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密既知對方內情,便回頭向大家道:「人家既不隱瞞,可見是位豪爽朋友,我們退出吧!」
沙沉天道:「你不問不信神住在什麼地方?」
沙士密點點頭,又向洞裡道:「狼精朋友,你能告訴我不信神住在哪裡嗎?」
那人嗜聲道:「你們要找他?」
沙士密道:「正是!」
那人道:「他住在靈蛇崖,此崖在百年前卻叫小蛇崖,你們出了此洞之後,翻過崖去,經過一座森林就是了!不過你不去也能會到他,因為他每隔一天使會來找老夫的麻煩,今天沒來,明天一定會來。」
沙土密拱手道:「多謝閣下指引,在下等打擾了!」
那人又道:「朋友,老夫名邪而人正,這不是自吹,同時我看諸位也是正派人物,因此老朽想留諸位在洞中住過今晚。」
沙士密哈哈笑道:「在下一聽閣下說話,就知是位豪放之人,不過閣下這洞太髒了,我們受不了!」
那人也大笑,道:「朋友,常言道;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朽招待諸位,當然不致以這髒洞作為待客之所呀!」
沙士密笑道:「那真妙,請問閣下的另一桃源在何處?」
那人笑向眾人,道:「老朽生性不願見外人,無法出洞領諸位去,但諸位不妨自行前去!現在請諸位抬頭看看洞頂那條隙縫,從此處上去,自能發現另一洞門,由洞門進去,走一百丈彎曲的路,那兒有石室五間,食用俱全,明天不必再由此處出洞,到時自有別洞請諸位離開。」
沙士密道:「有緣相會,可有再見之日?」
那人道:「那要看老朽是否願與外人見面而定了!」
大家依言而起,一齊找到那個秘洞,於是即色貫而行。確如洞中怪人所說,他們不久真的找到了那兒間石室,而且居中一間的壁上競有一道石門,胡大漢奇道:「這道門通哪裡?」
沙沉天走去一椎,可是推不動,他感到奇怪,回頭向沙士密道:「哥,這門是死的!」
沙士密道:「也許是朝內開的。」
沙沉天道:「門上無處可拉呀!」
萬老劍客也走去一看,同樣不解道:「明明是道門,但又無門柱,拉也沒用呀!」
卓文蒂道:「用手掌按住,運內功向旁移一下看看。」
沙沉天依言照做,忽聽壁上發出嗡嗡之聲,他忽然收手,道:「不行,這石壁有聲!」
沙士密走去笑道:「你們都上當了,這不是門,看上去四周雖有縫,但那是刻的,僅具門形,卻並無實用。」
沙士密道:「那有什麼意思?同時壁的聲音又從何來?」
沙士密道:「你運的內功太強,引起牆壁震動出聲,同時也證明這石壁很薄。」
沙沉天道:「壁外是空的?」
沙土密點頭道:「這外面可能就是那重峭壁!」
卓文蒂道:「那人說另有出路,我們找找看。」
沙士密道:「另一出路我已看到,那是人此空前看到的!」
萬老劍客道:「在哪裡?」
沙士密道:「離石室約二十丈處的洞頂!」
九王子笑道:「你真細心。」
沙士密道:「我提防上那人的當,不得不處處小心。」
宗老劍客笑道:「少俠比老江湖還強,無怪從不失手於人。」
沙土密道:「江湖險惡!有時吃了虧還不知道,這次敝局遭金蓮教摧毀了宜昌局子,使我恨透了江湖小人!因此我又得了一次教訓。」
沙沉天道:「我們要不要分開休息?」
沙士密道:「胡大個子陪你卓姐去第五號,最後石室休息,這裡由二老陪九哥,我們到最前面一間去,有事必須經過我們那一間。」
九王子笑道:「你未免太小心了!來時我見二潑就守在那裡,他倆比人更精靈。」
沙沉天道:「進洞時,我倒沒注意二釘在哪裡?」
萬老劍客笑道:「這個老朽倒留了心,他們就在洞口樹林裡。」
沙士密哈哈笑道:「這下你老可走眼了,二釘現在晚輩衣袋內!」
萬老劍客噫聲道:「什麼時候被你招來的?」
沙土密道:「進洞約十丈時,二釘即飛了進來,起先我當是蝙蝠,及至落我肩頭才知是他們,因之我將他們收入
袋裡。」
九王子大笑道:「這樣會悶死他們!」
沙土密笑道:「能夠悶死的東西我也不要了,他們這時竟睡著了,似乎很舒適裡。」
他帶著沙沉天找到外面的洞頂時,二人縱身上去,豈知那對狴犴競寸步不離。這次他們沒有走出十丈就到了出口,原來那就是峭壁的半截上,洞口外長滿了橫生的崖樹,石壁上更掛滿了籐
蘿。沙沉天拂開籐蘿向下望,駭然道:「哥,下面很深,看不到地面!」
沙士密也伸頭一看,估計一下道:「不到九十丈!只需提氣一縱,我們都可安然落地。如是普通高手,也不過墊兩次腳就夠了!」
沙沉天道:「這地方在下面真不容易發現哩!」
沙士密順手在袋裡抓出兩鳥,笑道:「你們今晚睡在這洞口樹上吧,如有動靜就飛進來告警。」
兩鳥呼的一聲,同時飛出,他們與常鳥不同,居然也能在黑夜視物。
沙土密忽然對義弟輕聲道:「我倆在天剛亮時就動身,你回去向九哥和卓姐說一聲!」
沙沉天詫異道:「去哪裡?」
沙土密道:「去小蛇崖守著,如果不信神真的要來此地,我們就乘機摸進他的洞內。」
沙沉天笑道:「其餘的人不去啦?」
沙土密道:「去多了易被對方發覺,不信神的功力太高。」
沙沉天點點頭,看看天色已近四更,於是立即回身。末幾,他連九王子也領採了,沙士密一見笑道:「九哥也要去?」
九王子笑道:「你不能留下我!」
沙士密道:「那我們現在就動身,可能還有不少路。」
沙沉天道:「兩釘帶不帶去?」
沙土密道:「任憑他們。」
三人提起輕功,一齊翻上崖頂,乘著將墜的月輝.同時向狼精所指的方向疾奔,既快且隱。
他們剛剛進到森林,兩隻狴犴立即就有了感覺;頭頂的禽魔也發出異聲!
九王子駭然道:「這是什麼原因?」
沙士密急急向空中一招手,同時阻住狴犴,回頭才向九王子,道:「他們察出了強敵!」
九王子道:「發現不信神了!」
沙士密道:「不,發現不信神的助手——猩王!」
沙沉天啊聲接邁:「那豈不是正好?讓他去斗呀!」
沙士密道:「這樣一來,馬上會驚動不信神出來,同時使他不去龍角壁找狼精了,我們先偷進他洞府。」
九王子道:「對,先查洞府要緊,但這四隻寶貝恐怕不肯聽話。」
沙士密道:「他們不是靜下來了麼!」
兩禽與兩獸精靈,這會真個不再發聲,同時舉動也知隱藏了。過了森林,抬頭一看,小蛇谷就在眼前,崖不高,但很險,沙士密發現那洞競離崖腳有七八丈高,即指著給二人看,道:「大概那就是了!」
沙沉天嚇聲道:「你們看,洞口外面坐著個什麼東西,大眼如燈,全身黑亮,其大如小熊,利爪如鉤!」
沙士密道:「那就是猩王,居然比普通凶猩大一倍有餘。」
九王子道:「他向這裡瞪著眼,大概已發現洲門了!」
沙士密道:「那東西顯然不如狴犴通人性,否則他已進洞報信去了,我們不能再接近啦。」
沙沉天道:「距離還有幾十丈呢!」
九王子道:「再過去恐怕那東西會叫喚,也許他還未察出狴犴,否則他不驚恐才怪!」
沙沉天看到兩隻狸扦競也藏在樹後,真如江湖人作事一般精明,不禁輕笑,道:「這真是一對老江湖了!」
天色更黑了,這是黎明前的信號,沒有多久,東天邊緣即現出白光。
沙士密忽然輕聲道:「洞內仍無動靜,今天不信神恐怕不會出去了!」
九王子道:「那怎麼辦,也許他動身遲一點?」
沙士密道:「再等一會,他如果真的行動時,我也要開始了。」
沙沉天道:「硬找上門去?」
沙土密道:「能避免和他動手更好,他到底是與師伯齊名人物,這種人並不一定要將其打敗,只要我們能奪出東西,救走人,這已夠他傷心洩氣了!」
九王子點點頭,認為他的話是對的,笑道:「然則你如何下手?」
沙土密道:「仗禽獸作戰!」
沙沉天道:「我懂了。」
沙土密道:「那就看我行事吧!」
他轉身一招手,輕聲向兩獸道:「二潑,你去引走猩王,可是不許弄死他,引到左側亂石區,非到大潑來接你時不准撤退。」
轉面又向較大的狸扦道:「大潑,你負責接住不信神,我叫兩釘在空中助你,不過要引得更遠一點!」
說完,他又向頭頂上輕輕吩咐兩聲,之後才向二潑道:「開始。」
小狴犴聞言,立即拔身縱出,如電射到那座崖下!
三人忽見那洞占猩王怪吼一聲,似有逃避之狀,但不久他又立住了,顯然不甘示弱。小狴犴在崖下耀武揚威,居然神氣十足。獵王似已忍無可忍,這時猛的撲下崖來!小狸汗立即迎上,他急急繞著猩王轉了一圈,接著就向左側縱出,可是他縱出十幾丈又停下來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猩王身體比他大,顯然欺其個子較小;猛地又外過去。小狴犴停停逗逗,依計到亂石區去了,可是馬上就聽到亂石區內打得怪吼連聲,砂石飛揚。恰在這時,突然洞口衝出一個老人,只見他身體高大,雙目精光如炬,顯得十分驚訝地望著亂石區,居然未留心察看森林。
沙土密輕發號令:「大潑,繞過去,但要當心。」大潑腰一拱,倒退數丈不見!
沙士密接著向頭頂樹上喝道:「銅釘、鐵釘準備!」兩禽沖空飛起,要村就到了那崖前空際。
那老人未察空中,但這時突然轉過身子,顯然他已發現背後來了一隻怪獸。他看到的就是大潑,只見他面色一整,自言道:「噫,這林中競藏有洪荒靈獸!難怪『黑王』驚吼了……」
他的語聲未住,忽覺頭頂起了兩股勁風,駭然一震,火速閃開!
他忘了洞口地方不大,這一閃,居然踏了一個空,竟墜下崖去!大潑見有機可乘,立即追著攻擊!不信神一個失神,幾乎上了當,一見大驚,立即發掌!身未到地,掌已先出。兩禽怕大潑有失,這時如電俯衝,此起彼落,快速無倫!
九王子一見,不由大樂,幾乎笑出聲來,輕聲道:「絕頂高手也有慌張之時啊!」
眼看大潑連攻連向右退,因為動作靈活快速,不信神連一掌都打他不著,這時竟又驚又氣,居然也大吼大叫,喝DC不絕。如是漸去漸遠,他竟把自己的洞府忘了。
沙士密立即道:「時候到了,我們快進洞。」
三人提功奔出,如風縱進洞內。洞中還有燈光,約數十丈內有石室,有丹房。沙士密進內一看,噫聲道:「宇文素不在此處啊!」
沙沉天道:「也許是隨著不信神那批女徒出去了。」
沙士密既不見人,隨即找尋東西,他忽然發現丹室內有只木箱,立即打開,大喜道:「玉如意!」
九王子聞聲走去一看,指著一柄碧玉的道:「這柄就是了,其餘八支不知是哪裡來的。」
沙沉天道:「管他哪裡來的,通通拿走就是了!」
沙士密笑道:「但你要小心拿,摔到石地上就會碎的!」
九王子道:「不摔不會碎,這都是玉中之極品。」
沙士密順手在壁上取下一件大褂,甩給沙沉天道:「用這個包起來!」
沙沉天包好之後,又在木箱中拿走十幾瓶丹藥,之後
才催道:「快點離開吧,這次收穫不小。」.
三人走出洞,沙士密即在洞口刻下一行字:
九王子一看,暗吟道:「不信神者神罰了!」下面又有刻了一行小字為:「黑色太陽神!」
九王子大樂,笑道:「好個『太陽神』,居然當起小偷來了!」
沙士密微笑道:「這老兒真大意,他竟將寶物放在木箱裡!」
沙沉天道:「他自認天下無敵,武林哪還有人敢進他洞府!」
沙士密道:「大概就是這個緣故了!」
九王子道:「他想不到世上還有神啊!」
三人說笑著進入森林,沙士密這時突然發出一聲長嘯:九王子大驚道:「你這作什麼?」
沙士密道:「通知我四隻寶貝撤退呀!」
九王子道:「這樣豈不會引不信神追來!」
沙士密笑道:「我的面目沒有人怕,我的字號卻有點威風,不信神祇要見了那一行字,他會聯想到那四隻寶貝,憑他的力量豈肯冒險!」
九王子輕笑道:「他會忍氣吞聲嗎?」
沙土密道:「暫時是如此,不過他還有時間研究報復之策!」
三人不走原路,繞個大圈子回轉龍角崖,恰好看到兩位老劍客和胡大漢、卓文蒂正在探望。
九王子急忙道:「得手了,我們走!」
卓文蒂道:「要不要向狼精告辭?」
沙士密道:「他連面都不見,告什麼辭!」
萬老劍客道:「下一步到什麼地方?」
沙士密道:「離開龍門後,兩位可拿如意回京交差,我們要去找金蓮聖母,九哥如想在外玩,不妨一道去。」
九王子道:「我不回京,你這種安排正合我意。」
卓文蒂道:「四隻寶貝會尋來嗎?」
沙士密道:「凡我經過之地,他們嗅得出氣味,這倒不用擔心。」
大家離開龍門山不到三十里,首先追來的禽魔鳥,他們由高空俯衝而下,一直落到沙土密的肩上。
九王子一見,哈哈笑道:「得勝回來了!」
兩鳥顯得有些氣促,沙士密笑道:「他們疲倦了!」
不久,兩隻狴犴也追上了,可是那小潑身上競有血跡!
沙沉天驚叫道:「他負了傷!」
沙土密笑道:「那是猩王身上的血!」
沙沉天道:「你還沒有看,怎麼知道?」
沙土密道:「你不見血在毛上,毛裡卻於干的!」
九王子大笑道:「你的眼睛真厲害!」
這時還沒脫離龍門山區,又走了半個時辰,前面才現出一座市鎮。剛到鎮外,沙士密忽然向兩獸,道:「你們在路上等著,等會買牛肉給你們吃!」
大家感到奇怪,卓文蒂道:「幹嗎不准他們去?」
沙士密揮手又叫兩禽飛開,這才答道:「你們沒看見鎮口那個老人!」
九王子急忙望望,搖頭道:「沒有呀!」
沙士密道:「進去了,不信神竟比我們還快,他手中居然抱著那只獵王!」
萬老劍客啊聲道:「猩王真負傷了!」
沙士密道:「是我不許二潑殺他,否則他還活得了!」
卓文蒂道:「你提防不信神認出二潑!」
沙士密道:「那還會認不出:「
他領先入鎮,回頭又道:「我們中間沒有他認識的人,乾脆看看他落在哪兒。」
宗老劍客鄭重道:「我們這麼多人,難道他不懷疑?」
沙士密道:「江湖武林人何處沒有,懷疑又怎樣,以他的身份,難道似那些武林敗類,見面就找麻煩?」
九王子笑道:「他今早吃了暗虧,只怕火氣很大哩!」
沙沉天道:「我們就是要看看他的修養,假如修養好,也許今後難以對付,修養不好,這就足證他火候不足。」
萬老劍客大笑邁:「沙二俠說得有理,武林人的功夫多半在修養上可以衡量出來!」街上酒樓不止一家,沙士密猶豫了,他不知不信神落在哪家店裡,正感為難之際,忽見前面一家酒店裡奔出三個江湖人。
他一見忙叫道:「前面可是許華大哥?」
其實那是三個,不過是許華走在前面,後面還有趙剛、呂洪二人。三人一見是沙士密,立即迎上道:「賢弟,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沙士密又向趙剛和呂洪打招呼,之後就介紹大家認識。在街上不便久談,大家只客氣幾句話作罷,接著沙士密忙問三人道:「你們與尚老前輩分手了?」
呂洪道:「尚家人都回家了,只有三姑娘聽說去了宜昌!」
沙士密道:「那是老大尚文莊由宜昌回來說的吧?」
呂洪點頭道:「因此我們辭別尚老來找你。」
沙士密道:「你們在這家酒樓吃飯?」
許華接口輕聲道:「還沒吃呢,因為樓上有兩個怪人!」
沙士密向大家看看,笑道:「在這裡了!」
卓文蒂道:「不對,他說有兩個!」
沙士密笑道:「我想到另外一個了!」
他接著問呂洪道:「你們看到一個高大老人,他手中抱
著一隻野獸,另外是個冷面老太婆!也許她肩頭還立著一
只大鷹?」
呂洪噫聲道:「賢弟早看到了!」
沙士密微笑道:「猜猜而已!」
九王子道:「那老太婆是不信邪!」
沙士密道:「九哥也想到她了,我們上樓去,這兩人面和心不和,也許在樓上勾心鬥角。」
呂洪大驚道:「你們都會過了?」
沙沉天簡單地告訴三人一切經過後,接著領先向店裡走去。
沙士密忽然想到一事,急忙喚道:「沉天,你停停!」
沙沉天立住道:「有事嗎?」
沙土密鄭重道:「你和萬老先到店裡去,背著人拿出那東西,交給萬老,萬老就不必上樓了!」
沙沉天會意,忖道:「他比我確是細心多了,碧如意不在這時交脫手,一旦出毛病就說不過去了。」
他向萬老劍客道:「萬老,你最好和宗老乘這機會動身回京!」
二老向九王子商談幾句,結果認為確是時候,於是兩人都隨他到酒店裡面去了。
沙士密見三人進去後,又向呂梁道:「他們在樓上雅座內嗎?」
呂梁搖頭道:「不,在樓上靠後一隻圓桌上。」
沙士密道:「大家少向他們看,只聽聽他們說什麼就行了!」
大家上得樓去,卻在臨街的窗前擇了一張大圓桌,每個都有意無意地向後面看,發現樓上食客還真不少,這對他們可方便多了。食客人數約有幾十個,三三兩兩的佔住十幾張桌子,可
是他們臉上都顯得不十分自然,顯然都被後面那一對老年人所吸引了。這也難怪,他們哪曾見有人肩頭立只大鷹,腳下坐只凶獸的!他們有的已吃過飯還不走,有的卻故意慢慢地吃喝,顯然想看出什麼目的似的。沙士密正在吩咐夥計的酒菜,但耳中卻聽到鄰桌有個老年人在向另一個人,道:「我們這麼多年沒有出來了,還認為別人和我們一樣不出來,誰知他們是明隱暗動,這樣看來,我們的老友恐亦不甘寂寞啦!」這話說來不尋常,沙士密發現自己的同伴都在暗暗地注意,於是吩咐夥計後,也偷偷地向憐桌一看。說是憐桌,但也隔得不近,因為中間還有桌子空著無人,那是臨街另一個窗口,這時發現坐的是兩個毫不起眼的老人,表面上的年紀大概看來是六十來歲,他暗暗驚訝,忖道:「我倒沒有注意他們呢!」
正想著,接著聽到另外一個老人淡淡一笑輕聲道:「企鵝一輩子也不會歸隱的,他的債太多,一輩子也了不清,同時又不肯讓我們代了,這次找他八成又是白跑。」
沙士密耳聽他說出企鵝二字,不由大驚,再仔細注意,知道那兩人來頭不小。
起先之人喝了一口酒,眼睛卻望著桌上的一盤吃光的菜,答道:「村老兒,我們聞名而未會面的朋友,已經看了我們好幾眼了,等會出了鎮大概會追來!」
後開口的笑道:「鄉里,你確定是他們?」
先開口的點點頭,道:「憑那只鷹和那只猩,同輩中大概沒有第二人!」
「對,準是他們,想不到竟在這個小鎮上會到了!鄉叟,他們真要追來,我們就跟他於一場。」
鄉里笑道:「他們之間剛才不知鬥什麼嘴?」
村老道:「不信神諷刺那只猩是被人打傷的,不信神說是洞塌時砸傷的,就因這爭鬥開始!」
鄉叟微笑道:「看不信神那種氣色,他似真遇到某種空前的煩惱,這真是太不尋常了!」
村老大樂道:「如果真有其事,當年那些與其有仇的,恐怕都會出來看熱鬧!」
鄉里道:「不信邪似乎也有心事,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村老道:「莫非他們被企鵝佔了上風!」
鄉里道:「走,我們找企鵝問問!」
沙土密立即向大家丟個眼色,示意眾人勿動,他卻先下樓去了。
大家不知他要搗什麼鬼,眼看兩個老人真的起身下樓.卓文蒂輕聲向大家,道:「你們在此吃喝,我要看士密搗鬼!」
她盯在兩個土老人背後僅只前後腳,好在她是少女,兩個土老人根本不注意。到了樓下,那村老去會賬,會完了就一同出店向南街頭走去。
卓文蒂出去時不見了沙士密,她不由一怔,暗忖道:「他到哪裡去了?」
不見沙士密,她仍舊盯了上去。但走了不遠,後面又來了沙沉天。
卓文蒂一見輕聲道:「沉天,你來作什麼,樓上的力量不夠呀!」
沙沉天道:「沒有事發生,他們叫我來。」
卓文蒂道:「你哥哥不見了!」
沙沉天笑道:「他一定先到鎮外去了。」
卓文蒂道:「他事先料定這兩個土老頭要出南鎮口?」
沙沉天笑道:「『料事如神』四字,難道你還不相信他受之不愧!」
卓文蒂笑道:「他要搗什麼鬼?」
沙沉天道:「從這兩人的話裡,聽出他們和企鵝很要好,大哥的舉動往往莫名其妙,有時像個嚴肅的老人,有時一變而為三歲小孩,我就不知他對這兩位老人有何舉動,以常情而言,也許他因在酒樓不便打招呼,準備到鎮外會面請安!」
卓文蒂認為他猜得有理,忙催道:「我們也去見見這兩位老人,不過他們的字號姓名卻從來沒聽說過。」
沙沉天道:「我倒聽過,從他們口中知道一個叫鄉空,這就是他們當年的字號,但他們姓名從來沒有人知道。」
卓文蒂輕笑道:「看他們的穿著打份,真有點像鄉下佬,看起來一點不起眼,從他們口中聽出,他們竟沒有和不信邪與不信神會過面,真是件怪事!」
二人起到鎮外,仍不見沙士密,但見兩個老人仍在前面,不過他們不走大路,出鎮半里就向冷僻的野外行去。
沙沉天忽然立住道:「噫,這是誰在喊救命!」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非常急促,聲聲在喊:「救命啊:救命啊:「
卓文蒂一聽大驚道:「快,這是你大哥的聲音!」
沙沉天似也聽出口音,依然一驚,但疑問道:「他怎會有危險?」
卓文蒂道:「快,那兩個老人也聽到了,他們趕去啦!」
在一座林前,只見沙士密被套住脖子,高高地吊在一株大樹的樹枝上,離地竟有六七丈!
卓文蒂一見,悚然道:「他怎麼了,被人點了穴道?」
沙沉天忽然立住道:「不要去,我們在這裡看,他在搗鬼!」
卓文蒂詫異道:「那有吊起自己搗鬼的!」
沙沉天道:「他手腳能動,那豈是被點穴道的現象,口中能叫喊,又哪曾勒住了頸子!不過他這種搗鬼的方法太稀奇罷了!」
卓文蒂道:「快看,兩個老人走近了!」
他們距離並不遠,只見那兩個老人走到樹下甚為驚慌,且同時拔身而起,一個抱住沙土密,一個則急忙解繩子!
沙土密被救下了、只聽那鄉叟歎聲道:「好險,還未斷
另外一個老人大聲向沙士密喝道:「小子別裝死,是准將你吊上的?」
沙士密睜開眼,四處看看,大叫道:「他們走了,是兩個最難看的老殘廢,他們搶了我的寶物還要吊死我!」
鄉空駭然道:「真是兩個殘廢?」
沙土密道:「一個瞎子,一個缺一隻左手!」
村老嘿嘿笑著向鄉斐道:「一定是『獨眼神』和『單臂王』,他們的毛病仍不改!」
村老向沙士密道:「你被搶去什麼?他們不是壞人,搶你只是為好玩,日後定會還給你!」
沙士密道:「搶了我的『聚寶綱』,那是一面能飛的寶綱!」
鄉叟噫聲道:「世上競有兩面聚寶綱!獨眼神自己就有一面呀!」
村老嘿嘿笑道:「他一定是妒忌這小子有同樣的東西才下的手廣
鄉斐怒道:「我們追他,他一定也是去找企鵝的!」
村老忙問沙士密道:「你快告訴我姓什麼?日後我把寶物奪回給你。」
沙士密道:「我姓沙,日月鏢探局的鏢師,這次是探鏢經此!」
兩個土老人同時啊聲道:「那就是了,否則我看你真不像有聚寶綱的貨色,同時我看你還有點武功,可見你很老實!」
兩老說著就走,他們也不問強盜所去的方向,轉瞬即失去蹤影!
卓文蒂和沙沉天聽來莫名其妙,他們如飛走近,且同時問道:「你在搗什麼鬼,」
沙士密得意地笑道:「這兩個老兒上當了!你們看,我扒了他們兩件東西!」
沙沉天見他手中多了一個玉盒和一根鐵筒,噫聲道:「你怎知道他們有這兩件東西?裡面裝的是什麼?」
沙士密道:「我聽家師說的、這鐵筒裡有兩隻寶蚤,一為金色,一為銀色.各叫『金銀蚤』!在對敵時非常有用!」
卓文蒂詫然道:「兩隻蚤有什麼用?」
沙士密道:「這蚤不同凡蚤,最高內功的敵人都震他不死,一旦到了敵入身上,哪怕敵人布出真氣,他也能咬得敵人通身發癢,因此擾亂敵人打鬥,這是多麼奇妙的助手啊!」
二人一聽哈哈笑道:「競有這種事!難怪你要偷他的!」
沙士密道:「只有我偷才有用,別人得了反而有害,因為我早已知道運用之法啦!」
沙沉天道:「那是你師伯教你的!」
沙士密點頭道:「這兩人與我師伯企鵝仙翁最要好!」
卓文蒂道:「那玉盒內是什麼呢?」
沙土密道:「是一隻『魔蝶』!可以說是天下最奇的東西;他不食亦不死,模樣與常蝶無異,非常美麗,功用是放出追敵,萬無一失,哪怕敵人走脫百萬里,他也可以找到!」
二人更奇道:「那太神奇了!」
沙土密道:「這兩樣東西可說是兩個土老人的命,也許比命還看得重!」
卓文蒂道:「那你這一手太缺德了!」
沙士密大笑道:「他們不會著急的,因為他們認為人家偷去毫無用處反而有害!同時這東西還會自動回去哩!」
沙沉天笑道:「你剛說有兩個老殘廢又是怎麼一回事,真有其人嗎?」
沙士密點頭道:「那也是我師伯的好友,一個叫獨眼神,一個叫單臂王,我拿這兩人作騙局,他們才確信不疑哩!」
卓文蒂笑道:「你真是搗蛋大王,好啦,我們回鎮去罷。」
沙士密忙向沙沉天道:「你一人回鎮去,叫大家提前出來,我們在這兒等候!」
沙沉天點頭回身,奔向鎮上而去。
沙士密又向卓女道:「我們到林內去,提防那兩個土老兒發覺丟了東西又回來。」
卓文蒂格格笑道:「那兩個土老頭真土,而且是一對老傻子,他們也不想一想,一個人吊了半天不死事小,哪有還能喊叫救命的!同時你沒被點穴道,甚至又知道你是鏢師,難道還不能自己解脫繩子跳下來!」
沙士密道:「我就知道他們土才用這計策,不過他們仍會知道上當的。」
卓文蒂道:「你這一手可把另外兩個人害慘了!」
沙土密笑道:「你是說單臂王和獨眼神?」
卓文蒂笑道:「不是他們還有誰,兩老說過要去找他們呀!」
沙土密道:「我早就知道他們雖是好友,但卻經常拚命,擠過後又好得要命!習以為常了!」
沒有多久,只見沙沉天領著九王子和胡大漢等到達!九王子大概聽到沙沉天說過剛才之事,他見面就向沙士密道:「賢弟又搗了一次大蛋!」
沙土密笑著接道:「好玩而已,九哥,兩老回京去了。」
九王子道:「動身了!我擔心他們在路上出事情!」
沙土密道:「他們是老江湖,而且是一流高手,如不遇上不信神自己,大概不會有事情。」
沙沉天道:「我們現在向什麼方向去?」
沙士密道:「仍奔長安,如果金蓮聖母已離開長安,那我們就要查出她的落腳之地。」
卓文蒂道:「不信神那裡沒有宇文素,難道不信邪那裡也沒有宇文蒂?」
沙土密道:「很可能,同時我也不能當面向不信邪要
趙剛問道:「你不回宜昌去一趟?」
沙土密道:「我沒有時間,趙大哥,請你和呂大哥許大
哥就此奔宜昌,見了宇文伯伯時請他放心,宇文兄妹我一定能尋到」
趙剛點頭道:「我們回去走一趟後再來找你們。」
分手後,沙士密等直奔長安。幾天後,他們到陝西命陽!因時間不早,於是就在城
中落店。事情真有點古怪,他們落店還不到半個時辰,詎料在他們的房門外突然傳出一個老人的聲音!大家剛吃過晚餐,這時都聚在沙士密的房裡閒談,那個聲音一出,人人都同時相顧愕然。卓文蒂急急向大家傳音道:「不信神!」
沙士密點點頭,也傳音道:「好在我沒有將二潑帶進城,否則非被其發現不可!」
沙沉天一指隔壁房子,那是說不信神競就住在隔壁房裡。
九王子道:「大家只要裝作若無其事,他根本不認識我們!」
隔壁就是最後一間,從前面開始數起是那排上房第五間,沙士密住的是第四間,卓文蒂住第三間,胡大漢、沙沉天是第二,只有九王子是最前面!該店房子是四合院子,另外三面也住了不少客人,但都是比沙土密等先來,這時都在房中,到底是些什麼人卻不清楚。大約在上燈的時候,隔壁房子裡忽然又多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沙土密等因為想暗查不信神來此的目的,所以他們仍舊沒有分別回房休息,這時人人都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了。第一個是卓文蒂,她對那女人的聲音特別敏感,只見她麵包一整,委時帶有氣忿之情。粗人胡大漢忽然面呈驚惶之色,似有逃走之勢!沙士密擺手阻住他,傳音道:「不要怕,仔細聽!她競和不信神有曖昧行為!」
隔壁女人居然發出一陣陣的輕聲浪笑,原來那就是金蓮聖母,難怪卓文蒂忿怒至極了!
未幾只聽不信神歎聲道:「吉斯娜,你給我的九柄如意全被黑色太陽偷走了,我實在對你不起,今後你的安全恐伯有問題!」
浪笑突然變為尖叫:「真的!」
不信神的聲音顯得十分頹唐,又歎了一口氣道:「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我相信那黑色太陽必來殺你,你要早點躲起來!這個人的功夫太高,他還有兩隻魔鳥,一對神狸,我的猩王都被咬傷了!」
忽聽金蓮聖母大叫道:「你接了我的東西不能保我安全,那就退出東西來!我另外找別人保護!」
不信神歎道:「你不要大聲,傳出去不惟對你不利,而且對我的聲譽也有害,為今之計,你必須暫時躲起來,等我想到收拾那黑色太陽的辦法後再叫你出來。」
金蓮聖母倒真的被嚇唬住了!再也未聽到她的聲音i
沙土密立即向眾人傳音道:「你們勿出去,我到外面去查她的下落,相信她也落在城中!」
卓文蒂知道自己露不得面,這次不敢跟去,胡大漢更不敢動,九王子怕妨礙沙士密的行動,只有沙沉天跟著站起,悄悄地跟在後面,他不管沙士密許不許可,一直跟到店外。
沙士密到了店外,街上正是行人擁擠的時候,他沒有阻止沙沉天,僅說聲快跟我來就朝一條巷子裡走去。
沙沉天追在後面問道:「她出來了?」
沙士密道:「她是由那間房子的後窗裡出進的,來時未經店門,去時也由原路,現在已不知去向,但我已發現一個金蓮教的副教主由此而去。」
二人追出長巷,謳料又不見了,沙沉天詫道:「金蓮教人已知你來此城了?」
沙士密道:「這方向離西城城牆不遠,我猜他們一定是住在城外,你快回去通知大家,今晚不在此處過夜了!」
沙沉天笑道:「快近初更了,我們還要走?」
沙土密道:「今晚不追,明天就讓她完全脫離掌握了!」
沙沉天立即回身急奔,及到店中,忽見九王子迎上道:「你大哥呢,不信神走了!」
沙沉天嗜聲道:「他們也不過夜,那好,恰如阿哥所料,他特地叫我回來要大家動身。」
家動身。沙沉天領路到了那巷口,只見士密招手道:「你們小心隨我走,今晚有點古怪!」
九王子道:「你在沉天離開後又看到什麼了?」
沙土密點頭道:「待我查看一下就明白了!」
卓文蒂急問道:「查看什麼?」
沙士密騰身上屋,招手道:「查看一聲慘叫的來源,我估計是城外半里處,而且是我和沉天追的那個金蓮教副教主的聲音!」
「他被人殺了!」
沙士密道:「被空中射下一道血光害死了!我本待一人追去看、到了城牆上又怕你們找不到方向,因此又回到此地。」
胡大漢道:「恐怕有武林奇人在空中放飛劍!」
沙沉天道:「你這話也許是對了!」
沙士密搖頭道:「飛劍飛刀光強似電,但我看到的血光競如一道深紫色圓球.絕非精氣所煉的東西,說得顯明一點,那是邪人的化影!」
大家依然一震,九王子道:「江湖上難道競又出了個魔頭!」
沙土密道:「事實未證明前,大家先不要恐懼,我們也不是普通武林人物,如真有恐怖來臨,我們照樣可以一拼。」
大家隨著提起輕功,瞬息翻上城牆,接著又經過城外大片民房,這才到了真正的郊外.沙士密這時稍停一會,輕輕地發出嘯聲.大約有一刻之久,忽見從側面來了兩狴犴,同時空中也飛下兩隻禽魔。正待繼續前進!突然一條人影急掠如電,居然直向他們而來!
沙士密目力極強,一見就高興道:「師傅,你老來了!」
來的是個高大駝老人,他就是武林怪傑賽摩勒,只見他一到就鄭重道:「小子,武林大劫到啦!」
大家竟發覺這位武林公認的怪傑尚且緊張至極,立知太不尋常,沙土密忙問道:「師傅.他是人嗎?」
駝老人喘息道:「連你師伯以及數伎老前輩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嗎,這東西曾經在你師伯出江湖時出現過,那時武林中競於一個月內死了兩千多個高手!」
九王子道:「老俠士,當年武林人的死因如何!」
老駝子拱手道:「殿下,請恕老朽失禮!」他一頓又低聲道:「當年的事雖是傳言,但今晚證實完全不錯,那是死者的衣服化灰,全身除頭部外,所有的血肉都被吃光,換句話說,見到的只是一具骷髏頂著一隻完整的人頭,但那人頭的眼睛是睜開的,眼珠子突出,那是臨死前的恐怖所致!」
沙士密道:「師伯在哪裡?」
駝老人道:「離此有四十里!地點非常秘密,目前聚集了很多當年老前輩在商討對魔頭拚鬥大計,他知道你在合陽,因此叫為師來指示你一路當心。」
沙士密道:「你老馬上要回去?」
駝老人點頭道:「你如要去,就跟為師走。」
沙士密道:「我剛才發現空中有一團血光下洩,接著就有人發出慘叫之聲:此時我們正待去查看。」
駝老人點頭道:「那就是血海天魔!為師剛才就從那死者身旁經過,他是金蓮教的副教主『人狼』干宇!」
沙土密道:「你老先回去,我們也去看看那死者,順便見識見識!」
駝老人道:「你們當心點,如見空中有血光時,大家馬上提功自衛,雖不知能否抵禦,但總比不防要好。」
大家送走他後,接著仍由沙土密領路前進。在一處山腳下的水溝邊,沙士密終於發現那兒直挺挺地躺著一具骷髏,他立即搖手阻住大家道:「在這裡,你們莫過來!」那樣子大概恐怖極了、他不許大家去看!
沙沉天立即停身向九王子道:「他不許去看,也許另有道理!」
九王子遙問道:「地面有血流出嗎?」
沙士密未答,他似在四處查看什麼,未幾回來道:「我們繞道前進。」
九王子又問道:「你為何不答我的話?」
沙士密鄭重道:「等一會再解釋,我們快點離開!」
繞過那座山,估計有十幾里,忽見前面有了燈光,同時聽到鐘聲優揚,沙士密這才長長的吁口氣道:「好厲害,我終算脫險了!快,前面有寺院,我們不可再走了,今晚只有住進那寺院裡去。」
他催著眾人向前,自己落在最後!神情仍很緊張。大家莫名其妙,但人人都覺得心驚肉跳!
到了鐘聲響起,確見古木叢中現出一角寺院,那竟是座古剎!到了寺前,鐘聲更亮,一聲接一聲,始終鐘聲不斷,卓文蒂奇道:「寺裡作法事嗎?怎的鐘聲不停!」
沙沉天道:「大概是寺僧作晚課?」
卓文蒂道:「現在已是二更了,晚課只是初更前,天剛黑的時候!」
沙土密突然啊聲道:「你們進去不要多開口,寺裡有高僧!」
九王子道:「賢弟何以見得?」
沙士密道:「現在告訴你,這鐘聲適才解了我的危險!」
卓文蒂嚇聲道:「真的,到底是什麼危險?」
沙士密歎聲道:「當我去看那骷髏時,發現那完好的人頭競還在轉動,兩目突出,居然還在向四周張望!」
大家一聽,不禁毛骨悚然,九王子道:「你不回答我就是這個原因嗎?」
沙士密面色緊張道:「不,你問我之際,我正在留心注意,耳朵雖聽到,但沒馬上回答你,邁料就在這一稍停之際,我竟聽見那人頭開口說話啦:他聲音不大,但很清晰,他似希望我立即答似的,竟催我道:「喂,你怎麼了,朋友在叫你,你還不回答!」
他說到這竟也恐怖了,吁口氣又接道:「我那時真嚇慘了,但仍能沉著,我想必有古怪,因之我更不敢回答你了!」
眾人一聽更緊張,沙沉天道:「你說鐘聲解危是什麼原因?」
沙士密道:「說來又恐怖,又不解!我離開那銷路時,詎料依然很清晰地聽到那骷髏在催我:『喂,快回答啊,快回答啊……』我愈聽愈覺不對,因之催你們快走,及至聽到這鐘聲大響時才沒聽到那聲音!」
九王子道:「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怪事,可是誰能知道會這樣恐怖呢!」
當此之際,忽聽山門前的樹下響起聲佛號道:「阿彌陀佛!」
大家一看,只見樹下出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月光之下,真如活佛下凡!
沙士密急忙上前長揖道:「大師!在下有禮了!」
老僧合十道:「諸位施主,有意光臨小別嗎?」
沙士密道:「正是想打擾清靜!」
老僧和聲道:「出家人方便為門,何言打擾,諸位請進!」
大家隨著老僧走進山門,接著又被領人方丈室內落座,沙士密發現寺內的僧人並不多:經過殿上時,只見另外有兩個老僧正在敲鐘擂鼓!
坐下後,沙士密笑向老僧道:「大師,請問法號……」
老僧合十道:「貧衲十劫!」
大家覺得他這法號非常古怪,沙士密笑道:「佛音壓魔聲,大師今晚救了我們!」
老僧含笑道:「少施主乃非常人,貧袖豈敢居功!」
沙土密道:「如無鐘聲相助,只伯我到不了寶剎!」
老僧搖頭道:「小剎鐘聲日前三晚已開始!諸位施主不過是適逢其會啊!」
沙沉天接口道:「可見大師已有預知!」
老僧點頭道,「貧袖第七劫就是脫離該物之手,他經過九十年仍未忘卻舊恨,這次又找到貧構了,貧袖無力抵敵,只憑鐘聲防守!」
卓文蒂接道:「白天如何?」
老僧道:「再過半年,他就能在白天為害了!」
他們與老僧指的當然是血海天魔,沙士密正待再向他請教一番,忽見門口有個中年僧人向方丈內問道:「住持,齋飯開進來嗎?」
老僧朗聲道:「過了三更再開,智明,今院鐘聲要加強!」
那中年僧人應聲去後,九王子請問道:「大師,這鐘聲有何妙用?」
老僧肅然道:「該物最大的長處就是一隻耳,但又最怕擾耳的鐘聲、凡有鐘聲之處,他決不敢接近。」
突聽方丈室瓦面上有人笑罵道:「野和尚,你太自恃了,鐘聲已對他沒有多大用處了!」
沙士密一聽聲音,不禁高興地叫道:「師伯!」
門口窖時走進了企鵝仙翁,大家都起身相迎!
老憎合十道:「老施主,好多年不見了!」
仙翁哈哈笑道:「因為死期未到,我懶得來吃清茶淡飯!」
讓位後,仙翁立即向沙士密道:「今晚你是百年來第一個使血海天魔失敗的人!」
沙士密驚訝道:「他失效了?」
仙翁不答,卻向老僧道:「野和尚,你到山門外去聽聽,那東西正在繞著你的破寺院大罵哩!」
老僧噫聲道:「真的?」
仙翁道:「怎麼不真,否則我能進來嗎?」
老僧吟聲佛號道:「阿彌陀佛,他要離開此地了!」
沙士密疑問道:「他罵了就離開嗎?」
仙翁道:「你是如何打敗他的?」
沙土密道:「我沒有呀?」
仙翁道:「這就怪了,他在聲聲罵著,說有個『賢弟』使他的伏魂法失敗了,他說他恨死這個賢弟!師伯猜想『賢弟』二字一定是那個在叫你!現在證明是九王子才這樣稱呼你!」
九王子啊聲道:「是的!沙賢弟去看那骷髏時,我真的叫了一聲!」
仙翁道:「這就不解了,難道士密在那骷髏旁邊揭了什麼鬼?」
沙土密道:「我真說不出一個道理來!」
九王子:「我明白了!」他立即將經過向仙翁和老僧道:「沙賢弟去看骷髏時,他發現那顆人頭上的眼睛還是活的!然而恰在那時我就在遠處問沙賢弟地上有沒有血!詎料沙賢弟沒有立即回答我時,那顆頭顱竟開口啦,居然催著沙賢弟回我的話!」
老僧猛地跳起道:「伏魂連誅這個謎直到這時才明白!」
仙翁悚然道:「這樣說來,士密今晚真正危險萬分了。」
沙士密道:「什麼叫『伏魂連誅』?」
仙翁道:「對血海天魔最清楚的莫過於這老和尚,武林中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瞭解血海天魔了,你們就聽聽他說罷。」
老僧肅然接口道:「血海天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貧衲仍未見過,所謂最清楚,那是老施主過獎了,不過以貧衲當年憑著鐘聲逃脫一劫的經驗,比其他的人瞭解多一點罷
他稍停又接下道:「血海天魔殺第一個人是要吃人岡,但他當晚不再主動殺第二個人!然而他殺了第一個之後,他就將自己的靈魂伏在那被殺的骷髏上,假如有武林人好奇而去查看時,千萬就別在骷髏旁邊說話,如果不知內情的人一開口,那人必當場遭到連誅!」
沙土密悚然道:「好險!」
老僧道:「少施主一定是精明無比,否則哪有朋友相問而不回答的!」
沙土密道:「我見那人頭的眼睛是活的,深知有古怪!因此才不開口!」
老僧點頭道:「少施主太明智了,你不開口不要緊,血海天魔就要守那骷髏七日七夜無法離開了,非等到再有人去開口被殺不可!」
沙士密道:「假使第二個又沒有人去呢!」
老僧道:「只要連誅兩人就夠了!這不知是何原因,貧衲知者有限:「
沙士密忽然道:「那不行,我不能使人再誤死在那裡!」
仙翁立皂道:「你要去毀骷髏?」
沙士密道:「不毀掉就會再誤死一個人!」
老僧急急搖手道:「千萬別去毀,否則他一輩子追著你報復!」
沙土密大驚道:「有這回事!」
老僧道:「你一毀骷髏,他就伏魂到你的身上啦!」
沙土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暗暗吁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