是,他也知道,雖然沒人監視著他,他的一舉一動,仍然逃不過一個人的森冷雙眼!
自己既不敢明張膽,做忘恩負義的事,可也不願昧心,去謀害一個俠義之後,於是他只好暗中打主意。
今日,棲霞嶺頭一役,亦非他的主意,然而他身為一幫之主,別人總得請示他,萬不得已之下,他只有盡力搶攻,盡可能地搶在別人前面,看似他與薛仇,已然不能共同戴天立地。
其實,他心中早就有數,一到薛仇遇急時,他棒上勁力全消了!
這一棒,非但沒傷薛仇分毫,反使薛仇避過了赤足三仙的三條鋼拐的一招,強猛襲擊。
薛仇心中一怔之下,卻也沒時間去想,掌拍蓮花打,仍然支持不住。
舒百會的一對細竹,乞食乾坤龍貧的一對虯龍棒,赤足三仙的三條鋼拐,還有高矮二爛的兩條化子棒,無一不是凌厲無匹的猛攻招式。
就這危急驚險當兒,忽的一陣石雨,射入場中,這陣石雨雖不威厲疾迅,可也擾亂了場中的氣氛!
可是,石雨陣,卻也有連續不斷的一粒粒急射而入,來勢既急,威力也不弱,打中人雖不能破肉而入,卻也能使人疼痛一陣。
若是打中頭骨,可也要腫起一包。
這石子,打的可不是薛仇,反之卻是射向圍住薛仇的窮家幫中人,及無極派的掌門舒百會!
這石子是誰發的,原來是一旁觀戰的白珠與白玉,他二人一見薛仇遇險,心中大急,想要相助,又覺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白嫂呢?又正與秋長老打得難解難分,二人功力相差有限,過半個時辰的拚鬥,竟戰了個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二小心中一急,鬼計立出,白珠自幼有一彈弓,乃是樹叉與橡皮所製,這本是江南童子用以射鳥的玩具。
這一刻見薛仇遇險,立即掏出彈弓,拾起小石子彈射,白玉女孩兒家,不玩這個,她卻也會地上拾起石子亂拋一陣。
眾人眼看一下子就能將薛仇毀了,忽來這陣石雨,全都一驚,還以為薛仇來了什麼援手。
待他們回首發現,原來是這對童子的惡作劇時,全都不由轉驚為怒!
可是薛仇就眨眼的鬆緩,已自行將那細竹拔了出來,因拔勢過急,非但血如泉湧,那竹節且帶下一片紅紅的鮮肉。
薛仇這一受創,眼紅心瘋,有如一匹受創的野牛,立即揮舞開金蓮花與腿上拔下的細竹,橫衝直撞。
首先遭殃而未及閃避的,是赤足三仙,一個斷臂,一個丟腿,最後一個被薛仇金蓮花擊中胸口,當場身死。
這一來,場中情勢立變,可是薛仇腿上的血,因急速的奔動,更加泉水般,湧了出來,一條腿整個成了一條血腿。
舒百會眼看大功告成,被二小一攪,卻使薛仇反敗為勝,心中不由遷怒於二小,他本就與蒼海七友白玄齡仇怨,這陣子更把二小恨入骨髓。
眼看白嫂被秋長老拌住,一時之間難以兼顧,正是擊殺二小的大好時機,可是,他身為一派掌門,怎能正面與二童子為敵!
他本陰毒之人,貪頭一轉,已得毒計,但見他趁著與薛仇交手之際,慢慢的將身子這廂移來!
也不過轉眼工夫,他立處與二小只差這麼一丈五六遠近,他只需轉身一縱,就可到達二小身前。
正巧這時,薛仇的金蓮花正朝他迎面遞到,照理他應該側身避過才對,但他本已存了歹心,於是忙趁機倒縱,人未落地,左右兩枝細竹,已如電閃般,往身後刺去,似他這等高人,只看得一眼,早已認清了地位,雙竹刺出,正是二小的胸膛,這若被其擊中,怕不當場貫胸而過,命喪當場。
二小見薛仇因他們些許的相助,已反敗為勝,正欣喜欲狂,手舞足蹈之際,哪曾防到有人陷害。
一見舒百會影倒飛,細竹電射般刺到,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心膽俱裂,他們本是童子,未經過大場面,今日棲霞嶺上所見也是有生第一次開眼,如今突遭襲擊,在一驚一駭之下,要想閃躲,哪裡能夠。
其次,舒百會有心人,他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定必十拿九穩,如不十九命中,他豈不害人不成,反落罵名!
眼看二小就要送命在他一對細竹之下,就這間不容髮的生死關頭,驀地兩顆石子,如電光石大般,眨眼射到。
但聽「啪」「啪」兩聲,已將兩極細竹擊歪過一邊,恰好將二小救下,隨著這兩個石子,二小身旁如幽靈般出現了位皓首老人!
老人冷冷一哼道:「舒老賊,枉你身為一派掌門,竟用這等卑鄙,污濁,無恥而又下流的手段,對付兩個稚齡童子,你還有臉見人,擠身武林?」
舒百會這雙竹刺,手上也有七成勁力,想不到竟被兩顆石子擊歪,他心中本已一驚。
再聽到這話聲,心中更是寒意直冒,猛然轉身,卻見二小分左右各執老人一臂,歡聲高叫:「爺爺!爺爺!」
可不是嗎?這來的正是蒼海七友之一的白玄齡,二小的祖父,也是他的死冤家,活對頭!
險惡之人,臉皮一定厚,尤其這種老奸巨滑的人,臉皮簡直厚如城牆,神兵寶刃也穿他不透。
只見他,臉上紅也不紅,更陰陰的一哼,道:「廢話少說,你敢和我單獨較量?」
白玄齡哈哈一笑道:「誰還怕你?」
「我們約個時日地點!」
「呸!你想逃?就是現在,就在此地!」
舒百會,他雖然口裡說得很硬,心裡對白玄齡,確也憚忌三分,他說另約時日地點,實別具用心。
一聽白玄齡直言指責他想逃,遂也反咬一口道:「你明明想佔我便宜,卻反說漂亮話?」
白玄齡一愕道:「姓白的向來公正無私,誰想佔你什麼便宜!」
舒百會嘿嘿一笑道:「你少賣乖了,你明知我激戰半日,功力耗損甚劇,竟欲來拾這便宜,你有膽就候我三日!」
這裡話沒說完,卻聽慘叫頻起!
白玄齡被他一口咬定欲佔便宜,不得不忍氣點頭,道:「好!我就候你三日,三日後的清晨,還是這棲霞嶺頭!」
舒百會唯恐白玄齡不允,心中正焦急的期待著白玄齡的答話,因為適才兩聲慘叫,只叫得他心驚肉跳,他甚至連回過頭去看看都不敢。
一聽白玄齡居然中計,答允了他,這陣心喜真無法形容,忙接口道:「一言為定,三日後就是此地,不見不散!」
舒百會一語未畢,騰身欲起!
倏聽一聲冷笑道:「舒掌門,你還有一枝兵刃不要了嗎?」
舒百會腳剛抬起,立即又放下了,這三枝細竹乃干年異種苦竹,采自原始深山,竹雖細卻堅韌異常,錯非寶刀寶劍,根本別想傷它。
舒百會以細竹為兵刃,對這三枝細竹,珍若異寶,如今,卻因自己一時的詭計,弄巧成拙,反讓薛仇得去一枝,他心中哪得不痛!
尤其,一個武林中成名人物,他的兵刃若是拚鬥損壞,已算輸了一招,若是讓對方奪去,那是名譽掃地,從此再難抬頭!
如今,雖說這枝細竹,是因傷了對方,始被對方得去,可是經由薛仇這麼一說,他再也無顏走了,非當場奪回不可。
舒百會轉過身來,見薛仇穩若泰山般,端立丈外,正好將他去路阻住,再看場中時,就只乞食乾坤龍貧,與那陸清陸長老二人未曾倒下,身上且沒受傷,正在替同伴們敷藥裹傷!
待他再仔細看那些倒地的人時,陳環陳長老只剩下半個腦袋,當然他連腦袋中的魂也飛了。
其次,高矮二爛四隻爛腳自膝以下全部飛了,倒在地上動也沒動,看樣子也是凶多吉少,最起碼那高的變矮,矮的就更矮了,且二爛之名,也不復存在了!
另外赤足三仙,一死二斷臂,他們早就離開鬥場,沒再受傷,可是場中找來找去也沒看見齊貴齊長老的人影。
原來齊長老被薛仇一腳,踢得跌出四丈開外,滾下嶺頭,已不知是吉是凶,是生是死!
這一看清場中情景,舒百會非止心驚肉跳,且通體冷汗直冒,再看薛仇,右手執著金蓮花,左手高高舉著他那細如小指的千年苦竹,正在一搖一晃的,似乎正在等待他出手奪取。
而他腿上的傷口,卻仍然不停的流著鮮血,先流的血已乾了,變紫黑色,可是,仍然在留的鮮紅的血,卻又蓋上了紫血。
但薛仇呢?怒目凝注著舒百會,一瞬不瞬,對那受傷的腿,看也沒看一眼,就彷彿根本不是他的腿受傷般!
舒百會眼見適才以十位武林一流高手之力,竟難毀掉薛仇,如今憑自己一人,又哪是他的對手。
如此這般,他又怎麼不心驚汗流!
但聽他道:「薛家小狗,你別自命不凡,你敢將那細竹還我?」
薛仇嘿嘿笑道:「這細竹我要它無用,還你就還你,你以為我怕你嗎?」
薛仇今日大開殺戒,將窮家幫中諸老將,全給擊得死的死傷的傷,但他何以卻放過了窮家幫龍幫主,及那陸清陸長老呢?
對於乞食乾坤龍貧,筆者已無須再事煩述,讀者諸君全都知道,他曾放過薛仇一命,薛仇怎能恩將仇報?
而那陸長老呢?他是第一次發話說讓白嫂與二小下山的人,這第一就給薛仇一個好印象。
再其次,與薛仇交鋒時,陸長老並不如別人般怒目而視,反之,他則緊皺著雙眉,也沒盡出全力。
以至,薛仇始終沒傷他!
其餘受傷的,還真虧了乞食乾坤龍貧一念之仁,方始保全性命,要不一個也別想逃過薛仇的金蓮花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非乞食乾坤龍貧不忍殺害俠義之後,薛仇他也再多一條命,也死了。
薛仇說完話,立即將細竹拋向舒百會,舒百會本奸詐之人,一見來勢甚急,竟然不敢硬接,先用手中細竹一擋二挑,方始伸手抓住。
這一擋一挑,立即顯出對方這一拋之勢,其中毫無內力成份,舒百會老臉上又不覺一紅。
舒百會手中剛好接住細竹,身後又傳來一聲悶哼,緊接著「噗通」一個倒在地上的聲音。
舒百會人不用回首,己知秋長老又敗了!
秋長老他又怎能不敗呢?自方人,傷的傷!死的死!且對方又來了一個厲害的大好幫手,他又怎不越戰越心寒?
反之,白嫂則越戰越矯健,她本還分心照顧著二小,不時還愉眼看著薛仇,如今,薛仇反敗為勝,白玄齡又尋到山上來了,後顧之憂已除,她怎不精神百倍,終於,秋長老一招失手,被白嫂當胸擊了一掌,打得他口吐鮮血,當場敗倒。
這時,舒百會心中更寒,但他卻忽發笑聲道:「好!今日先謝謝你,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筆賬我們日後再算!」
話音未落,他卻已縱起身形,斜裡落去!
薛仇早防到他有此一著,哪容他脫身逃走,猛一飄身,又將舒百會的去路阻住,恨恨地道:「舒老賊!你身為一派掌門,要不要臉?」
舒百會道:「怎麼?我話已表明,我舒百會今日認栽,這筆帳以後再算!」
薛仇哈哈一笑道:「你識栽,可也得問我願不願意,這筆賬已經拖了十六年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小爺可沒空!」
舒百會突的一震驚問道:「等了十六年?」
薛仇仍然打著哈哈道:「可不是等了十六年,銅堡七十餘口命案,你敢說你沒份?」
舒百會老臉剎時變色道:「你血口噴人!」
薛仇一聲悲淒長笑,宛如狼嗥鬼哭,白珠小玉二小聽得,寒毛根根直豎,緊緊依偎在他爺爺身旁,再也下如剛才似的笑叫了!
只見薛仇,嵌囊中摸出一本拆疊絹簿,亮在舒百會眼前,道:「這簿子想必你認識吧?」
隨著話聲,薛仇猛一抖,尋到舒百會的名字,道:「這可是你親手所簽?身為一派掌門,竟與黑道結盟,謀害我銅堡薛家七十餘口性命……」
薛仇「生死簿」亮出,全場中人的眼睛,全都睜得大大的,凝注「生死簿」上,乞食乾坤龍貧正巧從薛仇身旁走過,他欲去看視受傷的秋長老,他一看到薛仇亮出「生死簿」,雙眼也瞪得如銅鈴般。
薛仇一句「黑道結盟」,乞食乾坤龍貧一雙眼珠,差不多就要破眼眶而出,因為他已然看到……
「窮家幫幫主追風無影無腳神乞」這幾個字,明明顯顯,清清楚楚地寫在這黑道結盟簿上。
這可是他做夢也難以想像得到的事,而且,連日來凝結在心中,使他深感痛苦的問題,剎時間全都解開了!
而舒百會呢?自薛仇亮出「生死簿」,他已驚駭莫名,臉色大變,一陣青一陣白,因為他至今還不知「生死簿」已落在薛仇手中!
薛仇一語方畢,舒百會突地一聲暴喝,三枝細竹有如電閃般,疾點而出,逕奔薛仇的胸腹。
薛仇一見到「生死簿」,就悲痛莫名,熱淚亦已湧滿眼眶,他萬料不到舒百會竟會如此卑劣,趁人不備使用下流手段!
倉猝間因手執「生死簿」不及應敵,只得閃身避開。
舒百會他哪是真想傷敵,他一心只想逃走,薛仇這一閃避,豈不正合了他的心意,雙足一點,已出去數丈遠近!
來的正是蒼海七友之一醉聖樂天!只聽他道:「舒兄!明人不做暗事,有膽做又何必害怕?」
舒百會想不到對方的人,越來越多,既有這二人現身,蒼海七友若齊集了,這一刻怕不全在這棲霞嶺上。
舒百會已知今日是大勢已去,凶多吉少,但他豈能就此束手就擒,那是他死也不會甘心的!
一見醉聖樂天兩手空空,遂不再答話,三枝細竹又復疾迅地點出,舒百會出了名的心毒手辣,每出手必是絕招殺著!
尤其,他這細竹,除了刺一道外,專用以點穴,故其認穴之準,確較一般武林高手為強。
這一次,他也不例外,三竹出手,竟分點醉聖樂天胸前,「華蓋」「巨闕」及腹下「關元」三大要穴!
醉聖樂天名震中原,武功十分了得,他心知只要自己側身一讓,定然又被此獠趁機逃去。
只見他雙掌一上一下,竟施展空手入白刃功夫,要來強奪舒百會手中二枝細竹。
舒百會手中細竹,既不是精鋼所鑄,又非鋒銳割手之物,若非技藝精奧,變幻莫測,豈真能用以作兵對。
但見他,三竹倏然一吞一吐,上面兩枝分了開來,一點「天突穴」,另一點向「氣海穴」,左手那一支卻己撩到下陰!
這種招式,全都陰毒無比,且這變招比原來招式更快!
醉聖樂天兩手抓空,三枝細竹眨眼已夠上部位,醉聖樂天這一刻除了退身閃避以外,已別無他途。
就在這剎那之間,驀地一陣厲風,猛襲舒百會的後腦,並聽薛仇叫道:「今天要讓你逃出手去,我這仇何時方報得了?」
舒百會一驚之下,已顧不得傷敵,忙塌身疾旋,斜裡飛出尋丈!
薛仇經適才的一下,已知舒百會狡猾毒辣,他再也不讓他有緩手機會,身形一落又起,金蓮花一招「八方風雨」,將舒百會整個罩在金光閃閃之下。
這一招威猛異常,四方八面全是朵朵金蓮花,閃射著萬道金光,舒百會要想從這招僥倖再跳出,可是萬萬休想!
猛然間,左方樹林中暴起兩聲叱喝,這喝聲既生疏,又復疾厲,將場中人全都驚得一怔,緊隨著聽到一聲大叫道:「灰衣賊!你……」
語聲倏然中斷,醉聖樂天與白玄齡同聲驚叫:「不好!」
好字音未落,二人已雙雙循聲出十數丈遠。可是,待他二人趕到時,卻有一人較他們更快的先他們而至!
這人非別,正是銅堡薛仇!
薛仇為何又突然奔向這方來?他殺了無極派的掌門舒百會嗎?並沒有,他只一聽到叫聲,立即捨棄了舒百會,奔了過來!
這他為了什麼?為的就是叫聲中的「灰衣賊」三字,他心中十分肯定的認為,這灰衣賊就是獨腳神乞老花子的偽裝。
舒百會不過是個幫兇,而獨腳神乞老花子才是首惡,舒百會雖說狡猾,卻還不如獨腳神乞的萬分之一。
他有似一隻精靈的老狡猾,根本不與你正面為敵,專在暗中搗鬼使奸,他的人更如幽靈般,時現時隱。
因此,薛仇在情急之下,聞聲立即趕了過去,卻反將舒百會赦了!
可是,待他趕至林中一看,殘枝敗葉中躺著兩個老人,一位是薛仇出天池所遇的李慕龍,另一位則是昨日源心亭。
醉聖樂天領走的那位,有著仙風道骨姿態,身背長劍老人!
薛仇對二人只看一眼,立即往四面去追趕灰衣人,因為這灰衣人在這眨眼工夫,已走得沒影幾。
他倒並非對二位老人不關心,事實上這兩位老人若是死,看也無用,若是受傷,稍等片刻又何妨?
待他直追到山下,卻又哪有灰衣人的影子,長長的一條湖提上,連個行人也沒有,就連舒百會也沒看見。
薛仇看慣得心血狂湧,再次返回嶺來,窮家幫中死的、傷的,全都抬下嶺去了,可是 待來至樹林中時,卻見醉聖樂天及白玄齡等數人,全都驚駭滿臉,直眼瞪著地下兩個受傷的人!
薛仇不知二人生死,忙問道:「樂前輩二位貴友傷勢如何?」
醉聖樂天沒答他的話,卻撩起了李慕龍的胸衣給薛仇看。
薛仇也只看得一眼,立也驚道:「天雷掌?」
敢情,在李慕龍的胸前,印著一個黑掌印,彷彿用烙鐵燒紅了給印上去般的,難看十分!
醉聖樂天與白玄齡聽薛仇一叫,同時「啊」了一聲,道:「原來是天雷掌!」
這一說,明顯的告訴薛仇,他們所以驚駭莫名,是因為根本不懂得這掌的名稱,又哪能不驚!
薛仇一聽,心中已自瞭然,遂道:「這天雷掌,厲害非凡,不過,只要心脈不斷,也就有救!」
醉聖樂天也是環宇聞人了,但他也不自禁的向薛仇問道:「薛小俠,你可有藥?」
薛仇搖搖頭道:「我的藥已被司元賊禿拋之大海,但我懂得療法,但願他們傷得不重!」
醉聖樂天歎了口氣,道:「也就是小俠所說,僅僅心脈未斷而已,這究竟個怎麼樣的人物,竟練得這種惡毒的威厲的掌力?」
醉聖樂天不知薛仇心中所想,可是薛仇聽了,心頭卻不由大震,這灰衣人難道不是他心目中認定的獨腳神乞,還是獨腳神乞沙漠中一住十六年,已練得這種驚世駭俗的掌力,但是,為什麼他卻不敢與我正面為敵?
薛仇皺眉尋思之際,驀的瞥見腳上紅紅的鮮血,心中一怔,方始記起腿上的傷,要待撩起看時,忽的眼前金星直冒,頭腦一眩,當場萎頓倒地,原來他失血過多,為追仇人,強提真氣,還不覺怎的,一旦鬆緩下來,又哪裡還支持得住?
待他從悠悠中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傷處已經敷藥包紮好了,人也躺在一間擺設雅致,整潔的書房裡,薛仇本無甚傷,遂彎腰坐起。
忽見房門口,門簾外人影閃來閃去,顯得鬼鬼祟祟!
薛仇心中一愕,記起昏前一切,自已很可能是被醉聖樂天安置在此,既是醉聖樂天安置之處,當不會有甚壞人。
薛仇心裡一寬之後,立即凝神靜氣而聽,薛仇耳朵靈聰過人,一靜神立聽出是白珠白玉二小,忙笑著招呼道:「白珠!白玉!進來吧!」
門外果真是兩個小傢伙,一聽薛仇招呼,立即雀躍而入!
白珠首先道:「媽不准我們吵薛叔叔,你到底是醒了!」
薛仇一笑,又聽白玉道:「薛叔叔,你的傷好了嗎?肚子餓嗎?」
究竟是女孩子較溫柔,懂禮貌,兩句話問得薛仇心中無比的受用!薛仇坐到床沿,雙手一邊一個,將二小攬在懷裡,笑道:「我應該謝謝你們,今天晨間出手搭救我的恩惠,不過,我不知應該如何報答你們才好?」
白珠首先搶著道:「媽說薛叔叔武功了得,學得一招半式就可揚名武林!」
白珠這下兩句話,既沒請薛仇教他武功,也沒說自己要學,可是其用意很明顯的指出,彷彿是說:「你教我們兩手絕藝不就得了?」
薛仇本也不蠢,哪能聽不懂題處之意,但他卻道:「我本以為我這兩套藝業,足可震攝武林,豈知武功一道,當真水無止境,一山還比一山高……」
白珠一聽薛仇如此說,彷彿不願將藝業教他們般的,心中大大不樂意,一張小嘴嘟得老高。
卻又聽薛仇道:「不過,我這份內功法門,仍可傲視武林,為答謝二位救命之恩,只能將這內功法門與二位切磋切磋!」
二小一聽,不由當場驚得呆了!
忽見門簾起處,醉聖樂天與白玄齡、白嫂三人走了進來!
白嫂道:「叫你們別吵薛叔叔,偏不聽話!」
薛仇忙解圍道:「是我自己醒的,他們沒吵我!」
醉聖樂天忙問道:「薛小俠傷處如何?」
薛仇道:「這算不了什麼傷!」
忽見醉聖樂天與白玄齡二人全都愁眉深鎖,心知他們為友之傷而焦急,忙也接著問道:「樂前輩,二位貴友如何?」
醉聖樂天眉頭一皺,道:「仍然如故!」
薛仇忙道:「請樂前輩準備兩隻大鐵鍋,鍋中注滿醋,先將醋燒沸了,再將二位前輩赤身抬放鐵鍋上,讓那熱氣蒸熏二人的全身,待過了六個時辰之後,再來叫我,還請準備一些老薑,越老越好!」
醉聖樂天一聽大喜,招呼也沒打一聲,匆匆回身就走!
薛仇又將他叫住道:「樂前輩,還有一點,要有一間密不透風的房子最好!」
醉聖樂天頭也不回道:「有!有!一切照辦!」
醉聖樂天一走,白玄齡也隨著招呼一聲走了!
白嫂則向二小道:「你們也該走! 讓薛叔叔多休息休息!」
薛仇道:「不!我留他們說話,解解悶!」
白嫂已聽二小說過晨間石雨解圍之事,心知薛仇一身武功,均非等閒,若能學得一兩套,可就終身受用不盡,她又哪得不樂意?
但聽她道:「我著人給你送酒菜來,你們就在房裡用吧!」
一夜之間,薛仇就將「玄戈神功」秘決心法,傳了給白珠與白玉,二小聰明伶俐,早已牢牢記在心裡!
次日傍晚時分,醉聖樂天二次進房,薛仇就知事情已妥,時間已到,忙立起身來,隨醉聖樂天出屋!
兩日一夜的休息,薛仇非但精神已復,傷處亦在發癢,他兩日一夜,就沒出過這間房,這時出來,不免到處打量!
一出房門,就知此室非小,結果一進又一進的,連續經過了七個天井,也就是走過七個正廳正房!
薛仇正自驚訝此屋之大,卻見醉聖樂天回首道:「此屋乃杭州名居,前朝宰相之府,房屋連綿三十餘棟,乃杭州第一間大建築,佔地數畝,園林三處,不亞於一個村堡。」
薛仇一聽,也覺大為驚訝,實屬聞所未聞。
在一三開間的房門口,醉聖樂天止步道:「就在這間屋裡,門窗全部封閉了,還有什麼事嗎?」
薛仇從外面打量這間房,十分寬僻,點了點頭道:「樂前輩,我這一進去,最少要六個時辰方能見效,這六個時辰中,絕對不能受到驚擾,希望樂前輩能助我一臂之力!」
醉聖樂天道:「放心,絕驚不了你,蒼海七友都到齊了,我這就去召他們來!」
薛仇立即道謝,開門進入。
屋裡熱氣逼人,三開間的長房裡,全是白白的熱霧!
薛仇稍靜了靜神,已看清房中遵他所說,架著兩個大鐵鍋,鐵鍋上橫擱著那兩位老人,赤著上身,只穿一條短褲。
每個鐵鍋旁,都有兩名壯漢守著,不斷的往鐵鍋下添柴,而鐵鍋側又另擺著兩簍老薑。
薛仇進入後,即朝鍋上二老探視,見二人臉色全都變紅了,心知時機已到,立即伸指遙點!
在二人胸前全點遍後,忙又從革囊中摸出喪門劍,將那一片片的老薑,一部兩半,將之伏在二老的胸前,「天雷掌」的傷處。
隨著,薛仇即提氣運功,功貫雙掌,雙掌則不停的在二老身上按揉,一個人按遍了又按一個。
週而復始的,每次按完一遍,立用胸口的姜,在那黑掌印處猛擦,擦過後即將姜投進醋,又另換新的。
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過了多少遍,更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薛仇一心在為二老療傷,根本沒時間去想別的。
倏地,遠遠傳來一聲叫喚:「銅堡姓薛的,你藏在哪裡?」
薛仇心中一怔,聽這聲音來的還是個女子,但是聲音卻十分熟耳,一時之間,又記不起來這話聲是誰?
這時,正值薛仇進入一危險階段,他不能突然離去,因為一旦停手離去,這二老可就別想活了,準死無疑。
忽聽那聲音又叫道:「我知道你藏在這家裡,你若不出來,可別怨我心毒心辣,我可要四處放火,燒你出來啦!屆時怕你臉面不好!」
薛仇心中一驚,雙手卻仍不敢停滯。
卻聽醉聖樂天的聲音道:「哪裡來的野女子,半夜三更,在這鬼叫什麼!」
那女子哼一聲道:「老酒鬼,你不認識姑奶奶,姑奶奶可認識你,別人怕你,我可不一定怕你。銅堡姓薛的藏在你家裡,你好好交出來,萬事皆休,如若不然,可別怨我了!我可是說得到做得到。」
醉聖樂天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舒姑娘,多年不見,老眼昏花,竟認不出來了,當真是黃毛丫頭十八變!」
敢情,來的竟是紅衣少婦舒情!
舒情嘿嘿一笑道:「你少和我囉唆,趁早將銅堡薛仇給交出來!」
醉聖樂天仍然打著哈哈道:「舒姑娘與他有仇?有怨?」
舒情哼聲道:「這你管不著!」
「我若說他不在這裡呢?」
「哼哼! 我消息靈通,要想騙我那是做夢!」
「銅堡薛仇確曾來過,只是……」
「又走了?是不是?」
「知道又何必問我?」醉聖樂天到底是有聲望的人,他始終不肯他言說謊,再其次他又怎能對舒情如此畏懼。
原因是好男不和女鬥,舒情一撒賴,胡亂給丟兩把火,這個亂子可就大了!
臘盡冬殘,天干物燥,萬物著火即燃,遇風更烈,一旦燃燒起來,豈不要驚動薛仇,薛仇若有事,想也無礙,可是自己二位兄弟呢?可就有性命之憂啦?於是,能忍一口氣,只好忍一口氣。
舒情也心知醉聖樂天不打誆語,但她卻忽略了醉聖樂天並沒有說,而是她自己說的。
沉默了一陣,又聽她接道:「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方?」
醉聖樂天一愕語塞,怎麼說呢?要說不知道豈不又打了誆語?要說知道,就該說出地點!
薛仇一直不停的以「玄戈神功」,在為二老按、揉、擦、療治「天雷掌」的傷,可是,雙耳直豎,外面的對話,他也聽了個一字不漏。
眼看時近四更,二老胸前焦黑的掌印,已然慢慢的變熏黃色,且有絲絲微風,從二人鼻孔中透出。
薛仇心想:「再有個把時辰,二老也就可以痊癒了,但願在這段期間,千萬別出事才好!」
哪知,他心想未已,醉聖樂天亦示答話,倏聽一為爆炸聲響,緊接著人聲鼎沸,「火!火!火!」
薛仇一驚,雙手卻沒停止!且更加速地按揉!
驀地,嘈雜人聲中,響起醉聖樂天的怒叫道:「舒賤人你……你……」
舒情也自叫道:「老酒鬼!你別血口噴人,這不是我……」
這話聲未畢,猛聽白玄齡暴叫道:「灰衣賊!又是他……」
這聲「灰衣賊」,可聽得薛仇心頭大震,雙手不自覺停了下來,這真是生死關頭,只要瞬息間的停止,二老就有性命之憂!
陡地,薛仇背上被人拍了一掌,這掌力道輕緩,卻也打得通體一顫,可是,這打他的人,卻被一種無形的潛力,反將他震得倒跌出五六步。
薛仇回首一看,這拍他的竟是白珠,不知何時,已掩進房來!
卻聽白珠急急道:「薛叔叔!沒事嗎?」
薛仇大吃一驚,趕忙回首,二人臉色已然鐵青,趕忙再次運功行氣,伸掌替二人按揉!
少歇,火勢控制住了,未曾蔓延,最僥倖的,今日夜裡沒有一絲絲的風!
五更敲過,天色已近黎明!
薛仇在萬分疲累之下,終於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將鐵鍋上二人扶了下來,李慕龍曾與薛仇見過一面,這次相逢他感到萬分驚訝!欲待道謝,卻有心無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那另一位老人不識薛仇,眼見他年紀輕輕的,可是按在他體上,給他療傷的功力,卻駭人十分,不免朝他多打量了兩眼。
在白珠的歡欣招呼下,醉聖樂天與白玄齡等四五人,擁了進來,分別將二老攙了出去!
薛仇因功力與真氣耗損過甚,臉色蠟黃,憔悴不堪,醉聖樂天也不便多於說話,仍然領他回返原來書房,只囑他好好休息。
在天明後,薛仇也就剛剛調息一陣,醉聖樂天忽然出現書房,手裡端了碗參湯,薰黃的湯水,有如陳年紹興女兒紅。
薛仇正值精力耗損過甚之際,有參湯補補中氣,豈不大妙,遂也不客氣,只點點頭表達感謝之意,接過碗一口喝乾了。
卻聽醉聖樂天笑著道:「薛少俠!連那參片都吃了吧!」
人家原是一片好意,薛仇也就一聲不響的吃了!
哪知,參湯清香可口,參片卻苦澀難以下嚥。
醉聖樂天一笑道:「良藥苦口,薛少俠福緣無邊!」
薛仇聞言一愕,驀覺一股熱火,起自丹田,這股熱火,來自無形,把薛仇嚇了一跳,趕忙以本身真火逼壓!
豈料,這股熱火,剛猛無倫,有如灌足氣的皮球,打得重彈力越高,逼壓得越厲害,抗力越大。
薛仇大驚之下,陡地想到當年第一次吞食天池中大金鯉口涎的反應,當時理會過來,忙將真氣調順,反導引著那股熱火,爽走全身百穴。
待到功行一整天後,薛仇非但感到通體舒泰異常,且卻三花聚頂,這是功力高達頂峰的唯一現象。
薛仇一怔之下,還有些不信,隨意的朝丈許外的一張楠木舊書桌的腳上曲指一彈,但聽「嚓」的一聲,那兩寸厚的楠木腳,登時應聲出現杯口般大一個透明窟窿,這可是他以前所萬萬辦不到的。
如今,隨意的一指,居然將它彈通,又怎能不使薛仇大大的驚駭莫名,因為如今功力,較前高出何止一倍有奇?
忽聽醉聖樂天,道:「恭喜少俠,綜獲異寶,功力突增!」
薛仇又是一怔,醉聖樂天居然還沒走,忙道:「樂前輩,我正奇怪呢?我的功力怎會突然增加這許多?」
醉聖樂天道:「這是所謂之『緣』也,你知道剛才你喝的什麼?」
薛仇雙眉一皺道:「不是參湯嗎?」
「不錯,正是參湯,不過,不是普通市面上買得到的參湯……」
「是什麼參湯?」
「是千年難得一見,武林中人夢寢難求的參王湯!」
薛仇一驚道:「參王湯?」
醉聖樂天點點頭道:「正是參王湯,達參王乃是慕龍弟窮七年的悠悠歲月,方在天池旁邊尋找到,這次返回中原,本想與弟史七人分享,偏偏遭遇此難,承蒙少俠搭救,無以為報,史弟七人集議,將參王奉贈少俠,以報答相救之恩!」
薛仇大叫道:「這怎麼可以……」
叫聲未完,忽覺此語實過份虛假,吃已經吃下去啦,還有什麼可以不可以,要不答應也遲了!
臉上一紅,正待道謝……
卻聽醉聖樂天道:「少俠不必過謙,說起來當真是緣份,據慕龍弟說,他與少林石頭陀在天他尋了七處,也沒尋到這株參王,正巧那夜星月下弈棋,得遇少俠天池中出來,因誤會而擊殺石頭陀……」
薛仇臉上更紅如關公,插言道:「那時確是誤會,我很後悔!」
「事情過去就算了,能知後悔,已屬難得,倒是我那慕龍弟,因收埋石頭陀的法體,無巧不巧在挖坑的地方,發現了這株千年罕見的參王,說起來這是你賜送他的,如今又無巧不巧送回給你,這豈不是緣份?」
薛仇道:「不過,我說句實話,救助二位前輩的功勞,實該歸功於白珠,沒有他的及時一掌,很可能就出了亂子!」
薛仇遂將當時經過說了一遍。
醉聖樂天一聽,道:「全有功勞,白珠自己的孩子,日後大夥兒多疼他就是,倒是你薛少俠,彷彿認識那會使『天雷掌』的灰衣人?能否請少俠告之一二?」
薛仇鋼牙一咬,臉上立即泛起淡淡金光,透著駭人殺氣,道:「我不但認以他,且與他有深仇大怨,只是,我說出來,怕樂前輩你不相信?」
醉聖樂天臉上微露不悅之色,道:「少俠所說,我怎能不信?」
薛仇道:「那灰衣人,就是前輩好友『追風無影』獨腳神乞!」醉聖樂天通體一顫,這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但他確似有些個信的道:「那老化子哪裡學來『天雷掌』?」
薛仇微微一笑道:「天雷掌傳自西域,獨腳神乞於大戈壁中一待十六年,這其間難道沒有用心,要不他在沙漠中十六年有何用意?」
醉聖樂天攢眉道:「他在沙漠十六年,為的教養柳紅波?」
薛仇一聽醉聖樂天提起柳紅波,不由自主的哼了一聲,道:「為了柳紅波,多麼偉大的一句話?可是,如今又將柳紅波給逼死了,這話又該怎麼講?」
醉聖樂天一驚,猛然大吼一聲道:「誰說柳紅波死了?」
薛仇熱淚盈眶,滿臉悲淒,道:「柳紅波被窮家幫中逼著,要她用毒藥來害死我,就在前兩天晚上,我第一天從海外乘鳥飛回的那一夜,她來了!可是,那毒藥她沒給我吃,卻自己吞服了,她死在我懷裡……〞
語至此,薛仇雙眼已熱淚如泉。
醉聖樂天話聲如雷:「那臭化子呢?」
「她師父不要她,是她致死的最大原因!」
「你也逃不了責任!」
「我……」薛仇也愧疚萬分的將頭低下道:「我對不起她,不過,這也是不得已的,因為她師父……」
一語未畢,門簾起處,擁進七八個人來,當然他們全是被醉聖樂天的暴叫聲給引進來的。
眾人一進房中,見薛仇低頭垂淚,醉聖樂天則抬眼望天,滿臉悲淒之色,全都一愕愣住了!
白玄齡與醉聖樂天最接近,他緊走兩步,抱住他的肩頭道:「酒哥哥,怎麼啦?」
醉聖樂天沒答他的話,久久方道:「如今呢?」
單憑這三個字,誰也不知他說的什麼,可是,薛仇心裡有數,他知道醉聖樂天問的是柳紅波,遂道:「我給葬在棲霞嶺頭,並給立了個碑!」
醉聖樂天大叫一聲,道:「龍貧,你這該死的乞兒!」
隨著叫聲,醉聖樂天往屋外衝去!
薛仇忙叫道:「樂前輩,龍幫主或也有不得已的若衷!」
醉聖樂天一怔,立住身子道:「你又怎知?」
薛仇遂又將棲霞嶺頭受創後,承蒙龍幫主棒下留情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隨後又道:「所以,我才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醉聖樂天沒再說話,仍然出屋而去!
白玄齡怕其有意外,遂向眾人打招呼,緊隨醉聖樂天而去!
薛仇這時心中雖悲痛,卻也不得不強忍著,擦乾眼淚向眾人打招呼!
這其中,白嫂、李慕龍、與二小薛仇認識外,別人均沒見過,遂由李慕龍替他一一介紹!
首先,介紹曾被薛仇所救,有仙風道骨姿態的老人,他名叫黃清風,又指著一滿臉絡腮短老人,說他叫鐵庸。
還有兩位,一名武文勝,一各包元神,這二位貌相全都十分平俗,可是眼中精光炯炯,一看就知全非武林庸手!
薛仇一一抱拳行禮,對方雖也還禮不迭,可是,看到薛仇有如個大孩子般,對江湖中給他的評價,不由得全都大感驚訝與不信!
黃清風雖曾被薛仇所救,心中卻仍然疑慮參半,不過他們全都悶在肚皮裡,沒敢輕易胡說亂道。
那三位沒見過薛仇的,心中更想得妙,他們想:「若非適才一支武林異寶『參王』給他吃,這一刻眼中神光,恐亦不足!」
醉聖樂天與白玄齡,從早晨出去,晚間也沒也回來,眾人不知其二人去向,心中越等越焦灼難耐。
這一刻,眾人正在飯廳中相候,沉寂的等著,久久不見他們回來,那滿臉絡腮短髯老人鐵庸道:「趁這相候的空暇時間,老朽冒昧的想請薛少俠露兩手,讓我們開開眼界,一廣見聞,不知薛少俠肯賞臉否?」
薛仇為了醉聖樂天與白玄齡一去不歸,正自凝神攢眉尋思:「他們到哪去啦?會有甚意外嗎?」
專心一意在想,對鐵庸所說,一字也沒聽到。
鐵庸碰了個因誤會起的釘子,老大不悅,可是他心中卻想得好:「這點幾大年紀,縱然藝業再高,又能高到那裡去,這不就試出來了嗎?」
那武文勝與包元神也以為如此,二人不禁相視一笑,但是,一旁的李慕龍心中卻大為焦急,忙朝鐵庸使眼色。
那白珠對薛仇最為欽佩,一見鐵庸的臉色,就知道他是不服,再看看薛仇,正獨自尋思,忙走前去推了薛仇一把,道:「薛叔叔,鐵爺爺跟你說話呢!」
薛仇一怔,立起道:「哪位前輩找我薛仇說話?」
鐵庸哈哈一笑,又將適才的話講了一遍!
薛仇聽到了沒有,誰也不知道,但聽他一聲驚叫道:「哎呀!不好,他們到棲霞嶺上去了!」
鐵庸得意地打個哈哈,道:「暫別管誰人去了棲霞嶺,你倒是肯不肯露一手,讓我們瞧瞧呀?」
薛仇雙眼一瞪,道:「你們蒼海七友這麼結義的嗎?」
薛仇這一語,同傷害了蒼海七友,大廳中卻就坐著五位,白嫂與二小,也是七友之後,除了薛仇一人,余均是蒼海七友之人。
這一來,立即顯薛仇好大的膽子,竟敢當面指責他們,眾人全都一怔立起,所有的眼光全都集中在薛仇身上。
這其中,有敵視的,也有驚訝的,有猜疑的,也有憤怒的!
鐵庸當先猛喝一聲道:「你別以為有恩於我們蒼海七友,就可以如此盛氣凌人,如不將此話解釋清楚,我鐵庸首先向你挑戰!」
薛仇哼了一聲,冷然道:「樂前輩與白前輩去了棲霞嶺,你們說不管?」
鐵庸理直氣壯的道:「棲霞嶺是虎口嗎?他們不是三歲小兒,多謝你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