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靖一聽九天魔光竟是與西門奇為同時人物,心中大大的吃了一驚!忙問道:「厲害得很嗎?」
西門奇道:「四十年前,我的武功和大哥我差不多,可是她與我走的路子不同。四十年了。她一定在南極又練成什麼絕學了,這個就無人知道了。」
賀綠茵問道:「伯伯,她被無敵神取名九天魔光,這是什麼意思?」
西門奇道:「千餘年前,武林出現一個大邪人,他能把自己化為一團火花,萬事萬物撞上即化為灰燼,那就是九天魔光,無敵神當然知道這件事故。所以他認為是千餘年的舊事復現了。其實伯伯亦有同樣想法。那女子八成真正得到九天魔光了的邪笈了。」
牡丹問道:「那女子原來叫什麼?」
西門奇道:「原來叫『胡影』,是一迷心變性成仙的少女,她性能多變。喜怒無常,行將不可捉摸,有時見善則殺,見惡則親。佩旋健即惡如仇,鋤強扶弱,其實是天生一個怪物!」
侯靖道:「老哥哥對我們有什麼指示?」
西門奇道:「你們不要再盯須彌子那個女子,她只是一個江湖下流女人,不過與九天魔光的第七徒弟『楊柳風』有姊妹之樂,這個女的由老哥哥我去查。」
侯靖詫異道:「九天魔光有弟子?」
西門奇道:「多哩,一共有九個,算起年紀,都有六十開外了,你們遇上時,千萬當心一點,不要認為她們是青年女子?」
賀綠茵駭然道:「伯伯說她表面仍年輕?」
西門奇道:「假設伯伯猜得不錯,表面上看,她們都仍在二十歲的相貌上!」
劉青燕道:「那九天魔光也看不出老?」
西門奇道:「只怕你遇上還認為她不到二十歲,不過她不容易被看到!」
牡丹道:「據無敵神說,她是由海外來的!」
西門奇道:「好在老哥哥我隱身呂梁前就去了南極,連她九個弟子都帶去的,同時告訴你,她不是大家閨秀出身!」
劉青燕道:「伯伯甚至知道她的出身!」
西門奇笑道:「當然知道,她的母親是秦淮河上一名風塵女子,因此她對風塵中女子有特別好感,所以她的徒弟都是由名妓女中挑選出來的!其大弟子名叫『夕陽紅』,次名『花暗香』,三名『賽西施』,第四號『四季芳』,五名『黃昏蝶』,六名『夢中仙』,七名叫『楊柳風』,八名叫『小品蓮』,最小的弟子名叫『醉金緣』,這都是南北名妓中人!」
侯靖道:「一虎三哥知道這些沒有?」
西門奇道:「他離開呂梁時,當然聽我說過了,不過他去泰山主要的是與老輩中人研究那魔光的功夫和對策。」
侯靖道:「我們要不要去了?」
西門奇道:「那是看需不需要,這在於你們自己的主意。」
侯靖道:「我們能跟你老行動嗎?」
西門奇笑道:「假使沒有特別事故,你們就隨我走兩天罷。」
大家一聽他許可隨行,莫不高興極了,於是這一夜就住在他的宅院裡。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後就動身。西門奇在出店時回頭道:「不管遇到什麼事,你們只看勿動!」
四人同聲道:「知道了!」
西門奇道:「如果看到重要事情,你們看我手勢叫退時,必須火速退到三十丈外去,一點都不許猶豫。」
大家又同聲答個是字,之後劉青燕道:「伯伯對九天魔光有無對策?」
西門奇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胡影對伯伯仍不敢輕舉妄動!」
賀綠茵道:「難道人家欺到我們頭上來了也不能動?」
西門奇道:「有伯伯在,沒有人能欺近你們的身邊!」
賀綠茵笑道:「敵人多了,看伯伯有幾雙手!」
西門奇道:「必要時,伯伯可打出字號,天下也沒有不被震住的武林人物,這不是伯伯吹牛的。」
侯靖和牡丹,直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看似中年人的人物到底是誰,雖然知道他是鄭一虎新結交的朋友,可是心中似有一大堆疑團難釋。
走了半天,一路上沒有見到一個武林人物,看看又到中午了。
西門奇這時回頭向四人問道:「前面是什麼地方,你們哪個知道?」
侯靖答道:「前面是馬嶺關,過此即為河北境了!」
西門奇笑道:「小兄弟真還是個老江湖,想不到你走的地方真不少!」
劉青燕忽然道:「伯伯,我們後面有人追得很急!」
西門奇道:「那是四聖和靈蛇七子,你不是他們的小指揮!」
賀綠茵暗驚,忖道:「殺人王真不是簡單貨,我當他還沒有察覺哩,詎料竟連來人是誰知道了!」問道:「他們走得這樣急為什麼?」
西門奇道:「大概是知道你在前面吧?要不然就是被什麼人物追著他們。」
賀綠茵大驚道:「還有人敢追他們?」
西門奇道:「黃夫人的死功手下仍然多得很,現在又有九天魔光,四聖和七子想憑真正武功絕對不行,他們不要說攻敵,連防守恐怕也不行!」
劉青燕道:「伯伯,不記他們的仇了?」
西門奇哈哈笑道:「伯伯記仇是有道理的!」
說話之間,後面突然發出谷老的聲音大叫道:「前面可是小指揮?」
這是紅袍老人南聖的聲音,劉青燕回頭哈哈笑道:「眾位前輩都來了。」
他立對西門奇道:「伯伯,你老不讓開一步嗎?」
西門奇道:「他們不識老伯伯真面!」
後面綠袍老人東聖在大叫道:「孩子後面有黃夫人!」
劉青燕道:「她在追?」
北聖黑袍老人已搶近,搖頭道:「黃夫人尚未發現老朽等!老朽等知道孩子你在前面,恐怕你不知,固之趕來告訴你!」
賀綠茵啊聲道:「那就多承諸位前輩關懷了,但是不要緊,我有大伯伯作靠山。」
白袍老人和靈蛇七子都追上了,一聽他有靠山,莫不立現驚疑之色,同時將目光注視西門奇。
西門奇拱手道:「諸位不識我這個尚沒無聞的西門奇吧,諸位於歲莫聽孩子的話,在下可不是黃夫人的對手!」
南聖哈哈笑道:「老兄太客氣,不知西門兄一向在何處修練?」
西門奇微笑道:「在下世居瀟湘務漁,生平很少出門。」
他一頓又笑道:「久仰諸位名滿武林,算是武林宿老啦,區區不自量力,冒昧進言,諸位應當多享林泉之樂了。」
靈蛇七子老大接口歎聲道:「人生在世,就怕一步走錯,在下等當年誤攻殺人王,至今耿耿在心,因之留下的這筆老帳,不還何以安心?」
西門奇哈哈笑道:「說到殺人王,在下倒是與其有同裡之誼哩,這個名聲雖壞,但不是諸位所想像的那種眶毗必報之人,這點小事,諸位僅可放心,同時他在與在下閒聊之時,所提仇人,似無諸位字號在內!」
眾老聞言一震,同聲道:「西門奇原來與他是同鄉,時常見面嗎?」
西門奇笑道:「自從當年他被圍攻之後,可說已有數十年未晤了,不過近來在下偶游呂梁,居然又見面一次啦!」
南聖歎道:「西門兄能否引見引見?在下等如不當面向他道歉,於心仍舊不安也。」
西門奇大笑道:「那就不必了,他要記仇,諸位道歉又有什麼用,他不記仇,道歉豈不多餘,同時還有損諸位聲譽!」
北聖道:「西門兄,九天魔光出現,閣下應該把消息送去呂梁才是?」
西門奇道:「各位,什麼事能瞞他嗎,也許他已不在呂梁了,因為在下那次與其會面時,他還吩咐在下當心哩,臨行時,他還贈了一件武林欲得的東西給下在防身哩!」
東聖啊聲道:「那是什麼?」
西門奇道:「說起來也不稀奇,都就是他奪得蒼鷹的『驚天聲』,哈哈,是面小銅鑼!」
眾老聞言,齊感一愕,同聲道:「他能贈兄此物?」
西門奇笑道:「諸位似有不信吧……」
說著拿出一面小銅鑼,順手交給南聖道:「諸位不妨欣賞!」
眾老見他毫不顧慮,這又驚奇的注視他!
南對考慮一下才肯接,歎聲道:「西門兄,你真不把在下等當外人!」
西門奇微微一笑,暗道:「你們如有利慾之心,只怕你們就此活不成了!」
眾老傳觀一遍,結果由北聖最後看完,他雙手交回西門奇歎道:「西門兄,此物者兄千萬匆輕易示人!」
西門奇大笑道:「領教,領教!」
北聖又道:「此物威力只有三十丈內!此言可真?」
西門奇笑道:「大概是的,不過殺人王別有獨到的見解,他說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此物還有神秘之處發現。」
這時已經過了一座崎嶇危崖,距馬嶺關已不到半里!
劉青燕忽然說道:「黃夫人在後面追上了,一批有不少人!」
西門奇道:「他們一旦看到前面有大批人群時,相反的就不再趕路了,因為黃夫人並非在迫趕我們,不過在停止的時候,也許就有事情發生了。」
南聖道:「那是為何?」
西門奇道:「黃夫人定必要派人暗暗探查我們。」
西門奇道:「那不如讓他們走到前面去!」
西門奇笑道:「離關已不遠,讓路來不及了,乾脆進關落店罷!」
關裡並不熱鬧,總共沒有幾條街,官兵近來可駐了不少,但對來往的商旅查問很隨便,略問來處和去向就放行。
南聖領頭落店,一家小客棧全包下來也只住在這批人。
侯靖和劉青燕在吃過飯後就溜出去了,他兩個查出黃夫人所率領的一大群是住在東關門附近!回來向西門奇一說,證明他們確未注意自己這一批。
當天晚上,北聖和南聖再出去暗查一趟,他們仍不放心黃夫人。
西門奇是一個人住一間房子,他住客棧最後面,出後門就是高崖,他在初更時把劉青燕和賀綠茵叫了去,不知吩咐些什麼事。
劉青燕與侯靖牡丹同住一間大上房,他們回來時,候靖問道:「有什麼事?」
賀綠茵道:「伯伯要一個人從後面崖上出去一趟,叫我們不要離開,同時不要讓四聖和七子知道。」
侯靖問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劉青燕笑道:「侯叔不要查問,日後必然會明白,目前伯伯不許我說!」
牡丹道:「你們兩個已知他的底子了?」
劉青燕道:「當然知道,他不許我們說,甚至連師傅也不知道啊。」
牡丹驚奇道:「你師傅也不知道?」
賀綠茵道:「師傅也許知道了,那是第二次,不過是我揣測而已。」
就在這時,突聞門口響起南聖的緊急之聲道:「孩子們快出!」
賀綠茵估計有事發生啦,搶先出去問道:「前輩什麼事?」
南聖旁邊立著北聖,他鄭重接口道:「你伯伯出去了?」
劉青燕道:「我沒有去看……」他不敢直言。
南聖道:「黃夫人的店中遭遇一個神秘人物猛烈奇襲,禁谷中人死了二十幾個,現在黃夫人親率須彌子和四十多個練成死功之人追向關外去了。」
劉青燕心中有數,笑道:「那對我們有利,管他,死得愈多愈好!」
北聖道:「你們在店中匆出去,老朽等要尾隨查查看!」
劉青燕道:「黃夫人還留下什麼人?」
南聖道:「沒有了,傾巢而去!」
劉青燕道:「二老當心一點!」
兩個老人正待出去,忽見靈蛇七子全部出來了,他們一聽,同聲道:「東西二兄已搶到前面去了!」
南聖道:「我們快追,也許他們兩個有險!」
眾老同時拔身而起,一起由店中天並掠出!劉青燕暗笑道:「黃夫人遭襲,一定是伯伯所為!」
侯靖在房中問道:「我們要不要追去看看?」
劉青燕笑道:「由後崖土偷偷出去,只怕迫不上了。」
侯靖道:「那快收拾行李,也許今晚不回來了。」
他們四個人收拾行李走時,忽見西門奇由房上落下道:「我們快點準備走,今晚不住宿了!」
劉青燕一見問道:「黃夫人又追回來了?」
西門奇道:「不!關內有九天魔光徒弟,遇上要死傷不少百姓!」
侯靖道:「有幾個?」
西門奇道:「一個已夠對付了,還問有幾個,她的功夫目前不明。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冒險,我們快點走。」
牡丹道:「我們已收拾好,錢也留下了,你老只管帶我們走。」
西門奇道:「那女子剛進關,也許她尚未察覺有我們這批人在此,由店後翻出崖出關,尚來得及。」
他說完轉身,領著奔向店後崖下,又回頭道:「如有人迫蹤,你們千萬不要回頭看!」
劉青燕本想留張字條給七子四聖。但已來不及了!到了崖下,他歎聲道:「希望七子四聖不要回來了。」
西門奇揮手道:「你們先上!」
他拍拍劉青燕道:「孩子,伯伯早就傳音給他們了,你擔什麼心。」
劉青燕道:「不是燕兒空操心,既然同行,就要互相照顧啊!」
賀綠茵和牡丹先翻上去了,她們不敢縱得太高,生怕九天魔光的徒弟發現。
西門奇等候靖和劉青燕翻上危崖時,他忽然大喝一聲,雙單向崖下有右猛推而出,人卻緊跟飛起!一瞬到了劉青燕後面,急催道:「快!」
劉青燕知道不好,問都不敢問,立即和侯靖全力衝出!
牡丹和綠茵已翻過了幾處亂石巖,她們一聽後面情形不對,隨即向關下飛撲.詎料竟懷四聖相遇上。
南聖看出二女奔走有異,忙問道:「什麼事?」
話還未完,侯靖和劉青燕到了,二人輕喝道:「前輩快回頭,有九天魔光的弟子追來了。」
四聖聞言一震,同時又見西門奇到了,他們不再查探詳情,只得轉身口來。
西門奇不七子,急問四聖道:「四位,七子何處去了?」
北聖道:「他們發現有一個女子非常可疑,因之沒有再盯黃夫人,改盯那女子向東道上去了!」
西門奇道:「那又是九天魔光另外一個徒弟了,這方向同時來了兩個,看情勢有點不對了。」
南聖問道:「兄台發現的是何情形?」
西門奇道:「是九天魔光的次徒『花暗香』,好在她不認識在下,因此在下給她一個措手不及,現在也許怔在崖下沒有追了!」
後面沒有動靜,劉青燕道:「伯伯那一聲大喝,她已到了近處嗎?」
西門奇道:「人的拔身太高,她由暗處追來,相距不到十丈了!」
侯靖道:「老大哥打她一招什麼功夫?怎的沒有絲毫響聲?」
西門奇笑道:「九天魔光師徒,除了用柔勁可阻一刻,剛勁是毫無用處,大哥我給她一下八叱柔勁,她起碼要發半天怔!」
南聖疑問道:「發什麼怔?」
西門奇道:「這是九天魔光師徒的一大缺點,她們擅長的是極端陰柔功力,對手如施剛勁,她們毫不考慮,馬上如影隨行,倘若遇上柔勁,她們就要衝量對方一番!」
北聖大感興趣道:「這倒是件怪事,不知有無原因?」
西門奇道:「四兄是純陽剛勁之人,難道忘了『剛極則柔』,『柔極則剛』之理,凡到由柔轉剛的邊緣,她不怕剛反而怕柔。反之則為同一道理!」
四聖同聲道:「西門兄過了這危險之境了!」
西門奇微微笑道:「四位何以確定在下也是練純功者?」
南聖歎聲道:「男人練武,八成都從陽剛著手,西門兄恐怕也不例外?」
西門奇點頭道:「因此之故,九天魔光師徒每逢施柔勁之人都得考慮一番而不敢冒昧出手,提防其柔勁有所不敵。」
南聖豁然道:「她的九天魔光只怕不能制服西門兄了!」
西門奇道:「在下不敢徐如是想,不過在迫不得已時只好一拼了!」
老少一齊奔走了半夜未停,終於追上了七子,只見他們立在一條河岸上。
南聖搶到前衝到河岸,大聲道:「你們為何尚在此?」、靈蛇七子老大鄭重道:「我們追的那女子竟到此不見了,又不是過河去了!」
南聖噫聲道:「那是什麼古怪?」
靈蛇七子老三接口道:「我們正在不解哩,難道下河去了?」
這時大家都趕到了,西門奇聞言,同樣不解,接口道:「她們難道還有隱身術?」
南聖道:「河不寬我們過河去罷,前面快近臨城了。」
西門奇道:「諸位請先走,我們明早在臨城見!」
南聖道:「閣下留下來有什麼事?」
西門奇道:「這個女子在此失蹤,其中必有名堂,在下帶著孩子們留下查一查,也許能查出一點古怪來。」
北聖道:「要留下來。大家留下來不行嗎?」
西門奇道:「人多了難免暴露,同時諸位還可在前途追一段路,不過諸位千萬不可動手。」
四聖聽他說得有理,於是就分手過河去。
侯靖一看他們踏水到了對岸,忙向西門奇道:「老哥哥要查看那女子嗎?」
西門奇笑道:「四聖和七子都是粗心大意之人,他們所說的女子明明向這面河岸上游去了,他們沒有發覺,還說不知去向!」
劉青燕啊聲道:「伯伯為何不告訴他們?」
西門奇道:「讓他們安全去臨城罷。對付九天魔光,他們只有送死!」
沿著河岸上游追出,不到三十里,西門奇突然輕聲道:「快停!」
侯靖問道:「你老發現了?」
西門奇道:「右面有一批女子被迫來了!」
侯靖立向右面一座山上奔過去,確見一連奔出十條黑影,緊接著就聽到劉青燕驚叫道:「那是師伯母和師母等!」
西門奇道:「不要叫,她們直向這兒來了!」
走在最前的是申瑤,她一見河岸上立的是自己人,反而大驚,嬌聲喝道:「阿靖,快過河,不要立著!」
侯靖急問道:「申姐你們怎麼了?」
申瑤道:「九天我殺了河東三英,昨天又殺了江湖四俠,現在又追著我們來了!」
西門奇接道:「姑娘,不要怕,你們都過河,這兒有老大哥我來阻擋,但請告訴我有幾個?」
後面九個都到了,她們沒有一個認得這中年人,申瑤忙問道:「閣下是誰?」
劉青燕連忙接道:「師伯母,這是西門伯伯,他是師傅的好方!」
十女聞言一愣,但都見禮道:「請恕失禮了!」
西門奇拱手道:「事急了,姑娘別多禮,快說有幾個?」
申瑤道:「九天魔光還有幾個?」
西門奇道:「那是各位姑娘不明其因,快過河罷,不過青燕留下來,伯伯用得著你。」
大家不敢多停,除去劉青燕,一齊渡過而去。
劉青燕一看都過去了,忙向西門奇道:「伯伯,你老叫燕兒作什麼?」
西門奇輕聲道:「你喜歡冒險,伯伯今晚給你冒次大險!」
說著,立從身上拿出那面小鑼,又道:「燕兒,你拿這寶物藏到離岸三十丈外的大樹上去,當心,來的不是九天魔光自己還是她弟子!總是危險的。」
劉青燕道:「如何用法?」
西門奇道:「右手運動扣指,左手提鑼,一見敵人經過你的樹下時,扣指向鑼四面猛彈,但注意,如果敵人不倒,你則向伯伯這裡急逃。」
劉青燕道:「燕兒不能發柔勁打她?」
西門奇隱聲道:「你練到什麼樣了?」
劉青燕道:「沒試過。」
西門奇道:「那還是不冒這種險的好!」
劉青燕道:「現在還無動靜,她如不經過那樹下呢?」
西門奇道:「伯伯在此立著,那樹正好是由山下來的必經之處,這你不用擔心。」
劉青燕依照政策去了,西門奇則背手而立,面對著那座山,靜候情況,不過他看到竟不止一人!
山上出現兩條黑影,這使西門奇亦感驚疑,他仔細注目,竟看出那是一男一女!而且在這時停止不進了!
西門奇估計那山頂到河岸足有一里,山雖光禿禿的,但山下卻是叢林密集,他沉吟一下,隨即以巧妙的身法溜到劉青燕身的樹下輕叫道:「燕兒下來!」
劉青燕似有什麼發現,溜下來鄭重道:「伯伯,你老認出那女子嗎?」
西門奇道:「錯不了,那是九天魔光的五徒『黃昏蝶』!生性好淫!不下於『楊柳風』和『花暗香』,伯伯這次非設法除去她不可!」
劉青燕道:「那男的是陰火祖師的徒弟,你老未見過?」
西門奇道:「幾十年了。他似是當年的西掠!」
劉青燕道:「正是他,不過他與東侵從不落單,這下竟分開了!」
西門奇道:「東侵恐怕與西掠走上同一命運了,孩子,現在還有一會好等!」
劉青燕道:「他們為何在山下躺下了?」
西門奇道:「孩子。這個你還小,不問也罷!不過黃昏蝶只要一刻就會下山,那個西掠也許永遠躺在山頂了!」
劉青燕驚訝道:「他會死!」
西門奇道:「凡與九天魔光師徒接近的男子,沒有一個能活三天!」
說完,又吩咐道:「快上去,伯伯還要看看河那邊,不知他們離開沒有?」
劉青燕再向樹上藏好,他雖好冒險。但這時也很緊張,兩眼瞪著山頂一瞬不瞬!
真的不到一刻,忽見山頂上已立著那個女的,她似在整理衣裙!劉青燕:不明其故,忖道:「她在搞什麼鬼?」
男的確實不動了,那女子卻向四面環顧,無疑是在觀看動靜!
西門奇又在河岸上立豐,甚至向山上發出冷笑道:「黃昏蝶,過足癮了?」
那婦子聞聲一愕,立將目光猛注河岸,顯然被叫出她的字號而吃驚了!
她看了一會,突然騰身而起,如風撲下山來!身法之快,真如風馳雷掣。
西門奇暗叫道:「不好,她來的太快……」
想還未了,那女子已離劉青燕一樹不到一箭之地了!
西門奇提防她越樹而過,又大喝道:「黃昏蝶,你認識老夫嗎?」
這一招很有效,那女子聞聲一頓,居然停住了,只見她嬌聲道:「你是誰?」
西門奇冷笑道:「當年在八卦嶺與你師傅動手之人,難道你忘了?」
那女子忽然格格浪笑道:「原來是當年蒙面的西門前輩,那真失敬之至了!」
西門奇哼聲道:「你們已長齊羽毛了,眼中還有我老夫!」
那女子更笑得花枝招展,浪聲不絕,接著喲聲道:「西門前輩多年不見了,今晚怎麼敢,火氣真大呀,居然倚老賣老嗎?」
雙方距離很遠,但他們的對話卻清晰的如在面前,西門奇再喝道:「黃昏蝶,回去叫你師傅來!」
那女子仍格格笑道:「西門前輩,江湖上有句話,那江湖後浪催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我老的武功只怕落伍了!」
西門奇故裝大怒道:「妖女,你想找死!」
那女子浪笑連聲,這時又起步前進了,不過她上了西門奇的當,一步一步向河邊是來,並不行動如風了,也許她對西門奇尚三分畏懼!
快到劉青燕藏身的樹下了,詎料她突然一停!
西門奇一見大驚,暗叫道:「不好!」
黃昏蝶那一停不但嚇壞了西門奇,同時也把劉青燕緊張得暗吸冷氣,他們老少都疑為是露出破綻了。
其實空著急,突見黃昏蝶呈恐懼之色,眉頭緊皺,雙手捧著腦袋,尖叫一聲,回身就奔,勢如著了魔一樣。
西門奇一見,不由大感詫,急急走近劉青燕的樹下叫道:「燕兒,那妖女怎麼搞的?」
劉青燕道:「燕兒也不明白啊!」
西門奇道:「這其中定有古怪,她似受了什麼襲擊一般!」
劉青燕道:「沒有呀,燕兒看得清清楚楚!當時見她突然不動,我就運動,正待扣擊驚天聲哩!」
西門奇道:「當時伯伯還以為她發現你了,現在才知道另有原因!」
劉青燕道:「追不迫她?」
西門奇道:「你去吩咐大家奔泰山,只叫茵兒與你回來,追這妖女不宜人多。」
劉青燕去後,西門奇單獨追上正面那座山去,但這時那妖女早已不知去向。
過了一會,劉青燕和賀綠茵回來了,他們一西門奇就問道:「伯伯,有無妖女的影子?」
西門奇道:「她似未按方向亂走,快隨伯伯來,她逃不了!」
三人一路急迫,直到天亮,憑西門奇的觀察,他們這時已追到一片森林。
西門奇向兩小道:「森林太大,你們小心,不可亂走。」
賀綠茵道:「她由這裡進去了?」
西門奇:「一路跡象顯示,我們沒有追錯,不過我們與她的距離只怕相差太遠了。」
劉青燕道:「她走的路曲曲折折,到底搞什麼鬼?」
西門奇道:「那女的精神顯已錯亂得非常嚴重,居然發了瘋。愈是這樣,我們愈不能接近。」
說完招手道:「隨伯伯來,她總有停止的時候。」
搜遍了森林,老少三人仍無所見,但西門奇似仍接著跡像在尾隨不捨。
森林的南面忽然響起鐘聲。劉青燕知道有了寺院。忙向西門奇道:「我們快出森林了!」
西門奇道:「和尚已在作早課,我們前去看看。」
賀綠茵道:「跟和尚要齋飯吃去,免得再吃獸肉了。
西門奇笑道:「也許是座窮廟,這種荒野古剎來什麼可吃的。」
走出森林,只見不遠處竟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古寺,這時香火正盛,鍘聲是清越貫耳,西門奇道:「這寺中似有不少僧侶!」
走進山門,抬頭一看,只見門上四個大字——「菩提禪林」,走進山門!是片古樹夾道的幽深之鏡,中間一條青石板路,直逼正殿門。
接近前殿,一股濃濃檀香氣味籠罩全寺,使嗅覺自然而然的起了肅穆之感!西門奇回頭向兩小道:「這寺不小,其中必有高僧!」
劉青燕道:「和尚不少,他們似已作完早課!」
西門奇道:「有個老僧來迎了!」
一個灰袍老僧由正殿內行來,年紀似有六十餘歲,滿面慈祥,朝著西門奇合十和聲道:「施主請了!」
西門奇拱手道:「大師,在下等無打擾寶剎,請賜法號!」
老僧含笑道:「貧衲『正覺』,施主太客氣了。」
西門奇道:「請問大師,能否引見貴方丈上人?」
賀老僧再合十道:「禮當,禮當,施主請隨貧衲來!」
三人跟著老僧後面,經過中殿,偏左行過觀音殿,又繞過西廂,最後來至一處竹林前,老僧立住道:「施主,方丈室就在竹林後面。」
西門奇看出他不再引路了,忖道:「難道本寺規矩不許其他和尚去方丈室不成?」
想著拱手道:「大師請便,我們知道了!」
他帶著兩小繞過竹林。舉目一看,原來竹林後面,竟是一座小小的別墅,簡直不像和尚的僧捨!
三人剛剛接近別墅,突聞屋內響起一聲哈哈大笑道。「師弟,你終於來會我了!」
西門奇聞聲大愕,一怔之下,同樣突然大叫道:「馬師兄是你!」
別墅門一開,裡面走出一個光頭尚,身著黃袍,肩披大紅架裝,年紀也只能看出七十餘,只見他不似一般僧侶的風度,又是哈哈大笑道:「師兄已在五十年前出了家,師弟還提什麼姓?」
西門奇認出正是他的師兄,不禁激動的衝過去道:「師兄,我當你早已仙去了!」
老僧大笑道:「師兄對你可不是這個看法,知道你終有一天再出呂梁山!」
西門奇歎道:「當年弟被圍攻之事,師兄沒有誤替弟入邪途?」
老僧忽然正色道:「師傅臨終有遺囑,說你永遠不會走入邪途,不過指出你的殺孽太重,非經太難磨折不可,因此師兄我只好袖手不管!」
西門奇大笑道:「原來有這個原因,弟還當師兄有了誤會啊!」
老僧領他們走進別墅,拱手道:「坐下罷,這兩個孩子是誰?」
西門奇忙向兩小道:「你們已聽見了,不必我再引見了,快見禮!」他見兩小行過禮後再對老僧道:「師兄,你可聽說武林後起奇人名叫『飛龍』這字號嗎,他們就是飛龍的弟子,是兩個了不得的娃娃!」
老僧哈哈笑道:「原來是鄭少施主的傳人!」他把兩小扶住笑道:「孩子,令師在十日前就到過這裡,那是去京師時由此經過!」
西門奇啊聲道:「原來師兄已會過他了!」
老僧道:「師弟莫非是追查九天魔光的五徒而來?」
西門奇點點頭道:「他經過這裡了?」
老僧道:「她已死在寺後!」
西門奇驚奇道:「是如何死的?」
老僧道:「自焚而死,還不到一頓飯久!」
西門奇更驚異道:「師兄親眼看到的?」
老僧道:「她一接近本寺時,為兄立即察出,是以暗躡其後。」
西門奇道:「師兄可曾察出其自焚之因?」
老僧點頭道:「為兄曾詳細推測一番,確定為其因採補剛完而遭到一種非常神奧的異香所制,以致使其邪功反噬!自焚是邪功反噬的結果。」
西門奇突然向劉青燕道:「你吞了什麼仙丹?」
劉青燕愕然道:「沒有啊!」
賀綠茵接道:「師傅給我們吃了仙果,伯伯,這算不算仙丹?」
西門奇道:「自然仙果沒有自主制邪的功能,那突可培植你們的內功!」
劉青燕道:「長生金闕靈液呢?」
西門奇驚異道:「你們得了蒼鷹欲奪的東西?」
劉青燕忙將在龍門山洞的經過說出,之後問道:「難道燕兒在那樹上運動時,居然發生了效力?」
老僧鄭重道:「那就對了,這也是妖女命該如此,她一定是在不久前有過採補行為。」
西門奇道:「確是不錯,她當時正收拾一個陰火教人,而且師弟早已知道那人即為西掠!」
老僧歎聲道:「九天魔光乃是萬年地火煉成,如被控制過烈,即起反焚!」
西門奇道:「妖女採補過後,未將邪火控制入丹田所致?」
老僧點頭道:「如果她不疏忽,任何正滿腔熱情功力也攻不進去!」
西門奇道:「師兄,這種邪功難道毫無克制之法?」
老僧道:「師弟憶起當年師傅所提的兩顆球名嗎?」
西門奇啊聲道:「師傅所提的『神雷珠』和『海神珠』可克制九天魔光?」
老憎道:「神雷珠內藏有『五雷真火』,可以以火攻之,收以正攻邪之無上威力,但打鬥時要在荒野,否則兩火爆發時為害平民百姓,因為邪火一旦被散,該地方圓十里盡成火海!海神球則不然,球內藏有壬癸精英,凡是邪火凡火遇上,真如江河入海,吸取無遺。」
西門奇道:「師兄可知二珠落於什麼地方。」
老僧搖頭道:「神雷球在百年前曾落在峨嵋派,後來峨嵋派因此珠遭遇天下邪門一次偷襲之後,元氣大喪,其珠亦下落不明。」
西門奇道:「海神珠呢?」
老僧道:「海神球更是千年前就毫無下落了,留下有只有武林中的神話。」
西門奇歎聲道:「這樣說,九天魔光可以任意橫行了。」
老僧道:「師弟何必擔心,武林中有個非常微妙的道理,那就是所謂『相對循環』!邪派由勵而衰時,正派中也就平,談無奇了,如果邪派由衰而盛時,往往正派又應運而生,世同事沒有絕對,目前邪門正當橫行無忌之際,不但老輩人物全被引出,同時後被的亦如雨後春筍!」
西門奇道:「師兄認為九天魔光出世,那兩顆神珠也會出現!」
老僧道:「論因果循環絕對不差,師弟留心江湖就是了!」
西門奇帶兩小在寺裡過了一夜,第二天告別他的師兄,決心先往泰山一行,可是他這次不再急急趕路了,暗暗觀察一些毫不起眼的武林人物。
一連三天,他們總共只行得一百七十餘里,但在第三天中,確實見了不少南來北往的武林人物,不過他們所見的都是一些生面孔,這日到了清河城,那是近山東邊界的地方了。
西門奇一看天色不早,同時似有什麼發現,於是向兩小道:「今天不走了,就在清河落店罷。」
劉青燕道:「伯伯,後面那個背黃色包行李的似在注意我們!」
西門奇道:「他有點土頭土腦,顯然是初跑江湖,同時包裹上的塵灰很厚,其中竟帶了不少金銀,這種人自己不懂江湖門道,他還注意別人!」
賀綠茵道:「他是什麼人?」
西門奇道:「伯伯不是神仙,怎知道,不過他有一點武功是看得出的。」
劉青燕道:「跟上來了,伯伯,你老逗逗他看。」
西門奇笑道:「逗他幹什麼,人們到是應注意他後面那個騎驢子的老人,他才是有點名堂的人物!」
賀綠茵道:「那個老冬烘先生!」
西門奇道:「這人年紀不小,看來比伯伯還老,可是伯伯似未見過他!」
劉青燕道:「伯伯,你老到底多大年紀了?」
西門奇輕笑道:「你們看不出也想得到呀,伯伯在當年被圍攻時正是壯年啊!」
劉青燕驚訝道:「伯伯有七十多了?」
西門奇點頭道:「今年恰好七十!」
賀綠茵輕聲道:「那老冬烘的驢子也很奇怪,看來走得慢,但如終能跟得上那個土青年!」
西門奇道:「那是一匹神驢,如果真個跑起來,只怕一天有走八九百里!」
兩小同聲嚇叫道:「真的!」
西門奇道:「伯伯想起來了,好傢伙,他是神驢齊五獄……」
劉青燕詫異道:「伯伯認得他了?」
西門奇搖頭道:「不,他在伯伯出道時早歸隱了,算來他已有百多歲了!」
劉青燕道:「那他與太上君是同時人物!」
西門奇道:「算來是不錯,他是山神、土地的師兄!」
賀綠茵啊聲道:「山神、土神!」
西門奇道:「這是字號,你不要驚奇,這兩人是太上君的舊時屬下,可是論武功不及這神驢十分之七,同時這神驢還瞧太上君不起!」
賀綠茵道:「他大概知道太上君被害了才出來的?」
西門奇道:「這不見得,太上君與其毫無關係,不過他出來了,只怕還有幾個也會出來,奇怪,他們出來作什麼,他們從來不管武林是非。」
劉青燕道:「莫非是九天魔光引出來的?」
西門奇道:「他們同樣不是九天魔光的對手他們擅長劍術是出了名了,論正功,在武林之中算他們是頂幾尖的人物!」
劉青燕道:「土青年來了,我來逗他!」
那個土頭土腦的青年只有數丈遠了,不過這時已到城門口,往來的人群開始摩肩踵背了,他無法接近。
西門奇輕聲道:「當心,有個傢伙要扒他的包裹啦!」
劉青燕和賀綠茵都看到了,他是一個中年狡漢,鬼鬼崇崇的,拚命在人群中擠,只想向那土青年接近。
西門奇急急道:「你們不要管,看他如何下手!」
正在這時,猛見那個中年突然痛叫一聲!
劉青燕徒然一震,一拉西門奇道:「伯伯,你老看到魔頭?」
西門奇微微一笑,故意道:「你有什麼發現?」
賀綠茵接口道:「神驢在後面彈出一股指勁,恰好打到那扒手的鼻樑上!」
西門奇點點頭,暗忖道:「這兩個孩子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啦,他們的內功似超過了我的估計太多了!」
那個扒手被打了一下,痛得抱頭就跑。一鑽退開不見了,呆是那個土少年似一點也無知覺。
進了城門,人群松啦,西門奇有意;至那青年跟著,他向兩小道:「我們就在前面那店子住下罷,看他來不來!」
劉青燕向前一看,確見右面有家客棧,同時門口還飄著酒帘,顯然酒樓兼客棧兩用之店。
那青年倒是有點古怪,他不但不再注意這三個老小,同時還加快腳步,居然走到前面去了,甚至有點巧合,詎料他先進了那家店門。
劉青燕噫聲道:「他知道我們要住哪家店嗎?」
西門奇道:「管他,我們進去時,先吃飯,後家房間!」
到了店門口,耳聽後面蹄聲得得,妙!那神驢齊五獄也到了!
賀綠茵見他走近了,這才看清楚,覺得他老得非常滑稽!一口鼠鬚總共不到五十根,面上全是深深的皺紋,眼小鼻樑大,滿口似無半顆牙齒了。
西門奇不理會,帶著他們直奔樓上,先找個雅座坐下,叫來酒保,吩咐要上等酒菜。
那土青年竟先在座了,他就在雅座的近處左邊。
不一會,那神驢也上來了,從雅座的簾子裡看得很清楚,他竟靠著那青年的鄰座坐下。
樓上的客人真不少,鬧哄哄的、半數都是江湖人物!
靠雅座的右面一桌,這時坐著三個默默的人物,他們是三個中年豪客,隨身都著顯明的武器,兩個帶劍,一個雙刀,個子粗壯,神有怡然。
從外面看雅座是看不見的,可是由雅座看外面卻一目瞭然,西門奇就對著兩小輕聲道:「這右面三人你們見過嗎?」
兩小想了一下,接著卻搖頭。
西門奇道:「他們是邊疆人,為有名的伊犁三豪,為哈薩克大勇士,勇武好游,見多識廣!」
劉青燕道:「他們不開口,又改了內地衣裝,你老不說,真的看不出!」
西門奇道:「就是說話你們也聽不出,他們懂得各地的語言!」
就在這時,樓上忽又上來了一批食客,其中一個竟就是那個扒手!更妙的是,他那鼻樑已腫成胡梢大了!
劉青燕一見,急忙向西門奇道:「伯伯,他還敢來?」
西門奇道:「他不知道誰打他,同時又未被土青年看到,有什麼使他不敢來?」
賀綠茵訝聲道:「他向伊犁三豪桌前走來了!」
西門奇笑道:「聽他們說話,雙方絕對不是要好之人!」
他猜得不錯,忽見三豪之一口帶譏笑之意起身道:「四隻手,近來發福了!」
他是看到那扒手面青鼻腫,說話很損!
那扒手沒有理他,也不是向他們而走,原來竟是向土青年身後坐下了!
劉青燕聽那扒手之號,不禁一愣,忙向西門奇道:「伯伯可知他是誰了?」
西門奇似亦怔了一下,皺眉道:「該不是他?……」
賀綠茵急接道:「伯伯知道這字號?」
西門奇道:「如果這字號沒有兩人,那他就是你們所得『長生金闕靈液』之人的師弟,而且是個非常毒辣的傢伙!」
劉青燕道:「燕兒正有這個揣測,聽說他還有四兄弟,不過老大蒲元已死了!」
西門奇道:「伯伯聽到消息,蒲元是死在蒼鷹的手裡!」
賀綠茵道:「伯伯殺死蒼鷹時,難道沒有追問他奪取長生金闕靈液的事?」
西門奇道:「伯伯下手太快,並非先擒後殺!」
劉青燕道:「這四隻手還有三個師兄弟,聽說一個號『海底針』,一人號『千腳蟲』,還有一個號『三角牛』,都是毒辣之人!」
西門奇點頭道:「這個四隻手在城門口未得手,大概仍不死心,等會他又會挨揍了!」
賀綠茵道:「那神驢還會管鬧事?」
西門奇道:「那古懂作事不會虎頭蛇尾,他不管則已,一管就要管到底!」
賀綠茵道:「這四隻手不是一個普通黑道人物,他怎會在乎這土青年的財物,憑他的能力,何處不可下手?」
西門奇聞言,豁然會意道:「對了,金銀財寶,決非四隻手所需,然而這青年身上還有什麼重要東西?」
劉青燕道:「可惜侯步不在這裡,否則由他去動動腦筋!」
西門奇笑道:「螳螂捕蟬,我們可作黃雀在居,如果那位四隻手不落空,我們再從他手中奪過來!」
賀綠茵道:「有神驢監視在暗中,只怕四隻手無希望!」
酒地數巡之後,忽見那『神驢』齊五獄突然走向那土青年面前來了,他裝出酒醉之態,一手折折土青年的背上道:
「老弟,你不用喝醉了,當心遺失行李!」
土青年回頭看著他,急忙起身道:「老人家,你請坐,晚輩不會喝醉酒的!」
神驢哈哈笑了兩聲,也不客氣,一顛屁股,就在土青年側面位上坐下,又道:「老弟,看情表,你是初次出遠門吧?」
土青中誠聲答道:「老人家,晚輩確是出門不久啊,你老真好眼力!」
神驢大笑道:「你由那兒來?」
土青年道:「晚輩是蜀地人氏,還是第一次出遠門。」
神驢點頭道:「四川的好地方,老弟,這次出門有何事故?」
土青年道:「晚輩這是奉命入江湖,一方面找尋師兄和師弟,再則也是為了長點見聞!」他說著忽然歎聲道:「老人家,江湖真難跑,不但千奇百怪,而且危險重重!」
神驢哈哈笑道:「老弟,你真是老實人,不知找到師兄弟否?」
土青年搖頭道:「一連數月了,唉,連一點消息都聽不到!」
神驢正色道:「令師兄弟叫何字號,有姓名嗎?」
土青年認真道:「字號姓名當然有,不過,老人家,恕難奉告!」
神驢啊聲道:「有什麼說不得,說出來,老朽也許能指點你去找?」
土青年道:「老人家,晚輩出讓時,家師曾一再吩咐,他老人家說,晚輩師兄在江湖上仇人太多,說出來不要緊,但被他們的仇人一旦知道了,恐怕有人在暗中加害晚輩!」
神驢啊聲道:「有理,有理,那就難怪你不肯說了!」
土青年提起酒壺,滿滿的給神驢齊五獄倒下了一本,恭敬道:「老人家,幾個月,晚輩尚未與人談過這麼長的話,今天也許與老人家有緣,晚輩敬你一杯!」
神驢端杯大笑道:「有緣兩字太妙了,乾杯!」
兩人相對一飲而盡,土青年再倒滿,笑道:「老人家,看您老是老江湖,晚請求多多指教!」
神驢大笑道:「老弟,論經驗,老朽自然比你多一占,不過這也是跑出來的,你如到了老朽這把年紀,同樣見多識廣了,指教不敢當,不過老朽要將古人所說的一句話糾正過來告訴你,因為這句話從古到今都是搞錯了的。」
土青年訝然請教道:「老人家,是哪一句話?」
神驢道:「古人說,『出門人望前途』這句話!」
土青年唬聲道:「出門人誰不望前途?」
神驢正色道:「老弟,有多少出門人就被這句勉勵之言給誤了生命啊!」
他這一作古正今的大聲正色,不但使土青年愕然不解,甚至使整個樓上的食客都莫名其妙的發愣。居然都把目光注視過來,全樓突然清靜下來!
神驢不管別人,他端起喝了一口酒,接著向土青年是歎聲道:「老弟,出門望前途簡直是句廢話,誰不望前途,哪個不希望前途遠大,這句話對於出門人毫無助益!」
老人說到此,伸手兵了一筷子菜,飛快送進嘴裡、接下去道:「我老人家硬把這句話改過來……」
老頭子被那一筷子菜給堵住了喉嚨,顯然說不下去了!土青年似會意的接口道:「老人家,您老的意思是出門人望後路?」
神驢突然大笑道:「對是。老弟,你今後記住這句話。我們江湖人最重要的是多看後面啊。」
話裡有因,在座的沒有不是江湖人,尤其是伊梨三豪,這下更大聲叫起來道:「有道理!」
他們口中在叫,眼睛卻注視四隻手!
土青年似仍不明白,他怎知神駐在點醒其當心暗算呢!
神驢見他太老實,忽又哈哈笑道:「老弟,你一路出來,不知見了些什麼古古怪怪的東西?」
土青年歎道:「江湖五花八門,簡直一言難盡!」
神驢點點頭,陡又鄭重道:「老弟,一個人到底有幾隻手!」
土青年嚇聲道:「人總有兩隻手啊!」
神驢大笑道:「那老弟真是孤陋寡聞了,江湖上不但有三隻手的,甚至還有四隻手哩!……」
他的話還未住,那四隻手突然跳起來大怒道:「老賊,你想找死!」
土青年一聽背後有人冒火,他不知從那兒來的精靈,身一閃,其快如電,更奇的是他在閃身之下,不知如何竟把四隻手打了一個大耳光,響聲又清又脆,全樓的食客都聽到了,可是竟沒有一個人看以他動過手!這時他面對四隻手冷笑道:「閣下不但在人後突發驚擾,而且出言難聽你還不給我滾!」
四隻手這時全身發起抖來,他的嘴裡汩汩的流出鮮血,很奇怪,他被打了這樣一起重耳光,詎料竟低下了頭!一言不發,轉身就朝樓下奔去。
神驢似也被土青年適才的動作給愣住了,半晌才哈哈笑道:「老弟,好功夫,硬是要得,格老子打得好啊!」
土青年毫無得意之色,只見他歎聲道:「老人家,剛才不是晚輩隨便出手打人啊,而是他在怒罵之際竟想扒晚輩的東西呀!」
神驢聞言,竟然大驚!顯然四隻手的舉動,竟連他也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