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羅海峰不高興地道:「妹子大驚小怪,啊呀什麼?」
羅素蕪嘲起小嘴,撇兩下道:「誰說是大驚小怪,我們坐船走了,華姐姐還在山上。」
伍靈珠微笑道:「羅姑娘不必擔心,她和你老祖宗,在我們上船的時候,即動身走了,此時恐在百里以外哩!」
「啊!我祖爺爺真在這兒,那為什麼不見我?」
「妹子真是,我們偷著趕來,回去不罵才怪哩,你還想見他老人家?」
「咭咭,誰叫他不帶我來,嗯……那兩個什麼王子,公子的,今晚例霉透了。喂,伍哥哥,你真不怕晶毒神蛟和地火神螭嗎?」
「誰說不怕,我是硬著頭皮充好漢呀!」伍靈珠裝模作樣地逗她。
「真危險,幸喜那兩個壞蛋被你嚇糊塗了,如真放出來怎麼辦喲?」
羅海峰到底經驗老到,哈哈笑道:「危險什麼?小孩子玩蚯蚓,不是說過了弄髒了雙手嗎?」
「哈哈,傻瓜,就是這句話才把那兩個大漢嚇得不敢放出來的呀,咯咯,今後我也學著吹大氣,吹大氣也有好處啊!」
伍靈珠忍住笑,從懷裡拿出天羅網,慎重地道:「羅姑娘,今晚你無意中得罪天竺王子和寒冰公子,這種人氣度狹小,終必報復,論真才實學,你不會怕他,最怕他放出毒物來暗算,現將天羅網送給你,帶在身邊以防不測。」
羅素芙接過天羅網,眼睛有點潮濕,小嘴唇抽動兩下,終沒說出話來,心中情感交織,那是靈的交流,愛的昇華,她低頭輕撫寶網,如觸到眼前人兒的面頰。
羅海峰也感動地拉著他的手道:「伍兄弟,謝謝你,只怕芙妹保不住啊!」
靈珠沉吟有頃道:「羅大哥,請把船窗關起來。」
羅海峰不知何故,依言照辦。
靈珠從身上摸出一壘皮紙,攤在艙板上道:「這是武林中最玄妙的一種步法,如果罡氣練到五層以上的人,即可由步法演練成身法,我顧慮令妹,將來為保安全起見,惟有學成這門功夫,縱或功力不敵,也可立於不敗之地,現在你兄妹靜靜記住口訣。」
他一字一字地將口訣傳熟、再講解步法運用之機。
羅素英心中甜甜的,擠在靈珠身前,口念手比,她靈巧聰慧,一點便透,船未靠岸時,早就熟記於胸。
羅海峰學得滿頭大汗,咬牙切齒似的,死記下三個圖示,歎口氣道:「我的天.這玩意真不簡單,我自學武以來,從沒有這樣動過腦筋,算了,我也只有這大的命.記下三個夠受用了。」
羅素芙咯咯笑道:「這時不用功,將來要我教可辦不到喲!」
伍靈珠收起秘圖道:「上岸以後,你們一面走一面練,這步法越是練得熟,用處越大。」
船已靠岸,三人道別鐵騎幫相送之人,即刻上道。
羅素芙這時的心情快慰極了,有說有笑的,時而走在前面,時而落在後面,像蝴蝶飄飄,似黃鶯穿柳。
羅海峰則走走停停,如癡如呆。
原來他兄妹正依照靈珠指點,沿途演練九龍騰步法。
金雞三唱,晨曦漸露,三人已過「沙柳河」,來到「察汗烏蘇」鎮。
靈珠提議在察汗烏蘇鎮打尖,羅氏兄妹自然同意,三人找了一家館子,叫了幾樣點心,圍桌大吃。
靈珠找小二一問路程,說要到霍霍西裡,必須經過「那木山口」走「玉樹土司」,有快馬還要兩天半。
羅素芙道:「伍哥哥,管他走幾天,闖江湖怕遠嗎?」
靈珠看她那股勁,心中一樂,道:「羅姑娘,我還有人等著哩,約定三日後相見的,去遲了老人家會著急的。」
「啊,我知道啦,你說的是牧民姓蒙的了,那我們快趕路罷。」
「站住!」羅海峰大喊一聲,追出門外。
伍靈珠背面朝外,不知發生何事,轉身走門口一看,見羅海蜂攔住四人,其中有兩人認出是在霍霍西裡街上,被自己摔了一次,便上前道:「你們還認得我嗎?」
那兩人抬頭一看,恭敬地道:「少俠昨晚在敝海心山大顯神威,小的們自然認得。剛在門口,見少俠等正在進餐,是以不便進來,我們是奉了大王之命,特來替少俠等送座騎,卻被這位少俠誤會,尚乞原諒。」
靈珠忽然想起自己未曾復容,不禁暗道:「難怪他們認不出了。」接道:「既是誤會,說明就是了,謝謝你們大王的關懷,請代為問好,馬匹交與店家,就請回罷。」
四個鐵騎幫徒應聲是,轉身而去。
羅海峰想起好笑道:「這些傢伙鬼鬼祟祟的,我當是踏盤子開扒的。」
羅素芙站在門口咯咯笑道:「四海通了不得呀,硬是料事如神嘛!」
羅海峰尷尬地罵道:「鬼丫頭專找我的碴,回家告訴媽揍你個沒大沒小的。」
靈珠忍俊不禁,隨後跟進店裡。
三人坐下,叫店家重新換套點心。
店家應聲送上,道:「漢客,門外有人送來馬匹,說是莫大王相送三位的。」
靈珠見店家對莫大王三字敬畏有加,便知紅天羅在邊疆一帶,確實威風不小,即點點頭道:「請店家多加草料,我們就要上路。」
店家應聲去後,羅素蕪道:「伍哥哥,快改變相貌罷。」
羅海峰正因這事不明究竟,接口道:「伍兄弟,你的易容太奇啦,快當面試試!」
靈珠一笑散去面上元氣,馬上回復本來面目,倏忽之間,由平凡轉變為清秀絕倫之姿。
羅海峰驚奇莫名,傻怔怔地瞪眼張口。
羅素芙咭咭笑道:「伍哥哥,你到底哪個相是真的?」
靈珠逗她道:「羅姑娘,你說哪個好?」
她話一說出口,便知太露骨了,馬上羞得嬌厴嫣紅似醉,低頭只弄衣角。
羅海峰看在眼裡,樂在心裡,道:「刁妹子眼高於頂,看樣子難逃這一關了。」他藉故溜開,直向店外走。
靈珠見羅海峰不在,用手輕輕摸摸她的辮子道:「別害羞啦,來,跟我到店後去。」
羅素芙知哥哥不在,抬頭嫣然一笑道:「你壞死了,到店後去幹嘛?」
靈珠神秘一笑道:「事關機密,暫不宣佈。」
羅素笑站起來道:「去就去,我還怕你。」
靈珠拉著她的手,迅速轉至店後,店後是一片樹林。
二人進入林中,找了一塊綠油油的草地。靈珠笑著一指草地道:「素芙,躺下呀!」
羅素芙羞得要死,罵道:「壞東西,幹嘛要躺下呀!」繼而想到靈珠叫她的名字,心中好受極了。
她雖然口中在罵,可就如中催眠術般依言側身躺下了,暗忖道:「他不是壞人嘛……就是壞人我也心甘情願。」
靈珠蹲在她身旁:「素芙,不要胡思亂想,趕快靜心清欲,我要替你打通生死玄關,灌輸功力,免以後吃別人的虧,但我練的是前古未有的奇功,必須上自天靈,下自湧泉,使上下內勁會合,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羅素芙高興得不可言狀,也感動得情淚交流,道:「伍哥哥,這一下子能辦得到嗎?」
靈珠不待她再說下去,迅速右手按在她天靈,左手緊貼腳底湧泉,磁精元氣隨心發動。
羅素芙馬上感到有股暖流,瞬息散佈全身,跟著任督兩脈的生死玄關上一聲輕響天地之橋一通,靈珠稍一停留收回雙掌道:「好了,起來罷,若遇到寒冰公子和四極八魔等功力之人,足有抵抗之力了。」
羅素芙翻身站起,一頭倒在伍哥哥的懷裡,道:「伍哥哥,你對我太好了,我……」
伍靈珠岔開話題道:「我們回店去罷,你哥哥定在找我們了。」
羅素笑賂整衣裳,道:「我真的能和寒冰公子作戰啦?」
靈珠拉著她的手,邊行邊道:「只要多做坐功,再過年,兩個也不是你的對手,你還不相信嗎?」
羅素芙甜甜地一笑道:「誰說我不相信,我是太高興啦,問問好玩嘛!」
靈珠報以微笑道:「你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將來一舉成名,使你曾祖爺嚇一跳,你說可以嗎?」
羅素芙童性未退,格格笑道:「我正有這個意思吶,你和我想的一樣。」
二人回到店裡,一看羅海峰不在,問店家說沒有回來。
伍靈珠算還店錢道:「素芙,我們騎馬去找吧!」
羅素芙正想答應,驀見羅海蜂急急進來,一見靈珠就叫道:「快,我們去看熱鬧去,剛才有黃河幫的人,追趕一老一少,大概在前面有一場大架打。」
伍靈珠一聽黃河幫三個字,兩目神光大盛,道:「羅兄請與令妹騎馬追趕,我要先走一步了。」他說完不等羅海峰回答,一步四五丈.早已跨出店門,只看得旁人瞪目吐舌。
羅素芙知有蹊蹺,馬上催哥哥騎馬就追。
伍靈珠一出店門,也不顧驚世駭俗,「噓」的一聲,衝上高空,朝前進方向逐電奔雷地急飛。
他心中暗道:「不管黃河幫追的是什麼人,我都要阻他們行動,哼,說不定追的是我爺爺和哥哥」繼而一想:「要真是遇著爺爺利哥可怎麼辦,我一點也不認識。」
突然,聞到下方兵器交鳴,人聲吼叫,便低頭一看,這一下可把他急壞了,他看到有兩群人圍一老一少在拚鬥。
這兩人他都認得,尤其是那個老頭子,正是他的白爺爺,年輕的是在哈拉湖邊被自己相救的白龍飛大哥。他長嘯一聲,急降戰場,猛喝「住手!」
他這聲大喝,是急得忘形,竟用三成內勁,無異是一聲晴天霹雷,將在場的人震得耳鼓雷鳴,個個駭得倒退十餘步。
靈珠哪管這些,一個餓鷹撲食之式,雙手抱住白老人,眼淚如黃河決堤,放聲大哭,恨不得這下子,將數年來的悲傷痛苦都傾瀉出來。
白老人耳朵余痛猶存,本就駭呆了,這時又被一個大孩子抱頭痛哭,真把他弄得似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白龍飛這時依稀認出痛哭的人,就是哈拉湖邊搭救自己的那童子,豁然明白一切,不禁大叫一聲,飛撲上前,一把拉住喊道:「靈珠弟弟,真是你啊!」
靈珠聞聲,哽咽地抬起頭,道:「白……大……哥,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白老人也會過意來,雙手捧住靈珠腦袋,喜得老淚縱橫,張口叫不出聲來。
靈珠一陣嚎哭,氣也消了,跟著童性又起,他見白爺爺這種驚喜的祥兒,不禁破涕一笑,:「白爺爺,我是靈兒呀!」
白老人啊啊連聲,這才呵呵道:「孩子,我認出啦,大使我高興了,你的名字雖無人知道,可是你的人已轟動天下了,昨天一夜,你更不得了啦,傳言如似星飛電閃,說有個姓伍的少年奇人,服八魔,逐王子,壓寒冰.鎮紅羅,簡真是天上放下來的金童星,哈……多啦,我因適從這方經過,也是為了找你,才被黃河幫徒尋仇包圍。」
靈珠倏然一轉身,不禁一呆,四周哪還有半個敵人,都走得一乾二淨了。
白老人和白龍飛想起還有幾十個敵人,怎的全無聲息,三人明白是剛才悲喜忘形,被敵人偷偷開溜了。
伍靈珠恨聲道:「我非抓一個來問問不可!」
白老人笑道:「孩子,現在追也追不著了,剛才定是其中有人認出你的形態,完全給嚇走了,呵呵,你真威風啊!」
靈珠微忖問道:「白爺爺,剛才這批傢伙是黃河幫的什麼腳色,有沒有高手在內?」
白龍飛接口道:「有一個堂主,這批人是他帶領的,我認識他叫『河馬』成賓。」
白老人呵呵道:「孩子,告訴你也好,將來遇著了不要放過他,這人陰險得很,相貌最好認,光頭大腦袋,一見便識。」
靈珠哼道:「將來,我現在就要抓他,白爺爺,請你老和白大哥在此不要走,我馬上就回來。」
他不等白老阻止,蹬足一衝,「噓」地去個無影無蹤,只把白氏祖孫驚得張口結舌。
白龍飛一怔後,跳腳大叫道:「爺爺,靈弟成了飛仙劍俠啦!」
白老人怔怔的道:「飛仙倒不是,飛劍客是無問題了,唉……可憐的孩子,孤單單的,不知吃了多少苦,硬被他練成出類拔萃的功夫,我老眼還真管用,早知他不是池中物。」
白龍飛回憶當初在哈拉湖邊,曾聽靈珠說,他有一冒險計劃,如果一旦成功,他要橫掃黃河幫之語,遂將當時情形,詳細地再述一遍,道:「爺爺,靈弟大概已達到他所說的目標了,將來要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白老人點頭道:「你靈弟從小就神秘莫測,他能考慮過的事,自然要實現的。」
祖孫談話正濃的時候,突聞空中叫道:「白爺爺,你老看看是不是這傢伙?」音落人降,飄然落地無聲。
這一下,伍靈珠有意讓白爺爺看清他的身形,是以發聲後降落,白老人這下可看得清清楚楚的。
白龍飛跳腳叫道:「靈弟,你這是什麼功夫,難怪能打敗江湖頂尖高手!」
白老人高興大笑道:「孩子,你的成就真出我意料之外了,從今後,我老兄弟三人,可以吐氣揚眉了,啊……這傢伙正是『河馬』,你追到哪裡將他抓住的?」
靈珠笑道:「這批傢伙中,真是有人認出我,因此他們一直奔逃,競被他們逃出七十多里了,這河馬身邊還有什麼三個香主,我都送他們回老家去了,待抓住這河馬來給你老人家問問口供。」
白老人聞言說已殺了三人,歎口氣道:「孩子,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後還是少殺為好,他們都是奉命所差,只有主要人物不放過就是。」
靈珠恭聲答道:「靈兒記下了,請你老問口供罷。」
他說完將河馬穴道解開。
六河馬成賓穴道一活,翻身坐起,抬頭見了靈珠,面色駭得慘白,低聲道:「秘密大俠請給成賓一個痛快,成賓感激不盡。」
靈珠莫名其妙地道:「誰叫秘密的來著,我姓伍呀,你胡說什麼?」
白老人何等閱歷,聞言便知,只暗笑不語。
河馬成賓嚇得一哆咳,顫聲道:「大俠恕罪,這是江湖上喊出的字號,當今武林無人不知,並非成賓故意亂道。」
靈珠瞪言道:「這些廢話少說,你從何時何地發現我白爺爺,竟敢群起圍攻,現黃河幫幫主身在何地,從實說來!」
成賓以堂堂黃河幫數一數二的人物,平時又何等威風,武功也是一般江湖上叫得響的人物,這時一見伍靈珠竟被嚇成這個樣子,真出乎白老人想像之外,他見孩子八面威風的問話,也樂得袖手旁觀。
「河馬」成賓頭低得埋在胸前,聞言歎口氣道:「大俠要問,成賓定據實相告,自白大俠大鬧太湖和黃河兩幫之後,幫主認為事情嚴重,他擔心伍老俠,白老俠和雷老俠三位,定有計劃安排,終必要找黃河幫攤牌算總賬。是以一方面與萬物教靠攏,另一方面想採取個個消滅之策,因此下達總命令,將全部黃河幫幫眾派至江湖,盡量搜查對方下落。
三年前哈拉湖奪寶之役,黃河幫曾全力以赴,認為伍氏一眾也會參加,不料完全撲空,僅僅發現白少俠一人,後據巡察堂耿氏四義回報,連白少俠也脫逃無蹤。」
伍靈珠和白龍飛相視一笑。
成賓一頓續道:「後來本幫因有一精明而水功極好之人,那是水路香主綽號『浪裡鰍』的,因在哈拉湖獨得奇寶,而被武當派的俗家弟子『火炮』牛汝安逼死,以致本幫對武當派心存仇恨,幫主認為奇寶為牛汝安所奪,即親身出馬,將牛汝安劈死掌下,結果一搜其身,寶已不見,反弄得與武當派大興干戈。於是對伍氏一眾逐漸鬆懈,最近因你秘密大俠投下警告書,查問伍氏一眾下落,幫主知大禍不遠,但還是不肯死心,僅將全幫化整為零,暫時放棄大小據點,命令幫眾以暗襲手段採取行動。昨日成賓率手下發現白老俠行蹤,即追蹤於此地,這是大略經過,全無半點虛假,成賓以往作事太毒,造孽過多,自知難逃一死,只求大俠給予痛快了結。」
伍靈珠問道:「現耿氏四義身在何地,他們當年圍攻我白大哥,以致重傷,我必定將他們消滅而後甘心。」
成賓沉吟道:「耿氏四義在黃河幫可算最好之人,我已是必死之人,再也不願作那出賣良心之事了,礙難奉告。」
靈珠哼聲道:「也罷,現在已無話問,這裡有兩條路給你走,第一條是放你回去,限一月後,暗取耿氏四義人頭來見,如事有成功,你的以往罪過再不追究。」
第二條是,我不殺全無反抗之人,現有奇毒晶果一粒,食後無藥可解,每日必發,發必痛苦難禁,呻吟三日後方始斷氣,這兩條路任擇一途。」
成賓歎口氣道:「我為惡二十年,今日方醒,追悔莫及,耿氏四義對我無仇,且又是好人,我不能因為個人偷生而再失天良,是以情願吞食毒果,以求來生。」
白龍飛心中驚疑不定,暗道:「靈弟瘋啦,明明耿氏四義是他派在黃河幫臥底之人,現在又要成賓去暗殺,這從哪裡說起?」
白老人可不同,他對孩子的個性,可說知道得最清楚,暗忖:「這孩子又在耍什麼花槍了。」
伍靈珠聞言,順手擲給一粒東西道:「好意給你一條生路,你倒假慈悲起來,速將毒果吞下去罷,真是蠢物。」
成賓輕歎一聲,接過毒果,看也不看,一仰脖子吞了下去,起身朝老少三人一揖道:「承蒙賜成賓全屍之德,死亦感激。」說完轉身而行。
靈珠見他面色誠敬,待其走出十餘丈後,大喝一聲:「回來!」
成賓面無表情地回頭道:「大俠是叫成賓嗎?」靈珠點點頭。
成賓回到原地道:「大俠一反初衷,想叫成賓身首異處嗎?」他微帶憤怒,一反怯懦之態。
靈珠微笑道:「你吃的果子何名?」
成賓滿頭霧水,一怔道:「大俠講過,『奇毒晶果』是嗎?」
「誰說的,我說是『磁晶精果』,此果食後,可避奇毒,且有補氣益神之功!」
成賓聞言,雙膝一屈,跪下道:「大俠在上,成賓叩謝不殺賜寶之恩。」
白氏祖孫又驚又疑,莫名其妙。
靈珠一把扶起道:「不必多禮,我上有尊長在此,要謝謝我尊長,古語說:『善惡全在一念之差』,也就是生死憑你剛才一念,你如答應前條指示,不出十步,即赴黃泉我念你天心未泯,良知猶存,這就是明生死之道,此中道理,你去體驗罷,從此以後,希改惡為善,去罷。」
成賓大為感動,流淚滿面地道:「成賓永感教誨之德不知大俠能否賜成賓一點工作,聊效犬馬之勞。」
靈珠微沉接道:「本不須你報答,見你意誠可信,現有四粒晶果,請帶交耿氏四義,聊表我顧念之心,見面暗告『哈拉湖那童子所托』就是,他們定深信不疑。」
成賓接過晶果,叩謝而去。
白老人見成賓背影消失後,一把拉住靈珠,哈哈大笑笑得開朗之極,道:「孩子,化大惡為良善,化腐朽為良材你比我們老頭子強多了,這一手功夫真妙,綜智信仁勇於一刻之間,確是絕才,哈哈哈……」
白龍飛暗暗吐一口氣,道:「靈弟,我幸而沉得住氣不然……」
靈珠插言笑道:「不然替耿氏四義叫屈是不是?」
白龍飛嘻嘻笑道:「誰知你是擺『龍門陣』呀!」
白老人哈哈笑道:「龍飛,你靈弟的詭計可多啦,只要不失正大光明,江湖上硬要這樣才行。」
一陣「得得」馬蹄聲將祖孫三人的談話阻止,從西北山道上馳來三匹快馬,馬上兩個青年,後面還有一匹空著無人騎坐。
靈珠一見高聲叫道:「素芙,羅大哥快來,我遇著親人啦!」
「伍哥哥,架打完啦!」
這是羅素芙的叫聲,他兄妹騎馬急趕,還是來遲了一步,沒有趕上熱鬧。
羅海峰跳下馬來,在靈珠介紹之下,先向白老人敬禮,又拉著白龍飛客氣一番。
「老爺爺好。」
羅素芙經靈珠說明關係,親熱地喊聲老爺爺。
白老人呵呵笑著道:「姑娘也好!」
伍靈珠補充介紹道:「白爺爺,羅姑娘兄妹是世外三神之一的須彌神君他老人家曾孫兒女.羅大哥是江湖聞名的四海通哩,今後我要找爸爸媽媽和祖父哥哥等,一定方便得多了。」
白老人聞言一驚,接著又呵呵兩聲道:「他老人家大概是不甘寂寞,也出來走走吧,靈兒說得對,全仗羅少俠多幫忙。」
羅海峰恭敬地接道:「家曾祖是我妹妹拖出來的,伍兄弟有何困難,只要海峰能力所及,當然義無反顧,哪怕是趕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靈珠感激地道:「我先謝謝羅大哥。」他接著把詳細情形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白龍飛趁空把馬匹找回。
羅海峰隨著眾人一面上馬,一面道:「伍兄弟請放打架拚命我不行,跑腿探消息,那是拿手活,我包啦!」
羅素芙與他伍哥哥並騎而馳,聞言咭咭笑道:「哥啊,你的口別張得太大啦,注意被山風吹掉牙齒。」
羅海峰哼聲道:「丫頭,你又來糟蹋我啦,不信,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伍靈珠忍著笑,道:「素芙,剛才如不是你哥哥,我還找不著我白爺爺,真還不是他吹的。」
羅海峰聞言得意之極,他大「喝」一聲放馬前衝,怕妹妹再找霉頭。
羅素芙哈哈笑道:「你走得了嗎?」也放馬追趕。
這時山道漸漸寬廣,白老人和白龍飛策騎趕上伍靈珠三騎並排而行。
白老人偏頭向伍靈珠道:「靈兒,你知道我和龍飛的關係?」
靈珠笑答道:「靈兒早就料定啦,白大哥是你老的孫是不是?」
白老人含笑道.「啊,你真精靈。」
白龍飛一帶馬頭,靠近靈珠道.「靈弟,當初在哈拉湖邊,真對不起,我沒向你說出爺爺的姓名,以致使你多著急幾年。」
伍靈珠搖頭道:「大哥沒有錯,『逢人且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江湖險惡,處處都是陷阱,我當初也是沒說嘛。」
他趁沒有外人,把自從離家逃難,牧民收留,得寶練技等等,詳詳細細地向白氏祖孫稟告一番,只聽得白老人驚奇不已。
繼而憐惜地道:「孩子,你也太可憐了,幸吉人天相,因禍得福,我自那晚被賊圍攻,在眾寡懸殊之下,遭了敵人三劍重傷,突圍投江得免,在西藏救了你爺爺,自是以後即隱藏未出。」
「後得你白大哥找來,說在哈拉湖邊遇著一個孩子搭救,我當時就有幾分判斷是你,後又從你雷三爺口中,說在青藏邊境遇著一個騎白驢的少年,而且解了他一次危難,我更肯定是你了。」
靈珠歉然道:「我事後也知那老人舉止有異,但因追趕萬物教一個少女而分離,不知我爺爺和雷爺爺現在何處?」
白老人笑著道:「靈兒放心,大概不久就會見面,最近古北一帶,江湖武林雲集,加上覺羅王子大發武林帖,召開武林大會,你爺爺和雷爺爺聞風必定趕去,惟有你父母和兩個哥哥則甚為可慮,但也不必著急,你既有超絕武功;-旦有了消息還怕找不著嗎。」
靈珠暗歎一聲,也知徒急無補於事,點頭默然不語。
山道一過,前途已近官道,還遠遠地看到一處鎮市。
白龍飛陡然問道:「靈弟,你那匹神驢呢?」
伍靈珠答道:「驢兒現在牧民處,我這次到海心山是為了替牧民找馬群,因為驢兒走得慢,所以沒有騎它。」
白龍飛摸摸屁股道:「那傢伙真厲害,曾經摔我個大跟頭,現還有個疤在屁股上哩。」
靈珠聞言,被逗得愁懷一解,面帶微笑。
白老人忍笑暗道:「神驢日行千里,這小子還嫌太慢,當真是奇聞,今日如不是親眼得見,我也會懷疑他是吹牛哩。」
白龍飛縱騎前馳,口中叫道:「爺爺和靈弟加鞭啊,們過了達木河到哈多鎮吃午飯,遲了趕不上啦。」
老少聞言一夾馬腹,放韁奔馳,轉瞬渡過達木河,面就是哈多鎮,三騎剛進鎮口,羅氏兄妹已含笑相迎,祖孫三人同下馬。
羅素芙接過白老人手中韁繩道:「白爺爺,隨我來,菜快冷了。」
五人來到一家酒店,繫好馬匹,進店就座歡聚共飲。